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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几圈溜下来,嗓子也喊累了,薛照青本身脚上就带着伤,这小马虽然乖顺,马背上却也少不了颠簸,他身子一软,眼看着脚上踩不住,就要往马下掉。

牛耿忙抬了手扶着,他一手拉紧缰绳,一手扶住薛照青的腰,嘴上也:“吁吁”叫唤着,马儿渐渐慢下了步子,薛照青轻轻吐了一口气。

“大少爷,累了吧,不然下马歇歇哩?”

“先别,再溜几步,早知道骑马这么好玩,早该学的。”薛照青微微侧过脸对牛耿说着,唇边的一丝小香风顺着爬到了牛耿的脸颊旁。

“那个,我下去给少爷牵着马吧。”说着,牛耿作势就要下马。

“别,你下去了,我更坐不稳了,摔下去怎么办?”

“哦……”牛耿答应着,便不敢动弹了,他一只手还搂着薛照青的腰,刚想悄悄的松开来,只听得薛照青说到:“松什么,搂着,不然我坐不稳。”

“少爷,……不太好哩。”血又开始往脸上涌,牛耿觉着自己鼻子都快要喷火了。

“都是男人,还要避讳什么么?”薛照青故作轻松的说:“怎么,难道你还是个姑娘不成?”

“……那咋可能么,哪家姑娘长成我这样儿,以后可怎么嫁人么。”牛耿说,只不过还有一句话被他悄悄吞到了肚子里,没敢说出来:大少爷这样的,要是生在女儿身上,也绝对是十里八乡里最俊俏的哩。

“那怕个啥,我还能把你吃了?”薛照青坏笑道。

牛耿无奈,只得一手搂着薛照青一手拉着缰绳,在马背上继续呆着,可这大少爷不知是身上长跳蚤了还是马背上坐不实在,老是在马鞍子上前后动弹着,他这么乱动弹倒是不打紧,可来回磨蹭了这几次,磨的牛耿邪火横生,浑身不自在。

时间久了,牛耿觉着有些头晕,今儿的天气分明没有热到哪儿去,怎么这会儿身上连汗都淌下来了?

他只得悄摸的往后退一点,可退一点,大少爷就往后蹭一点,退一点就往后蹭一点,再往后退,他可就要从马背上掉下去了!

牛耿“吁”的一下勒住了马,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去,他腰下热的发烫,几乎快要烧起来,再不下来,牛耿觉着他真的扛不住了。

“你怎么下去了?”始作俑者还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无辜样子。

牛耿一手牵着缰绳没敢放,可不敢正面对着薛照青,他个子高人壮实,和其他人不太相同,现在这个时候,他那打着好几层补丁的裤子可实在是拦不住什么。

“少……少爷。”牛耿紧张的舌头打结:“我……我真不能再搂着你了。”那木疙瘩般的脑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好的托词,只得结结巴巴的实话实说。

“哼。”薛照青一听不高兴了,心说,小爷好心好意让你搂着,居然还不愿意,难不成我这细皮嫩r_ou_的还比不上你那表叔给你说道的山野村妇么?薛照青小小年纪读书就强于常人,又及早中了秀才,虽然娘亲早亡,可说到底也是被一大家子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薛照青心里一恼,一把拽过缰绳:“不爱教我拉倒,我还就不信了,凭我薛照青,自己还学不会骑马哩?!”说着,手上缰绳一拉,身子贴着马鞍子坐直,小腿夹紧马肚子。

“驾!”薛照青大喝一声,双腿用力一蹬,身下的那匹小马便哒哒哒跑了出去。

“少爷,少爷……!”牛耿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任性的大少爷居然真的骑着马自己跑出去了,他转过身子一瞧,好么,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气受了,薛照青用力用小腿不断的敲打着马肚子。那小母马虽然温顺,可到底是个畜生,四个蹄子越撒越快,冲着空地一边的小树林钻去了,牛耿看着薛照青在马上颠簸的越来越厉害,一阵焦虑冲上心头,急忙撒开两条腿,追了过去。

“少爷?大少爷?”小树林虽说不大,可毕竟一年到尾没有人打理,牛耿两条腿又跑不过四条腿的,钻进林子之后,根本找不到马的影子了,只得在林子里胡乱叫唤着。

“啊……”一道惊呼声从林子深处传来,紧接着便是那枣红马熟悉的嘶鸣,牛耿停下脚步,仔细听着,立刻分辨出这声音应该是从自己东南侧发出来的。

他立刻顺着东南侧的方向跑着,小树林里好多个生的尖锐的植物伤人,他身上穿的破裤子根本挡不了什么,一道道红痕顺着他跑过的路出现在他的小腿上,不过牛耿顾不了这么多,脑子里只有薛照青那单薄的小身板。

终于,他看见了那只闯了祸的小母马,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的躺着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衫的人。

除了薛照青,还能有谁?

