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均微微咬了咬下唇,给自己倒了杯水,放在唇边微微润shi。
逼人上死路,却是让人无力指责。
毕竟是江步青自己先踏错了第一步。
怨不得别人。
赵均本来想问陈恪多久回去,结果陈恪先说:“我不想回去。”
赵均:“……”
陈恪指了指外面,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下雨了。”
外面雷声大作,雨如倾盆。
赵均的嘴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墨轩贴在他们的房间外,看着一滴一滴砸下来的雨滴,低头笑了笑。
沾shi了雨水的发梢末端雨水一股一股的流下来。
他听里面没有动静了后才轻轻抬步离去,倾盆的大雨掩盖了他的声息。
陈恪将赵均捂在薄被里,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走了。”
赵均的脸他自己都觉得是红的,但幸好屋里吹熄了灯,陈恪看不到。
他轻轻用手推了推陈恪,道:“热。”
陈恪抱着他不要他乱动,只道:“等他走远。”
他不想放开。
隔了会儿,赵均问:“走远了吧……”
陈恪磨磨蹭蹭的放开他,自己牵了一角薄被盖在身上,道:“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说出去。”
赵均的眼神往窗外看去,继而问:“怎么看呢?”
陈恪笑:“若是这件事在我预计里成了,那么就没有说,但是没成,或者说脱离了我的掌控,那么。”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赵均却是懂得,默默闭上了嘴。
第二天早晨陈恪坐在床上伸懒腰,吹着外面的凉风,舒服的眯着眼,口气绝望:“哎呀,又要起床了!!”
赵均理了理头上的呆毛,奈何拨弄了好久都没能压下去,最后还是陈恪看不过去了伸手帮他理下去,再顺手帮他把头发束起来。
他拿着赵均递给他的发带愣了愣,装成漫不经心的问:“还没有换?”
赵均身体僵了僵,很快又掩饰过去,道:“懒得动。”
陈恪对着这个答案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道:“你可真是把十五岁的生活活成了五十岁的人生。”
赵均出声纠正道:“马上就要十六了。”
陈恪毫不犹豫没过脑子的接道:“可以娶妻了。”
赵均:“……你就这么想我娶妻生子?”
语气里是他们都没察觉到的失落与心酸。
陈恪手上的动作停了停,而后面不改色道:“不想。”他觉得这样说不能表达他的意思,于是他接着说:“不管怎样,我不娶你就不娶。”
赵均静默几秒,道:“那你终身不娶我怎么办?”
陈恪厚脸皮:“没关系,我养你。”
赵均:“……”
两人移开看着彼此的视线,纷纷看向别处,胸腔一阵悸动。
好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哎呀,好高兴,我的感情线啊,卡死我的感情线啊!!!
第64章心机
京城里还是一如往常,来来往往的衣着光鲜或是衣着平凡的人,时不时停下来在摊铺前停下来问一问想要买的东西。
黄二牛第一次来到京城,对于太和的都城他还仅仅停留在印象里,还有走之前赵均对他说的杂七杂八的东西。
走在他前面的负责这次行动的人转过头对他们说:“自己小心着点。”语气里不乏凶狠与鄙夷。
黄二牛等人心里不由得恨恨一声,想着这人一路上仗势欺人,也不管他们的感受,时不时碰见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不仅自己不会出钱,还会让他们出。
有人暗地里戳了戳黄二牛,低声对他道:“二牛,我们要不要给他点教训?”
黄二牛想了想,点点头,道:“可以。”
他可不是憋着气不出的人。
几人合计了下,很快就定好了计划。
跟陈恪的内线接头的时候,叶安小心的四处看看,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看着面前那个长的清秀的太监,道:“公公可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公公转眼看他,眼中尽是冷漠,清秀的眉眼中写满了对叶安的不满,说出来的话也不是很动听:“叶安?谁教你这么蠢的?难道是你的哥哥那个叶盛?可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叶安心中震怒,却深知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能撒野,没有人照顾,他只能低头谄媚的笑:“公公说笑。”
这个公公也是个新人,但是在华公公的培养下,他不仅仅只是一个公公,也可以说他比很多人都要有权利,只是没有地位罢了。
说到此处,林公公整理了自己的衣领,一双细长的手把在门栓上,道:“今夜子时三刻,玄武门等我。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点火为信。”
叶安本想问他:这么多的火把,我怎么知道你怎么点火,点什么火?
