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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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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个长工当老攻作者:肥桂

第10节

三日之后,三原县县外的官道上出现了一辆鹅黄色顶盖的马车,车上套的马是匹枣红色的高大骏马,一看便价值不菲。驾车的那人一身黑衣黑裤,似乎武人打扮,身形看起来高大壮硕,与寻常男子的身形似乎不太一样。马车一边跟着一条毛色通体黑亮的大狗,一路跟着马车前的马匹跑着,不叫不闹,看起来十分通人性。

驾车的汉子似乎并不赶时间,马儿慢慢腾腾的跑着,他也不拿马鞭催促,兀自坐在驾车的位置撕着一些r_ou_干吃,时不时还往帘子里面送点。

“不吃啦,不吃啦,这r_ou_干辣的很,不爱吃这个。”娇嗔的小声音从马车里面传出来,牛耿听了也不勉强他,只是也不把r_ou_干往里送了。

“前面有个茶馆,吃点小菜可好?”

里面那人没有应声,想着应是答应了。

牛耿拉紧了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招呼店家上了两个清淡的小菜还有两碗清粥之后,这才把小桩子拿出来放好,扶了一个人从帘子里出来。

那人一身棕黑色的粗麻衣服,一双黑色麻鞋套在脚上,像是个小厮的打扮,若乍一看他和那大个儿站在一起,第一反应绝对是主仆两个。可仔细一想便能察觉到不对:哪有仆人坐车,主子赶车的道理?

更况且,那人打扮虽然粗鄙,可生的极是白净,一双小手粉嫩嫩的,一个茧子都找不到,丝毫不像干过活的样子。反而那个大个子满手老茧,也不知是握刀还是握农具磨出来的。只见那小厮打扮的人搀了大个儿的手走下马车,只是似乎他身后非常不适,走路的样子看起来怪怪的。

那大个从马车上拿下来一个软垫,垫在茶馆的凳子上,才扶了他坐了下来。

“不能吃辣的就喝点粥吧。”牛耿说道。

“哼……”薛照青撅着嘴不看他,轻轻抬起屁股坐在垫子上,慢慢放松屁股上的r_ou_r_ou_坐瓷实了才稍微舒服一点。

一手拿着汤匙往嘴里送粥,一手拿着筷子拨弄着眼前的清炒油菜。

“我昨儿是过分了啊,哪知道陈大爷那药这么厉害。”牛耿嘴上说着抱歉,可脸上却是一水儿的神清气爽,陪着笑脸往薛照青嘴里送菜,一副谄媚相。

“……。”薛照青吃的开心,不理他。

“那青儿不喜欢,我就把这药丢了,以后不用了就是。”

“不行!”薛照青小手一拍他厚实的胳膊,勾人的丹凤眼一眯:“不许丢,全都上交!”

“好哩,好哩,全都给你留着。”牛耿又往薛照青嘴里送了一口菜,却丝毫没有要交药的意思。

“青儿,咱这马上就要进县城了,你这身打扮当真不换了?”

“不换了,我若再穿成个书生的样子,旁人看了岂不是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可你打扮成个小厮样儿,也不像啊。”

“你进了城就坐在马车里,我来赶车,哦,对了,待会儿找茶馆的东家要点灶底灰涂在我脸上,哦哦,还有,吃饭的时候别喂我了,能跟主子一同上桌的小厮都少见,还有哪个是主子亲手投喂的啊?”

“干啥要这么折腾?直接回去不好么?”

“不成,姨娘和照文肯定以为我流浪在外,我就这么和你一起回来,他们指不定在爹面前怎么颠倒黑白呢,与其到时候丧失主动,咱不如先隐藏起来,打探一下现在家里到底是个什么光景,也好随机应变不是。哎呀,都说了你不要喂我么。”牛耿又是一口粥喂到薛照青嘴里,薛照青一口吞了,吃的香喷喷。

茶馆里吃饱了饭,牛耿和薛照青换了个位置坐在马车上,糊了灶台底的薛照青脸色灰蒙蒙的,看上去真有几分小厮样,他架起马车牵起狗,冲着三原县县城门的方向驶去。只是马车里的那个大个子跟憋在车里难受似的,一会儿探一下脑袋出来,还时不时往他嘴里投喂,直到被惹烦了的薛照青一个嗓子给吼了,才乖乖的缩了身子回去。

