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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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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滚!”王雨旗冲去那两人跟前争夺花束。谁知那俩男同学被这么一闹倒起了性子,紧抓着花不放,高声叫嚷起来:“谁他妈给你的权利?!咱们纪念小胡都不行了?”

“你有脸纪念?!”王雨旗气得青筋暴起,嘶哑着嗓子怒吼,“小胡就是你们害死的!你们这几个d_ang妇羞辱他的男人,都他妈的是罪犯!是犯人!还有你们!”他转向窃窃私语的围观群众,泪水一颗颗滚落:“你们其中转发裸照,调侃她的’小胡的校友’们,你们都是帮凶!杀人犯帮凶!你们有什么脸过来祭奠她?!”他站在人群的对立面声嘶力竭,因为血气上涌而险些跪倒在地上,人群里有几个人脸色煞白,掉头就走了,汪贺西冲上去装模作样训斥了他两句:“王雨旗,你少说两句。”说罢便拉住他往外走。

他拖着王雨旗往反方向去,忍不住低声骂:“你这么闹有用了?小胡就能回来了?不是说了要找到真相么,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就能让一切真相大白么?”

王雨旗用力擦了泪,吸了吸鼻子:“我晓得。我现在去找疼疼他们。”“我来找。攻击校园网那事儿还没完呢,别露了马脚。”汪贺西拨通了曹雅蓉的电话,喊她一个个通知到全体组员,在校外某处集合。

相聚的地点在离学校不远的高档商业街上,沿街商铺多为古董店、乐器行、高级餐馆等,主要为不远处的别墅小区服务,所以鲜有学生造访。很快,人都来齐了,雅蓉,疼疼,小胖子,学霸……当然旁边少了个人。所有人见到彼此后在同一时间哭了起来,疼疼哭得浑身颤抖,几乎泣不成声:“如果、如果我没有一意孤行、去、去搞那个事情,小胡、小胡也不会走。”小胖子拍了拍疼疼的肩,低低地啜泣,到最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被学霸捂了嘴。学霸红着眼睛讲:“我们得安静点,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让别人知道咱们几个认识。”说完这句倒是淌下了两行清泪。

曹雅蓉对王雨旗说:“这是我们几个人第一次见着面。你走了以后学校出了很多事情。”

那天出事后,王雨旗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通知到了小胡的父亲。救护车和警车很快来了,小胡被确认当场死亡,警察同意过后尸体直接被拉去了太平间。这件事上了社会新闻版面,校园里当天夜里就举行了哀悼活动,校长在第二天早上给全校师生作了青少年情绪管理能力和身体健康的讲座,与此同时保安又多了起来,在校门口巡逻,听人说是怕学生家长来闹事,但是过了几天小胡的父亲也没有来。

“各位,我们组的第四个活动。”王雨旗深吸一口气,缓缓讲,“找出小胡自杀背后的原因,还她一个……”

“还她这辈子最后一个明白。”“对。小胡死得不明不白,我不相信她会是那种一声不吭就自杀的人!”“她死前有任何反常举动么?有给你们留言么?”“小胡给我打了个电话,但是……”王雨旗陷入沉思,“但是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此时,汪贺西淡淡开口:“她手机电脑在谁手里?”疼疼被这句话点醒,立刻对大家说:“如果能找到她的电脑,我可以搜索到她留下的所有记录和信息。”

“我们这次得分头行动。”王雨旗不再犹豫,也没有露出以往或紧张或雀跃的表情,似乎早已在心里有了主意,“汪贺西,你收集整理一下小胡的档案和资料,然后我们两个从姚薛那里入手,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线索;疼疼,你趁我们上课的时候潜去小胡的寝室一趟。我记得雅蓉会撬锁?”

“我会。”

“好,你们一起去。学霸你和小胡是老乡,周末能不能假装自己是学生会主席去小胡家里,跟小胡的爸爸聊聊?”