牛耿急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眼前的薛照青侧着身子躺在地上,身上的缎面长衫早已因为沾染泥土而污浊不堪,不过身下未见血迹,只是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一声不发。

牛耿直接坐在薛照青旁边,轻轻把薛照青的头抬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薛照青这才稍微找回一点意识,嘴里□□了两声。

“嗯……疼……”他脑子里一时想不起来什么,只记得原本骑马骑的好好的,一只黄灰色的野兔突然出现,他用力一拉缰绳,小马前蹄抬起,紧接着,自己就掉下来了。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面前似乎有个人影,不过五官都糊在一起,他一点都分辨不出。闭上眼睛再睁开,反复好几次,这才看清楚牛耿那张忧心忡忡的大黑脸。

“少爷?少爷?你怎么样?”

“浑身疼……”

“能动得了么?”

薛照青尝试动了动上身,发现虽然酸痛,可至少背部和胳膊都能动弹,又试着转了几圈脖子,也能动。

牛耿见了,锁成“川”字的眉头才稍稍松开些:“吓死我哩,这要真摔出个好歹来,我可咋跟老爷交代。”

薛照青心下不悦,想着这莽汉刚刚在空地上的样子,又撅起小嘴,哼,才不要这个二愣子帮忙,说着,双手撑着地就要自己站起来,可脚下还没用力,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右侧膝盖上两三寸的地方传来,薛照青脚下一软,又瘫倒在牛耿身上。

“少爷?这是咋哩?”

“腿……腿疼……”薛照青指指自己的右腿,有气无力的说着。

“啊?”牛耿惊呼,一只手试探着在薛照青的右腿上轻轻按压着:“是这儿疼么?”

“是膝盖上面的地方,两三寸的位置。”

牛耿顺着位置拿大拇指轻轻按了一下,还没用力,薛照青就惊叫起来:“疼疼疼,别碰。”

牛耿心里一凉,完了,莫不是伤了骨头了?隔着衣服总是看不清个大概,他眼下也没想别的,直接就过去解薛照青的腰带。

薛照青让这汉子给弄晕了,这是个咋?难道这莽汉要趁自己身受重伤,四下无人的时候非礼自己?薛照青想着,嘴角竟挑上一丝笑,可这汉子解腰带的动作太粗鲁,一个不小心,拉倒他腿上的伤口,又是一阵剧痛。

不行,就算要那啥那啥,也不能拖着个伤腿啊。薛照青一把把牛耿推开:“你干啥啊?没事儿解我腰带干嘛?”

“看你的伤口啊。”牛耿回道,光明正大的,一点花花肠子的样儿都没有。

“哦……”薛照青不禁心下一阵失落,可这会儿不是ji,ng虫上脑的时候,隔着裤子的确看不出来什么,于是薛照青也不再忸怩,自己解了腰带,只留了一层内裤,外裤一并褪了下来。

两条雪白笔直的大腿就这么直勾勾的亮在牛耿面前,跟两根削了皮的大白萝卜似的,滑溜,细腻。牛耿觉着,薛照青脸上就够白皙的了,没想到这腿居然比脸还白。跟自己布满汗毛的大腿不同,这细腻的皮r_ou_上除了几根淡黄色卷曲的毛发外,竟什么都没了,就连膝盖上的褶皱都比旁人要淡上许多。牛耿看的眼睛都直了,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哎,你看啥呢?”薛照青在牛耿眼前晃晃五指,牛耿这才反应过来,他低下头,忍着不多想,仔细查看大少爷右侧大腿上的伤。

右侧大腿膝盖往上的部分鼓起了高高的两道血痕,牛耿轻轻拿手一碰,薛照青便直呼疼,牛耿看看附近,果然薛照青躺着的地方不远处有个硬石头,平平整整的躺在地上,他应该是坠马后大腿上的软r_ou_碰在了硬石头上,这血痕看着吓人,摸上去鼓鼓的,不过应该只是伤了皮r_ou_,有了淤血,可是牛耿毕竟不是郎中,有没有伤到骨头也说不好,到底怎么样,还得回去请大夫看了才知道。

“少爷,我打小磕啊,碰啊的次数多,您这血痕看着吓人,不过应该就是淤血,可是这骨头有没有伤到,我看不出来哩,咱还是赶紧回去,让老爷请郎中看看吧。”

