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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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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君,臣不臣作者:指捻尘叶

第4节

第15章君王何谓孤家寡人壹

皓月当空,满地银霜。

虞濯不紧不慢地揉着眉心,压抑许久的记忆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却模糊至极。他不记得,往往也是为了自我保护吧。

可是那尘封已久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

隐约间,虞濯回想起有人说:“涟儿没有哥哥那些狠心和那些城府,然而对错何如,涟儿心里一清二楚,此去北上路途遥远,只望哥哥功名加身,谋局天下。”

那强压哽咽的声音几乎让他心头一颤。

夏语冰端来夜宵,虞濯这才发现自己盯着窗外月芒、竹影,已是许久。

“大人,您这样子真像仙人。”夏语冰满脸都是惊羡与仰慕,随后带着三分窘迫说,“小的不识几个大字,嘴笨。”

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虞濯收敛心神,越发想要逗弄他。“行呀,你说说,仙人都该是怎么样的?”

“那必须是长相好看,一身白衣,飞来飞去,不用吃喝拉撒。”夏语冰眨巴着眼睛说道。

虞濯听了,拿着折扇在掌心敲了几下,问:“你莫不是在说笑,我听了,怎么有些像女鬼呀?”

“这……”夏语冰只好哭丧着脸,分不清二者区别。

不知道他这话又戳中虞濯那件心事,后者轻轻一叹,把一块糕点塞入他嘴里,道:“是仙、是鬼,不过一念之间罢了。六合之外,圣人不言,日后少提两句。”

垂下脑袋,夏语冰闷声说,记住了。心里却想,最喜欢装神弄鬼的不就是他家左相大人嘛。

没隔几日,宫里传出消息:燕太后染病,召一品以上诰命夫人侍疾。

前去御书房的时候,夏侯瞻带着虞濯一道儿去乘鸾宫看过燕太后,却见她人面瘦,青丝走。他不禁问:“陛下,太后所患何疾?”

夏侯瞻目光闪烁,半天犹豫出来一句:“你莫管她,不妨事。”

这话说得蹊跷,虞濯还想继续问,两位侍疾的夫人得到消息,赶紧过来请命。本朝一品诰命夫人说起来只有三位,分别是周熙正妻周张氏,王炼正妻王凌氏,还有苏晴亡妻。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那两人年岁都四十有余,其中王凌氏算得上夏侯瞻的岳母,故而夏侯瞻也以礼相待。

“二位夫人先行退下,朕与母后有话要说。”

“喏。”

等人走后,虞濯赶紧把其余宫女都支使出去,就留了燕太后娘家的陪嫁丫鬟画竹与冷月。那两位姑姑便端上茶水。

“恒清先看这份密函。”

写信的人是蕲若,虞濯拆开信封,迅速浏览完毕,皱起眉头,问:“陛下,我等并未在朝堂上收到半分消息。”

“前朝之时,盐枭便已经极为猖狂,故而朕派蕲若去查探,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情形。”夏侯瞻把信丢到桌上,吩咐冷月将它烧了。

大盐商与当地官员勾结,提高盐引、盐税。官盐水涨船高,故而会有大批人贩卖私盐。以往没有如此严重,可王炼的儿子被苏州府后,又将赋税提高,故而矛盾愈演愈烈。

“朕想动王炼。”

外祖这一亲缘,对夏侯瞻而言有非凡的意义。他自小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又出家,将他养大的就是外祖父母与舅舅们。昔年先帝让夏侯瞻为嫡子,就是他外祖一家的命换来的。

“可是,朕不能让琪儿与琳儿……”

虞濯说道:“陛下,他们才两岁,自然不会因为从小便没了印象的外祖家与陛下离心。而动王家,也不会变更两位皇子的地位。”

“哀家早就说了,莫封王氏为后,皇帝可有听哀家一句?”燕太后的声音中气十足,哪里像是生了重病。

夏侯瞻看出他眼中的疑惑,便答:“母后的意思是,留那两名诰命夫人在宫里头。”

朝中许多事情,一家之主不好出面,都需要妻室走动。时一久,破绽也就多了。况且妻室在这儿,也有几分人质的意味。

冷月为太后披上衣裳,后者坐起来,说道:“左相大人,听闻你常被皇帝留在宫里头过夜?”