“没问题。”

“我会陪你。汪贺西你到时候帮学霸那个……速成一下。”

“嗯。”汪贺西忍不住补充,“现在校领导都在头疼小胡的事情,没有人提之前校园网被攻击的事儿了,但是我们还是得小心,不要被抓到一点把柄。雅蓉和小胖子,你们两个不是计算机学院的,千万记得要装得跟雨旗他们不熟。”

“好的。我之前用小号重新注册了几个新邮箱,我们可以用。”“谢谢。”“好。”

“没有问题的话我们散会吧。”

各位成员在夜色下互相拥抱了一下,带着依依不舍又极度复杂的心情各自散去。他们每个人都像块不明所以的碎片,背负着好友的一条命踏上了永无止境的秘密荆棘路去寻找破碎的真相,试图拼凑出真理的模样,而这条路被唤作“自由意志”,当你想要拒绝既定的答案,拒绝权威,拒绝束缚个人的“美德”,甚至拒绝命运的时候,这条秘径会在你面前浮现,它荆棘满布,危险重重,脏污的泥泞里渗满了前人的鲜血。小胡应该是第一个赤脚踩上这条路的人。她拒绝男性沙文主义带给她的羞辱,拒绝ji,ng英主义套在她身上的枷锁,拒绝生理性别与社会性别强加于她的限制,在压力的临界点纵身一跃,如蝴蝶般彻底解脱。但是王雨旗拒绝相信小胡的这个行为是自杀,他固执地认为她用生命的消亡来成全自由意志,向自己传递反抗的信息,而王雨旗现在决心要做的就是找到压垮小胡ji,ng神的最后一根稻草,揪出“真凶”,还她人生最后一个明白。

他婉拒了汪贺西的陪伴,独自一人走回校园,经过乐器店的时候顺手买了把口琴。这座象牙塔的对他来说熟悉又陌生,它像个乌托邦,曾被王雨旗视为圣洁的庇护所,闹了一圈后发现原来从来就没有什么庇护所,这世界没有此岸与彼岸一说,只有不停翻涌的混沌。

湖边依旧如此静谧,哪怕在黑夜中你依旧可以看到菖蒲随着微风摆动,远处紫色鸢尾花静静盛开,如果你不仔细分辨,很容易将他们与水面上一小簇凤眼莲搞混,他们在月色下闪着光,与平静的湖水组成一个明亮的蓝色世界。王雨旗挑了块平地坐下,从口袋里拿出根白色蜡烛,点燃,一簇火苗瞬间跳跃起来,与湖面跳耀着的月光相照应。

“小胡啊,这是你最喜欢的地方,你头七会不会来这里?”

鸢尾花摇摆出沙沙的声响。

“你这个人以前还老骂我,说我主张大,你看看你自己呢?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商量。不过一商量就没戏了,我也能理解。”

“怪我不好,之前一直忽略了你。你也知道我的,脑子一乱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你遭受了什么。”他又点上一支烟点,搁在身边一颗小石子上,“不过我现在知错了。现在再去了解还晚不晚?”

又一阵微风拂过,烛光抖动了两下,像是天上的星星眨了眨眼睛。新买的口琴也被镀了一层清冷的光,王雨旗想了想,调整坐姿,对着湖面缓缓吹起了友谊地久天长。口琴声在这片湖边传得很远,好似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间疾苦,永远是一副快乐自在的模样。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

我们也曾终日逍遥,荡桨在绿波上。

但如今却分道扬镳,远隔大海重洋。。

友谊万岁,朋友,友谊万岁。

举杯痛饮,同声歌颂,友谊地久天长!”

姚薛在寝室收拾东西,看到汪贺西与王雨旗同时出现一点也不惊奇。

“你在做什么?”

“收拾行李。”姚薛头也没抬,一脸木然的样子,“我休学了。”

“休学?”“休学后你去哪里?”

“去波士顿啊。本来答应好了舅舅高中就要去的,但我妈舍不得我,一直拖到现在。现在是时候走了,反正我也不想在国内呆。”

王雨旗不禁冷笑一声,讲:“真好,想在哪里呆就在哪里呆,不开心了可以出国散心,不像我们这些穷人,就算被架在火上烤都只能受着,哪儿都没法子去,实在不行就一死了之,也算是解脱了。”

姚薛放下手中的活:“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小胡的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么?!”王雨旗走上前去,仰着头质问,“在她被全校调侃胸`部的时候,被我们班那些男的羞辱的时候,你作为她的男朋友非但不安慰她,还玩分手,这不是把她往绝路上推么?!”