薛照青翻翻白眼,得,这裤子都脱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想着,便想逗逗这愣子。

“那你帮我把裤子穿上呗。”躺在牛耿怀里,薛照青微微捏着嗓子说道,这娇腻的声音立马把牛耿逼了个大红脸出来。

“哦……”牛耿一手揽着薛照青,眼睛也不敢乱瞅,一双糙手顺着薛照青的衣服伸了下去,拉了那纯棉织出来的裤子,顺着薛照青的腿往上提,蹭在手侧的温热,磨得牛耿心里痒痒,这一边提着裤子,薛照青还一边搂着自己的脖子,那呼吸的声儿顺着自己的耳朵传到心底,激的他脑袋里一片浆糊。

好不容易穿上了裤子,还没站起来,就听见这少爷又是一阵惊叫。

牛耿无语,这又是咋了么?

只是这薛照青咋指着自己的脸叫唤?

牛耿觉着奇怪,难道自己个脸上有脏东西,他抬手摸了摸脸,一手的黏腻,拿到眼前一看,竟是紫红紫红的鲜血,牛耿这才意识到他两侧鼻孔里都有shi乎乎的东西滚落,天哪,他一个纯老爷们儿竟然对着另一个老爷们儿流鼻血了!

狗ri哩,这是个啥情况?!

第9章

牛耿一边牵着马,一边背着薛照青出现在薛府后门口的时候,正在呼啦啦喝着一碗臊子面的薛忠惊的连筷子都掉地上了。

“祖宗哎,这是咋哩?”慌忙牵过马来,薛忠围着牛耿和薛照青急的团团转。

“忠叔,小事儿,就摔了一下。”薛照青回到。

“可是骑马的时候摔着的?”

“不是,骑完马之后,我要去那小林子里转转,没看着脚下的石头,就磕着了。”

牛耿微微一愣:“少爷……?”

“少爷啥?还不赶紧把我背到屋里,然后去请郎中?”薛照青趴在牛耿背后,不等这愣子把话说完,便堵住了他的嘴。

“哦……”牛耿不敢怠慢,托薛忠把马栓好,把背上的薛照青一托,小跑着到了他的厢房里。

这一路遇见的小厮早已通传了薛乾和薛富,薛富忙差人请了三原县最好的姜郎中过来。

“大少爷这腿看着吓人,其实问题不大。”姜郎中坐在薛照青床头的小板凳上,细细按了伤口,又仔细查了一下附近的皮r_ou_和骨头,捏着下巴上的一撮小胡子说。

“这应该是跌落到了硬物上所致,撞伤了皮r_ou_,内里有淤血,才会肿的这么高,不过好在骨头没伤到,我开几副活血化瘀的膏药给大少爷,每日贴两副,晨起换一次,睡前换一次,不出半月行动应该无碍了。”

一旁的薛乾听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那这半月其他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么?”

“伤口不要蘸水,平日里的饮食里可多吃些绿豆,茄子之类活血化瘀的食物,少食牛羊r_ou_,对大少爷的伤势亦有好处。”

“好,那多谢大夫了,薛富,带先生去账房支取出诊费用,着人好生送回去,另外嘱咐厨房,按照先生说的,这半月每天给大少爷单独一份的饮食。”薛乾嘱咐着。

“是。”说罢,薛富便引了郎中出去。

“父亲,实在没有必要为儿子诸多麻烦。”

“你好生歇着,为父也不是偏疼你,只是你好的快些,也能更快给为父帮些忙。”

薛照青见薛乾面有愁容,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最近家里有什么事情?”

薛乾叹了口气,大儿子一向心有玲珑,况且家里的事情也没有必要瞒着他:“最近这些年,朝廷苛捐杂税不断,家里许多佃户交了咱家的租子,还得再交税,剩下的粮食根本不够果腹的。前两年,我有心想给一些穷苦的佃户减些租子,可派下去收租子的人竟然有人趁火打劫,一边按照我给的标准交租,一边按照从前的标准收租。可惜这实情到今年年初才传到我的耳朵里,派下去的人又多,早已不知是哪个,所以从今年开始,我才开始和你弟弟亲自去佃户家收租,虽然累,好歹账目自己心里清楚。”

“那么父亲是想让我也?”

“是,家里的地租给了上百户的佃户,单独凭我和照文,哪里来得了?更何况,你弟弟那身材,每日也跑不了几家。”

“父亲放心,我这腿本就伤的不重,这段时间一定好好养着,等差不多了,我能去了,身边带个人照顾就是。”

“这样也好。”薛乾微微一顿,又问道:“青儿,你这伤可是骑马摔下来的?”

