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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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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之农家记事作者:朗朗明日

第5节

刘庄每天见着他嬷嬷在外操劳,心中特别的难受。像他嬷嬷这么大的老人,一般人家都在家帮晚辈带孩子做家务了。可他嬷嬷去还要下田种地,平时得闲了就去帮厨,为得就是给他多攒些家底,怕他长的不好,以后会受委屈。

他只想用自己的双手劳作,让他嬷嬷不再那么累了。当初跟着方曾和方志远和镇上酒楼说好了野味销路,让刘庄很是高兴。他找到了一条挣钱的道,能早日的让他嬷嬷享享清福,所以,他不准备放弃。

为此,他对着刘嬷嬷说道:“嬷嬷,你别气了。你看刘家大叔他上山打猎了二十年了,也都平平安安的。我是刘家大叔教出来的,而且力气又大。去了山上那些动物只有怕我的份,我保证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你年纪大了,我不想你为着我那么的操劳。嬷嬷,你看你的头发都白了,我晚上还时常听到你的咳嗽声。”

听着刘庄的话,刘嬷嬷知道刘庄孝顺,可他还是梗着脸说道:“不行,想想你爹,他就是山去去的。当年谁也没想到他这一去就没了,要是你再有个什么事情,剩下我这个老不死的可怎么活啊。阿庄,嬷嬷累些没关系,你不能有事。咱家就剩下你这个独苗苗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以后都没脸见你爹。”

刘庄解释道:“嬷嬷,你放心,我不去深山只在外围转转。阿爹当年的事情一半

是天意,一半是人为,我不会出事的。”当年的事情他还小,具体细节不太清楚,可后来还是听人说过的。

刘嬷嬷见劝不动孙子,很是伤心了把。刘家家的看着主意正的刘庄也没说什么。刘嬷嬷身子骨这些年越发的虚了,要是再这么累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下了。刘庄打猎的本事,他当家的说他这个老猎手都略有不如,要是刘庄真能把家撑起来,以后刘嬷嬷不在了,刘庄也能活的不错。他家当家的也能了了一桩心事。

这么一想,他到刘嬷嬷的屋子去劝人去了。

而另一边,刘家的脸色引起了方曾的好奇,他关心的问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我看着你对刘阿么家很是照顾,他和你家是亲戚吗?”

听自己师弟这么问,刘家叹了一口气,也是太长的憋在了心里,对着方曾娓娓道来,把自己和刘阿么家的渊源说了出来。

☆、27·往事

刘阿么的丈夫是刘光家的大儿子,名叫刘财,按理说刘光老两口应该喜欢长子才是。可事实正好相反,比起刘财能说会道的小儿子刘发却是最得老两口的喜爱。小时候还好,不过是多给一块饼子,多分一点吃的。

等两人长大了,老实能干的刘财娶了刘阿么,刘发却是娶了刘光家的娘家哥儿。比起刘阿么这个外人,刘光家的自然是喜欢自己娘家的侄儿,本就偏的心就更偏了没谱了。刘阿么当年和自己的当家受了不少的委屈。

本来以为就这样过下去,可刘光家的在刘发两口子的拨弄下,想着把老二家的孩子送去上私塾,也就是刘兴兄弟。刘阿么却是怎么也不愿意的,家里就他们大房做的最多,老二两口子最是偷奸耍滑,这送孩子去私塾,怎么也不能撇下自己家的孩子。刘财也不同意,要送也是一家送一个,他们自己受委屈就行了,孩子是绝对不能受委屈的。

结果,刘光家的就是不愿意,刘财两口子大爆发要分家。最后,却是身为长子本应该奉养父母的刘财净身出户。刘光家的扬言自己小儿子孝顺,以后就要小儿子养老。这样,刘财不仅没得到家产还被指责不孝。刘光虽然有些不忍,可他也偏着小儿子,就随着夫郎去做了。

好在刘财和刘阿么是个勤快的,早些两年过的差些,后来却是越过越好了。置田造房,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而林发家却是越过越穷,刘光家的就时不时的到刘财家来打秋风,拿刘财家的东西给刘发家。

等刘财的儿子刘和十三的时候,朝堂要征召兵役,一户人家有两个满十六岁到五十岁的汉子就要出一个男丁去当兵。当时战事危急,要求每家每户必须出人,要是不出人,一个名额就得交三十两银子。