二人顺利进了县城,正如薛照青所料,进城之后,并没有任何人对他的身份起疑,三原县赫赫有名的薛家大少爷,任谁都不会想到扮成了一个小厮样儿回来了。

牛耿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栈,两人开了一个房间住了下来,把马儿安顿在后院马房,小白则随身带在了身边。

这客栈离薛府不远,只隔了两道巷子,两人安顿好了之后,趁着小二送茶水上来的当口,打探了一下薛家如今的情况。

“爷,您认得薛家的人?”小二看牛耿觉着有些眼熟,却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嗯,从前有些交情,现在路过三原县,想着是否要去拜会一下。”牛耿正襟危坐,一张黑脸不怒自威,小二来来往往看的人多,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军旅之人,这样的人往往不好惹,急忙答道:“薛家如今可是不太好,薛老爷头几个月不知道为何忽然卧病在床,听看过的郎中说,连话都说不出,只能日日喝些稀粥度日……”

小二哥话还没说完,只见这爷身边的小厮一个松手把刚要倒水的杯子摔碎在了地上。

“……哦……爷,小的不小心失手……,请爷责罚。”小厮急忙跪在一边,就要去用手捡那碎成好几片儿的杯子。

“别碰。”那头先还黑着脸的军爷这声儿怜爱到了极点,一下扶起跪在一边的小厮,也不责罚他,对小二说:“你接着说。”

“哦,是了爷,薛老爷不是身上不好么,薛二少爷就代他爹管着家里的事儿,可这薛二少爷可不是个当家的材料,头些时日,说是要给他爹冲喜,娶了一个丫头当小妾,这新媳妇娶进门还没几天,又听说成天在咱县城里的花街柳巷转悠。”

“还有么?”

“其他的,小的就不知道了,只是爷,恕小的多嘴问一句,看您年岁也不大,是跟薛家的哪位爷有交情啊?”

“薛家的大少爷,薛照青。”

“那您可来错时候了,薛家大少爷如今因着东林党的事情,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会您可见不着他喽。”

“东林党,什么东林党?!”

“啊?爷,小的什么都没说,小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小二一听牛耿重复了两遍东林党,神情一下就紧张了起来,也顾不得牛耿拦他,急火火的拿着茶盘子退了出去。

“青儿,你怎么样?”牛耿把客房门一关,赶紧扶了薛照青坐在凳子上,自己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后,给薛照青倒了一杯茶。

“我爹,我爹……怎么会病的这么严重?”

“青儿你先别急。”牛耿安慰道:“这里的小二哥也是道听途说而已,薛府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咱还得想法子进府里一趟打探了再说。”

“忠叔,牛耿哥,找忠叔,他在家里住在后院,离你当时住的地方不远,咱们去找他,他一定知道!”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忠叔在薛家几十年了,那时对我们娘俩也好,肯定不会害我们,只是现在天还亮着,等天黑透了,咱从后院翻墙过去,后院处有个矮墙,那里好进去,还不会引来人。”

“嗯……。”薛照青心里虽然着急,可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夜幕黑透的时候,牛耿带着薛照青抹黑走到了薛府后院的巷子里,这巷子极为窄小,连一辆独轮车都过不去,白日里就很少有人走,晚上更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放了小白守在巷子入口,牛耿托着薛照青的屁股先把他推上墙,自己再翻过去,然后抱着坐在墙头上的薛照青下来。

不远处有几个简陋的茅草屋子,其中有一处门脸稍稍平整些的,就是薛忠的住处。

透过纸糊的窗子,还能看到些许灯光,忠叔应该还没有休息,二人怕他人发现多生事端,猫着身子轻手轻脚的往那边走去。

“砰砰砰。”牛耿轻轻叩响了薛忠茅屋的木门。

可里面却无人应声。

“砰砰砰。”牛耿又敲了几下,却还是无人应。薛照青奇怪,明明点着烛火,怎么屋里会是空荡荡的?他屏住呼吸趴在木门上细细听着里面的声音,里面并非毫无动静,一阵子奇怪的呜呜声通过门板穿了过来,这声音似乎故意被什么东西压制着,不让传出来似的,难道是?

薛照青心里一惊,脑袋里只浮现出了杀人灭口几个字,姨娘一伙人敢施计把牛耿赶走,趁人不注意捂死个花甲老人又有何难?

