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目前,他还没打算告诉陆诚他有离开寿春的想法。
等把九江郡王那边对付过去,确认没给陆家惹上麻烦,再告诉陆诚也不迟。
翌日,曙光甫透,叶昕与陆诚便扛着挑担,将新制的点心先送到刘祺的丹暄院门口。
下意识的不太想见那位趾高气昂的少年郡王,再说他一个市井小民还真是不耐烦和那般人物接触。
叶昕想着在角门处放下点心,与那看门的仆役交代几句许点好处,请他转为告知自己回绝了郡王的邀约,就想和陆诚赶紧离开。
不料到了角门,连担子都还没放下,竟让门口的仆役给拦住了。
“叶兄弟,不忙着走。我们郡王吩咐了,今日也要面见二位。”那长着一对倒三角眼的仆役,压着嗓子怪声怪气地说:“二位在此等等吧。殿下再过片刻便会醒了。”
叶昕拉着陆诚抬脚就想开溜,谁知门口原本像是雕塑似的两位士兵却突然拔出腰间的剑,往他们身前左右一举,直接示威了。
叶昕一头黑线,一见这阵仗,心知要糟。之前他千算万算,自以为摸透了权贵的心思和傲气,谁料还偏就碰上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闲得蛋疼的主。
这小郡王到底是把吃看得多重,才会自降千百倍的身份c,ao心本该由府中管事来c,ao心的事!怎么就这么闲得盯上自己了呢!本想拖得一日是一日不要当面拒绝郡王就行了,哪想到人家早就挖好了坑,等着自己今日就送上门呢。难道是自己脸太黑,穿越之后自带持续得罪权贵的debuff嘛!
就算平时脾气再好,但先被张远耍了这么多天,这回又要和九江郡王这种超级boss正面杠,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弄得叶昕的气性便止不住地冲上来了。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更何况叶昕还是个血气方刚自主自立的男人。
就这么憋着气等了约莫一刻,才有婢子过来角门传话,说郡王睡醒了,唤他们进去。叶昕和陆诚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走路聘聘婷婷的婢女去了正堂。
第29章29强抢
穿过重重回廊,绕过假山与莲池,进入富丽堂皇的正堂,引路的婢女盈盈拜下,朝依着凭几的刘祺行了一礼,很快便退到一边。
“今日又做得什么新点心?”刘祺刚起,睡意未曾全消,人懒懒的歪着,倨傲地望着堂中跪着的两人,完全没有让他们起来说话的意思。这厨子胆敢对自己使用拖字诀,过了半日都不回复自己的邀请,还真把自己当好哄骗的小孩子了吗?刘祺在心中冷冷一笑,抬手一边把玩着凭几上的一个玉琮,一边用余光打量着面前的美貌男子。
叶昕没了当初的笑模样,只是神情严肃地捧着一只木盘,说道:“是花开富贵,和葱油花卷。”
刘祺嗤了一声,“越发敷衍了。”说归说,刘祺给一旁的侍女递了个眼神。那婢女便迅速将叶昕手中的木盘端到刘祺面前的凭几上。
刘祺用银箸夹起被叶昕称为“花开富贵”的开花馒头,放到嘴边轻轻一咬,顿了一瞬,才继续吃起来。这两日,叶昕总是做一些用料比较考究的点心,味儿也的确很美。然而,真正让刘祺下定决心要将叶昕留在自己身边的,却是今日早上这两样极为简单的面点。
刘祺昨日向叶昕提出邀约,请他随自己回y陵的九江郡王府当厨。这对于普通平民来说,乃是顶天的荣光,他满心以为叶昕会当场就兴奋的一口答应下来。熟料这貌美又年轻的点心师傅,竟告诉自己需要考虑考虑。
如此回答,立即便让刘祺心生不快。但叶昕无论是容貌还是手艺,甚至是他对待自己坦然不谄媚的态度,都让刘祺对他有一份特别的好感,心底由衷的想要他与自己亲近些。因而才故作大度,容他回去考虑一晚。
不想今日,见到叶昕对自己没了笑脸,甚至所做的新面点都如此简单廉价,这已使得刘祺知道,叶昕不想跟着自己入郡王府了。倘若真心想追随自己,怎么会做如此上不得台面的街边廉价点心献给未来的主人呢?
但即便是如此简单的吃食,只要是出自叶昕之手的,就能做得比其他人的松软,比其他人的咸甜把握更ji,ng纯。这已经充分展现了他的实力。越是简单的吃食,越考验厨子的水准。如此粗浅的道理,尝遍天下美味的自己,又怎会不懂?