刘财家是没什么,他家儿子没达到年纪,他家不用出人。可刘发家却不行了,当年刘光家的把大方分出来,可并没有和小儿子分家,他们家就要出个人。刘光家的舍不得小儿子出去当兵,就把心思打到大儿子身上,去大儿子门上,让他替了他家的名额。

刘财两口子不愿意,刘光两口子就在刘财家又哭又闹,村子里的人就有人出来说刘财家的不孝顺。刘阿么就想花钱消灾,答应给他们十五两的银子,让他们出钱消名额。

可刘发拿了钱之后,却没交而是躲了起来。等衙役来招人的时候,家中就剩下刘光老两口了。刘光家的跪下求了刘财,说他爹年纪大了,要是去了战场就是有去无回了。刘财也不忍老父亲还要遭受兵役之苦,可家里的钱凑了十五两已是极限,哪还能再拿出三十两。只好替父去了战场,然后,就死在了战场。

等刘财走了之后,刘发一家就出现了,还置办了好些东西。刘光老两口对着刘发没见半点怒气,刘阿么这个时候才知道是他们设了全套让自己当家的跳,当时找上门去要那十五两银子。也不管刘光家的骂声,说不给钱就报官,这次要回了银子。

等刘财去世的消息传来,刘阿么疯了似得提着菜刀就去了刘发家,要砍死刘发一家,大家同归于尽。吓的刘发和刘光老两口直抖,最后还是里正带着刘和去劝了下来,刘阿么要刘发拿出三十两银子出来,不然,刘阿么就要大家一起死。

最后,还是刘光家的拿了三十两银子出来。可没想到刘阿么只是试探他们家到底是不是给自己家设了套子,一看果真如此,当着全村人的面说刘光老两口为着二儿子送大儿子去死,明明有钱却逼着他家拿钱出人,这样钱他用着不安心,不知道刘光老两口害了大儿子晚上是否能睡得着觉。

刘阿么捐给了族里,希望能让他家当家进了祠堂。同时,也说了,以后他和刘光老两口没任何关系,生老病死各不相干,更和刘发没半点关系。

大家那个时候以为刘阿么在气头上,说说而已。不然,他一个哥儿,带着小子怎么过活。没想到,刘阿么以后见到刘光老两口像没看见一样,也不许自己孩子再过去,每年的养老粮食也断了,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害了老大刘光心中过意不去,没半年就病了。眼看着要断气了,就想着再见见自己的大孙子刘和和刘阿么,村子里的人见着他可怜就帮着说和,刘阿么却绝不松口,真的让刘光咽气了都没见着人。

等刘光死了,刘阿么也没未守孝,别人问起,刘阿么只说:他不配!

这一下子,村子里的人却转了口风,说刘阿么不孝,太冷血。

刘发知道刘阿么厌恶他,占不到刘阿么家的便宜,就鼓动他阿么想着把刘阿么改嫁了,把大房的家产拿下来。

他和人说好了,没想到被刘和发现,那个时候刘和十五岁了。长的人高马大,一气之下,拿了棍子就把刘发打了一顿。刘发被打的不轻,刘光家的心疼儿子,回头家人就说刘和六亲不认,打杀亲叔,这样一来刘和的名声算是坏了。

刘阿么那个时候托人说亲,总说不到满意的。不得已,娶了沈家村的哥儿沈雪。沈雪长的还行,就说家里头穷,他家兄弟三个,只有一个小子。他父母稀罕小子,为着给家中儿子娶亲就跟刘阿么要了很高的聘礼,却一个大子都没陪送。

刘阿么觉得自己娶个哥儿不容易,加上自己受够了恶嬷嬷的苦,对着沈雪十分的和善。刘和对着自己哥儿更是没话说,沈雪娘家见刘家看重沈雪,就叫沈雪多补贴他们娘家。

沈雪进门第二年就生下了刘庄,虽然是个哥儿,可刘阿么和刘和都很喜欢,对着沈雪没半分脸色。本来刘家日子过得和和睦睦,就是有沈家经常来打秋风,刘阿么都看在沈雪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在刘庄五岁那年,年成不好,收的粮食刚刚够吃,而且沈雪又有了身子,刘阿门和刘和给他补身子就花了不少银钱。稳婆说那一胎是个小子,把刘阿么和刘和高兴的不行,对着沈雪更好了。