他心里一急,一脚踹开了房门,却见屋里除了忠叔什么人都没有,只是这油灯昏暗下的薛忠正捂着鼻子嘴巴哭的伤心,两行老泪顺着脸上的沟壑往下滴答着,一对白眉锁的紧紧的,一见自己木门被人踹开,薛忠先是惊的止住了哭,看清楚门口人的长相之后,他却腾的把二人往屋里拽了进来,再三确认了四下无人之后,才赶紧把木门从里面关的死死的。

第50章

“牛二?……你小子怎么出现在这里?”薛忠惊的连眼泪都没有擦干净,把牛耿拉到微弱的油灯前面,反复确认的他的长相。

“叔,一言难尽哩。你是咋了么?咋这个样子?”

“哎……。”薛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红肿的眼眶子里又浮起了点点水汽。

“今天二夫人和二少爷下了令哩,要赶我走,虽说我老头子早想辞了回乡下抱孙子,可薛家如今这份光景,我如何能安心的走了呢?更何况,他们今日说……说……说找到了大少爷的尸体,我那可怜的大少爷,怎么就客死他乡了?!”说罢,薛忠止不住又摸了一把眼泪。

“尸体?怎么可能,忠叔,您看他是谁?”牛耿拿手绢擦了薛照青脸上的灶底灰,推到了薛忠面前。

“大……大少爷?!你,没死?”薛忠大惊,反复揉了揉一双昏花的老眼盯着薛照青看。

“忠叔,我真是没事儿哩,这不是好好的。”薛照青扶了薛忠坐在炕上,牛耿拿屋里的水壶给二人各自倒了一杯茶,也坐在一边。

“大少爷,您既然没有死,为何不回来?二夫人那娘家的舅爷说你是东林党人,被官府通缉,已经在围捕中被打死了!”

“哼,东林党人,也亏了他田德桂想的出来,清远书院关门之后,我就是被他骗到了澄城,他还差人偷了我的马还有我的钱,我一路颠簸流浪到了渭北,遇到了牛耿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啊?是他一直在说谎?可不对啊,他手里有一封信,据他说是你写给东林党领袖之一的周老先生的,就是因为这一封信,老爷才信了他的话,结果急气攻心一下子病倒了。”

“忠叔,我正想问你,爹的身体一向不错,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

“哎,前几个月没听说你出事的时候,老爷便时常上火,咽痛口干的,那时只以为是春分干燥,也没当回事儿,可田德桂带了信来找过老爷之后,老爷以为你真的牵扯到了东林党事情里去,一下就在书房晕了过去,醒过来之后口不能言,手不能动,郎中只说急火攻心,可吃了这么久的药,怎么都不见好,到现在连坐起来都难。”

薛照青和牛耿相互对视了一下,显然二人都想起了陈老头的那话,家中常请的这位郎中,多半已经被姨娘他们收买了。

“那爹病了之后,家里的事情是谁来打理?”薛照青继续问道。

“别提了,自老爷病倒之后,就由二少爷暂且管着地里的杂事儿,可二少爷不是个管事儿的材料,每天不是逗鸟遛狗,就是去窑子里找姑娘,内院的事儿现在是二夫人说的算,那地里收租子的活,他竟然全交给他那姓田的舅舅了。”

“田德桂?他不是还在西安府周大善人那里有一份差事,难道也不要了么?”

“早辞掉了,那差事能赚下的月钱哪里够他挥霍的,自打他管这收租子的事情以来,中间克扣了多少,老奴都数不清了,今年的春租,收上来的粮足足有三成是坏的发霉的,他拿这坏粮替了好粮,光这一项就有百两银子入账。而且他出入都要四人大轿子抬着,外面吃喝嫖赌样样都蘸,哪个花的不是薛家的钱!”

“简直就是一条狂妄的米虫!”薛照青攥起拳头,狠狠打在炕头之上,恨得咬牙切齿:“田德桂这么胡作非为,照文全然不管么?!”

