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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怒充满他的胸臆,几乎要炸开来。

甩手又是几下抽到青岚面颊上,那张红肿不堪的面容尖锐地刺着他的心。

「贱人,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青岚顶着一张凄惨的面容,反而笑了起来,那笑容挂在这样的脸上,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他沙哑着声音道:「王爷,若青岚说是被人陷害的,你会相信吗?」

雪毅尘胸口一窒,怔愣了一瞬,便又一掌甩到他脸上。「你还想骗我?!」看到那幕画面已让雪毅尘无法思考。

冷映色冷冷一笑。「还真是会演戏啊,若是强迫,这院外有守门的侍卫,只要你喊一声,便会有人冲进来救你。只怕是你心甘情愿,偷偷做这苟且之事,现在居然还敢睁眼说瞎话?」他转而看向夜离。「我倒想听听你怎么说。」

夜离低头道:「将军,的确是这男妓勾引我,他约夜离来这别院相会,说有事要谈。没想到他一见夜离就开始宽衣解带,说只要我带他离开王府,他便让夜离快活得欲仙欲死,我没能抵御诱惑,请王爷治罪……」

冷映色嗤笑一声,「王爷,你刚才心心念念要跑来看他,却没想到会撞见这样的画面吧?亏你还为了他与我争吵。」

被雪毅尘的不信任伤透心的青岚,此刻神智模糊地听着他们编撰的故事,只觉面前的景物越来越看不清。真想笑啊,他喊着叫着都没人来救他,现在却成了他勾引别人。

冷映色的手段也真是卑劣,在他高贵冷傲的外表下竟是装着这样一颗漆黑的心。

这世上本就黑白颠倒吗?

青岚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

若是要他死,他也可就这样离开这肮脏的世界,落得清净,只是兰儿……

想到那个名字,他麻木的心口立时感到一股刺痛。

他头皮突然一刺,又被拽着对上雪毅尘的眼,那眼里的痛苦像要把青岚焚烧殆尽。

「你若真的想要离开王府,其实可以对我说的,早知道你如此坚持,即便再不舍,我也是会放了你。

「青岚啊青岚,我现在知道了,你根本就没有心,只会用身体去交换你要的东西,枉我还想着要怎样真心对你……哈哈哈!我雪毅尘真是瞎了眼……」

他仰天狂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屋内一片死寂,青岚怔怔的瞧着他,心中是说不出的疼,而冷映色收敛了眼神,指甲却深深陷进自己手心。

「来人,把这贱人拖出去砍了,免得污了王府!」不愿让这对雪毅尘有巨大影响的人再活着,冷映色厉声喊。

「不,让他走!」雪毅尘痛苦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以怨恨失落得足以杀死青岚的视线,盯着他好一会儿,最后冷声道:「滚!滚出王府!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第八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风月楼里,一舞人飞跃在高空,随着白色的绸缎恣意飞舞,衣衫纱幔迎风飘动,幽幽的吟诵也很慑人魂魄。

那婉转的身姿在飘荡到最高处时,倏然坠下,在众人惊讶的呼叫中,以为他就要掉下,却又稳稳地飘升起来。

风姿绰约,清雅曼妙,实乃少见的绝美舞姿。

在一片赞叹声里,那舞人妩媚的身姿已消失不见,许久也不见回来。

「再来一次!」有客人兴奋地喊。

「g,你不知道吧,这舞啊,每夜只跳一曲呢,你要看,就得等明日了!」常来的熟客解释道。

回到后台的青岚坐在镜前,把脸上的油彩一点一点擦掉。

镜里映出苍白消瘦的面容,一头长发,鬓边已经染霜,突兀的白发夹在青丝里,失了原本的光泽。

顾老板走过来,看见他在卸妆不禁皱了皱眉。「青岚,慢点再卸妆,醉花阁的朴老板想请你喝一杯呢,你先去一下,若是顶着这张脸,只怕会得罪人家。」

青岚冷淡的眸子转向他,淡声道:「不陪客不卖身,你忘了我的规矩吗?」

顾老板气短,心中又急又怒。「这些年我待你不薄,我有叫你接客过吗?只是去陪喝一杯,又不算什么。」

青岚冷笑,一双犀利的眼盯得顾老板背脊发凉。

「这是我自己挣来的。我说过,若你让我接客,我便立时死在你面前,这绝对不是说说而已。这些年我跳飞天给你赚的钱,不都落在你口袋里吗?若没有这飞天,你风月楼的生意会这么好?看你是要个死人呢?还是要可以帮你跳飞天的舞人?」

