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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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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悦不是不想报平安,出身在军人家庭中,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在家人心里离家上战场的军人们的生死消息是多么重视和惦挂,可她被人找到时,也处于重度昏迷,在重症监护室她自己都不知道呆了多长时间,反正从睁开眼到能讲话,可以自主行动,又是两个月后的事。跟在郎悦身边的小兵,现在也是团级干部的军人只要回想,也能想到那时候郎悦嗓子嘶哑的像是最难听的破锣,像是挤牙膏一样挤出来的第一句话,就只有三个字。

——季羡只

给小只报平安,让她别担心。

她脑子清醒,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她真怕季羡只哭啊!

可是在她清醒后,却失去了季羡只的消息,怎么都找不到了。

“那时候我有找过你,可你不在,你去哪儿了?”郎悦声音里不由自主带上一分心疼,轻轻地试探性地将身旁的人手拉了拉。

这样子像是让她们回到了小时候,郎悦不是故意将季羡只要去学校表演穿的漂亮的小皮鞋泼了一瓶墨汁,然后去跟季羡只道歉时,就像现在这样,伸手去拉季羡只的手。

不过当时季羡只是哭着拍开了她的手,而现在的季羡只,只是用温和的目光轻轻拂过两人拉着一起的那双手。在无名指的地方,她们戴着相同款式的戒指。

她没回答郎悦现在这个问题,而是说:“当时不知道你还在不在,但我觉得你还活着。就算是为了要见我最后一面,郎悦,你也不能食言,自己无声无息这么死在战场吧?

死亡最强大的力量,不在于它能让人死去,而在于让留下来的人,不想再活着。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讲过的话吗?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所以,你不可以死在我前面的……”这是她坚守这么多年,也坚信爱人不会真的在战场上悄无声息地离开自己,她等着郎悦回头,证明没有对自己食言。

“又傻又笨。”郎悦眼里有点发痒,为了不让季羡只看出异常,她伸手将面前的人抱了抱,“那如果我就没回来怎么办?”很多次,她都差点回不来。

被她拥抱住的瘦削单薄的老太太靠在她的肩头莞尔,但眼眶却红了,“那一定是你忘了我,如果辈子可能来不及了,所以,我下辈子找你算清楚这辈子你欠我的账……”

宁愿她忘记了自己,也不愿意她身死疆场。

这是季羡只心里,最朴实的愿望。

第11章

第二天季羡只要去学校上课,她在西城大学里算是很有名的老教授。一来这脾气好温和得不行,二来,她在专业这方面的知识点很硬,年轻时参与过国家的很多重大的研究。在季羡只年轻的时候,差不多是有十年的时间在国家的研究所度过。她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对现代的武器大多都亲眼见过,接触过,甚至还参与制造和研究。所以当她离开研究所转过头投身教育时,扎实的专业基础和丰富的经验,让她很快在学校名声大噪。

攻读武器研究制造的女生可不多,而像是季羡只这样的看起来温和得没有一点攻击性的女生大约就是真的凤毛麟角。

自从郎悦回来的第一天晚上提出添购一辆汽车后,在第三天的时候,郎悦就把车开回了家。

给了加急费。

郎将军现在有季老师给的几十年的“零花钱”,特豪迈。

一辆很低调的黑色的奥迪,郎悦记得这是从前季羡只在结婚的时候说以后想要一辆奥迪。

她还没忘,关于她的喜好,她记了好几十年。

一大早,当郎悦起来时,季羡只已经做好了早餐。

非常中式的家常的早餐,一碗绿豆粥,一颗ji蛋,还有一小盘的煎饺。

如今家里的碗筷已经换新,变成了那天晚上两人一起去商场购置的新的餐具。是季羡只亲自选的,本来郎悦想要拿一套青花瓷的餐具,但本来站在原地没任何想法和动作的季羡只在看见她的手快要靠近那套餐具时,还是忍不住出声。

“郎悦,我不喜欢。”

季羡只在生活的细节上,有着非同一般的固执。现在老了,再看她的这些小习惯,愣是一点也没变。

殊不知在那时候的郎悦嘴角却微微翘了翘,她在听见季羡只的拒绝时就知道季羡只没再生气,肯主动参与添购家里的用品。

什么都听季羡只的郎将军,在最后当然还是从商场里抱了一套季老师喜欢的餐具。

就是现在季羡只伸手递给她的这带着中国红的边沿的骨瓷小碗,在这套餐具上,印着有两个小老太太,衣服的款式还是几十年前的那样,看起来有点土土的,但多看两眼,又觉得有点儿意外好看。

