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者的五感本就强于普通人许多，莫迦稍稍集中ji,ng力便能很清屋里两人的交谈。

于是他听到，唐锦昭在说：“师兄，难道你愿意让祁圪一直这般下去？”

祁垣温润的声音，很是平静道：“锦昭，你知道我祖父并无意让我们重振家兴。”

“是，不用恢复祁家昔日容光，即使作为愚民，无涉仕途，不受教化，甚至是不通文墨的活下去也行？”唐锦昭冷冷一笑，有些讽刺道。

“我会教他识字。至于其他，我会让他选择。”祁垣轻声回道，并未因唐锦昭的一番话而有所动摇。

“师兄，你变了。”唐锦昭摇摇头，冷漠看着祁垣说道。

“对不起锦昭，我无能为力。”

唐锦昭眼里闪过一丝狠色，片刻，语气恢复平静：“对不起师兄，是我不该强人所难。”

听完后半段对话，莫迦显然猜出个大概，应该是唐锦昭有事求祁垣，结果被祁垣拒绝了。

唐锦昭拿祁圪的未来做饵，祁垣依然不为所动。

脚步声渐行渐近，看来交谈已经结束。

莫迦不想被当做偷听小贼，闪身躲进他的房间，决定今日还是不去找祁垣，等明日再找他说事。

至于刚才偷听的那些，还是装作不知的好，既然祁垣已经拒绝了唐锦昭，莫迦也就不需要去干涉他们之间的事了。

翌日上书斋买书，刚进店，莫迦便瞧见小老板在那里打瞌睡，四周环顾了一圈，发现一个人也无，上前抬脚踢了踢椅子，把人给弄醒。

小老板被踹的差点摔倒在地，一时火大，刚想骂上两句，见是来买书的，闭嘴抹掉落在嘴巴的口水，上下打量了一番，寻问：“公子要买什么书？”

“教人识字的书”莫迦言简意赅。

小老板随手打了个哈欠，拿手指了指堆在角落差不多半人高的几摞书，懒洋洋的说道：“喏，那些就是，”说完，见莫迦朝那边走去，接着道，“我也不怕告诉你，如今世道不好，科举都停了好些年，那些书现在根本没人买。”

“这些都是考科举用的？”莫迦随意翻了翻那积了许多灰的竖体字，问店老板。

“嗯，全都是。什么宋版的，唐版的，柳体的，颜体的，哦对了，还有大禹元年版的，都在那了。”小老板见莫迦挑挑拣拣，好心提醒他。

“哪几本用来启蒙？”打断小老板喋喋不休，莫迦指着他手中的书问道。

从中抽出几本，小老板拍了拍灰尘道：“这些都是。”

“好，都包了。”莫迦拿出银子，放到桌子上。

小老板把书垒到一起，将信将疑道：“公子确定全要了？这书买了，可是不退。”边说边伸手去拿银子。

反手敲了敲桌子，莫迦懒得和他继续废话：“找钱。”

小老板瞧莫迦这副样子，心道估计是哪家公子哥，心血来潮，也没再多嘴，笑呵呵的连道了几声好，把包好书，一同找的钱交给到莫迦手上，送走了人，才继续回到椅子上打瞌睡。

第9章

莫迦把书丢给祁垣，说是帮祁圪买的启蒙书。

祁垣并不知莫迦偷听了他和唐锦昭的对话，只听他道：“我准备让你师弟教我识字。”