叶昕,必须要追随自己。此等手艺,怎么能拱手送给其他人?天下最珍贵之物,就应该是有钱也买不到。而能得此物的,才能证明他高贵的皇族身份与世人不同。
如果叶昕持续流落在民间,所制的糕点就是有钱就能买。但凡世人肯给钱,就能吃得到的东西,又怎么能称之为珍贵?!
思及此,刘祺就一肚子火。自己何等尊贵身份,何曾被人如此拒绝和对待过,此人还只是一个普通平民。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刁奴!
刘祺眯起眼睛,不容置喙的直接命令道:“今r,i你便别走了,留在我的丹暄院吧。吃穿用度,缺的尽管与巧姑开口。待孤回y陵时,你便跟着孤一道回去。”
叶昕一听,不干了,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即刻气得通红。那憋了一路的小火苗顿时跟遇着热油似的,串上天了。怎么这就把自己给扣下了?这小屁孩儿为什么能这么霸道?说霸道都是轻的,他这分明就是跋扈!
心中火气腾腾,叶昕暗自劝自己:素质,注意素质!boss轻易不能正面去推,推了估计直接就被秒得血条见底了。
叶昕轻轻吐了口气平缓情绪,认真委婉地开口拒绝:“谢殿下厚爱。只是不日我便要去他县省亲,实在无法为殿下做私厨。”
“省亲?”刘祺嗤得一笑,将手中的玉琮随意一放,坐直身体,逼视着面前极美的那张脸,脸色慢慢y沉下来:“你来了寿春半月有余,只是住在陆家,从未打算要去别县,现下却告诉孤你要去省亲?你是故意不将孤放在眼里吗?!”想要他跟着自己,刘祺昨日便派出家仆去玉春街打听叶昕的来历。
郡王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入为仆的,就算是平日负责打扫采买的低等仆役,好歹也要清白人家才行。
所以他昨日就已知晓了叶昕的底细。叶昕此番说辞,根本就是在敷衍他。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郡王,竟然让这刁民当小孩子来哄骗,要说不动气那才有鬼!
“呵。”叶昕的一声“呵”,吓得陆诚撑在地上的胳膊当即一软。紧接着,他就听到他平时总是和风细雨的师父说了惊人的话。
“殿下居然为了区区,竟然会下这等功夫。”满满的嘲讽语气,叶昕可不怕刘祺的质问和威胁,他现在心里火大着呢。
这小孩实在太过分了,竟找人查我!想来是一定要强迫我跟着他去y陵了。太过分了!
没想到穿到这古代,还能遇见一个刁蛮郡王!奶奶的,大不了让他砍了头,这样说不定我灵魂还能直接穿回去。倒也省事了!
叶昕的倔脾气头一次发作,也不管对面的郡王是何等身份,直接开启嘲讽模式怼人。这可把身旁的陆诚给吓坏了。
陆诚听着两人的唇枪舌剑,早就心惊r_ou_跳了,此刻更是慌得浑身发抖。
刘祺如此口气,无疑是在质问叶昕是否在“藐视王族”了。若将刘祺激怒,后果不堪设想。他轻轻扯了扯叶昕的袖子,示意他千万别和刘祺对着干。这可是郡王!身份尊贵无比,一旦得罪,恐怕要小命不保。
奈何还没等陆诚暗示叶昕让他先答应了刘祺呢。刘祺那边倒是先发难了。
“来人!”刘祺瞪起虎目,原本清朗的少年嗓音透出一股蚀骨寒意,他厉声说道:“将陆诚拖下去打。打到孤说停为止。”叶昕他一时舍不得动,陆诚此等无关痛痒的草芥,想如何罚便如何罚。看这硬骨头的叶昕如何护得住自己的徒弟。
门外应声疾步走来两名健仆,一人一边,架起比他们矮半个头的陆诚就要拖出去打。
叶昕这回是彻底急红了眼,他霍然起身,竖起眉毛抬手就指着刘祺训斥道:“小屁孩你别太过分!你才多大点儿,竟敢这么跋扈。你的亲长怎么就不管你呢?!”
刘祺大概也是没想到叶昕居然会用这种类似兄长训斥的怪异语气对自己说教,愣了半晌,脸上才浮起明显的怒意,可与此同时他又隐约觉得这口气没来由的戳他心窝,让他心中情不自禁的一软。
刚吊起眉毛想再发怒下命令,却忽然瞥见门外又疾步走进来一名侍女。
只听她悦耳的声音温顺地响起:“禀殿下,楚太傅来了。”
“什么?”刘祺倏然一怔,他压下火气,瞪了一眼叶昕,抬手制止两名健仆。“快请。”
叶昕心脏咚咚直跳,脑子被气得一片空白,还没缓过神来,顺着刘祺的视线恍惚地回头望去,先入眼帘的,是那天青色的袍角。再往上看,便见到那位挺拔灵俊的道长稳步走了进来。
身前刚才还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小屁孩不知何时已从凭几后站了起来,对着那神态淡然的道士恭敬地单膝拜下,拱手作揖道:“师父。”
“徒儿。”眉眼间无波无澜的道长居高临下,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何以要为难我玄元观的叶师傅?”