姚薛面对这一连串质问,竟然在这个比他矮一头的娘炮面前佝偻起身子,脸色煞白:“我……”他咬了咬嘴唇,狠心反驳道,“这是她滥交的后果,做了就得有心理准备。”

“你上过几个女的?”

“什么?”

“我问你上过几个女的。”

“跟你有关系么?”

“你跟其他女人上床的时候做过被人羞辱的准备了么?怕不是还洋洋得意到处炫耀吧。”“你别说了。”汪贺西听不下去,拉住他,“我们不是来吵架的。”“你放开!”王雨旗一把挣脱开,“为什么不说?小胡那么爱你,翘自己的课去你们班陪你,全心全意信任你,到头来才发现你竟然是这么个狗东西,要我我也死,你说她聪明,我看她是全世界一等一的大傻|逼!她他妈是傻透了才会爱上你!”

“你别说了!”姚薛大喝一声,烦躁地扯起自己的头发,眼眶一点点发红。

汪贺西将王雨旗拉去自己身后,走上前拍了拍姚薛的背:“兄弟,我们知道其实你才是最不好受的那个。”

姚薛痛苦地皱紧眉头。从小到大的训导都在教他不要流泪,以至于他在得知小胡死讯后的这几天里每秒都绷紧着神经,一根根,撕扯着他,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甚至没有机会跟小胡说上一句话。“我那天准备了礼物,也定了饭店。”姚薛狠攥着头发,浑身颤抖,“本来打算晚上给她道歉,想和她复合。我还想过今年假期带她见见我妈。”他的神经终于崩断了,说完这些之后放声痛哭起来。汪贺西忍不住抱住好友,拍拍他的背,想给些安慰。滚烫的泪水很快打shi他肩膀,他没来由地心头一紧,突然兔死狐悲,心想如果自己哪天失去王雨旗了会怎么样。

王雨旗站在后头轻叹一声,只觉得可怜。到底是小胡可怜,还是姚薛可怜,还是自己,又或是所有人都可怜……他说不清。这时候手机提示音响起,疼疼发了一条语音讯息。

疼疼冒着出勤率不达标的风险翘了最重要的一节课,等班级的女生都离开寝室之后约了雅蓉一起潜去小胡寝室。雅蓉拿出自己常用的撬锁工具,三两下进了屋,打开门之后他们俩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小胡的床位堆满了东西,好像她还继续生活着。

“什么情况?”

“去看看。”

他们二人走去,曹雅蓉拿起桌上的化妆品端详了一番,疼疼打开橱门,发现衣服七零八落的,不是小胡平时穿的风格。“应该是他们室友堆的。”“但是床上还有枕头被子,你看,像是昨晚有人睡过的样子。”“她到底住不住在这里?”

“你问我?”雅蓉隐隐出了些火,“你不是她同班同学么?连她住不住寝室都不知道?!”

疼疼想反驳两句,但是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她觉得小胡谈恋爱了之后自然有人照顾她,不需要朋友的关心,但说白了都是借口而已。“我之前有点羡慕学霸,觉得她条件比我好,也比我优秀得多,所以一直在暗中较劲,把时间都花在图书馆里了。平时小胡约我喝下午茶,我忙起来就不回了。如果回一次,该有多好。”

雅蓉不响。她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资格说她。

“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门口一个女生大声尖叫起来。“卧槽。”“哎同学,同学你别喊。”三个人同时脸色惨白,疼疼手忙脚乱去关寝室门,女同学吓得抵住门,喊得更大声了:“你们在干什么?!”

“小陆你不去上课做什么?”

“我、我回来拿东西。”她认出了疼疼,稍微定了定心,随后眉头一拧,“你不上课到我们寝室来干嘛?有病啊?!”