但是他自认为机智的没问,觉得问出来了可能又会被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公公鄙视一番。
出门的林公公本来还在等他的问题,结果走出来好久都没有听到,他心里暗暗骂了句蠢货,就加快了脚步出去。
当夜,有些朦朦胧胧的小雨,却是没有阻挡住有心人的热情。
比如说,春楼访客。比如说,夜探皇宫。
顾致见着时间要到了,便假意召来华公公,揉了揉额角,压低声音道:“朕累了,回去休息。”
及至顾致走出书房,御书房的灯灭下去,寝宫的灯亮起来不一会儿又再次暗下去之后,暗地里的人就开始了一天的动作。
叶安等人一身夜行衣隐匿在黑夜的y影中,借着城楼上透下来的的微光看着玄武门前动静。
黄二牛看着着急的叶安,心里浮现出一丝冷笑,做事这么不沉稳,想来也不会是个什么有出息的人。
他的唇边勾勒出一丝残忍的痕迹,由着黑夜浸透。
及至叶安看到林公公出来时才刚刚到子时一刻,更夫还没有走到这边。
林公公将几人带进宫中,四处高高的围墙,红墙黛瓦,绿树成荫,却少了数不清的人情味。
戒备森严,高墙里的通道仿佛一张血盆大口,等待着他们奔赴死亡。
向前一步,即是深渊。
黄二牛在迎面而来的冷风中抖了抖,身上穿的禁军的盔甲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层寒意,在这有些燥热的夏夜陡添一分恶意。
叶安借着冷风醒醒神,一部不落的跟上前方的林公公。
夜深人静。
林公公带着一队人悄悄翻进放置帅印的地方,轻手轻脚的走到一方ji,ng致的檀木盒前面。
林公公似是有些避讳,往后退了一步,眼神看着地面,轻声说道:“你们动手吧,我出去看着。”
叶安多留了一个心眼,接着林公公的话音说:“我同你一道。”
林公公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嗯。”
说完,两人话音刚落脚步轻移便出去了。
黄二牛几人留下来拿出几个小铁锤同时打开盒子,蒙了一块厚重的布再用小,再用小铁锤将其慢慢的一点点的敲碎。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顾致停在房顶上,借着微微的月光看着房子里的人的动作,勾唇笑了笑,睁着眼睛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陈恪之前同他说的事他觉得有些不可能,但就着这几天陈恪以及林正他们传回来的信看来,上汗那边说不定还有大动作,就像陈恪说的:现在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主菜还在后面。
他猛然间想起来章渊将军还在世时对他父王说的话:“此时上汗的屈服一定会致使他们后来的触底反弹,若是此时不除,日后恐有大难。”
他记得他那个英明一时,糊涂一世的父皇是怎样说的呢,他只是搂过自己身边的妃子,一边由着妃子喂酒,一边笑着对章渊将军道:“将军这是太过c,ao劳,以我太和如今实力,上汗一个小小民族,怎能侵犯我太和,将军多虑了……”
他记得章渊将军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一起并肩作战的老友,日复一日的颓唐,他不愿看见,却又无力避免。
顾致眼中尽是平静,他抬了抬僵硬的脖颈,看着天边,心里却是重重一叹。
一个朝代的颠覆,往往是不经意的一件小事就已经奠定了基础。
得一昏君,何其悲哀。
朝之倾覆,一人之力即可。
顾致等着黄二牛他们离开,期间注意到黄二牛悄悄扔了个火种到纱帘下,一闪一闪的。
黄二牛刚刚一出门,就被叶安拦下来,随即听到他急匆匆的问:“处理好了?”
黄二牛点点头,肯定到:“处理好了,放心,不会有人看出来。”
叶安搓搓手,自言自语道:“那就好,那就好……”满是忐忑不安的模样。
一行人刚刚向前没有多久,就见黄二牛突然停下脚步来,一脸惊慌的模样。
叶安首先注意到他的动静,便问道:“怎么了?”