而沈家的小儿子沈雪的弟弟却是个游手好闲的,偷了人家的牛被抓到了。人家要他们家赔出十两银子,不然就把沈家小子送到衙门判刑。沈家就这么一个小子,哪能不在意,可又不想卖地凑钱就把主意打到了刘家身上。

刘和不是小气人,可身上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银钱。沈雪却是不依的,他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刘和,不给银子他就不要肚子里的孩子。要说,沈雪也是在刘家的日子好过了,加上性子本就自私,被娘家人一捧就来逼着自己的丈夫。

刘和最后没法子,答应出五两,被刘阿么知道了,把沈雪一顿好骂,让他这么贴

补娘家的话就滚蛋,并且把家中的银钱收了起来。沈雪不敢明着逼迫刘和,却私底下嚷嚷着自己这不舒服,那不痛快的。

正好,那个时候刘家在深山里打了野猪和鹿,很是卖了一笔银钱。他那个时候真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有时候都喜欢显摆,卖了银钱之后,基本上一个村子都知道了。他和刘和是没出五福的亲戚,从小玩到大,刘阿么对他一直不错。

沈雪知道后动了心思,逼着刘和去和刘家说,让他带着刘和去山上打猎。沈雪想得简单,刘和的身子看着就比刘家强多了,要是打猎怎么也不会输给刘家啊。刘和不愿意去,沈雪就用孩子逼他。

于是,他只好瞒着刘阿么去求了刘家。刘家当时觉得没什么,他是老上山的,知道刘和被自己夫郎逼着不容易,就答应了。而当时刘兴兄弟舔着脸找上门想跟着他去山上,他本来不想答应的。可他们又求又哭穷的,让他没好意思回绝。

四个人选了个好天气上山,打了野鸡野兔的也顺利。等晚上的时候,刘兴去方便之后,抱回来一个野物。刘家本来想看看的,可刘兴不愿意,他也没好强求。

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就遇到了母大虫,原来刘兴趁着母大虫不在偷了他的两只崽子,母大虫跟着气味追着过来了。他们四个人吓的不行,刘家让刘兴扔了虎崽,可刘兴舍不得,一直抱着跑。

母大虫就一直追着跑,刘和运气不好,跑的时候摔了一跤,被老虎一掌拍向了脑袋,当时刘和就头顶冒血。刘兴瞧见怕了,这才放了虎崽,他们爬上了大树才逃过一劫。

可等老虎走了,刘和也没气了。

等刘阿么知道自己儿子没的时候,一下子就晕了过去。沈雪也是吓的不行,哭天喊地的让刘家赔命。刘兴两兄弟早就溜了,等刘阿么醒过来,问明白了,气的不行,让人抬着棺材去了刘发家,让他家赔命。

刘兴兄弟跑了,可刘发没跑掉,也不敢跑,真怕刘阿么一气之下干些什么。只好又讨饶又赔罪,刘光家的也出来说和。刘阿么只是不动,就把棺材停在他家里。

刘兴见躲不过,还是回来了。刘阿么让人打断了他一条腿,才把刘和安葬了。刘光家的可能是受了惊还是不知道是为着什么,没过几个月也去了。

等回了家,刘阿么再生沈雪的气,还是告诉他,只要他好好的生下孩子,为刘和守上三年夫孝,他要改嫁,他也不拦着。可沈雪却是等不急了,不愿意在这过三年苦日子,他娘家为他讲了个不错的人家,不过要立马嫁过去。

他狠狠心打下了六个月的孩子,卷了家中的一些银钱就跑回娘家嫁人了。也是平时,刘阿么待他很和气,他以为刘阿么是个软和人,最多嘴巴狠些,其实不怎么怕他。

刘阿么知道沈雪流掉了一个小子,差点没挺的过去。还是看着才五岁的刘庄有了寄托,他发了狠,先找了里正,带着人去了沈家,不仅要回了聘礼还把这些年拿了他们刘家的吐了出来。

又打上沈雪刚刚嫁给的人家,闹着拿沈雪回去,并要告上衙门沈雪和这户汉子通奸。刘阿么是沈雪的嬷嬷,沈雪改嫁要是没有他的同意就是不正式的,不闹则罢了,闹起来沈雪就要被抓回去。