“二少爷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两三个月前,他借着给老爷冲喜的名头,娶了原来老太太屋里的金凤当小妾,结果金凤仗着自己在薛家时间长,又是新纳的房,处处不让二少奶奶,可二少奶奶也不是吃素的,两个人常常隔着一个院子指桑骂槐,扰的全家不得清净,二少爷一见她两就躲,常常在窑子里一住好几天都不回家,哪里还有闲工夫管他舅舅。”

“那,那……”薛照青被气到全身发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哎,昨日舅爷便遣散了我们这些个长工,由头是我们偷j,i,an耍滑,倚老卖老,让我们明日一早就收拾东西离开薛家,他自己找来了他老家的亲戚来干薛家的活,可那些人根本不是庄稼人该有的样子,这薛家的良田送到他们手上,还不知道怎么被糟蹋个干净。如今,其他的长工都走完了,就剩下我,这也收拾好了东西,打算明天一早动身的。”薛忠指指炕上,二人一看,果然有一个包裹的好好的粗麻黑布包裹。

“忠叔,你不能走哩。你在薛家劳心劳力了这么多年,就算真的要回乡看孙子,我们薛家也得给你笔足够的养老钱才对,哪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老奴谢过大少爷了,可如今这样,二夫人,二少爷和舅老爷三个人已经掌下了薛家大半的事物和银钱,也对外宣称说你已经克死他乡,况且还给你按了一个东林党人的名头,就算您正大光明的回来家里,可薛家其他支脉的叔伯也肯定会顾忌你东林党人的身份,偏向二少爷的。”

薛忠说的没有错,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他们薛家虽说有些家业,可说到底不过是一介布衣,一个小小的县令都可以让他们整个家族翻船。所以若东林党人的帽子不摘,薛照青就算踏着门槛回来了,也不会有任何支脉的叔伯愿意帮他。

可难道就看着自家的产业生生烂在这群米虫人渣手里么?薛照青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脸上y郁一片。

“青儿,为何不求助大管家?”牛耿的一句话,瞬间点透了薛照青,对啊,还有大管家,他为人一向正直,必定不会与那些人同流合污。

薛照青看着薛忠,似乎在问他的意思。

薛忠想了一下,虽说稍微点了点头,可是脸上的愁容却一点没少:“大管家的确信的过,这些时日里,也是他拼尽全力护住了薛家的那点家底子,我听前院人说,二夫人和二少爷曾威逼利诱他交出薛家的房契地契和田契,但他硬是用老爷在世,贸然交出给少爷是对老爷的大不敬为理由,没往上交,若不是这些东西除了老爷,就他知道放在哪里,怕是二夫人几人早就要对他下手了。”

薛忠稍稍顿了顿,继续说道:“可大管家再厉害,不过也是奴仆一个,若老爷当真不好了,交出这三样契约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薛照青听罢,暂且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忠叔,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把我害到这颠沛流离地步的仇我一定要向他们讨,害的牛大娘病死的罪他们也得恕,更何况还有害我爹,败我薛家家产的罪,都不能这么算了!”

薛忠看着这个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大少爷,像是不认识了一样,他记忆里的薛照青从来都是谦谦公子的模样,从小生的俊俏不说,为人更是谦和,薛家被二夫人一家搅得ji犬不宁的这些时日里,他并非没有想过若是薛照青回来主持家务会是什么一番光景,可这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薛家的大少爷,还是乖乖做个读书人的好,他毕竟不是沾染这红尘是非的性子。

可现下薛照青的样子,怒发冲冠,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毁了薛家的人一个个通通赶出去的样儿,薛忠的确没有见过,也从未想过一向和善的他,发起怒来竟也能这样让人害怕,让人畏惧,却也让人安心。

“忠叔,这些时日,得委屈你先回乡下了,等我躲了这掌家的权之后,我定会派人为您送去安养晚年的银钱。”薛照青说着,从怀里拿了一带银子,往薛忠怀里塞。

“大少爷,这个使不得,您这是要折煞我哩。”

“拿着吧,忠叔,我现在不比往日,手头能用的钱也不多,您回乡也是需要盘缠的,更何况家里还有小孙子等您给他带些城里新奇的玩意呢。”薛忠听罢,这才乖乖的收下了银钱。

“忠叔,为了怕引起姨娘几人的怀疑,您明日一早就收拾包裹走吧,而且走的时候该怎么伤心怎么伤心,千万不要露出半点高兴的样子,万一他们心里起疑,知道我和牛耿哥已经回来了,那就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想抢回家产,就更难了。”薛照青叮嘱着。

“哎哎,这些个事儿,老奴都懂哩,只要能帮着大少爷,让老奴干啥都愿意哩。”

“青儿,时候不早了,咱回去客栈吧,让忠叔歇歇,明早还得早起演戏哩。”

“嗯,如此,忠叔,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罢二人一如来的时候,轻手轻脚的退出了薛忠的茅屋,往后院矮墙处去了。

薛忠探着脑袋从木门里往外看,直到看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才缩了回去。大少爷这一回来像是给他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他也不哭了,也不难受了,可却比头先多了一些困惑:青儿,青儿……,牛二那小子怎么敢这么称呼大少爷,出了门子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第51章

牛耿和薛照青牵着黑狗趁着夜色回到了客栈之中,薛家目前的光景比他们想象的要严峻很多,他们原以为薛乾只是被蒙蔽了双眼,可如今看来,薛乾已经整个被那些人握在了手里,只成为了一具傀儡。

“青儿,你如今想如何?”

