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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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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对我的信任只是一时的,你还记得当时纸人站在你身后他的反应吗?”司无正冷笑道,“他对你我的顾忌颇深,就是因为我们能与鬼怪接触,若是你不展示出一两样能震慑住他的能力,日后定会……”司无正没有继续说下去,清未却已然知晓了自己的下场。

倘若他只是司无正身边一个可有可无的男妻,以后皇帝为了钳制司无正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从他身上下手,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展现出令人畏惧的本领。

他们说话间,张公公从御书房内出来了,瞧模样似乎没见着皇上,满脸愁容。

司无正有意引画,主动问:“张公公,皇上怎么说?”

“哟,司大人你们来了?”张公公挤出满脸的笑意,“皇上让我来接你们呢,只是皇上似乎有什么心事,并不让老奴进屋,只把自己一个人关着,这可如何是好?”

司无正笑了笑:“那倒不如让我进去劝劝。”言罢,当着张公公的面,大摇大摆地推门进屋。

张公公原本还想拦一拦,但闻屋内并没有传来皇帝的呵斥,眼底闪过一丝y霾。再说司无正和清未走进内殿,皇帝已经在焦急地等候他们了。

“可是被夺舍之人的死法?”

“是。”

“皇儿有没有破解之法?”

“尚未有什么好的法子。”

“这可如何是好……”

清未听着这父子二人的对话,暗自发笑,司无正明显就是在敷衍,而皇帝却是真心实意地担忧。

“那朕下一道圣旨,说身体欠安,这几日不上朝可好?”原来在生死面前,天下江山也没多重要。

“陛下何意?”司无正明知故问,“被夺舍与上不上朝有什么关系?”

老皇帝有些恼羞成怒:“万一朕在大殿上被夺舍了怎么办?”

“陛下,臣说过,施法之人并不能直接夺舍于你,最多夺舍你身边的近侍。”

“那万一夺舍了朕的朝臣呢!”

“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司无正懒洋洋地坐在椅子里,瞧着像是在品茶,实际上目光却时不时往清未身上瞥,颇为顽劣地眨眼睛。

皇上显然也察觉了司无正的敷衍,被逼无奈之下,转头问清未:“朕难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不是万不得已,皇上也不会来问清未,他略一思索,觉得自己到底不是皇子,也不愿真的如同司无正那般态度,于是躬身道:“陛下且放心去,有司无正在,那些邪祟定不会上身。”

清未说完不安地觑了司无正一眼,毕竟正主还没有开口呢,他就应承下来,也不知道司无正会不会生气。

好在司无正只是无奈地盯着他瞧了会儿,继而接下话茬:“陛下若是实在担心,那上朝时我和清未会待在内殿,若有不测也好有个应对。”

有了保证,皇帝连声说好:“皇儿莫要着急,等此间事了,朕定然许你更高的官职。”

“臣要官职做什么?”司无正抿唇拒绝,“臣只希望待夺舍的事结束,陛下能忘了世间还有我和清未两个人。”

此言已经有了辞官之意,皇帝的面色y晴不定,但邪祟不除,到底不敢与他们翻脸,只隔门喊来张公公,吩咐老太监将他们带去侧殿。

此时的张公公还不知道他们要宿在皇帝近旁,边走边絮絮叨叨地念叨:“二位大人不要担心,陛下定是临时有了政事才让你们到偏殿等候的,待会儿若是老奴能面见陛下,定为你们说说情。”

司无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么说,公公连天子的情都敢承?”

“哎呀,大人,您真是折煞老奴了!”张公公吓得一个机灵,回头望了几眼,生怕被别人听到这些话,“司大人,话可不能乱说,老奴虽然是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人,但也不想这么早早地见了阎王。”

司无正听罢,只是笑,像是在开玩笑。

进了内殿,两个小宫女给他们上了茶,继而皆是退到屋外,连带着张公公都走了,显然老太监的心思还放在皇帝身上,时刻都在琢磨如何能进到殿内。

“你说……张公公是不是要杀了陛下?”清未担忧地望着紧闭的房门。

“不是。”司无正一口否认,“他提到陛下的时候只是急切,身上并没有杀气,据我推测,他更在意的是皇帝的一举一动。”

“莫不是有人通过张公公探查陛下的行踪?”