薛照青后背发凉,双眼四处漂移着,低声回道:“是儿子自己走在林子里的时候,没注意脚下的路才磕到的。”

“不是牛耿那孩子照顾不周造成的?”

“没有,他教我教的很好,骑马的时候一直在旁边护着我,儿子这真是自己不小心才摔伤的,若真是因为儿子自己的问题连累长工受罚,那我就真过意不去了。”

“嗯……。”薛乾点点头:“你好生休息吧,这两天让薛富把饭送到你房里,等能下地走路了,再来偏厅吃饭吧。”

“是……。”

目送薛乾离开,薛照青微微吐了一口气,那牛耿送自己回房之后便被薛富遣走了,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这会儿的牛耿正在伙房外面帮他娘劈柴做饭。他高高的举起锋利的斧子,斧尖一落,ji,ng光一闪,眼前的木桩子就劈成了两半,别人要劈上三四下才能劈成样儿的柴火,在他手里,一下搞定。

牛耿心里有事,干起活来便特别有劲,一边堆起的柴火已经快有一人高了。

“耿子,来,别干了,先吃碗面。”牛耿娘端了一碗油泼面出来,红红的辣子洒在嫩白嫩白的面叶上,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可是这会儿的牛耿明显的心不在焉,拿起筷子混乱拌了辣子,平时最爱吃的面咬到嘴里却一点儿味儿都没。

大少爷那两条大白腿在自己眼前不断晃啊晃,还有那紫红紫红的血痕子,看着牛耿心疼。

“刚刚大管家来伙房叮嘱着,说大少爷的饭单独做,不能做牛羊r_ou_,要多些蔬菜一类活血化瘀东西。”牛李氏一边拾掇着儿子刚劈好的柴,一边跟儿子说着。

“……”牛耿忙咬了嘴里的面囫囵咽了下去:“那大少爷的腿咋样了么?”

“听说没伤到骨头,养养就好了。”

牛耿心下松了一口气,明明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为啥非说是自己绊倒的么?牛耿不太明白。

“耿子,少爷不是骑马的时候摔下来的吧?”

“娘……”牛耿从来不在他娘面前撒谎,见她问了,低了头不说话。牛李氏慌了,丢了手里的柴火跑到牛耿面前:“咋?还真是骑马的时候摔着的?”

牛耿摸了摸圆脑袋,点点头。不过马上说:“不过大少爷四处跟人说是自己摔着的,还不让我跟别人说实话。”

“呼……”牛李氏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吃着满嘴厚油的儿子,心里无奈,说:“你个娃哩,大少爷这是护着你哩,你说,要是老爷知道是骑马的时候摔的,就算不赶咱们娘俩出门,那也得扣你工钱不是?就是不扣你工钱,心里对你的印象也得不好哩,以后这记账管长工的活,又咋会这么好再落到你头上哩?”

牛耿一双大眼瞪得跟铜铃似的,这才反应过来,他原来一直以为那高高在上的薛照青不过是看他又傻又楞,才时常逗弄两下。可没想到,这读过书的主家少爷竟能为了他一个长工欺上瞒下!牛耿胸腔一热,立马放了手里的碗,就要往伙房外走。

“耿子,你干啥去?”他娘叫唤道。

“去看大少爷哩。”牛耿头也不回。

“你给我回来!这郎中刚来看过,大少爷的饭也刚刚用完送回来了,这个时辰人肯定是在休息,你去干啥?!”

“哦……”牛耿灰溜溜的回了头,继续蹲在地上,捧着碗,继续呼啦啦的吃面:等干完活,一定要去看他哩!

夜深,薛乾在书房看完账本,带着一个“川”字的额头回了房间,薛田氏早已备好了热水在屋里等他,见老爷回来,屏退了身边的丫头,亲自倒了热水送了上去。

“老爷这是怎么了?眉头紧锁的。”一边帮薛乾揉着肩,一边说着。

“哎,今年地里的收成比去年少了一成,可税却又比去年重了,今天下午,有消息来说,交不起租子的佃户比去年又多了。”

“老爷还是想跟他们减租子?”薛田氏不着声色的问道。

“虽说有心,可维持咱们这一大家子的生计也是一大笔花销,到底该怎么办,我这心里也拿不定注意。”

“老爷说的是,更何况万一有人从中渔利,这给佃户省下来的租子也都到了那些人的口袋里,那岂不是还不如收过来的好?”薛田氏揉完了薛乾的肩,跪在地上的软垫上,揉着他的腿。

“我今年有意让照青照文兄弟两个各自去佃户家里收租,一是为了磨炼他们两个,二也是怕派去的人信不住,有了这打秋风的注意,只是,哎……”薛乾长长的叹了口气。

“老爷可是为照青腿伤心烦?”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能磕成那样?”