“师弟的学识不错”祁垣对唐锦昭的能力表示肯定。

“嗯”莫迦对唐锦昭如何不太感兴趣，他有意无意看像祁垣，见祁垣未流露出任何多余情绪，想那事也许不太重要，也就没放在心上。

安排好了时间，唐锦昭每日早晨到莫迦房里教他识字，想着一个教是教，两个教也是教，就让祁圪跟着一同学习。

孙氏早想让祁垣给祁圪开蒙，可惜家里没银子，祁垣又要外出挣钱养家，根本没法教祁圪。

如今有唐锦昭在，没想到不用她求，莫迦自发提起让祁圪跟着一块学。她千恩万谢，做起事也越发勤恳卖力。

唐锦昭翻了翻莫迦买回来的书册，从中选出一本宋版的蒙学教他们。一日认十个大字，边读边抄写。

莫迦识字很快，十个大字几分钟就能全部记住，但是他不太习惯毛笔软飘飘，拿不稳，所以字写得歪歪扭扭很是难看。

不过他本不在意写得如何，只求能够认识，遂也没费心力在上面。

于是不久，他的进度就超出了祁圪许多。

为了不浪费时间，唐锦昭教完祁圪后便让他回房自己练字。然后继续教莫迦认字。

学了一个多月，一本书上的生字已被莫迦认全。

每日需要抄写，纸用的很快，剩下的也不多，唐锦昭提议一同去笔墨铺子给莫迦挑些适合的纸笔用来练习。

莫迦想了想，便同意了。

这日两人走在大街上，正朝着东街的笔墨铺子走去。

两人刚踏进铺子，突然门外传来震天动地的声响，凄厉的喊叫接二连三，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狄人来了！”

一时间街道上的每家店里，都纷纷支起了木板。

莫迦和唐锦昭所在的笔墨铺子，自然也不例外。

眼看，门被关了大半，莫迦想也没想，直接扔下唐锦昭冲了出去。

唐锦昭看着莫迦带起的衣风，眼神幽暗。

莫迦一路赶往西街，中途斩杀了几个狄人。

这次来大禹的狄人只有一小纵，杀伤力并不大，除了一些店遭到破坏，大部分百姓都没有受到太大波及。

一家家的找来，莫迦总算在西街的一家铺子里发现了祁垣，见他并未受伤，才松了口气。

他们那一大家子可不能没有他。否则就算他能够重返多纳斯蒂也不放心。

“锦昭，还好吗？”祁垣想起今早莫迦同唐锦昭一同出门，此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很是担心。

莫迦喘了几口气，靠在墙面坐在地上，一脚支起，回他话道：“他人在东街的笔墨铺子，很安全。”

祁垣听他微喘，知他急着过来，怕他和外面狄人对上受伤，扶着墙面走到莫迦身边，慢慢蹲下身子，关心询问道：“你受伤了？”

“轻伤，没什么要紧。”那几个虾兵蟹将根本不是莫迦的对手。但他想看祁垣着急的样子，故意骗道。

“伤在何处？”祁垣闻声，果然眉头微蹙，轻声询问，他手不经意触到了莫迦的脸。

若非店里有人，莫迦倒想逗逗他，抓住他的手，偷着揉了把。

满意的扑捉到祁垣平静无波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无奈，他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尘土，对店家道了声谢，才牵着祁垣离开。

把祁垣送回宅子，莫迦想了想还是到笔墨铺子寻唐锦昭，没想到出门没走多远，远远就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唐锦昭带着一脸伤痕，瘸着腿缓慢的朝这边走来。

“你这怎么回事？”莫迦努了努下颚，问道。

默默垂眸，唐锦昭解释道：“狄人过来砸店，后来官府的人来了。”