郎悦发现,即便过了这么多年,现在都是靠着染头发维持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的季羡只,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还带着固执的少年时期的幼稚,和可爱。

在外人眼里,季羡只从来都是优雅博学的代表,季老师像是女王一样的人物,可以用漂亮高雅来形容,怎么可以用可爱?但郎悦知道,季羡只就算老了,在自己面前,也是可爱的老太太。

吃过饭,郎悦走在前面,昨晚她跟季羡只约定好一起去学校。说起来,这还是两人结婚后,她第一次送季羡只去上班。

坐在车里,郎悦趁着季羡只还没上来的时候拿出电话发了个短信。

给熊老板。

那个总叫她大姐的秃头结巴。

这一路上郎悦开的很慢,其实她还有点不适应这样的速度,有好几次她一脚油门下去都能听见给油的轰轰声,但余光里瞧见身边的人时,她又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是一个人开车越野车在荒无人烟的边界横穿而过。

抬开油门,将脚放在刹车上。

有季羡只在的地方,她会收起身上的不羁洒脱豪迈,只想慢慢的平平安安地将人送到目的地。

到西城大学时,季羡只下车,站在外面,弯着腰,透过车窗对郎悦道:“中午不用太早过来,我下课后会给你电话。”

季羡只知道郎悦脾气可臭了,一点也不喜欢等人。

虽然在她认识郎悦的这么多年里,每次郎悦在等着自己时从来发过火,可她也知道她不喜欢等人。

没有好脾气的像是一颗炸弹一样的郎将军,却很愿意花时间来等她。

在季羡只走后,郎悦直接将车停在校门外的停车场,然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季羡只并不知道郎悦现在也跟自己一样在大学校园里,她到教室的时候,其实还有十分钟左右才正式上课,但现在在位置上的学生已经很多。如今她退休,又被学校返聘,在学校开的课很少,但就算每个月只有这么一两节课,还是讲座的模式,每次在能容纳几百号人的阶梯教室里,仍旧学生爆满。

今天她的讲座内容是关于一种激光武器和能发出伽马s,he线的能量的另一种新型武器,前者在早些年已经有研究,而后面这一种,国家现在也处于初步研究阶段。

季羡只结合着三十多年前的战争进行补充说明,下面有人举手提问。

“季老师,既然伽马s,he线的破坏力那么强,甚至在强度达到一定程度时,能毁灭整颗星球,我们为什么还要去研究?难道不是更应该在全球范围里禁止这方面的研究吗?”站起来提问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长得很可爱,齐刘海,娃娃脸,还带着点婴儿肥,只是那双眼睛里,在面对武器研究时,带着几分厌恶和不解。

这不像是她们专业的女孩子。

问出来的问题,很孩子气。

这种问题在大学里被提出,显得有点幼稚可笑。可能小孩还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你不研究,但总有人会研究。就算不为了追求科技的发展,为了自保,大家都会努力做研究。落后别人的一步,可能会造成自己的毁灭。

所以,当着问题一被女孩讲出来时,整个教室里都传来讥笑声。

季羡只也皱了皱眉,她不是因为觉得女孩提出来的问题很傻很天真而皱眉,而是因为教室里的这些轻笑。

曾几何时,或者是现在,她也抱着这样的念头。如果,没有这些研究,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大规模的又极具有危害的战争?但她一面抱着这样的想法,还是一面在做研究。

“安静。”季羡只拿着像是指挥木奉一样的东西敲了敲自己跟前的多媒体设备。几百号人,就真在她这样不紧不慢的声音中安静下来,下面坐着的学生这时候都抬头炯炯有神地看着她,期待着她接下来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季羡只吸了一口气,正想着要怎么回答。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强硬地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学生的老师,但在面对现在这个情况,她更加不希望被自己教导出来的学生心里只是因为想要变得强大而走上研究武器的道路,而忘记了心底最初的那一抹善良和慈悲。研究武器,是在基于和平之上,有着不想要看见战争,不想看见流血牺牲的慈悲心之上,做出的壮大自我保护的手段。