那户人家连连求饶,称也不知道这么回事,赔了银子给刘阿么。刘阿么要求那户汉子在他面前打一顿沈雪,拿了银子也就回了。

这些年,刘家心中一直过不去,也改了年轻时候的冲动和显摆。对着刘阿么和刘庄很是照顾,看着刘庄力气比旁人大,就教了他打猎的功夫。要不是他家小子和刘庄是同族,他都想把刘庄配他家小子了。

听完了刘家的往事,方曾唏嘘不已,没想到刘阿么这么的命苦。

他们说的声音不低,却忘了在隔壁的方志远。

方志远听完了之后,忽然很心疼刘庄,自己这儿有个好阿么却有个渣爹;刘庄正好相反,有了不错的爹却有个无良的阿么。不过,好在他们身边都还有一个待自己很好的长辈。

不过,他听着怎么有些印象,那个沈雪不是就是李家村李力家的哥儿吧?

☆、28·再遇

方志远的记忆中,李家村也有个叫沈雪的哥儿,嫁了李力家。李力兄弟三个住在一起,爹么也还在世,李力前头的哥儿得病死的。也有传闻是在婆家过的不如意,操劳过度才病死的。

李力家在李家村还算可以,家里有田有房,可在李家村却不是那么受欢迎。他家人喜欢占便宜欺生,方升当年开豆腐坊的时候,李力的爹么就仗着是李富未出五福的长辈,来方升这儿赊账,却从不提还款的事情。

李福是个好面子喜欢被人捧的,再加上豆腐坊从来不用他做劳力,他就惯会做好人。李力家不给钱白拿,他不仅不去要还让方升不要计较那么多。方升是个要强的,第一年没上门说什么,第二年却怎么也不再赊账了,没钱就不给。

李力家的人就捣鼓李富,还在外面说方升不念亲戚情分,不尊重长辈。给方升添了不少的麻烦,方升脾气倔,吃软不吃硬,他们越是这样,他越不搭理。李力家见占不着便宜,眼热方升日子蒸蒸日上,专给李富挑拨。

而沈雪只所以让方志远有印象,是因为沈雪是李力后娶的哥儿,他待李力前头的哥儿生的孩子不好,却对外说自己后阿么难为,小孩子怎么怎么不听话。他一直没生自己的孩子,可对着李力的孩子只会苛刻,还喜欢讲他们的坏话。

基本是抓住一个人都要说上这两个孩子怎么坏怎么坏,其中有真有假,要是真的,他能夸大十倍,没有真的,他就造谣生事。李力的小子还好,可李力的老大是个哥儿,给他这么的败坏名声到了最后只能远嫁出去,嫁出去了,就直接和娘家断了联系,讲明了家里要还有沈雪在,他就不回娘家。

方升就很看不上他,一直没跟他怎么接触过。其实,沈雪的日子过的也不好,没生自己的孩子,还和公爹嬷嬷,小叔子,弟嬷生活在一起。这一家人没几个是宽厚的,李力的阿么很不喜欢沈雪。因为没分家,私房都要上交,而沈雪被李力的阿么收拾过,在李家做得多却得不到什么东西,明明年纪不算大,可看着都老的不成了。

但在李富和冯梅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沈雪却对着李家跑的勤,对着方升嘴里说着自以为劝慰的话,可那眼里却是明晃晃的幸灾乐祸。然后,结尾处在把方升从头到尾贬低一遍,带着怜悯和嘲笑,再装作无意的炫耀一下自己生活的多好多好。

方志远的记忆里,本尊对着李力一家是深恶痛绝,到了后来,方升下不来地的时候,本尊看着李力家的人来就关大门。为着这个,他还被听了闲话的李富骂了一顿。

现在想想,依着沈雪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而听着刘家的话,方志远觉得恐怕沈雪也是有苦难言,自作自受了吧。本来有个体贴的丈夫,慈爱的嬷嬷,可爱的孩子,可却被他自己亲手葬送了。他也只能在别的不幸的人身上找优越感,然后怜悯别人,嘲笑别人,好像这样才能感觉到现在生活的还不算太糟糕。

刘家和方曾把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心头好受了不少。方曾对这个事情也不好讲什么。刘家看着自己家哥儿还没回来,想想以后方曾要在村子上种田,虽然田在路边,可怎么也得给里正讲一下。

这么一想,他就对着方曾说道:“师弟,我想想,我还是要把里正请来和他说道说道。毕竟,以后你还要在刘家村种田,借场地,雇人总避不开咱们村的里正。正好趁着今天的你来,把他请来吃顿饭,好好和他说说。你今天也带了不少东西,这样肉和柿饼到时候就给里正带着,有他看顾着总是好的。”

方曾说道:“师兄这是什么话,我早就想到了要请里正,还正准备下午让师兄带我去认认门。礼我都弄好了,在骡车上没拿下来呢。要是真让师兄给我出礼,我成什么人了?”