「好好好,我这就去回绝朴老板。这事以后绝不再提,风月楼还需要你呢,青岚,好好跳。」知道眼前的摇钱树得罪不得,顾老板只好安抚着匆匆离开。

顾老板也长了不少年岁,倒是保养甚好,也不显老态,下楼时,他摸摸额上的冷汗,想这青岚益发犀利如鬼了。

八年前他在街上遇到落魄的青岚,与其说遇到,不如说是他等在那儿,只因他得了王府的消息,说青岚被赶出来了。他听了可高兴得很,自从少了青岚的舞,风月楼的生意还真受了些影响。

即使又找了许多舞人也不甚满意,总缺了青岚跳出来的那种风情。

老客人也因此走了不少,他正发愁呢,谁想得到竟给他得了这机会。

他想着总是能说服青岚回风月楼,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给他几顿打还不乖乖听话。

谁知青岚铁了心,说愿意回来跳舞,但绝对不接客,不再做小倌。

他本不放在心上,以为只要他进了风月楼总有法子教他乖乖听话,后来却发现青岚是来真的,只是叫他去接客,他竟一刀朝自己捅下去,半点犹豫也无,不像是要活命的样子,把他吓了好大一跳。

做为风月楼老板,他当然精明得厉害,靠青岚这飞天的独门舞技赚的钱可不比小倌赚的少,自此便打消了那主意。

只是偶尔有贵客要求青岚作陪时,他难免会心思蠢动,只是次次都被青岚泼冷水。

不过这几年青岚的样子益发差了,卸了妆之后的模样,总让本来想要点他的客人失了兴趣。于是顾老板也不再强迫他去陪客了。

青岚躲在暗巷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停在毅王府门口的华丽大轿,片刻之后,一个清丽的如花少女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她身上穿着雪白的狐裘,明艳的面容散发着青春与灵气,娇俏可爱,在婢女的扶持下上了轿子。

青岚痴痴地望了轿子许久,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他的兰儿已长得亭亭玉立了,现在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位端庄的千金小姐,不再是从前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女孩了。

八年前被赶出毅王府的时候,他有去学堂接兰儿,想带她走,却听到让他难以忘怀的话。

兰儿是那么冷静、残忍地告诉他,她不愿离开,她不想再和他过苦日子,她要跟雪叔叔在一起。

他只能愣愣的站在那儿想哭又想笑,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是这么轻易的抛弃他,后来在兰儿身旁看到淡笑着的冷映色,他便都明白了。

贫困落魄的自己,又怎能与锦衣玉食的冷映色相比?

离去前冷映色冷酷的话语至今还在他耳边回响――

「要走就走得干净些,以后你再没这个女儿了。」

「我已经收了兰儿做义女,以后她就是我和毅尘的孩子,我看得出毅尘很喜欢她。」

「虽然你这做爹的让他痛恨至极,他倒还想留着这一个活泼伶俐的漂亮女孩。反正我和毅尘不会有子女,你倒不如成全我们。」

「以后也别再想夺回兰儿,我会把你从她的记忆中抹去,我留着你一条性命,你就该知足了。你应该很清楚,若我要你死,有得是法子。」

岁月如梭,一晃八年过去,兰儿果然忘了他,变成真正的贵族小姐。而当初说着这狠话的冷映色,却已经长眠地底。

三年前夏慈全国缟素,因为夏毅王的元配、夏慈的护国将军冷映色去世了。

听说他得了严重的伤寒,在边疆执行任务时高烧致死。

毅王府缟素一年后,帮夏毅王说亲的媒婆几乎踏破了王府门坎,但是至今夏毅王始终没有再娶。

青岚淡淡地想着前尘往事,突然觉得那些事情都已经离他很远。

近来他感觉自己身体日益衰弱,也许活不了多久了。

而自己这一生最牵挂的也只有兰儿,现在既已知道兰儿平平安安的在毅王府长大,他便可以安心了,将来那人也定会替她选个好夫婿,如今就算他立刻闭眼离世,也能无牵无挂的离开了。

虽然心里隐隐有片空荡,有时突然会很想再见那个人一面,那种渴望简直深入骨髓,不过都被他狠心地剐去,因为他知道那只是无望的空想罢了。

青岚在对镜上妆时一直在咳嗽,有时咳得厉害了,手便抖得连眉也描不好,今日已经洗去重描两回了。

「青岚哥,若真是不舒服,不如和老板商量下,今日便不要跳了。」旁边同是舞人的长平劝道。

青岚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顾老板那个脾气,你也知道,若不是病得不能动了,谁能偷懒?」

长平听他说得贴切,也笑起来。但见青岚又咳了,担忧地急忙说道:「这咳嗽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你吃的药没用吗?若是在跳舞时咳起来可危险了。」

「昨天刚去钱掌柜那里又抓了几副药,别担心,上场前喝碗冰水能镇住一会儿。」

青岚对着镜子,细细的将脸用粉遮盖起来,刷了白粉之后,原本枯槁的脸色顿时显出几分清俊妖娆来。

他在唇上点了一点红,细细的抹开,那薄薄的嘴唇便显得水漾红润。

换上白纱舞衣,看着镜中的人,青岚自己都有些不认得,仿佛眼前只是一个躯壳。因为真正的青岚,许多年前便已经死了,不是吗?