可就在季羡只酝酿着心头的这些回答时,在这时候,教室的后门忽然被打开。

安静的教室里,这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尤为清晰,差不多是有过半数的学生在这时候都有回头。而当所有人看清楚来的人是谁时,也纷纷瞪大了眼睛。

站在讲台上的季羡只,也不例外。

一个背脊笔挺的老太太,抱着一束花,出现在教室里。

似有点突兀。

郎悦也没想到自己选择在上课的时候进来会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她也同样是愣了片刻。不过,郎将军大风大浪见多了,从前被几百号敌军围住她都没怂,更别说现在就这些还没出校门的青瓜蛋子。能唬住她?可能还要等个几百年!

郎将军低咳一声,“我来的是不是有点不是时候?”

她对上季羡只那双眼睛,就差立马发誓了——

她真的真的不是故意想要打断季羡只的课的啊!

第12章

教室里几乎没有人会想到这时候进来的是一位老太太,还是一双手抱着鲜花的老太太,纷纷有点愣住,不知道眼前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所幸的是每次季羡只的讲座,就算是后排,也有十来个没有抢到位置的学生在站着听她的课,过来旁听的太多。像是现在郎悦这样的,她跟一群年轻的学生站在一块,除了一头银发和手里的鲜花有点扎眼之外,都还算正常。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季羡只,她再次敲了敲面前的多媒体设备,一边示意学生们安静下来,一边不动声色递给后面那不知道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跑来自己课堂的幼稚的老太太一个警告的眼神。

季羡只看见郎悦很快坐下,那是她在后排的学生,有好几个都站起来给她让位。

只是郎将军开始还不停摆手,示意自己站着就好。

季羡只看的有点想发笑,前些天家里还没买车,郎悦跟着自己一起坐轻轨去买蔬菜。上去只有一个位置,郎悦当然是让季羡只坐过去。而这时候有年轻人主动站起来让座,郎将军倔强地像是一头驴,愣是不坐。年轻人也是倔强,拉着让郎悦坐下。后来还是一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上车,郎将军让孕妇坐下,这事儿才算完。

当时在轻轨上,年轻人说她是老年人,站久了对腿脚不好,希望郎悦能坐下。结果郎将军一听这话就不乐意,虽然就算没这话她也不想坐那位置。入伍几十年来,她早就养成万事以人民为首的习惯,即便是现在退役,即便是现在明明自己已经脱去了军人的外套,只是一个无比平凡而普通的老太太,可骨子里却还是保留着什么自己能做的事情绝不麻烦别人,好处都先让给别人。

现在也是一样,不过郎将军是被学生给七手八脚按在位置上。

那场面,是有点有趣。

大约郎将军自己也从来没体会过这样的经历,她堂堂将军,也有被几个毛头小子给强硬接受让座的时候?从前在部队里,有谁敢强迫她做什么?

是想好生教训一下这几个学生!

可是,这是季羡只的课堂啊!她刚才进来好像已经算是扰乱课堂,现在是不是应该保持安静低调?抱着这样的念头,郎悦接受了现在这样的处境。

好的,坐端正了!

双手抱着花,放在膝盖上!

目光平视前方,专注看着站在讲台上的人。

特别规范的好学生的坐姿和听课态度!

“奶奶……”身边的学生还很好奇,想要跟她讲话,打听打听她是谁。这可是季羡只开课一来,第一次看见有老太太来旁听。

太,太太魔幻了吧!

可是想问的问题还没问出来,郎悦已经转头,严厉地看了讲话的人一样,一本正经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上课,别讲话!”

周围好奇心旺盛的学生:“……”

问题是没继续问,因为郎将军很快还补充了一句——

“我们下课说。”

天啊!几乎是听见她这低低的声音的学生都在心里笑了!谁说萌和可爱这种词只能用来形容小孩子和小姑娘的?现在跟她们讲话的这看起来严肃的不行、讲话好似永远都一板一眼的老太太,简直不要太可爱啊!

学生们齐刷刷点头,有的人还很皮地当着郎悦的面儿伸手食指和大拇指指头捏在一起,在嘴巴上做了一从右至左的拉拉链的动作。郎将军不是没看见,只是眼中带着困惑,这啥玩意儿?