“你们寝室大门敞开着,我好心帮你们看看。”

“啊?没有吧?我们都锁上了呀。”

“不然我怎么进来的?”

“哦……也是。”女同学想了想,放松了警惕,又觉得不对劲,“那你看我的床位做什么?”

曹雅蓉非常意外:“你的?!这不是小胡的么?”女同学瞬间露出了些许轻蔑又意外的表情,讲:“小胡三个月前就不住寝室了!她说床位可以留给我。”

“什么!”“怎么可能?!”

“我骗你们做什么?听说她被富豪包养了,天天住酒店。呵呵。”

“你们没跟辅导员反应么?”

“怎么没反应,但是一点用都没有,辅导员屁都不放一个,长得美真是可以为所欲为。”

疼疼打断她:“小胡都死了,嘴上积点德能要了你的命么?”曹雅蓉连连劝住疼疼,充当和事佬的角色:“那小胡衣服行李,什么电脑作业之类的,都不在了?”

“人都不住了,这些怎么可能在啊?!寝室早就没有她东西了。”女同学瞪了疼疼一眼,“你们赶紧给我走,我要锁门了。”

王雨旗收到疼疼和曹雅蓉的回复后忍不住打断他们两个:“那个,我收到一个消息,小胡近三个月都住在校外。”

“不可能!”姚薛愣了,“我每次都把她送回寝室才走的。”

三人面面相觑,惊讶不已。不一会儿,学霸的消息也来了。

学霸和小胖子手捧鲜花和一些礼品盒找到了小胡家。她家离王雨旗家很近,只隔了几条街,是个老公房小区,开门的是一个凶恶的男人。“你们找谁?”

“我们是学生会的,代表学校全体学生看望你一下。”学霸用方言和胡父套起了近乎,并递上礼品,胡父犹豫了一下,开了门。小胖子和学霸进门的那刻心瞬间跌落到谷底。这屋子哪是女孩子会住的地方?厨房灶台油迹斑斑,没有洗的盘子悉数堆在水池里,散发出微妙的怪味,客厅里放满杂物,纸箱就堆在电视机旁边,沙发后面塞满了乱七八糟的垃圾,学霸他俩一时间都不知道往哪坐。

“花别拿了,没地方放。”胡父粗鲁地摆摆手,随后拿出一包软中华烟在学生面前吞云吐雾,“学校的心意我领了,你们还过来干什么?”

小胖子连忙讲:“我是校报编辑,想专门做一期小胡的采访纪念她。您能跟我们讲讲您女儿吗?”

胡父不知何故突然傲慢地大笑起来,吐了口烟,直讲:“我这个女儿他妈从来不认老子,当我死了一样,现在她自己死了你们过来问我啊?好,我告诉你,这个女儿呢就是个没良心的畜生,生出来之后害我,现在死了还来害我,跟她婊|子妈一个样。”

“咳咳。”学霸不自在地打断他,“叔叔,我能不能去个厕所?”

“去呀。”

小胖子脸通红,硬着头皮问下去:“叔叔和阿姨是离婚了吗?”

“早离了。”

“小胡周末回家之后一般会做什么?”

“周末回家?回哪个家?”胡父直接把烟灰抖在地上,顺手拿起桌上的酒瓶直接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她个小婊`子早就不认我了还能跑回来?跑回来我不打断她的腿!”

一股酒ji,ng味瞬间弥漫整个房间。小胖子再也装不下去了,觉得没有继续的必要,这时候学霸也从厕所出来,给了他一个眼色,他会意,和胡父快速寒暄了两句后匆忙道别。他们走出房间后甚至都能闻到衣服上带的酒味。

“厕所里什么女孩子用的东西都没有,小胡肯定不住这儿。”

“天啊,她还能住哪里?她晚上睡哪里?”

“哎……”学霸一时间也没了主张,只能说,“赶紧告诉雨旗吧。”

“真的不可能。”姚薛反复将学霸的消息看过,斩钉截铁地对王、汪二人说,“周末我们约会之后我都把她送回家,送到小区门口,我亲眼看她走进去的!”