“老爷也信这伤是那孩子自己磕的?”薛田氏微微挑眉,手上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一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妾身今日在后院服侍老太太的时候,听到那姜郎中隐约跟人说着,什么‘高处跌落才能摔成这样’的话,起初妾身没在意,只不过下午听人说起照青摔伤了,又去看过了之后,才把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薛乾脸色一变,面上暗了几分,薛田氏悄悄抬头打量着老爷的神情,又继续说道:“牛二这长工的确是能干,可平日里,妾身也听过家里的小厮说他做事粗犷,性子蛮野,这样的人跟咱家照青呆在一起久了,难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薛田氏见薛乾的浓眉倒立,眼神y郁,嘴角下吊,便不再多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不过那郎中也可能是在说别的事情,有可能也是妾身想多了,老爷不要因为这些事情烦恼。”

薛乾低声轻哼了一下,没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恢复平静,薛田氏抿了抿樱红小嘴,悄悄退下去,打了洗脚水过来,服侍薛乾洗了脚,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第10章

薛照青歇了十来天之后,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除了长时间行走的时候还感到酸痛,日常起居之类已经全然可以自理了。再加上歇息的这几日,牛耿这汉子时常趁傍晚时分过来看他,少不得被他戏弄调笑几回,不过也不知这汉子吃错了什么东西,常常被戏弄急了也不走,就傻傻的看着他笑。

这日午后,薛照青正在屋里读书,薛乾推门走了进来。薛照青慌忙起身迎了父亲。

“青儿,最近双腿如何了?”薛乾坐在入门处的八仙椅上,品了品儿子桌上的茶问道。

“儿子已经好了大半了,日常的行走已经不受影响了。”薛照青毕恭毕敬的答着。

“好啊,那郎中开的膏药着实有效,你既已经好了大半,为父之前叮嘱过你的事情还记得?”

薛照青转转眼珠,想起那日父亲说起的佃户收租的事儿,立刻明白了薛乾的用意:“儿子一直牢记在心,正打算跟父亲禀报,近日便可去到乡下收租。”

“你有这份给家里分忧的心为父心里很是欣慰,正好手头有几个棘手的佃户,我和你弟弟也跑不开。”

“哦?父亲不妨说说。”

“这几户佃户租的是咱家在五柳村的那片地,那几块地不算肥沃,也不算贫瘠,所以这些年虽然收的上租子,却不富裕,听说最近那一带又闹野狼,这几户都遭了灾,租子到现在没收上来,我想着让你去看看,如果情况的确很困难,你酌情看了,能帮就帮一把。只是你这腿……。”

那五柳村是离三原县县城最远的一个村子,因村口长着五颗大柳树得名,如果骑马的话,一天来回绝对没有问题,可如果是套马车,一天的时候能不能回来可的确不好说了,薛照青盘算着,顿时心生一计。

“父亲,我这腿不碍事,只是骑不了马了,我想着不如着个人跟着我,套个马车,一方面速度能快些,另一方面也能照顾我,省着父亲和祖奶奶担心。”

“你说的也是,我让薛忠跟着你吧。”

“忠叔年纪大了,况且又得看着家里的长工,不如让牛耿跟我一起去吧,他年轻,有力气,万一在村里遇到野狼,说不定还能帮村民们除害哩。”

薛乾脸色微微变了变,不过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应了儿子的请求,他便出了儿子的门,着薛富吩咐牛耿准备马车和出门的口粮,第二天便让二人上了路。

这一路上顺当无比,临近中午的时候,牛耿赶着的马车便到了五柳村村口,跟村民打听了那几家佃户所在的位置,牛耿又驾起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村子的东南侧。

这几家佃户住的很近,租种的又都是薛家的田地,薛照青估摸着这往上数几代应该是一家子,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几户庄稼人都是同姓同枝,只不过现在分家单过了而已。

这些人认得薛家的马车,也听过薛家这懂得识文断字的大少爷,见今年来的不是收租的伙计,而是未来的少东家,便纷纷跟薛照青诉起了苦。

“薛大少爷,您是不知道哩,今年收成不好,每亩地打下来的粮食只有去年的八成。”

“大少爷哎,村里不太平哩,那山上的饿狼山里没得吃,就跑到俺们村里祸害牲畜哩,俺这都被叼走了好几只ji哩。”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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