这时候台上的季羡只已经开始讲话,郎悦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走,坐得比教室里任何一个年轻的学生都要端正,听着台上人的回答。

“我曾经也想要禁止这样杀伤力巨大的武器的研究。”

这是季羡只的第一句话,像是在表态,大家都在认真听着,知道她后面的那句现在才说最重要的。

“但我后来还是走上研究它的道路。”

季羡只说到这里时顿了顿,目光不自觉地朝着郎悦这边的方向看了眼,像是有深意,又像只是寻常扫过。

郎悦的出现,让季羡只第一次站在讲台上感觉到一丝紧张。她在心里暗笑这么多年的教书经验真是浪费了,现在这种时候居然还会觉得紧张。

接下来的话,季羡只其实从来没想过要让郎悦听见的。

“我憎恶战争,想来你们在座的大多数孩子们都觉得这不是个距离自己很近的词,而我就没那么幸运,四十年前,大家都知道那时候我们国家陷入战乱。有人说乱世造英雄,可从古至今,多少英雄是在人们定义他在做着英雄做的事情上死去?老师的心里也有一个英雄,但我其实太希望她成为英雄。

我的妻子在我们新婚的第二天就去了战场。我那时候还是一名音乐学院的学生,这辈子我觉得我该做的就是教教孩子们唱歌跳舞。但没想到后来,自己选择走上研究武器的道路。因为我很怕。”

季羡只是声音稍稍停了下,她将手里那像是指挥木奉一样东西放在多媒体设备上,两只手放在小腹前,像是回想到当初,心里还是会觉得不安,不由将两只手搅来搅去。

“我不可能成为一个军人,无法跟在她身边陪着她出生入死,更没有办法保护她。我害怕别人比我们强大,怕我的妻子就死于这一点微妙的差距中。所以,我义无反顾走上了这条路。我想努力研究,走在第一线。最开始最直白也是最自私的目的,我想用我唯一能做到的办法去保护她。虽然,这办法听起来好像太迂回了一点……”季羡只先自己笑出声,“是不是有点中二?”她这个年纪讲出自己从前年轻时颇是异想天开又带着万分幼稚的初衷,自己也觉得好笑。

可现在在她课堂上的这些学生,却没一个笑出来。

是中二,但让听见这话的人感到更多的还是来自那个时候,那个年轻时候的季羡只的无奈和心酸。她没有办法阻拦这场战争,没有办法阻止妻子离开的脚步,却没有盔甲上不了战场,只好默默在后方想要研究出来的更加先进的武器,让国家强大,保护妻子。

“想要研究的初衷,也是我现在教导你们的初衷。我是为了和平,不想要见到更多的牺牲流血,想要用强大的武器作为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的工具。如果我是统治者,我可以保证啊,不会先一步使用这样的武器。当然,我也不是,我只是一个学校小小的教书匠。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要大家明白,刚才这位同学提出来的问题并不好笑。当因为我们研究出来的武器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死亡时,我们的内心是沉重,而不是欢喜雀跃。间接杀人,如果心里还存有悲悯和良知的话,这是一件很难受的也很难让人接受的事……所以……”季羡只深吸一口气,朝着自己的学生们摊了摊手,“很无奈,我们也只是防患于未然,很矛盾,但老师希望你们能理解。”

她坦言,自己也不是一个好人。

当季羡只讲完这话后,整个教室里安静无比。

战争从来残酷,每个经历过战争的人,都是受过伤的人。

灵魂同样也会有创伤。

渐渐地,教室里稀稀拉拉的不知道谁先带头鼓掌,然后掌声蔓延至整个教室,一片片,接连不断,响了很久。然后,学生们纷纷站起来,不约而同,朝着季羡只的方向,深深地对她敬礼。

有学生举手,季羡只点了他站起来。

“对不起季老师,刚才我不该嘲笑她幼稚,是我肤浅。”男生大方承认自己的过错,脸上虽想要极力隐藏,但还是露出了一点羞赧。

学生总归还是可爱的,她们没有离开学校进入社会,真的是一张白纸。季羡只笑着打开话筒,示意他可以坐下。让季羡只觉得做老师最愉快的事,就是她能亲自教会她的学生变得温柔善良。

课程还在继续,季羡只讲话的声音不紧不慢,很清楚,她的思维也很清晰,知道哪些地方是学生们比较感兴趣的,她都会多结合一些实际例子来讲解,让听的人也觉得津津有味,挺有意思。

到了课间休息的时候,学生也拉着季羡只不放她走。

“季老师季老师,那后来呢!您妻子呢!”