“八成是。”司无正放下茶碗,走到门边看了看,“这两个宫女看着也不像寻常人,说是伺候我们,我估摸着她们是在替陛下监视屋内的人。”

不过他们又有什么好监视的呢?清未无奈地摸了摸茶碗,刚欲与司无正商量夺舍的事情,久违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他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司无正……”

司无正没有察觉到清未的异样,依旧在自顾自地分析:“不过在解除邪祟以前,陛下不敢拿我们如何,与其担心以后如何,不如想想怎么找到这个修炼夺舍之术的人。”证据不明,司无正还不能直言贤妃就是凶手,所以言辞之间颇为谨慎。

而坐在桌边的清未已经意识模糊了,他趴在桌上一点一点地向地上滑,耳畔徘徊着司无正一本正经的推断,不免哭笑不得,当真是以前藏着躲着不乐意亲近,如今报应来了,他想要的时候司无正反应不过来了。

“所以说这事儿的关键还是在贤妃身上,若当真是她在炼夺舍之术,事情倒是好解决了。”司无正说到这里,终于想起来回头看一看清未。

这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原来他正攥着领口半跪在地上,一副呼吸急促的模样。

“清未!”司无正一个箭步扑回来,“你……可是茶水有毒?”说完恼得眼眶欲裂,翻案而起,“你莫慌,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清未热得恨不能当即就把衣衫脱了,又听了司无正一番驴头不对马嘴的话,忍不住没好气地扯住对方的腰带:“我这幅样子,你还不明白吗?”

司无正讷讷地摇头:“嫂嫂何意?”

他七窍生烟,恨不能骂司无正榆木脑袋,又恼怒于这人平日里心思活络,到了关键时候就迟钝得很,于是越想越气,干脆自顾自地脱了外袍,道:“我这病除了你能治,还有谁能医?”

他赌气般站起来:“既然你不医我,我就去找旁人,左右是睡一觉的事……”话音未落,就被司无正从身后抱住。

这木头似的人喘着粗气,连道:“不要。”

“你是我的。”司无正摸索着脱清未的衣衫,“是我不好,日子太久,我都快忘了你的病了。”

既然司无正开了窍,他也就不再发脾气,转而安抚说:“与你何干?是我身子不争气,隔三差五老是……”剩下的话全部搅碎在亲吻里,司无正还是与往日一般急切,从不给他慢慢体会的机会。

偏殿里有卧榻,他们顾不上合不合礼数,双双倒在柔软的床榻上,不消片刻满屋都是暧昧的呻吟,可惜正是情浓时,竟有人急切地敲打房门。

第六十五章井妖(25)

司无正还没退出来,只抬起一臂掀开床帐,哑着嗓子问:“何人敲门?”

“皇儿……皇儿!”听声音竟然是当今天子。

司无正又狠狠地动了两下,见清未眼角含泪,似是累得困去的模样,便咬牙抽身,潦草地穿了衣衫,替他盖好被子,这才拖拖拉拉地前去开门。

门外还真的是慌慌张张的老皇帝。

此时的天子早已没有了威严,蓬头垢面,连鞋都跑掉了一只:“皇儿,出事了,方才张公公说……说自己是朕的嫔妃,这……这怎么可能呢?”

许是受到了惊吓,老皇帝语无伦次道:“定是夺舍……有人夺舍了朕的张公公,不得了了,朕是不是要死了?”

司无正听得云里雾里,一时搞不清皇帝说的到底是张公公还是受惊晕厥的贤妃,但又不能让天子站在门前,便侧身请人进了屋。

老皇帝扑到桌边喝茶,直呼:“皇儿救命。”

可司无正顾及床上熟睡的清未,连连摆手:“陛下此言何意?”

“那……那张公公被夺舍了,岂不是下一步就要杀朕?”

“陛下还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慢慢道来吧。”司无正听得头疼,也不信眨眼间的功夫张公公就要杀人,“待我听完再做定论。”他的态度着实不算恭敬,言辞间还透露着丝丝不耐,换了平日,皇帝必要生气,只是今日遇到夺舍之事,非但不觉得司无正逾越,竟还觉得分外亲切。

其实事情的起因经过甚是简单,不过是张公公回到御书房侍奉,虽然隔着一道门,但时不时说上两句话,倒也没出现异样,所以皇帝便放松了警惕,刚欲把人招进殿内,谁料张公公突然没了声息,片刻嘴里发出尖尖细细的哭声,像是含冤而死的怨女,扑到门上疯狂地拍门。

嘴里还道:“皇上……皇上,臣妾……有人……害你!”