黄二牛面有苦恼之色,犹犹豫豫的道:“我好像把我的那把小铁锤放在那里了……”
黄二牛又不会功夫,眼见着这时候禁军就要过来了,叶安只好道:“我回去拿,你们在这里等我。”
林公公别有深意的看了黄二牛一眼,又看了看叶安,不疾不徐的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下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就不再参合了,你们自己去吧,我得回去了,不然,容易引起怀疑。”
叶安想不得其他,只道:“行。”
于是,二人便向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临走之前,林公公又深深的看了黄二牛一眼,眼中不乏探究。
叶安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进入,衣摆猛地从火种面前晃过。
他四处找了找,也没有看到那把留在这里的小铁锤,他刚刚准备转身出门,突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一阵凉风穿堂过,火势漫天。
他惊觉自己被人下了套,立即转身离开,刚一开门,入眼便是禁军。
他自嘲的笑笑,没有任何反抗,有些禁军将他抓了去。
y影中有几道人影,隔着浓浓的黑暗都仿若能看清他们漆黑的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
顾致在高处看着,看着身边的林公公,道:“不错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林公公扯着嘴角,道:“太y狠了……但是,那个黄二牛好像同将军身边那个赵均关系挺密切。”
顾致微微眯起眼,点了点头。
第65章担忧
一张有些泛黄的纸渐渐在陈恪手中燃尽,微微的火光照亮了他浅褐色的瞳孔,仿若燃起一簇小小的火。
他抬头看着站在他旁边的赵均,不可抑制的轻轻呼出一口气,而后问他:“你怎么想的?”
赵均看着他手中渐渐被火光吞噬的黄字,眼中辨不出情绪,憋了好久,终于说了句:“再看看吧。”
始终是心软的,舍不得。
害怕被抛弃,被背叛,所以选择蒙蔽自己的双眼,宁愿将自己的头紧紧埋在沙子里。
陈恪看着他低下去的头,空着的手缓缓抬起来,想要揉一揉赵均的头发,抬到一半却又停下来,中间仿若隔了一个天堑。
不可跨越的鸿沟。
他的手无意识的在半空中微微虚握了下,继而放下手来,动作自然的端起旁边的水杯,递给赵均,道:“你自己……留心。”
赵均点点头,陈恪以为他会什么都不说了走了,下一秒他却又怔住。
赵均突然抬手抱住陈恪,比以前高了不少的赵均却是还能差一点才能将头顶抵在陈恪下巴上。
他只稍稍抱了陈恪一抱,陈恪还没来得及回抱住赵均,赵均就已经松开了抱住他的手。
赵均仍然没有抬头,只是看着地面,道:“我走了。”
也没有等陈恪说话,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脚步略微有些混乱。
陈恪低下头苦笑下,自语道:“我有这么像洪水猛兽吗?”
他说完后,猛然间想起自己还有许多堆积的军务,叹口气,转回到桌案背后,撩了撩自己散下来的头发,拿了一支笔蘸了墨,开始批阅军务。
赵均跌跌撞撞的走回去,脸有些烫,他着急忙慌的从旁边的水盆里泼了一捧冷水在脸上。
拥抱,说的是一种风流倜傥,做的是一种心神荡漾。
他承认,这件事情是他冲动了。
他注意到了陈恪将抬未抬的放在他身边的手,而他低头,也不是因为在想黄二牛究竟怎么怎么样,他只是不想面对这么关心他的陈恪,怕一激动,就完全漏了底。
但他今天确实冲动了,冲动的结果是他的落荒而逃。
怀宁虽是一座小城,可人事纷争未必要比都城少。他虽是年纪尚小,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见惯了太多的分分合合,多少夫妻恋人因为一些小事而争吵,有甚者或许分崩离析。
他害怕在这个分离大于团聚的征战年代,他对陈恪那份感情最终被他自己糟蹋了。
很多时候他觉得如果放在明面上来可能被糟蹋,那他宁愿让他烂在肚子里,永世不得生根发芽。
但如今,就好像疲惫都开出了花。
赵均烦躁的躺在自己床上,揉乱了自己原本扎的很好的头发,最后在一阵纠结中沉沉睡去。
或许是累了,好像又没有这么肤浅。
墨轩进来时进看到赵均裹着乱七八糟的被子躺在床上,眉心紧紧的皱着,却睡的很沉。
仿佛梦中有他所想,所想却又让他揪心。
墨轩沉默地看了赵均一会儿,随即面无表情的出去了,径直走向陈恪所在的地方。
想来想去,他还是第一次主动接近陈恪。
终究,他还是因为赵均去面对了这个他不怎么想面对的人。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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