刘家笑道:“行,你比师兄能干,师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愣头青。比不了你处事周到,稳重干练。”

方曾听了心里没有自豪,只有微微的苦涩,幼年丧父,家中只他一个小子立门户,要是他不再强势些,处事周到些又怎么把日子过下去呢。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只有看惯了脸色才会知道察言观色,只有过过了苦日子,才会明白世态炎凉。

刘家见方曾有了准备,就准备带方曾拎着东西去里正家请人。方志远还不到应酬的年纪,只好被刘家带着去了刘庄家,让他家哥儿帮忙招待。

刘家家的看着方志远来了,心中暗叹一句,自己糊涂,光想着把刘嬷嬷劝好了,都忘记了自己家还有客人。这要是气量小些的客人可不得把他当家的埋怨上,自己越大记性越不好,这事情做得,太不合格了。

赶紧和刘阿么说了一声,准备带着方志远回去。刘阿么一听刘家家的还有客人,心中过意不去,知道自己家的事情耽误了刘家家的,看着日头不早了,忙说道:“刘家家的,你要不嫌弃,我给你去打打下手。不然,你一个人恐怕要来不及了。”

刘家家的自然知道刘阿么的手艺,正瞅着这饭怎么做呢,刘阿么一开口自然是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喊上刘秋带着刘庄,说好了今天就在他家吃饭了。

方致远自认为和刘庄是朋友,所以,还自然的和刘庄打招呼。看着他的裤子膝盖上有一团灰知道刚刚他是跪在地上的。在看着他衣裳上被打的一条条还未完全消失的印子,方致远有些不知所措。

刘庄头是低着的,他平时从来不哭的,小时候,他不懂事受欺负了受委屈了就哭。常惹得嬷嬷骂上门去。嬷嬷身子不好,每次闹一场之后,心里都得难受几天,长此以往,刘庄就不再流泪了。

其实,今天刘阿么打的并不重,他年纪在那,刘庄又是他心疼的孙子。这点痛对刘庄来说真算不了什么,刘庄是觉得委屈难受。明明自己是怕嬷嬷累着了,他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要是嬷嬷不在了,那他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可嬷嬷却不认同他,甚至还打了他,他觉得难受却不想说什么眼泪却不知不觉的爬满了眼眶。这个时候,被方志远看到,他心中有些稍稍的别扭和不好意思,眼角的泪痕还未干,他也不能抬头,在比自己小的小子面前掉金豆他做不来。

方志远眼睛还是好使的,在光线下隐隐见到了刘庄挂在眼角的晶莹。虽然没和刘庄这才第三次见面,可他还是知道刘庄的性子坚毅,还很是欣赏刘庄的性格。可今天看着他流泪,方志远才惊觉,刘庄处事再老成从容,他也不过才十二岁,在现代还是个围着爸爸妈妈多要零花钱的初中生罢了。

越是坚强的人流露出的脆弱越是能打动人,方志远也不例外。他笨手笨脚的找遍全身也没找着一个能给刘庄擦眼泪的手绢。他突然有些羡慕被他嘲笑天天带兜兜的小壮,要是那个小子在,至少能用他的兜兜给刘庄擦一下眼泪。省的像他这么干瞪眼,尴尬的不行。

最后,还是刘庄转过脸去,半响回过头来问道:“方志远,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明天就是除夕夜了,你不用在家和你舅舅做年菜吗?”刘庄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挑了个话题说道。

方志远这才说话道:“哦!我舅舅昨天已经做好了年菜,你家呢?也快做好了吧?我舅舅在你们村买了地,就在大路那块,是你们村一个叫刘平家的。我们就过来看看,认认地。”