“唉!”王雨旗近乎发泄般哀叹了一声,突然暴躁起来,来回踱着步子。汪贺西去拉他:“冷静点。”“我怎么冷静?!她难道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吗?!我现在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死得不明不白,她不是前两天死的,她其实三个月前就死了!”说罢走向姚薛厉声质问,“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姚薛也红着眼反唇相讥:“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么?你这个朋友又是怎么当的?!”

王雨旗一愣,不响。

汪贺西护住王雨旗,眉头拧起:“差不多得了,小胡不愿意对雨旗说雨旗又有什么办法?”王雨旗只是淡淡回应:“我有错。”“我们都有错,这样说起来我这个学生会主席让朋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杀才是最应该负责的那个。”他强迫王雨旗看向自己的眼睛,“而且小胡自杀之前给你打电话,是我阻止你接的,要怪也应该怪我。”

王雨旗渐渐冷静下来。

“小胡不需要问责,她需要的是真相。”

半晌,一直沉默的姚薛突然开口:“我也想知道。”

王雨旗看向他。

“我不希望我女朋友死得不明不白。”他突然站起身走向抽屉,拿出一台笔记本和一个手机,面色凝重,“王雨旗,你向我保证你不会把小胡的资料透露给任何人。”

“我保证。”

“你保证会一查到底。”

“我向你保证。”

“好。这是小胡的手机和电脑。”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王雨旗,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也想加入你们。”

汪贺西忍不住问:“你不是要离开学校?”

“我改主意了。”姚薛的脑里闪过一幅幅跟小胡有关的场景,他想起被爱情祝福的时光,想起自己因为世俗眼光而怯懦的样子,为心爱的人买醉痛哭的夜晚,以及永远痛失所爱的那刻,他再也不愿意沉默下去了。“我要找出小胡真正的死因。一天不明白,我就一天不走。”

周六,他们七人约好在市区咖啡店见面。

疼疼带上了电脑,对大家说:“我查了一晚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资料。”姚薛点点头:“我也都看过了,电脑里主要是她的一些作业什么的。”王雨旗给大家点完喝的,拿出一张大纸对他们说:“先不管这些了,我们把几个疑点都梳理一遍。这是昨天我整理的,大家可以补充。”

一桌人凑过去看,是小胡每日作息的猜测。

“根据现在得到的信息,小胡应该是周一到周五从离学校不远的酒店出发,白天呆在校园里,夜里再回酒店;双休日回市区,但是住在离家附近不远的地方。”

“这个猜测有点武断,为什么必须是住在离市区家不远的地方?”

“我送她回家一般夜里十点左右吧,她家附近的地铁十一点差不多就停了,除非坐夜班公交。但有时候我周日一早又会接她出门,只有住在她小区附近她才能不露出破绽。”

“如果小胡打车呢?”

“这就牵扯到第二个问题,她的经济状况。我去问了一下酒店的价格,她住的这个套房每晚758,长包房折扣一个月一万四,以她的经济实力是不可能支付的了的。”

“她以前是兼职模特,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赚来的。”“还有每年的奖学金。她拿的是二等,我记得也有一两千?”“这些钱难道足够她住酒店的开销吗?”

“小胡周末没有约就会来我家找我,有时候就直接过夜了。我原以为她只是喜欢和我腻在一起。”王雨旗淡淡地讲,“谁想到她还会无家可归呢?”

汪贺西看了他一眼,问姚薛:“你每个月零花钱多少?”

“一万,基金、股票收益每月差不多三千。我这样是没能力长包一个酒店房给她住的。”

“学校里你这样条件的学生多么?”

“嗯……其实很多。”“不过能和小胡有交集的也能用排除法选出来。”“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试试看调监控。”

王雨旗问汪贺西:“调哪段监控?”