这一出闹剧将老皇帝吓得魂飞魄散,喊了近侍将张公公压住,自己则失魂落魄地跑来偏殿找司无正救命。

司无正听得啼笑皆非:“陛下为何不听张公公把话说完?”

“他既已被夺舍,我再听又有何用?”

“就算被夺舍,也被近侍控制住了,哪里还会取陛下的性命?”

“只是……”

“陛下若是担心,便与我同去瞧瞧吧。”司无正见说不通,干脆起身,直截了当,“有我在,想必那邪祟不敢胡作非为。”言罢瞥了眼卧榻,心神微动。

司无正说:“也不尽然,臣毕竟r_ou_眼凡胎……”话说到这儿就够了。

老皇帝果然心急火燎地追问:“可是有什么万全的法子?”

“此番进宫,清未带了只ji。”

皇帝闻言,恍然大悟,显然对清未那只有灵性的ji有所耳闻,当即吩咐宫人去他们住的偏殿把ji给请来。在宫墙之下啄米的天下白还不知道自己即将享受寻常人都享受不到的待遇,正扑腾着断翅费力地跑来跑去。再说司无正这边,既然要等天下白,也就不急着离开偏殿,他们这一耽误,倒把清未耽误醒了。

清未原本就不怎么需要睡眠,只不过是许久未和司无正亲热,乍一折腾略有些不适应,囫囵睡了一觉,睁眼竟听见床帐有人声,他先是慌张地缩进被褥,等听见司无正说话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却又不好衣衫不整地拜见天子,干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装睡,直到屋内传来公ji打鸣的声音,才侧身透过床帐往外瞧。

天下白被轿子抬进御书房,趾高气扬地蹦上桌子,在皇帝的注视下雄赳赳气昂昂地转悠了两圈,然后瞅准时机,匍匐着从司无正的双腿之间蹿过,直奔床榻去了。

“真是……”清未把公ji抱了个正着,哭笑不得地望着同样扑过来的司无正,“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司无正对着他眨了眨眼,意思是这事儿以后再说:“你若是醒了,便与我一道去前面看看,张公公似是被人夺舍了。”

“这ji也就听你的话。”司无正将床帐放下,又抬手把屏风搬到床前,“快些,我担心张公公被夺舍以后,r_ou_身支撑不了太久。”

一语成谶,先前张公公还调侃自己是半只脚迈入棺材的人,说完竟真的去见阎王爷了。

清未知道事情轻重,赶忙穿了衣服,天下白就窝在被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瞧,倒把他看得心虚起来,毕竟身上还留着司无正留下的痕迹,于是干脆把公ji放到床帐外,这下可好,天下白虽然只有一只完好的翅膀,竟硬生生闹出一副ji飞狗跳的气势。司无正一时控制不住,站在屏风外跳脚,顺势还向皇帝展示天下白真的只听清未的话,以塑造清未也是驱鬼大师的形象。

“天下白。”这时清未慌慌张张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轻呵一声,闹腾的公ji立刻乖巧地蹦到他怀里,连叫都不叫一声。

至此公ji的闹剧算是彻底告了一段落,他们便动身前去查看被夺舍的张公公。

要说张公公为什么会被夺舍,就连清未心里都有些考量,一来老太监是皇帝近前的人,只要施法之人想要接近皇帝,他自然是不二人选,二来老太监似乎与贤妃娘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了这层关系,他知晓夺舍之术的可能性比旁人大了许多。总而言之,此番夺舍若不是张公公倒霉正好赶上,就是施法者早有预谋。

他一路想着,一路走到正殿门前,老太监还被几个近侍压着,动弹不得,连喘口气都困难。

“皇儿且先去看。”没走到门前,皇帝就不愿再往前去了。

清未打心眼里瞧不起贪生怕死的皇帝,且不谈到底有没有危险,就凭堂堂天子遇见危险竟把亲生儿子推到身前的举动就让他颇为不齿。不过不齿归不齿,清未瞧了眼怀里不安分的天下白,心生一计。

“陛下若是担忧,不如与这只ji待在一起。”清未把公ji放在地上,揉了揉天下白的小脑袋,故弄玄虚,“陛下莫要小看了这只ji,您瞧它的翅膀,就是与邪祟搏斗时弄伤的。”

老皇帝对如何驱邪一无所知,信以为真,公ji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寸步不离。

“来吧。”司无正无奈地拉了拉清未的衣袖,与他一同走到了张公公面前。

老太监哭得满脸泪痕,嘴里一个劲儿地嚎:“陛下……我要见陛下!”