刘庄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是阿青哥哥家的爹爹家,我喊他二大爷。那块地我知道,是块好田,往年阿青哥哥和武子哥夫在的时候,一亩地都要比旁人多收一成。只是阿青哥哥和武子哥夫去了外地开铺子,要接他们去养老,以后就不回来了。这才卖了的,村子里要好几家都看着呢。”

刘庄在村子里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他知道刘兴兄弟打着这块地的主意,早就放出话来了,说这块地非他家莫属于。还找村子里其他想买这块地的人家的麻烦,搞的大家都烦了,他嬷嬷说了,要是村子里的人真怕麻烦不买二大爷家的地。他嬷嬷就家里的银钱都拿出来,再和二大爷说说,先赊一部分再还他,也绝不让刘兴兄弟使手段得了这好处去。

方志远摸摸头说道:“是吗?也是我舅舅赶巧了,买了他的地。”

刘庄本就有对着方志远印象很好,现在更好了。他最讨厌的就是他名义上的二爷爷家的人了。看着他家就他嬷嬷和他两个人,就想着占他家便宜,还想着把自己给出去,好霸占自己的地和房子,好在嬷嬷厉害,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可天天做些小动作,也很讨人厌。

两个人不知道再找什么话题聊的时候,刘家家的和刘阿么出来了,让他们跟着去刘家家。走路上,刘阿么知道了方志远家买下了刘平家地,心中高兴,对着方志远很是热情。

到了刘家家,刘家和方曾还未回来,刘阿么掌勺,刘家家的打下手,刘秋和刘庄想帮忙被刘家家的赶出来,让他们在外面看着一点方志远。好在方志远和刘庄他们岁数不大,乡下哥儿汉子也没那么多规矩礼教。

刘秋是个闷葫芦,和方志远总共见面不到两次,说话不超过三句,他想想自己还有手绢还没绣好,和方志远打了招呼就进了房。见刘秋走了,刘庄就不好再走了,给方志远添了一碗茶,坐下之后,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了。

还好,这个时候刘家方曾还有刘家村里正刘理来了,他们两个小人让座。到了后面去了,刘庄又给方志远端了水,拿了瓜子花生。方志远想了想问道:“对了,上次你说给你嬷嬷做的衣裳做好了没,加了毛领和袖子毛边是不是要好看些。我只是看人家这样弄过,自己倒是没试过,也不知道好不好。“

刘庄一听,心中一暗,他的那件衣裳还被他嬷嬷扔在地上呢。虽然心中难受,他还是说道:“嗯,很好看,你下次做衣裳可以试试。虽然没上身不知道加了羽绒是不是比棉花保暖,可确实要比都是棉花轻巧些。”刘庄把自己做衣裳的感受说给方志远参考。

方志远笑道:“这就好,我舅舅上次回去还说我瞎指挥,诓了你。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本人明明就是相貌堂堂,风度翩翩的五好少年,舅舅就是瞎操心。”方志远很自然的就把现在那种玩笑带了出来,说完才觉得不妥,这儿的人都讲究谦虚是美德,他刚刚说这话,会不会让刘庄觉得自己轻浮啊。

刘庄却是一本正经是应和道:“嗯,你确实很好!”说的那叫情深意切,真的不能再真了。

倒是把方志远给弄的不好意思了,这节奏不对啊,怎么会这样?

好在,刘阿么和刘家家的让他们去吃饭,避免了方志远的尴尬。

刘家家的是个勤快的,家里的年菜都是做好的了。所以,刘阿么只干烧了一个白菜,拌了一个萝卜丝,烧了一个鱼,就把其他的菜热热上桌了。不过,一桌子上也摆满了十个菜,在农家也算一顿不错的席面了。

三个汉子坐一桌,方志远不喝酒而且年纪小就被安排在了刘阿么这一桌。刘庄坐在他左手边上,桌上的菜和前面的一样,方志远吃着觉得味道一般,只要刘阿么做的那两个蔬菜和鱼很得他喜欢。

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乐极生悲了,吃得几十年的鱼竟然还有被鱼刺卡住的时候,让坐在他左手边的刘庄担心不已,在他咽下一大口饭之后,终于把刺给吞下去了。等再想夹鱼的时候,鱼却被刘家家的端到一旁去了。

方志远怨念的看着那盘鱼,可能是眼神太热烈了,刘庄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了。看着碗里突然夹来的鱼肉,方志远楞了楞,一抬头才发现是刘庄给他夹的,而且是肚子上的肉。方志远立马感叹:好人啊!