“夜里小胡走出南门前后一小时的。”

这时,在一旁不做声的小胖子突然开口:“你们觉得是学生么?”所有人看向他。“我觉得有这个经济能力的……一般……一般是大人吧,比如老师。”一时间没人搭腔。

过了许久,王雨旗讲:“是的。所以牵扯到第三个问题,小胡出事之前我没有接的那通电话,她……她在办公室到底和导员谈了什么,曾经在哪里和哪些人聊过什么内容,这个是最重要的,也是最不容易找出来的。”

大家颓丧地坐在那儿,对于桌上的甜点零食没有半点兴趣。姚薛依旧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机械地翻阅小胡社交账号,讲:“怎么可能无家可归呢?她网上更的这些内容每个都能对上号……怎么都成了假的呢?”

“网上?”疼疼皱起眉,“出了’小胡的校友’事件之后她把账号删除了啊。”

“另一个平台的账号。”

“我看一下。”疼疼检查了一下账号基本信息,打开电脑搜索,所有用此账号注册的网站都出现在了首页。几个人一条条看过。除了一些不予显示的网站,他们发现了几条年代久远的回帖,都是“周末招车模,请发个人简历到xxx”、“平面模特招聘”、“游戏展模特待遇超高xxx”等,点开之后发现许多链接早已失效,除了一条求职留言还能显示。曹雅蓉盯着发言者账号昵称观察半天,讲:“不太像小胡会起的网名。”

“先搜再说。”

“行。”疼疼继续人r_ou_这个账号,十分钟后讲,“电话ip和小胡的对不上。”王雨旗不愿意就此止步,忍不住讲:“查一下这个账号的电话。”疼疼搜了搜,发现是同城。“一般很少有人一个邮箱账号或者电话走天下,小胡有两三个电话号码也很正常。”“继续搜。”“好。”几人此时坐直了身子,不顾周围来往的顾客,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七嘴八舌地出了一些人r_ou_搜索建议之后,他们的目光停留在关联此手机号的另一个账户上,带有头像照片,不像小号。

“小胡最喜欢的动漫角色是什么来着的?”

“就是你看到的这个。”

“那没错了。”

他们像是找到了一丝希望,开始搜寻此账号昵称在网络上发表过的所有言论以及社交账号,很快,一个同性`交友网站出现在搜索栏第一页,疼疼狐疑地点进去,宛如发现新大陆一般看到了另一个世界,此论坛内不仅有普通同志板块,还有各类型少数专栏,比如双x_i,ng人等,很多帖子内容对于“正常人”来说不堪入目。这个账户在此网站是个活跃用户,并且有信息完善的个人主页。

“填的不是我们的学校。”“性别和年龄也对不上。”“除了城市没一个对的上的。”“所以我们又找错人了?”

王雨旗拿过电脑翻了翻此用户的发言:“我真的爱惨直男了,不想变成gay。”“我应该是一个怪物吧,看到男同志和女同志都没有感觉,可是我明明也应该是个同志啊。”他开始按时间检索此人在论坛的所有留言,讲:“应该没有找错。”姚薛有点摸不着头脑,也没多问。最后王雨旗停留在一条附外部链接的留言上,顺手打开了链接。

小胡直播的主页赫然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她于两年前用不相干的账号和另一个手机号注册了此播客,每周更新一次,去年年底开始订阅量上升,频率加快为每周三到四次,分享自己的日常,最后一次跟新的时间是上个月。

“难怪她从不问家里要钱,还有主播打赏的副业。”姚薛看着满屏幕搔首弄姿的视频封面突然五味杂陈。王雨旗没有理他,开始翻阅视频:“现在又多了条线索。我们把她最近的视频都看一遍,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他们从最新的一个视频看起。

“hello大家好,我现在在我家附近新开的一个书吧,给你们看看这里的装修。”

所有人呼吸一滞。生机勃勃的小胡就在屏幕那头和所有人打着招呼,姚薛的泪水几乎在那一瞬间涌出。汪贺西拍拍姚薛的肩,问他:“认识这里么?”姚薛摇摇头:“不认识,也从没听她提起过。”

“理论上呢这个书吧有两个功能区,我现在在可以社交的饮食区,菜单在这里,你们可以留言帮我点饮料和点心,点完我给大家读我最近比较喜欢的文章。”

王雨旗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打赏和留言,几近贪恋地感受好友的笑容与语调。点抹茶的啊,小胡最喜欢抹茶蛋糕。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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