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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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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逆淡淡道:“自古正邪两立,互不干涉彼此长存者虽难得亦有之,然人之欲望无穷无尽,买铁思金贪心难足,众生皆是如此,何须分正道魔教,私以为并无偏颇。”

听他话中意有所指,秦晋冷冷一哂,又道:“大师此言差矣,当今正道人人皆以除魔为己任,断龙山庄一案尚未定夺,贵寺便已带人踏平了清凉山,如果我是那楚朝秦,横竖做什么都是不对,便索性遂愿干上一两件惊世骇俗的大事,也不枉担这一回罪责不是?”

听他言语间指鹿为马,罔顾情面,清逆仅是微微抬了下眉,道:“你又何尝知道他做是没做?”

“噢?”秦晋袖起手来,揶揄道:“大师,小魔头虽是冥顽不灵为人讨厌,但那几斤几两的胆子在下还是拎得清的,教他杀人,还不如教人杀他来得痛快。”

清逆摇了摇头,闭目念道:“阿弥陀佛。”

秦晋追问道:“他做何坏事了?”

清逆未答,这时正有两名沙弥沿路走近,冲他恭敬行礼道:“掌门师父相请师父赶赴前殿主持盛会,敢问清逆师父意思。”

清逆摆一摆手,婉拒道:“回过掌门,说清逆抱恙在身,不便参与即是。”

小沙弥互相对视一眼,答应着走开,剩下秦晋观他神色,忍不住奇怪道:“你不是特意将陈长老几人招来参会,如今怎又临时推脱不去?”

清逆叹一口气,道:“他们皆已不在,我独去又有何用?”

秦晋不解:“不在?”

清逆扭头看他,缓缓道:“徒增杀孽,也许便是楚朝秦所干的那件惊世骇俗的大事了。”

秦晋不动声色,心中似乎有所明白,但此刻山下忽然起了擂鼓喧天之势,他随即向来处望去,正见山门缓缓向里打开,僧众成列,从中鱼贯而出,左右簇拥着为首一名高僧。高僧头戴伽冠,身披铢衣,信步踱来,却非是寺中掌门。

清逆道:“此乃玄乘大师。”

第23章第二十三章

秦晋横竖不认得,见那玄乘和尚双手合十,揖过众人,又说了几句什么,只是相距遥远,听不真切。再看他袍袖一翻,八名武僧赤袒上身,步伐稳健,抬了一副八木横椽过来。他不禁看得心脏乱跳,手心汗shi,生怕上面绑着的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

可是横椽上覆白布,其中高高隆起,显是藏了什么东西。秦晋左看右看不像个人,忍不住道:“这便是你们要呈于众派之物?”

清逆不答,他便耐着性子往下看。

玄乘自又是一番鼓说,惹得底下众人群情激愤,是漫谷薄雨亦浇不下去的焦盛。

秦晋看得见听不见,只好再行盯住那白布出神。

他来时虽为昏迷,但有一样事却是清楚,即自己y差阳错噙了楚朝秦之血后引得体内蛊虫紊乱,图谱乍现。然而当时他俩人处山林,若为陈长老等发现端倪,势必要起争端。所以果真如清逆所说,楚朝秦为保图谱才将那几人逐一杀害?

他摇摇头,几人虽为易与,尚还有陈长老一枝独秀,楚朝秦手脚带伤,双拳定然难敌四手。

莫非是他动了图谱上面招式?

而图谱之辛正是逆心改性,出手狠戾,不留情面。秦晋想了一想,开口问道:“陈长老现尸身何处?”

清逆回道:“已做收敛,由其师门派人取走,怎么?”

秦晋将眉心一皱,又道:“那他死相为何?”

清逆观他,道:“天灵内凹,一招毙命。”

秦晋凛然,细想当初楚霆谷在擂台之上种种,似乎颇为契合,不禁寒由背生。他忽然又想起一事,道:“大师可还记得断龙山庄董庄主那惨死之状?”

听他这般发问,清逆倒是倏然一愣,不解道:“与断龙山庄又有何干?”