这又是哪出?虞濯赶紧行礼,转身背对燕太后,说道:“臣与陛下商议国事,常至深夜,故而只得留宿宫中。”

见燕太后想做到圆桌上来,夏侯瞻赶紧挡在她面前,说道:“万一被别人瞧见了不好,母后!”

毕竟她乃是国母,这么穿着出现在臣子面前那才是真的失礼。

“瞻儿。”

夏侯瞻眉眼陡然凌厉起来,按住燕太后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母后,你回去。”冷月赶紧上来扶回燕太后。

“去正殿,让太后好些歇着。”夏侯瞻不知怎么的满身怒气,抓着虞濯的手臂就走,力道之大,他都觉得有几分疼。

出了寝间,夏侯瞻开口便是:“恒清,朕要为你赐婚。”

“……那陛下可有合适的人选?”虞濯笑着问。

夏侯瞻想起来燕太后本打算给他选的妃子,好像是什么江家的大小姐,便说:“江家大小姐吧,若你倾慕二小姐,也可纳来做贵妾。”

“陛下,可否松手?”虞濯问。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夏侯瞻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当下收回手,不容虞濯再质疑,叫来赵公公起驾回御书房。

这一路上虞濯就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赵公公去外边待着,虞濯亲自替夏侯瞻研磨,等着皇帝给他一个解释,谁料他一口气写完诏书,就留了一个时间待定。

“陛下,这也太过突如其来,臣与江家大小姐素不相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恒清父母不在,便听朕这个媒人的吧。”夏侯瞻指了指空白处,问,“恒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为自己算一个吉时吧。”

略一感知,这苏拾雪不在。

拽过他手中圣旨,虞濯直接丢到一边,揪着他衣襟,说道:“陛下,臣劝您不要太过分,臣的婚事还轮不到他人指手画脚。”

什么温润如玉,什么儒雅正则,夏侯瞻只在他眼中看出了凌然寒意。

“恒清,你是想谋反——”

虞濯猛地收回手,退了几步,面色变得煞白,夏侯瞻怒意还没升起,见他直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宣太医,快!宣太医。”夏侯瞻瞧他面色,完全忘了先前他所为。

虞濯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燕太后听了后几次想来探望,直接被夏侯瞻派人禁足在乘鸾宫内。

第二日入夜时分,夏侯瞻走到偏殿,恰好碰上肖太医。

“左相他是怎么了?”

肖太医告知:“旧疾复发,左相大人头部曾经受过重伤,估摸着也是六七年前的事了,不过目前没有大碍,已经醒了。”

“退下吧。”夏侯瞻把偏殿里头的人赶走,坐到床沿上,虞濯见到他便眨了眨眼,显得可怜兮兮。

“陛下,臣自知罪孽深重,先前可有伤着陛下。”虞濯说着就去拉他的衣襟,夏侯瞻猛地起身退后,眼中怒意翻涌。

虞濯赶紧收回手,两人僵持片刻,夏侯瞻先开口问:“朕给你赐婚,你可愿意?”

“陛下,臣想去一趟江南,盐枭一案,臣可尽力办完。”虞濯支起身子,说,“毕竟如今太后染疾,恐怕陛下此时赐婚有些不妥吧。”

“冲喜。”

头又隐隐疼了起来。虞濯如今才发现有的时候,他确实会难以控制自己,如今夏侯瞻执意如此,他就得使用些非常手段了。

内力如虹,运起,顿时远处桌面上茶杯药碗应声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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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君王何谓孤家寡人贰

“陛下!陛下!”听到动静的赵公公赶紧冲进屋内。

紧盯着虞濯,夏侯瞻额头已经隐隐出现了几分冷汗,但还是立即对赵公公喝道:“无事,你退下。”