“事到如今,我脑子里也是一团糊涂,不知如何下手。”薛照青眉头紧蹙,轻扶额头。

“咱们理一理现在手头有什么证据吧,这样也能明了一些。”

“现在重点应该是田德桂手里的那封信,我和东林党人并没有半点瓜葛,他是怎么拿了这封信陷害我?况且我的字我爹认识,他就算有心哄骗,可字迹不对,我爹必然会起疑。”

“他会不会学你写字?”

“嗯……”薛照青坐住了一想,这的确是唯一的可能,那时他的家书都是托德桂寄出,有这些做模板的确可以临摹的来。

“如果能找到那封信,和我之前写下的家书,应该就足够证明他所说的都是假话。”

“还有那郎中,青儿,估计也是被收买了的。”

“对,这个郎中也是个疑点,在逼你走之前,他就已经被收买了,收买他的无非是姨娘或是金凤,只要能撬开这个郎中的嘴,让他指认姨娘一伙人的陷害,我薛家其他支脉的叔伯定然会阻挠照文想要继承家产的野心。”

“嗯。”牛耿应道:“还有一件事儿,田德桂敢在家里横行无状,没有二夫人给他撑腰是不可能的,彩星嫂子原就怀疑他两有j,i,an情,现在看来,就是真的,若真能找到这些事情的蛛丝马迹,在祠堂上拿出铁证来指认他们两个,那他们的如意算盘就会被我们砸的粉碎了!”

“是……,牛耿哥,我们先从郎中入手,一步一步往里查,我就不信了,他们真能藏下全部肮脏的事情,不露出半分马脚!”二人当机立断,先在客栈里简单休息,第二天扮成一主一仆的样子便冲着那药铺去了。

这家药铺是整个三原县最大的一家,主家姓姜,医术自明朝太宗年间开始,代代传承,到如今已经有了一百多年了,这一代的主家现今约莫四十来岁,唤做姜廉,个子不高,身材虽然ji,ng瘦可因着一向ji,ng通保养之道,面色倒比寻常人要红润很多。他的医术虽比不上西安府里侍奉大官的医手,但在这三原县的周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

一身黑衣的牛耿带着小厮打扮的薛照青刚刚走进药铺,一个眼头活的伙计就招呼了过来。

“爷,您是抓药还是看病啊?”

“看病,我这小厮最近身上不太好,想找个大夫给瞧瞧。”

“给小厮看病?”那伙计忍不住讶异反问了一句,上下打量了一遍薛照青,见这小厮面色灰暗,的确像是有病的样子,可自古主为主,仆为仆,哪里有主子带着小厮来看病的?

“怎么?你们掌柜的看病还分人不是?”牛耿微微一挑眉,他本就生的高大,脸色再稍一不好看就极有震慑力,伙计见了哪敢再说个不字,赶紧招呼二人坐下,说道:“我家掌柜的现在人在后院呢,爷您稍安勿躁,我这就去给叫。”说着那伙计冲一边的少年嚷嚷。

“去后面把掌柜的请出来,说有人上门看病哩。”

“可是……”那少年似乎面有犹豫,支支吾吾的说:“师傅这会儿,应该是在拜药神爷爷哩,嘱咐了不让打扰……。”

“嗨,你这孩子,又不是旁的事情,来看病的通传一下不应当么?掌柜的拜药神也有拜完的时候,你去后院儿等着吧,总不能让这位爷干等着。”

看年岁,这伙计应该有二十多岁了,那少年应该是药铺的学徒,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其实通传这样的事儿理应由伙计来干,只是看来这会儿去后院不会讨的了什么好,伙计便仗着年岁大欺负小的。

那少年没有办法,咬着嘴唇往后院去了,伙计给牛耿上了一壶茶,分了两个杯子给二人倒上,牛耿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今儿又非初一,又非十五的,怎么你们掌柜的还要拜神?”