“陛下岂是你能见的?”司无正蹲下身,从近侍手里接过一把锋利的匕首,拔了刀鞘,曲起关节挑剔地弹了弹,“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

“你……你是何人?”张公公听得面目狰狞,仰起头作势欲咬,又被司无正手里锋利的匕首逼退,“我要面见圣上!”

司无正眯起眼睛:“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

“当真?”司无正将匕首贴在了张公公的面上,粼粼寒光映出了老太监仓惶的神情。

“我……我不知道你是谁,从未见过!”

“如此甚好。”司无正瞬间变脸,笑嘻嘻地起身,把刀还给了近侍,“放开他吧。”

此话一出,不仅是皇帝不愿意,连清未都扯住了司无正的衣袖。

“无妨。”司无正固执己见,见皇帝不像是会同意的模样,便退而求其次,“陛下若是担心生变故,不如先挪去御书房正殿内等候,我等带着张公公去偏殿审问。”

“此法可行。”老皇帝答允了。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把张公公押到了偏殿。

“你们都下去吧。”司无正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在外面守着就行,有情况我会喊你们。”

近侍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直接听命于皇帝,只是此番皇帝并没有什么特别吩咐,他们倒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要不你们先回去复命?”司无正也看出了他们的窘境,破天荒地为他人思考了一回,“若是陛下还有别的吩咐,你们再来也不迟。”

侍卫也觉得如此甚好,行礼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现在人都走了。”司无正接过清未递过来的茶杯,是他新泡的茶,有些烫,还不能立即喝,“贤妃娘娘,咱们有话直话吧。”

“张公公”闻言,猛地仰起头,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这个人懒得绕弯子,希望贤妃娘娘体谅。”司无正慢条斯理地把水面上的茶沫吹散,“况且夺舍之法应该也有时间限制,到了时间,贤妃娘娘就要回到原来的躯壳里去了不是吗?”

屋内一时静得只剩各人的呼吸声,“张公公”坐立难安,显然被司无正的话惊住,不知如何回应。

“张公公”不知道如何回应,司无正就替他说:“据我推测,贤妃娘娘你之前的晕厥并不是真的,而是在伺机寻找夺舍的目标吧?”

“张公公”微垂着头,干涩的眼睛里透出与沟壑遍布的面容格格不入的凄婉:“你说得对,也不对。”

“我晕厥是真的,因为这夺舍之法,我是头一回使。”

第六十六章井妖(26)

“头一回?”司无正显然并不相信贤妃娘娘的说辞。

“不错,就是头一回。”被贤妃夺舍的张公公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你们都以为宫中不断地死人是因为我练夺舍之术的缘故,其实不然,真正修炼邪术的另有其人,我不过是……被逼无奈也学会这法子罢了。”

“被逼无奈?”司无正的眉头越皱越深。

“张公公”点头称是:“今日那个因为夺舍而死的宫女并非我出手,而是逼我练夺舍的人为了与我相见,强行占了一副身躯。”

“……不瞒你们说,原先那些宫中死去的太监宫女,我从未亲眼瞧过,他们出事以后,都是张公公专门找人送走的,今早我亲眼目睹了侍女的死,才知道原来被夺舍之人的死法如此恐怖。”

司无正听到这里,轻声cha话:“既然你已然知晓夺舍之术的可怕之处,为何还要害张公公呢?”

清未也忍不住道:“如今你已经知道夺舍会让被夺舍者惨死,现在强占张公公的躯壳,岂不是明知故犯?”

“张公公”闻言,面色陡然狰狞,干枯的双手攥着茶碗,将热茶泼出大半:“因为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死不足惜!”

“你们可知,这张公公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公公,而是我兄长多年前为了把持朝政特意安排进宫中的眼线!”