☆、29·过年

刘理今天被请来很是意外,他原以为刘平家的地怎么着也得卖给自己村的人才是。不说其他,这村里村外的都是带着亲,几百年前还是一个祖宗呢。他也知道刘兴兄弟做的小动作,但刘兴兄弟好歹是刘家村的,在里正看来这地反正是要卖的,便宜了自己村子的人总好过外人,这事还是不插手的好。

可现在地却被邻村人买走了,这是明晃晃的告诉众人他们刘家村里面不和气吗,平白的给人笑话。要是别人,他肯定是不会来吃这顿饭的。可方曾他却是知道的,本就是林家村老里正的外甥,自己也是个猎户。

这身手肯定是不用说的,谣传方曾在镇上还有些关系,他本是不信的。方曾一个庄稼汉能有什么大本事,可方曾不声不响的一下子就买下了六亩好田,让他不得不信,方曾还真是会有些门路。

所以,在方曾上他门请他吃饭的时候,他心中思量了好久,这才动的身。这不仅仅是顿饭的事情,也是他表态的时候,既然做了人情自然是要做到底。所以,刘理对着方曾很是热情。

方曾看着刘理的态度,心中稍稍有些底,试探的说道:“刘大叔,我这有桩麻烦事,我是个大老粗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刘大叔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拿个主意啊”

刘理笑着说道:“什么拿不拿主意啊?方家兄弟你太谦虚了,不过,老汉比你年长了几岁,还是可以帮你参详参详的,还要方家兄弟不嫌老汉啰嗦才是。”

方曾客气了几句,直接问道:“虽然在刘家村买了地,可我还是住在林家村的,这地我是打算自己种的,收粮食还好说,可那打粮食却有些麻烦。连杆子带谷子的,要是往回运,怕是不方便的。这要是老天爷赏脸还好,要是老天爷打了个瞌睡,可就麻烦大了。小侄我就在思量这个事情,想着能不能在刘家村的地少的人家里借上一块场地用用。我可以给些大钱,怎么也不能白用了人家的。”

刘理半响没说话,他心中知道方曾的要求不过分,还给银钱,村子里地少有场地的人家不少,借是能借到的。可刘兴兄弟在村子上很是有些歪门邪道的,村子里的人能不去招惹就不去招惹,方曾明显的得罪了刘兴兄弟,这个时候说借场地给方曾,恐怕那借场地的人家就要得罪刘兴兄弟了。

要他做这个主还真不好做,虽然刘兴兄弟不敢和他横,可对着旁人却不一定了。方曾不住在刘家村,自己也是有门路有身手,刘兴兄弟和他杠上,刘理心中打赌,十成十是刘兴兄弟要吃苦头的。

可那借场地给方曾的人家把刘兴兄弟给得罪了,又住在刘家村,这时不时的骚扰一下,使用些小手段,可不得把人恨死。到时候人家吃了亏,固然要怨刘兴兄弟,可对着方曾也多有不耐烦,这场地还要不要借。

人家不借吧,是通过他这个里正牵的线,方曾到时候要找他,那他的示好就白费了。可要是硬压着人家借吧,人家恐怕连他都要怨上,到时候那他不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吗。

可他又不能明说,只会沉默表态。这个时候,刘阿么过来,问他们能不能上饭了,正好听见了方曾的话。他立马开口说道:“方当家的,你要找场地,我家那个大院子你看怎么样,够不够了?”

方曾去刘理家的时候路过刘阿么的家,里面没怎么细瞧,可场地却很是空旷,晒六亩田的粮食却是尽够了。而且,他家的院子靠着大路不远,离着他家的地也不远,运起来也能省不少的事。

于是,说道:“刘嬷嬷的院子又大又宽敞,要是给我做场地那是再好不过了。”

刘阿么一听,笑着说道:“那感情好,我家就三亩地的粮食,我瞧着能剩下不少的地方给你做场地。你要是不嫌弃,到时候收粮食的时候就来我家吧。我一个孤老嬷嬷,也不怕人说什么。”

方曾听着挺高兴的,笑着说道:“那最好不过了,我在这先谢谢嬷嬷了。刘嬷嬷,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每年给你五百个大钱,你也不要推辞,到时候要是我在你家打粮食,还要麻烦嬷嬷给我家搭个伙。粮食米面我出,麻烦到时候刘嬷嬷给我掌勺。”