秦晋道:“董庄主是由大师亲验,听说死状甚惨,也是头骨碎裂、面目扭曲,身上虽有多处创伤,但天灵一处却是致命。在场之人又多是见过云胡摆擂一事,自然肯将这狠辣绝情的血案安在魔教头上,可大家却未曾想过,楚霆谷身故多时,承他衣钵的小子是个连剑都握不好的草包。”

“大师难道不觉得,”他狡黠一笑,道:“这都有些巧合吗?”

听他仍在为楚朝秦开脱,清逆仅是微微颔首,道:“此案确有枉顾不当之处,然魔教恶名经久,此掌又诚然与楚霆谷当年所使招式如出一辙,群雄围山只为讨得说辞,其实若非楚教主先发制人,如今也不会闹到如此不可调和之局面。”

秦晋不以为然,眼看山门之下人群已成长龙,而白布仍不揭开故意吊人胃口,便随口道:“天下武功千万,绝情狠厉之招不在少数,再说楚朝秦并非楚霆谷,更不必担其父之责,仅因此断定而灭他一派已是牵强,如今更是要赶尽杀绝,实在有违佛者仁心啊。”

清逆微笑道:“佛家百面,皆信奉为种善因得善果,讲究仁心也非是徇私枉法,至于楚朝秦之恶,先前断龙山庄姑且不论,就眼下杀人伤人属我实见,无可辩驳。”

秦晋挑眉:“那看来大师认为楚朝秦是非杀不可了?”

清逆神色严谨,双掌合十道:“杀与不杀,皆非你我可以定夺的了的。秦施主,你百般护他,可真知他本性如何?”

秦晋倨傲道:“当然知道。”

清逆叹了口气,扬袖道:“那且看山下罢。”

秦晋刚刚一眼未瞧,便见八名武僧现各扯住一角白布,玄乘和尚亲自上前,伸手将布揭下。

几乎同时,众派哗然。秦晋远远望去,登时目瞪口呆!

随着白布褪下,缓缓现出底下的一具焦黑身躯,仿佛经炽火千炙万烤过一般,面目全非,正仰面平卧于椽木之上。

尸身本无稀奇,然一副躯体上能够分别生出四手双脚来,这便让人大大的骇目了。

更别提这副尸身当胸尚cha着一剑,锋寒利刃,迎着天光铮铮发亮,直耀得秦晋头昏目弦。

“百趾穷奇?”

他踉跄一步,回头看向清逆,指着那剑问道:“……这是我之怪剑,怎会?!”

怪剑饱经风雨,显现于众人之前,即刻引起轩然大波。清逆扫了眼山下,淡淡问道:“秦施主,你可还记得最后一次使用此剑,是在何处?”

秦晋尚于震惊当中不可自拔,缓了许久方道:“长生谷,是我亲手交予楚朝秦的。”

“斗的是谁?”

秦晋满额冷汗,喃喃道:“百趾穷奇。”

清逆阖眼道:“那事后你们从谷中脱出,他可同你又讲过这剑的下落?”

楚朝秦自然讲过,只是言语支吾神情闪烁,甚至连同嫩师父的下落一起都是轻描淡写带过的。秦晋当时受伤颇重神志不清,故而无暇多问,现下被他冷不防一提,只觉得双膝无力支撑,竟然如堕云雾当中。

他伸手扶住身旁山石,强自站稳,问道:“这百足老怪着实厉害,敢问大师是如何擒得的?”

“百趾穷奇功体奇异,武功诡谲难测,和尚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清逆道:“秦施主与其交过手,他之手段狠辣,比起当年的楚霆谷如何?”

秦晋细想来,自己当年虽败于楚霆谷手下,但那时毕竟才疏学浅,较之如今简直堪称天壤之别,这样算算,竟是百趾穷奇更胜一筹。

于是他老实道:“百足老怪乃魔教立教开山长老,连楚霆谷在位时都要敬其三分,想来较他应是棋差一着。”

清逆同样点头,又道:“那么连楚霆谷都奈何不了的人,楚朝秦却能c,ao剑斩之,同时一招击碎天灵,你说奇是不奇?”

“楚朝秦?”秦晋几乎不敢相信双耳,重复道:“仅是一招?”