他们听了这话,面色都凝重起来,而贤妃娘娘似乎知道张公公的r_ou_体支撑不了多久,直接将多年前的事一并说了。

原来当今天子年少登基,因为对朝政上的事不熟悉,所以格外仰仗首辅等一干重臣,换了旁人,心里最多滋生出些许的张狂,而首辅大人心里多出的却是疯长的野心。他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亲信安cha在皇帝身边,其次则是将幼妹送入宫中成为皇帝的宠妃。

“我这些年来对陛下……并非兄长期许的那样淡漠,人心都是r_ou_长的,时间久了我自然不愿意兄长暗中谋划的事情伤害到皇上。”“张公公”说到此处,又哭得梨花带雨,只是换做女人恸哭,倒真能引起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奈何贤妃娘娘如今在太监的身体里,不论哭得多悲伤,他们都觉得别扭。

清未起了一身ji皮疙瘩,忍不住出声转移话题:“既然你知道兄长的所作所为,为何不早些告知陛下?”

“一边是我的母家,一边是我的夫君。”贤妃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你要我如何抉择?”

“犯上作乱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就算不在乎谋逆的兄长,也要为全家上下千百号人着想。”

“我死不足惜,但那些无辜的人不该为我兄长所累。”“张公公”用枯槁的五指捂住脸,啜泣,“这些年来我在宫中如履薄冰,千防万防,生怕兄长当真不顾为臣之德起兵造反,好在这些年里他似乎放弃了这样的想法,直到不久前……”

“那时我的贴身侍女还是我带进宫里的陪嫁丫鬟,有天清晨,她突然对我说自己是我的兄长,我吓得以为她中了邪,且宫中严令禁止宫人修习巫蛊之术,所以我就让人将她关在了偏殿里,哪知不过几炷香的功夫,殿中的贴身侍女竟接二连三地说自己是我的兄长……”

“我慌得不行,将她们统统关入偏殿,谁知午后就有侍卫来报,说她们全死了。一开始我并不相信,毕竟那是活生生的十几条人命啊!早上还站在我面前说话,怎么可能转眼间就死了呢?”

“然后张公公就来了,他表明身份,劝我不要声张,免得惹怒陛下,还拿出了兄长的信物,说这并不是巫蛊之术,而是夺舍。”回忆到这里,贤妃娘娘的声音万分低沉,“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得知他们的计划后没有直接禀告陛下,反而受他们胁迫,被逼着学了同样的邪术。”

“他们为何逼你学?”司无正总算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仔细听。

“因为我能接近陛下,以便他夺舍……可不可笑?他当初送我入宫,只是为了日后有一日能利用我争权夺位。”

其实倒也没有多可笑,就连清未这种在乡野间长大的人都明白,皇室中的争斗从无亲情可言,不过当着贤妃娘娘的面,他没有直说,只是隐晦地看了一眼司无正。

司无正会意,继续问:“你先前说首辅大人让你入宫是为了时刻夺舍你的身体以加害皇上,那你也应该知晓,被夺舍的人r_ou_身会迅速腐烂。”

“我知道。”贤妃仰起头,漠然道,“若是夺舍之人没有修炼过同样的邪术,自然承受不住被异魂侵体,但练过就不同了,若是兄长想要夺舍我的身体,只需要给我找一具可以容身的r_ou_身便可。”

原来修果夺舍之术即可保证r_ou_身不腐,清未立刻想到了张公公。

“他不行。”像是知道清未和司无正在想什么,贤妃娘娘果断摇头,“我兄长并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教给一个太监。”

所以张公公此番必死无疑。

司无正听到这儿,显然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这么说,你兄长之所以不断夺舍你宫中的宫人,只是为了从你那里打探到消息?”

“张公公”沉默片刻,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兄长修习夺舍之法多年,但到底比不上那些从小就有师傅教导的道士,所以不论怎么练,都无法完全领悟书中要领,不过是学了个皮毛,能短时间逗留在他人身体中罢了,所以他一直未夺舍我的身体,为的就是将来有一日,能彻底掌握此法,然后利用我,一举将陛下击杀。”然而话音刚落,他喝进嘴的茶就咳了出来。

滴滴答答,混着血水的茶顺着“张公公”的指缝流淌下俩,看来老太监的身体已经支撑到了极限。

“你们瞧,我也和兄长一样,只修得夺舍之术的皮毛。”贤妃自嘲地笑笑,“我之所以要夺舍这个老太监,就是因为他与我兄长勾结,竟打算在明日早朝的时候用我的身体刺杀陛下。”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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