“爷,我也不知道哩,原本我们掌柜的也就初一十五祭一下药神爷爷,每一次上香时间也很短,若有人求医问药的,也让我们过去通传。可自打今年开春以来,掌柜的不知是怎么了,隔上个三五七天的就祭一下药神爷爷,上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若期间来了病人,只叫在外面等着,除非特别着急的,才愿意出来。”

听了这话,二人对视了一下,薛照青心念,今年开春,正是赶了牛耿娘俩走的时候,看来这郎中并非无缘无故的祭祀,想是做多了坏事,心虚罢了。

果如伙计所说,那学徒的少年哭丧着脸就从后院回来了,应该是挨了师傅不少的骂,他低头过来,对牛耿和薛照青说:“二位爷,我家师傅说,今日不出诊呢,请您去别家看看。”

伙计一听,急了,哪有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的道理,连忙拦着少年道:“哪还有把病人往外推的理?是掌柜的亲口说的?还是你不愿去叫掌柜的,随口编的理由?”

“我哪里有那个胆子。”少年声音里一片委屈:“掌柜的院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贸然闯过去,敲开了他的门,里面烟雾缭绕的,也不知道掌柜的上了多少香火,他只探了一个头出来,听我说了事情以后,把我痛骂了一顿,就赶我出来了。”

“无妨无妨。”牛耿见这少年可怜,问道:“你在这学医术多久了?”

“两年了。”

“可会切脉问诊?”

“学过一些,算是会的。”

“我家小厮也没有什么大的病症,只是夜半容易起汗,这些时日又有些腹泻,也不烦你们掌柜的出来,小哥儿就给切切脉开付方子吧。”

“我……,哦哦,好的。”少年没有想到牛耿会让他看病,他学医两年多以来,虽然刻苦,可好多乡邻看他年轻,都不敢让他上手,就连他抓出来的药方,都有人要重新称量才罢。

少年细细切了薛照青的脉,又问了好些症状,问的薛照青都有些编排不下去了才作罢,喜笑颜开的给二人开了一副温补滋y的方子,再抓了药,才送了二人出去。

两人一出药铺大门便溜到了药铺后院之外的一条窄街之上,牛耿算着步子,找到了药铺对应的后院院落,薛照青紧跟着他,来回走了几遍,却发现这里墙高,只凭一人之力怕是难以上去,牛耿侧头问薛照青:“青儿?是否还要往里进?”

“进,这郎中身上有古怪,咱得想个法子进去才能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就按你说的办。”说罢,牛耿身子一低,把宽厚的肩背让出来,显然是要薛照青踩着他的肩膀爬上去。

薛照青也不犹豫,一把踩着牛耿的肩膀翻身上墙,扒在墙头上一看,院里正好有一堆稻草,这么跳下去应该摔不到哪里去。薛照青把心一横,蜷缩着身子跳了下去,果然触身及软,身上虽有钝痛,可上下动作一番全都无碍。

“青儿,你小心些,我要过来了。”薛照青抬头一看,牛耿正蹲在墙头上,正要往下跳,他急忙往后走了几步,让牛耿跳下来。

“青儿,你身上没事吧?摔的疼不疼?”牛耿跳下之后,连身上的稻草壳子都没来得及摘,就忙着查看薛照青是否伤到。

“不疼哩。牛耿哥。”薛照青摇摇牛耿的手臂,说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牛耿深深吸了一下鼻子,果然,一股浓郁的香火味扑面而来,他两头先忙着翻墙,自然没有顾及到这味道,可一旦静下来,这诡异的味道就越发清晰了起来。

按说香火烧起来应该清香雅致才对,可这姜廉不知点了多少柱香火,这味道累加起来只熏得人头晕脑胀。

二人顺着香火的味道往院里走去,说来也怪,姜家在三原县历代行医,虽说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也家底厚实,颇有积蓄,可这小院里此时却静悄悄的,似乎连个伺候的丫头小厮都没有。难道真如那伙计和学徒所说,这姜廉祭祀魔障了,把院里人都赶走了?

二人蹑手蹑脚的来到一处庭院之中,这里翠竹茂盛,牡丹妖娆,庭院之中放着一个圆形石桌还有四个矮墩石凳,房门口雕梁画柱,比旁的院子雅致了不少。

薛照青把耳朵往前凑,似乎隔着门板子能听到一些声音,再看这院子的装饰,应该就是姜廉居住的地方。可青天白日的,又只是祭祀而已,为何紧闭着大门,丝毫不让人靠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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