清逆转身向外,点了点头道:“他或许……早已不是当初那位少不更事的楚朝秦了。”

少林山门在下,众派立于雨中,正屏息围了一圈恭听玄乘教辞。玄乘将椽木上尸身挡于身后,义正辞严道:“魔教成立逾百年,已数次引起江湖祸端,而这百趾穷奇——”

他持杖往后一指,忽见一人从天而降,正诧异间,杖头跟着一沉,那身影翩若惊鸿,长长衣摆四下荡起,裹挟入来一阵化雨清风,吹拂面上。

玄乘一惊,即刻收杖推掌,谁知掌心探究过去,却稳稳贴上一泼寒铁。他再定睛一瞧,却是不偏不倚,击在了那柄怪剑之上。

而持剑之人,正是秦晋。

秦晋反手横剑,拧眉将怪剑从头瞥至尾末,然后抬身从那椽木上跳了下来,走至众人前头。

登时底下便有人认出他来,喊道:“是邪怪秦晋!!”

秦晋微笑抱拳,点头道:“正是在下,诸位可有见教?”

他当日形似鬼魅,于众目睽睽之下救走了楚朝秦,自此不见踪影。致使江湖流言四起,一时众说纷纭——说他早已投靠魔教,做了楚霆谷麾下走狗,所以才在危难之际出来救主者有;传他觊觎魔教图谱,快人一步将楚朝秦掳走,躲入深山勤修苦练,不日功成自又是一代魔头者亦有……说到底,自方才白布揭起,怪剑再出,便已有人认出此乃邪怪之物,只是不及问询,此刻见正主迫不及待随着现身,于是实也按捺不住,纷纷炸起锅来。

玄乘尤为恼怒,挥起百斤禅杖,往他肩头砸来。秦晋听得风声,持剑来挡,一碰之下只觉出虎口震痛,他退后一步,听得对方喝道:“宵小何人?胆敢犯我少林?”

秦晋大病初愈,徒手接那一下着实不算轻松,好在内功底子仍在,不至于被马上砸出原形。他忙收剑转身,笑道:“大师见谅,在下秦晋。”

他先前由后门送入,直接被清逆接受疗伤,玄乘长日呆于寺中不问世事,此时定睛看了片刻,方道:“你便是秦晋?”

众派人士少说数百,在下皆是看的清清楚楚,秦晋彷如一颗尖利石子投入湖中,搅乱了这一场筹备良久的誓师盛会,玄乘见满场沸腾无从控制,不禁恼从中来,猛地指向他道:“此地非是你能撒野之处,还不撂下东西,速速离去!”

秦晋当然不敢放肆,于是恭敬行礼,长揖下去,正色道:“大师在前,晚辈多有冒犯,当请见谅。”

“只是少林誓师大会旨在召集天下众派共商共议,晚辈亦算得江湖人,缘何参加不得?”

他顿了顿又道:“再说这柄怪剑实乃秦晋贴身携带之物,多日遍寻不得,今在台上得见一时兴奋便取了来,得望大师……”

玄乘当他诚心捣乱,内元猛提,禅杖上手横扫而去。秦晋忙就地躲避,可台下立于最前的几人正是那紫城青眉等几大派首席,见状早已摸出兵刃,齐齐递上前来。秦晋不敢久斗,捏起剑诀尽力抵挡一波,又发觉玄乘已至身前,而其后众武僧亦开始动作,赶在同时围了上来。

他忍不住头皮发麻,双腕负重伤势再发,左支右绌尤感吃力,顿时疼痛难当。

玄乘禅杖沉重,喝道:“还不退下?!”

秦晋沉着应剑,首先格住眼前武器,借机近身对他暗道:“大师且慢,晚辈实是有所苦衷……事关楚朝秦下落!”

不料玄乘是个爆裂脾气,瞧他负伤之后仍是难敌,勃然怒道:“是你与那魔头交往甚密,现下反倒来问我?!”

秦晋将欲解释,可是身后剑雨交织,齐刷刷攻向自己脊梁。他实没料到自己也能如此招恨,顿时荡起怪剑,令那寒锋过处俱如劲风过境,逼得在场几位高手后退一步,可唯有一名少女,拼命似的拎了一双短刺,直cha他双目而来。

秦晋连忙回剑架住,只是这女子功力相当浅薄,稍一拨弄双手便落了空,几乎以面跄地。她眼珠血红,一个鲤鱼打挺再扑过来,秦晋瞧其摆出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于是边退边道:“等等,我又不认得你?”

女子恨道:“魔头休躲!替我师姊偿命来!”