他雪白的容颜露出一点微笑,落在长平眼里,却感到有说不出的诡异,但诡异中又透着几分妖娆。

青岚哥其实人很好,但他总是有些怕他,总觉得一靠近他,便感觉特别寒冷,像是到了冬天一样。

雪毅尘根本不想来风月楼。

他已经许多年没到过这种场所,本也想推拒不来,但今日是与他交好的睿野生辰,不想坏了对方的兴致这才舍命陪君子。

缓步上了二楼雅间,环顾四周才发现几年不来,风月楼看上去倒更热闹些了。

下面闹烘烘的,楼上雅间几个当朝大官也谈笑风生。

「是柏大人说住在京城定要来这里一回,还跟本王推荐了这里的歌舞。」睿野笑得开怀。

「睿王爷,下官可没有夸张,这里的歌舞可真是举世无双。等您看了,就会知道了。」

雪毅尘轻哼一声。「在宫里有什么没见过的,再好的歌舞也得看是什么人表演的,在这种风尘之地打滚的舞人所跳的舞,不看也罢。」

睿野与他深交,自是知道他多年前的情伤,让他痛恨极了这些舞人优伶。

几个品阶较低的官员被雪毅尘这么一驳斥,倒也不敢接话。

睿野哈哈一笑。「等下若跳得好,便叫那舞人来这里再表演一番,赏他一些银钱。今日本王生日,定要乐上一乐。」

正说着,楼下灯光暗下来,丝竹之声渐响,乐声悠扬中竟感觉如至江南。

众人都静下声来,目光被楼下转换的光影所吸引。

一个青衫人先出场跳起舞来,雪毅尘见到那抹青色,心中一跳,但压在心口的冷意随即让他目中露出不屑。

那青衫人的身形妩媚,水袖随着丝竹之声长迤,含情脉脉的扭动,柔韧腰身恍若没了骨头,让四周的客人都看得屏息,有些急色的人甚至像被勾了魂,吞咽着口水。

雪毅尘心下烦乱,不想再看,站起身正想要离开,底下光线又倏然一暗。他怔了一下,发现楼下又出现一道白色身影。

长衫迤逦,温润如玉。

乐声转为缥缈,那白衫人与青衫人舞在一块,青衫人水袖一抛,白衫人忽地抓住,在一众客人大声叫好之时,他整个人飞跃而起。

雪毅尘的身体僵住了,几乎屏息地看着白衫人,眼睛瞪大,心口剧烈鼓动。

这身影他太熟悉、这舞姿也太过熟悉,熟悉得令他心口发痛,不,简直是要裂开。

白衫人顺着竹竿越攀越高,终于飞到二楼的高度,在雅间里可以清楚看清他的身影,雪毅尘盯着那张被白纱所掩盖的面容,拳头已经攥紧,全身肌肉都绷紧着,像马上就要上前去揍人似的。

但雅间的其他人都被舞蹈吸引,没人注意到他怪异的神情。

白衫人瘦削的身影绕着长长的竹竿舞动飞行,线条优雅的手臂也款款摆动着,将那白纱甩了出去。

梦幻迷离的音乐里,那柔媚的身子忽然弯折,整个人向后仰,一下似乎倒挂在竿子上,周围白纱层层盖起,教人迷迷蒙蒙,只能看清他投射在纱布上的身影。

那美丽的身形随着音乐扭动,妩媚妖娆更胜方才那青衫人,姿态绮丽,扭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挠得人心发痒。

那身影随着音乐节奏像绷在弦上似的,在音乐倏然转调之际,也跟着坠落。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却见白衫人稳稳地随着纱巾滑下,落在地上,又倒扣腰身,弯折成极媚惑的姿势,顺着音乐隐隐消失,而后起身慢慢离开舞台。

「妙!真是妙!」在楼下一片哗然掌声之后,雅间里的睿野拍着大腿赞道。

得了肯定,柏大人也松了口气,「这就是下官要给王爷看的奇舞,名曰『飞天』。」

「等下叫那舞人上来,我要亲自赏他。」睿野爽朗地喝下一杯,才发觉旁边好友紧抿着嘴唇,一副要砍人的模样,不由得奇道:「毅尘,你不喜欢吗?」

雪毅尘慢慢坐下身,阴沉着脸,半晌才道:「我也想见识见识那舞人。」

睿野微微一笑,示意柏大人去办。

青岚还未卸妆,正咳得厉害,顾老板却喜孜孜跑了进来。

「青岚啊,今天这贵客不能不见,是夏慈的王爷呢。快去,他们都在二楼雅间那里等你。」

这话让青岚手上的药碗倏然砸落地上,碎成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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