虞濯动了半天嘴皮子,才说:“陛下,臣怕自己一不小心失手,害死别人——臣真的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一见他那样无奈的笑容,夏侯瞻便有些后悔,这么一来二去他的气也消了。

“恒清,你且去江南吧。”

备了马匹,带上两名小厮,虞濯便起身赶往江南。

却不料刚出城门,一名灰衣男子头戴斗笠,牵着马匹,站在官道旁,身边还有一名随行的小厮。

这身形,虞濯再熟悉不过,吓得他赶紧翻身下马,走上前,行了躬身礼后道问:“早朝时间,陛下怎么出城来了?”

“朕同你一道去江南。”

闻言,虞濯急忙说:“陛下乃万金之躯,况且朝中重重,没有陛下在怎么可行。”

撩起斗笠边缘的纱布,夏侯瞻翻身上马,不满地说道:“有没有朕有什么关系,反正有事情,右相周熙会一一过目。”

夏侯瞻身边的小厮,居然是伺候他的小德子。他对周熙的不满,由来已久,毕竟自古强君、权臣,不可共存。

上马,虞濯问:“陛下,您可知您现在像什么吗?”

“不知。”

“像关在笼子里,拼命扑腾的麻雀。”虞濯自认为这个比喻很是生动,虽然皇帝听了可能会很生气。

毕竟,夏侯瞻被关在皇宫这座囚笼,也被关在权力这把枷锁中,却还想挣扎出去。

“朕有那么聒噪?”夏侯瞻的关注点,永远超乎常人的理解。

虞濯忙说:“没有、没有,既然陛下来了,那就启程吧,一到午后天气就热得很,再赶路便是折磨了。”

其实听到虞濯的话,夏侯瞻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虞濯他老师的性子,保准将他扭送回宫,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过了一会儿,虞濯问夏侯瞻:“陛下此去江南,为何不带上苏统领?”

“他有更要紧的事情做,况且,与恒清同行,朕也放心。”夏侯瞻说道,然而真正的原因是,他怕苏拾雪偷偷告诉他的老师,那时候就左右为难了。

不出意外,虞濯猜出来他的小心思:“怕苏大人阻拦?”

夏侯瞻不语。

临近午时,天气确实灼热起来,虞濯已经将外袍脱了下来,同样戴了一顶斗笠。

“前面有个茶棚,陛下,去歇歇吧。”虞濯建议,整整一个早上没有歇息,除了他,其余人都有些体力难支的模样。

夏侯瞻跳下马,差点就是一个趔趄,还好虞濯即使接住他。

“陛下可还好?”

“无碍,再次称呼为燕公子即可。”

“唤燕子望可否?”

夏侯一愣,这个名称他在及冠到认生父之前,确实用过一段时间,没想到虞濯还记得。便道:“可行。”

虽然两人穿着不起眼,然而相貌气质极佳,身后又有三名小厮跟随,故而茶棚里头的其他过客无一不是偷偷打量他们。

“两位俊公子,打京城来的吗?”茶棚老板娘问道。

“官路就这么一条,我等自然是京城来的。”虞濯喝了两口茶,问道“不知这位婶子还见过哪里的人走这儿?”

“公子说笑了,自然是京郊和村子里头,但见这两位公子气度不凡,怎么说也是京城里头的达官显贵。”

虞濯笑而不语,又问:“婶子,那条路上的人呢?”

这条路是绕过京城北上长城,长城外就是蒙古人的地盘了。茶棚老板娘摇了摇头,说道:“这条路上长满了杂草,一瞧就是没有多少人走的。”

夏侯瞻低声问虞濯:“恒清此话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臣只是突然有个想法。”虞濯同样也是压低声音,“陛下若是想要抓某人的把柄,为何不从小处着手?”

喝完茶,夏侯瞻点点头道:“朕……我懂了。”

“茶钱多少?”