她路数极为普通,只是兵刃走势灵巧,秦晋连接两下便觉出熟悉,再细瞧她衣着妆扮,当即猜出是何渊源,道:“你是青眉派那朱三娘的……”

就在将要开口之际,谁知右侧突来一掌,直逼命门,他慌忙一抖,下意识旋身来挡,却不想手劲难消,剑气震颠扫往八方,有一道竟直贯身后玄乘而去。

玄乘近在咫尺,连忙避让,再看那道剑气已如脱缰之马,淌入山门之中。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内里椽木应声崩塌,百趾穷奇从上而落,径直摔在地上。

一根手臂被齐根截断,骨碌碌滚到秦晋脚下。

秦晋一愣,弯腰拾起。

众人皆是大惊,玄乘更是失色,一掌推中秦晋肩头。秦晋心神全不在此处,当即受掌,忍不住将那手臂又甩了出去。

那青眉派女弟子首当其冲,被这断肢砸了个满怀,她倏然懵住,不知是该叫该逃,仅抱了这东西呆呆地瞧,不作一声。玄乘见状愈怒,重重拿住秦晋后颈,再赞一掌。秦晋一口血喷在地上,以剑杵在脚下也不挣扎,只对那女弟子喊道:“你仔细辨辨那只胳膊是谁的!”

现场虽有千百余人,此刻却是落针可闻,女弟子神呆容滞,果真依言捧起来细瞧了一瞧。

须臾后她便猛地尖叫起来,脱口道:“这……这是我师姊……”

玄乘早显不耐,未等她说完已然出掌,往秦晋天灵上盖去。秦晋避无可避,坦然合眼,然而正在此刻,他忽觉鬓发微扬,一阵清风荡来——正是有人于千钧一发之际,徒手接下了玄乘这掌。

秦晋睁开眼睛,果然看到面前一抹清灰僧袍,笑道:“好歹赶及了。”

清逆面上无喜无怒,静静托住玄乘手掌。玄乘也没料起他会正巧出现,奇道:“师侄,你怎会在此?”

清逆未答,从他手腕摸到手肘,手指过处尽展轻柔化劲之法。玄乘顿觉手臂酸麻,不及反抗便被其翩然一掌拍上前胸,他较之清逆辈分虽长,功力却是难及,于是瞠目结舌,接连倒退几尺,好不容易才止了步子,怒道:“你!!”

他一字未吐干净,便感到喉头一甜,知道内里已经受创,猝然向后退去。

清逆见好既收,未施重手,命道:“明见,明前,将玄乘师伯扶去后堂歇下罢。”

跟随而来的二僧答应一句,一左一右搀住玄乘。玄乘怒目圆睁,却死活说不出话来,只好踉跄由他们摆置。而清逆当下扶起秦晋,转身对阶下众派立掌合十,朗声道:“诸位英侠,诚如所见,誓师大会徒生变故,内有蹊跷尚需查实,和尚会向方丈大师禀明原委,另择日再开,还望体谅。”

此言既出,自又是引起一阵喧哗,幸得他平素在江湖中德高望重受人敬仰,才不至乱了局面。只是有几位咄咄好事者,仍是盯住秦晋不放,道:“我等千里迢迢赶来,只为能为彻除魔教尽一份心力!如今誓师大会可以不开,这小子却不能放过!清逆大师,还得请你主持个公道,教他说出那楚朝秦与图谱的下落,否则此事难以了局!”

秦晋听见,怒极反笑,揉着肩膀嘲道:“怪道都说武林多养蠢才,你们拉帮结伙誓师许久,竟连楚朝秦在哪里都不得知道——你教我说?我倒还想问问你们,将人好端端一方教主逼去了哪里?”

那人怒极,立刻反唇相讥道:“你与魔教勾结,早为武林正道一列除名,我看今日既降不到楚朝秦,不如将你拿下,也是善事一桩!”

他们说着便欲动手,清逆在前稍一摆袖,拂起石阶上一层浮尘,恰好截断众人来路。

那人急道:“大师,你何故要处处袒护这厮!”

“阿弥陀佛。”

清逆垂眼道:“清逆非是袒护,只是想问诸位一句:秦晋如此修为,于武林中威名甚嚣,何以非要与那不堪魔头为伍?”