刘嬷嬷忙罢罢手,说道:“哪还能要你的钱啊,就是在我家吃饭也不过是添把水,添把米的事情。方当家的,你这是太见外了!我这钱要是拿了成什么人了,不成,不成。”

方曾解释的说道:“刘嬷嬷,到时候我可不是一个人来,我还准备请一些人来做事情。这些人一天下来吃吃喝喝也不少,我要是要你白出顿饭,那才让人笑话呢。刘嬷嬷,你也不要推辞了,不然的话,我还真不好意思用你家的场地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阿么这才答应了。

刘理看着心中倒是赞成的,刘家阿么本就和刘兴家不对付,他们两家积怨已久,刘阿么把场地借给方曾倒是无所谓。债多不愁,他们两家已久是苦大仇深了,他也知道刘阿么肯定知道刘兴兄弟想要那块地,方曾买了是一定得罪了他们,可还这么积极的帮着方曾恐怕心中到底是意难平的吧。

想到刘阿么的丈夫儿子间接都死在了刘兴父子手上,他倒不好说什么了,只是笑着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也算给他们做了个见证人。

而另一边,刘庄不时的给方致远夹些鱼肉,让方致远对着刘庄的好感增增的往上跑。等吃完饭之后,方致远已经把刘庄从朋友变成了好朋友的行列了。

午饭之后,刘庄想着上次方致远给他带的烧鹅腿,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想着自己家有什么好吃的,准备给方致远带些回去,还个情。想了想,记起昨天嬷嬷做的花生糖和白糖糕,就和方致远说道:“方致远,你要是现在不走,能不能等我一会,我回去拿个东西。”

方致远看着他舅舅还有些时候才能把饭给吃完了,答应道:“你有事就去吧,我一时半会的还不会走的。”

刘庄说道:“那说好了等我,你别先走了。”

方致远点点头,一再保证自己不会先走。

刘庄起身快步走了出去,伙房只剩下了方致远一个人,他无聊的在伙房打圈圈。巴望着他舅舅快些吃完,他真的好无聊啊。在外做客就是这点不好,年纪是硬伤,不能应酬还要别人把他当孩子待,真是够无语的了。

没等到他舅舅吃完饭,刘庄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胳膊上还拎着个小篮子,里面有着两包油纸包着的东西,看形状没什么特别,也看不出具体是什么。

看着方致远没走,刘庄放了心,把篮子往方致远手上一放,说道:“这是我嬷嬷昨天做的吃食,你带些回去试试好不好吃。”

方致远这次知道刘庄是给他拿好吃的去了,他心中微微的感动了些。笑容真诚的对着刘庄说了句:“你嬷嬷做的肯定好吃,下次我来的时候也给带些我家的吃食,也让你尝尝好不好吃,到时候你可不能嫌弃。”

刘庄点点头,两个人看了对方一眼,忽然笑了起来。眼睛里有着他们两个人独有的默契和笑意。

方曾喝了一肚子的酒,散了散酒气,就带着方致远回去了。

除夕是个喜庆日子,方曾和方致远却去了坟地,林阿么和方升这一年都去了。按照这儿的风俗,亲人们要在除夕这天带酒菜拜祭,烧黄纸。方曾带着方致远摆了三个菜,两道点心,烧上一炷香。

方曾先在林阿么的坟山絮絮叨叨的一会,方致远则在方升的坟山说着话。让方升和原来的李虎早日投胎转世,过好日子。当然,他也承诺会好好照顾他们挂念的亲人,李富除外。

方曾在林阿么那儿弄好了,再到他哥哥的坟上看看,对着空中说道:“哥哥,你放心,虎子跟着我在一起。我们买了田,有了地,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当然,你也别担心以后外甥顶门立户了,他做柿饼做吃食很有一手,靠这也能置份不错的产业。等到他成家立业了,我一定让他带着他的哥儿来给你看看。”

絮絮叨叨的一顿说,等回去的时候,日头已经不早了。

今年方家有亲人过世,门联贴的就不是红的了,而是黄色的。方曾打了面糊,方致远拿着从镇上专门买的门联跟在他后面,舅甥两弄了一会才把家里门上全都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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