听了他的解释，莫迦淡淡“哦”了声，没有多问说：“走吧”，先一步转身朝前走。

回到家，对于唐锦昭受伤一事，莫迦和唐锦昭仿佛有默契般，没有提起。

就连小祁圪，也在孙氏的授意下没有多嘴。

近几年朝廷越发无所作为，对狄人的挑衅，软弱应对，狄人也越发放肆。

大家本以为狄人一小队人的出现会是一个征兆，随之而来则是大面积抢夺杀戮，可过了半个月，仿佛那日发生的s_ao乱只是一场闹剧。

正如孙氏嘀嘀咕咕：“幸好过去了，不然今年还不知要如何过。”的这般，大禹的百姓对狄人的这次袭击皆不以为然。

而莫迦却正好相反，当日他被几个狄人攻击，狠手斩杀对方时，他就发现这几人正是那日在山丘遇上的那伙人。

他们人数不多，并不像有规模的肆掠，根据莫迦的观察，他们应该和当时在山丘的情况一样，在找寻什么。

至于是什么，莫迦心底有个声音，觉得说不定和他有关。

却如他所想那队人马确实是为了找东西而来，不过这次北狄只派了一小队人马，前来探情况。

他们很有目的的砸了几家当铺，在里面搜寻，甚至为了掩饰，还刻意抢了些东西回去。

不过这一切，莫迦并无所知。他只隐约感觉，此事绝对不会就此结束。

唐锦昭的身体没几日就好了。休息过后，他又开始了教学任务，甚至还把孙氏中午去给祁垣送饭的事也领了。

祁垣本不愿他抛头露面，试着一劝，无奈唐锦昭执意如此，他也不好再多言。

第10章

莫迦对唐锦昭近日频频投向他的那一抹晦暗眼神很是莫名。就好像他是猎物一般，等着被扑。

也许唐锦昭并未不认为他的眼神很露骨，可惜那是在常人眼中。

显然，莫迦并不完全算常人。

随着那日狄人来袭，边城的物价很快涨到了一个奇异的高度。

或许是因那次突袭，引起了恐慌，大家都心有余悸，大量的物资购入，导致市场储备不足，以致于最后，物价被提高了许多。

孙氏过来找莫迦，想和他说说买粮食的事。若是以往，每个月给的银子，是足够他们一伙人的日常开销。但是，如今物价上涨许多，这些便不够了。

孙氏踌躇的站在门口，等莫迦下课从房里出来。

她下意识的扫了眼屋子里并未跟着一同出来的唐锦昭，在莫迦示意的眼神下，艰难的开口：“东家，最近粮价上涨了。”

虽然大家在院子里相处的时日不算短，孙氏已没有当初那般在面对陌生人时一脸羞赧，说话吞吞吐吐。但提到钱，她仍避免不了难为情。

莫迦愣了一瞬，对外面的情况倒是有所耳闻，但他没来得及考虑这些，就被旁的事分去了心神，忘了这一茬。

“多少？”莫迦边说边从口袋里掏银子，拿到一块银子，他似乎又想到什么，又从口袋里换了一整锭出来，交给她道：“多买些粮回来，米面、粗粮都备一些。”

“哦，好”孙氏抓着手里有些沉的银锭子，按照莫迦的吩咐当日下午就出去了买粮。

莫迦等她离开，也跟着出去。

唐锦昭人在房间，但两人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收拾好用具，他决定趁着中午出去的机会把事情交代一番。

等莫迦回来，还未推门入院，就感觉门的另一边站着许多人。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推门而入。瞧见几个穿着官服，手持大刀的大汉正从他住的那间屋子里出来。

一旁孙氏早已被吓得面无人色，紧紧护着怀里的祁圪，站着原地瑟瑟发抖，而唐锦昭被反手捆绑，跪在地上。他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神色。

“怎么回事？”莫迦直视那几个凶悍的衙役，淡淡问话。

“接人举报，你们藏匿官犯和北狄禁物！”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喝道。

“哦，”莫迦有意识的瞟了眼唐锦昭，边说边从荷包里掏出一纸文书，抖开：“这是买卖证明，是从押解兵役手中买来的。”

抓过纸，看清白纸黑字，那衙役冷冷一笑：“买卖官奴是大罪，岂容你在此糊弄，”说完，把纸撕碎，踩到脚下，朝着身后的几人挥手道：“来人，把他给我绑了，同这官奴一起给我带回衙门！”

“是”几人依言上前，朝莫迦伸出手。

莫迦想看他们到底要干嘛，也就没反抗，挥开试图缚住他的手，直接朝门外走道：“我跟你们走。”

领头衙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先踏出门，侧头朝跟着的几人不耐烦的喊了声：“还不把他提起来跟着走。”

示意让人把跪在地上的唐锦昭带上，也跟着先一步踏出院子。

等他们离开，孙氏才松开捂住祁圪嘴的手，软软的坐到地上，两眼无神的喃道：“东家被抓了，怎么办，怎么办。”

祁圪红着眼眶，狠狠的跺了跺脚，朝着孙氏吼道：“娘，我们快去找大哥，去找大哥回来！”