“季老师,那她知道你做了这么多吗?”

“季老师季老师!”

“我们也想听后续!您夫人美吗!”

……

叽叽喳喳的学生们,围着季羡只,一脸好奇探究。

“很漂亮的,她。”季羡只抓住其中一个问题,很快开口回答。

学生在周围嘻嘻哈哈地起哄,又闹着别的问题。季羡只坐在讲台上,刚想说什么,大约是余光总是不自觉地想要朝着郎悦的方向看去吧,这时候就看见坐在靠近后门的位置的老太太从位置上站起来,抱着花,朝她走来。

这一幕,季羡只看了,总是忍不住将几十年前自己跟郎悦结婚时的场景联想起来,那时候她们互相抱着花,走向对方。

郎悦不是个浪漫的人,有点固执,有点教条,有点执拗一根筋。

可是,现在那个不懂变通不会讨好人总是倔牛一样的脾气的郎将军,抱着花,还是她从前听不屑一顾的玫瑰花,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从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她比我,一直比我想的都还要好,好很多很多很多……”

郎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温柔,心疼,又欢喜。

第13章

季羡只脸上有瞬间的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抬头唇角边挂着微笑,温和地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银发老太太。

郎将军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也面不改色,抱着花走到季羡只跟前,她没那么煽情还要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儿将季羡只拥抱在怀里,只是将那一束鲜花放在季羡只手中,“小只……”不知道能说什么,也不知道现在还需要说什么,郎将军的眼眶有点红,她从前就不会说什么文艺的能将人感动得眼泪花花的话,说起来当初追求季羡只的时候,抱着一箱子她喜欢奶茶站在她家门口,嗫嚅了好久,都差点要急的暴躁,愣是讲不出来两句要把人感动的话,翻来覆去都是:“喂,季羡只,你看我怎么样?”“季羡只,你不如跟着我吧!”“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觉得我们还是很合适。”

花言巧语她不会,什么听后感什么观后感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但是这不代表她不感动。

生离死别之际,郎悦不曾掉下一滴眼泪。

却在听见季羡只在没有自己的那些日子里,眼眶都红的让人控制不住。

周围的学生并不知道她们有什么故事,但能从少年走到白头,足够让人送上带着敬佩的祝福。起哄声一片,季羡只脸上的颜色好似变得有点红,“好了好了,还有没有纪律啦?该上课了,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季老师的声音不大,威慑力更是没有半点,但是这群学生就是很听她的话,前一秒明明还皮的像是小猴子,在听见季羡只这话时,个个都变得像是乖巧的猫儿,还特别有秩序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你也回去啊!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季羡只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看着郎悦,这人一声不响地来自己课堂就算了,还学着那些小年轻做什么送花的派头。脸上还有点发烫,心里,心里好像有点发甜。

郎悦“哦”了声,掉头回到座位上。

现在差不多是整个班上的学生都知道这是自己季老师家的家属,坐在郎悦身边的学生一个个好奇地偏着头打量她。因为上节课郎将军那句“我们下课再说”,这一次还真没一个学生在季羡只的课堂上跟她搭话,但那些视线目光,就是怎么都忍不住要朝着郎悦身上扫去。

郎悦曾经就是侦察兵出身,对这种一点也不高明的暗中打量自己的小眼神,她是一抓一个准。

“不看你们季老师看我做什么?”她干脆又严肃说。

明明她不是老师,就是一花白头发的老太太,可身上还就带着那股子劲儿,或者说那股气势,一句不带什么感情的话就唬得这帮学生服服帖帖。在她出声后,还真就没人敢偷偷看她。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的意外,结果还没等郎将军的视线“扫s,he”过来,就先被身边的同学“啪”的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瞅啥呢!人季老师家的太太,就是师母!能随便乱瞅的吗?”

这话让耳尖的郎将军也听见了,如果学生在季羡只的课堂上说着别的什么悄悄话,可能她说不定看不过过去还要前去告诫一番,可,可现在人家说她是季羡只的太太,称她是师母,那,那师母就大度一回?视而不见好了!就一回!

郎悦自己可能都没注意到,这时间,她那嘴角微微翘起来,严肃的脸上,带上一份柔和。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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