“一人一文钱,共五文。”

夏侯瞻刚想取出包袱里头的银票,被虞濯按住手,后者放下铜板后说道:“燕兄,这点小钱我付就可以了。”

上马之后,虞濯感叹:“陛下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恒清何出此言?”夏侯瞻问,这话用来形容他,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自然是因为陛下此行,荒郊野岭,出手便是几百两的银票,那茶棚老板娘怎么地也找不开呀。”虞濯策马前行。

因为是微服出行,一路上也没有招惹什么。夏侯瞻到底是行军打仗过的,一路南下,风餐露宿倒也没觉得什么。

这可就急坏了江淮各府的府尹,都知道左丞相这几日要来,却没人知道其行程。众官员人心惶惶,生怕这位传闻有“鬼神之力”的左丞相突然出现在自己作j,i,an犯科的场合,抓个正着。

故而这几日画舫酒楼的生意都冷淡了不少。

一路上不安生的地方确实挺多,就在五人快入江淮一带的时候,在一处山林里碰到了一伙劫匪拦路打劫商队。

“住手!”夏侯瞻喝道。

混乱之际哪有人听他多言,劫匪只当做是商队的人,瞬间五六个人扑了上来。此时,虞濯无比怀念苏拾雪,他在,这种情形也就不需要自己出手。

取出腰间的折扇,虞濯凌空而起,踏着这几人的脑袋,一路跃到为首之人的肩上,发力重重一压,迫使他半跪在地上。

那匪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身子一沉手中的大刀便被人夺去,架在脖子上。

“还不赶快停手!”虞濯从他身上跳下,将他右手卸下,匪头的一声惨叫比他说什么都管用。

众劫匪退了几步,停了手,跟商队的护卫面面相对。

“你……你不是商队的!”劫匪满脸都是惊惧。

看那些劫匪一个个站得紧凑,虞濯暗自积蓄内力,随后一掌拍出,那些劫匪如遭重击,横飞出去,口吐鲜血。

这下,无论是哪方的人都傻了眼。

最先打破寂静的人是商队的老板,赶紧跪在地上喊道:“神仙下凡,这肯定是神仙下凡,老天保佑。”

虞濯:“……”平日里装模作样惯了,头一回被当真挺不好意思的。

毕竟夏侯瞻也是见识过虞濯手段的,很快恢复镇定,扫视了一眼那些或昏迷,或倒在地上哇哇大叫的人,问:“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河南归德府地界。”商队老板赶紧说道。

若是入了南京,估计这儿的太守,连抬高盐税的流程都不用走了,直接卸职待办。虞濯踹了一脚那匪首,后者躺在地上,怎么也挣扎不起来。

“神仙爷爷饶命。”匪首一喊,其余几个还醒着的人也是胡乱一通求饶。

“绑起来,送到官府去。”夏侯瞻看着这帮人,就有些糟心。

无端地,行商众人觉得这位并未出手的公子气势更压人一头。就此分道扬镳有些不妥,当下,商队老板赶紧取出腰间挂着的令牌,说道:“公子,咱们是山西晋商,大恩不言谢,若是以后有难,就去拿这令牌去泰隆商行。”

接过令牌,虞濯翻身上马,说道:“都闻晋商仁义,今日一件果然如此,只是分明是我出的手,怎么光给这位公子?”

“鄙人疏忽!”

“行了,给我主子,应该的。”虞濯说笑,看到几人都上马后,一拱手道,“诸位,再次别过,有缘再见。”

说罢绝尘而去。

走出晋商的视线后,夏侯瞻终于忍不住开口对虞濯道:“恒清,朕觉得左相这位置着实屈才。”

“陛下此言,臣有些听不懂。”

“国师之位才适合恒清。”夏侯瞻说的国师,指的并不是苏晴那般,而是那貌似能呼风唤雨的神棍。

虞濯还颇为得意地说:“陛下厚爱,改日一定让陛下领教领教贫道的厉害。”

夏侯瞻难得被他逗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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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君王何谓孤家寡人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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