“找大哥，”孙氏被祁圪嚷着回了丝神，紧紧的盯着他：“对，我们去找大少爷。”说着牵起祁圪，慌慌张张的锁上门，朝西街跑去。

莫迦被带到府衙，不同上次办户籍，走得角门，这次从正面入，直接来到正堂。

为首坐着一中年模样男子，长须褐发。

下首一边坐着同样年纪稍大，眼神很是锐利的男子，在朝莫迦这边打量，而另一边坐着的一锦衣年轻男子，气势不凡。他手端着茶杯，眼不离盖，仿佛对杯子里的东西更感兴趣。

“还不跪下”站在上首之人一旁的师爷，见唐锦昭乖乖跪在正堂中间，而莫迦突兀的站在那，有意怒喝了一句。

“为何要跪？”莫迦可不管大禹这一套，笔挺挺的站在那儿，反问道。

“刁民，这是府衙。见了大人，还不赶快跪下！”那师爷被顶了句，脸色不太好看。

“府衙又如何。我一没犯罪，二非刁民，跪了反显得心虚”莫迦面不改色说道。

“你你你……”被气白了脸，师爷拿手指着莫迦。

一道清脆的磕碗声，打破了僵着的气氛。

上首之人，拿眼小心的看向锦衣男子，正了色，拍了拍桌上的木头，引入正题：“这官奴可是你买的？”

“本来是，不过现在不是了。”莫迦耸耸肩，有些无赖的回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本来是，现在不是。”上首人怒目圆瞪，压着的怒气被燃烧起来。

“之前确是我从押解兵役手中买来，但文书被你们撕掉了，那怎么证明这人是我买的呢？”莫迦双手环抱，扯了一抹笑道。

“你你你……来人，给我来人。”上首人气得让人动刑，结果衙役尚未走出，下首中年男就直接起身，行了一礼道：“大人，息怒。”

上首人不敢受礼，却忍着没有起身，掩唇咳了几声，挥手让那几人又退了下去，语气颇为恭敬：“先生，可有话？”

“老夫却有一言，”说着收了礼，微微侧身转向莫迦这边，不卑不亢道：“既然这位疑犯说，人是从兵役手中买得，却因身籍被毁，做不得数。但人是从你家搜来，这藏匿官奴之罪，还是逃不掉的。”

“好，怎么罚？”莫迦无所谓笑笑，同意认罚。

“藏匿官奴，行刑五十大板，发配采石场。”师爷大声说出判决，一脸幸灾乐祸。

“那行吧”莫迦一脸不在意，如果今天这一出，真的只是把他抓来判罪，那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况且，自始至终唐锦昭都未置一词，只默默的跪在地上一副认罪的模样。

莫迦冷冷一笑，看来是把狼给招来了。

眼见莫迦丝毫不在的模样，几人心思各异。

待行刑之人执杖上前，莫迦坦然上前，准备服刑。

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小厮，在锦衣耳边说了几句，之后那人抬手做了一个动作，下首中年男便很快会意，喊了声：“且慢。”

刑

执杖衙役放下手中的刑杖，待上首之人挥了挥，便有序的退了下去。

第11章

等人都退了下去，下侧中年男洪亮的嗓音朝外一喊：“把人带进来”很快便有人把祁垣给带了进来。

祁垣因秀才身份不必跪拜，微微行了一礼，站在莫迦的另一边。

“你可认识他？”中年男指着祁垣，直接问向莫迦。

“认识。”莫迦点头承认。

“你们什么关系？”他继续带着审问的口气。

“房客与房东的关系。”提起祁垣，莫迦隐隐有些不快。

“哦，”中年男冷冷一笑，诘问：“据我所知，一钱银子根本不够在东城赁一间屋子，何况是三人。”

“那又如何，我愿意，不行吗？”莫迦懒得废话，直接把话给顶了回去。

“放肆”上首之人，拿起木头狠狠一拍，配合他的那一声喝，响彻整个大堂。

“你自愿却无不可，但也无法凭你的一面之词，证明他与藏匿官奴一事无关。”中年男不复刚才逼得那般紧，嘲弄的笑了笑，不紧不慢说道。

“大人”不等莫迦回话，祁垣适时出声，打断了莫迦的话说道：“大人，官奴唐锦昭是在下师弟。在下因感念恩师当年之情，才向莫公子借银把人买下，此事和莫公子并无关系，请大人明察。”说完，从袖兜里拿出一张纸，双手递上。

师爷上前接过纸，双手捧着送去给上首之人过目。

上首之人看完，又转送去给下侧中年男看了一遍。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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