众人不解,拧眉看他。

“想必大家皆能记得当年云胡一擂,楚霆谷身怀绝世武功,与众派立下的血海深仇罢?而秦晋青年才俊,亦是受邀上擂一战,但为何战擂者数百,最后独他一人安然无恙,反被楚霆谷带回教中?”

“而不久之后楚霆谷便自行暴毙,诸君又可知发生何事?”

无人应答,周遭唯有风声雨声,泫然轻唳。而清逆沉默经久,最后长吁道:“正是秦大侠忍辱负重,只身匿于清凉山上,伺机手刃了这魔头,才为武林除去一大害。”

他语调轻缓平和,而秦晋立于身旁,却是闻如炸雷,禁不住目瞪口呆,浑身都僵硬了。

第24章第二十四章

天近傍晚。

少林做东,安排那路途遥远的门派暂且住下,其余皆散。清逆打主事院内出来,正看到秦晋站在门扉之外,发梢上铺了一层晶莹露水,似是等了好些阵子。

清逆并不意外,信步踏来道:“天凉露重,为何不在房内等候?”

秦晋瞧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僧,似要跟清逆去往何处,只揶揄道:“怕你跑了,无处说理去。”

清逆道:“师门在此,我能跑去何处?”

秦晋也知道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顾也不再分争,只缓缓将怪剑一亮,道:“清逆大师,按说你我数次并肩,交情甚笃,只还没机会比试比试,我瞧现下倒是个好时机。”

随行小僧见状立刻上前,却被清逆摆手唤退。

“武功拳脚学来皆非为争高下,”清逆道:“阁下若有郁气欲发,和尚不动,任打便是。”

秦晋失笑,道:“师父尽心救我性命,一草一药皆是泄气散郁的方子,所以何气之有?”他反手提了剑柄,任剑锋镀上初月,“只是我这把老伙计,骄纵许久,如今被你们凭白cha在那坨肮脏玩意儿上头,难免需要发散发散。”

清逆拢起袍袖,好整以暇道:“如何发散?”

秦晋故意搅了这场煞有介事的盛会,虽未找到楚朝秦下落,却不想发现那‘百趾穷奇’果真是个幌子。不过既然是假的,那清逆之前那套说辞便可推翻,他也不再绕圈子,径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索性说实话罢,那百趾穷奇我也见过,缘何又长出女人的手臂来?楚朝秦虽残忍无道,但那青眉剑朱三娘与我俩一道上山,无论怎般深仇也该给她留个全尸才对。”

清逆静默良久,道:“你一道随我来罢。”

这次誓师大会影响着实不小,但少林方丈年事已高,一应事物尽数交付于几位高僧主持,玄乘便为其一。两人一路走偏,最后行至戒禅院外才停下,秦晋听得里头怒骂不断,于影影绰绰的荒凉月色当中无比瘆人,疑道:“谁之所在?”

清逆不答,径直推门进去。

秦晋紧随其后,走过天井后才发觉仍用两指粗的铁链锁着,左右两名小僧上前,将锁打开。

锁声窸响,立刻听见里头传来冷哼,道:“你来做什么?”

清逆点头,命他们退下,又摆手示意秦晋待在门外,这才独自撩袍进去,唤道:“玄乘师兄,方丈着我来此,讨问一个真相。”

戒禅院内点了一盏小灯,方圆照明尚不足一目,秦晋在外看见玄乘已经除去僧帽,端坐榻上,手脚虽无束缚,却是须发皆张。清逆嘴上如此发问,然而却是上前,伸指解了他之x,ue道。他松松筋骨,嘴上连连骂道:“真相为何,还需问我?如今既借誓师大会抖落出来,还不速速一掌打死我,省的日后费事!”

清逆听完,亦是沉默良久才道:“那百趾穷奇之躯,果真是你所为?”

玄乘重哼一声,不再说话。

“诸佛从本来,常处于三毒,然经上云言大乘最上乘者,皆是菩萨所行之处,无所不乘,亦无所乘,终日乘未尝乘,此为佛乘。”清逆闭目念道:“你我身处空门,乃在菩萨入道之所,应是无欲无色、无情无物、无烦恼处,何故要为此深陷迷津、沉湎迷悟,耽于贪嗔痴之中呢?”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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