刘祺猛地抬头,眼中布满惊讶。
刘祺是否吃惊叶昕是没心思想了。此时此刻,他当机了几秒的大脑忽的恢复了运转,抬起头望着那仿佛从天而降的身影,眼中爆发出灿若星辰的光芒。
原本以为身处绝境,哪里想到忽然峰回路转,绝处逢生。这种极致的感激和喜悦,都是面前这位大气沉稳的道士所赐予的。
道长,即正义!
第30章30答应
“徒儿。”楚灵均不疾不徐地开口问道:“何以要为难我玄元观的叶师傅?”
刘祺猛地抬起头来,眼中皆是惊疑不定,顿了片刻,才问道:“师父……叶师傅是玄元观的道士吗?”
楚灵均面容严肃,正色道:“前几日我曾派你柳师兄请其入我玄元观当厨。叶师傅说尚需考虑几日。”
叶昕原本听到楚灵均的说辞,惊讶程度不下于刘祺。此时情况缓和下来,才意识到楚灵均现在分明是在帮自己脱困。没想到危急时刻,“大腿”竟然说来就来。傻子才会在这时候不答应呢!
“几日前太忙。这两日我正打算去回柳道长呢。既然楚道长也在,那我便在此回了吧。多谢楚道长抬爱,我也有心向道,但入观岂同儿戏,故而我才考虑了几日。”叶昕说道:“我决定应了贵观之邀,入观为厨,正好也可修习道法经纶。”
楚灵均是先皇在世时钦点给诸位皇子的剑师,几位皇子在他的教导下剑艺亦是出类拔萃。刘祺跟着他学剑时,才刚满七岁。六年来的悉心教导难忘于心,刘祺对楚灵均的师徒之情颇深,仅次于对先皇的父子之情。
再加之对强者的敬畏,楚灵均的话于他而言即便有些纰漏,但刘祺是绝不会提出反驳的。
既然恩师都开了口,摆明是要保这叶昕,刘祺又怎么会拂了他的面子。于是只得当场收敛脾气,乖乖地将人给放了。
叶昕与陆诚虚惊一场,直到踏出九江郡王别院的大门,看见东方明晃晃的太阳,腿肚子还有些发抖,深觉逃过了一场大劫。
两人刚刚惊魂稍定,正站在大门口大眼瞪小眼呢,忽闻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自不远处响起。
柳不尘牵着两匹白马,走上前来,与诸人颔首见礼:“师父,叶师傅,陆兄弟。”
叶昕看见柳不尘,愣了下,脑筋转了转回想一番,还能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昨日傍晚,柳不尘曾到陆家来拜访他。估计是他回玄元观后就和楚灵均禀报过自己的境况,这才有了今日楚灵均能在危难之时出手相救的一幕。
叶昕与柳不尘曾说过最近遇到的难处,本就是打算日后若能借玄元观的势力稍微依靠一二,临危逢难时能拿出来用一下;亦曾向柳不尘透露过,自己在寿春可能呆不长了。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依靠来得如此迅速和给力。真真是场救了他们师徒性命的及时雨。
几人沿着采青巷缓步而行,走到巷口,寻了个行人不多的角落。
楚灵均一本正经的对叶昕说道:“方才情况危急,故而不得已才有那番说辞。不过,我确有邀叶师傅入玄元观为厨之诚意。不知叶师傅今后作何打算?可愿应邀?”徒弟柳不尘说叶昕也许过不了几日便会离开寿春,说是要寻人。他身份疑点太多,在没弄明白之前,楚灵均是不可能让叶昕离开寿春的。故而今日,他才亲自出手救人。
叶昕不知其中原因,只是对楚灵均竟然会邀请自己去玄元观感到极其意外。他垂下眼帘,掩饰内心泛起的波澜。
按理说,楚灵均并非普通平民,身为太傅,地位自然不可小觑;再看他那头顶的白玉簪和腰间的青玉带,也不像个差钱的。可以说这位道长就是一位要权有权、要钱有钱的主。他们两人身份地位相差悬殊,这种请厨子的琐事本不该由楚灵均亲自出面。
但他既然能直接和自己提出邀请,足以见得这位帅道长对自己还是看得上眼的,或者说这人有些在意自己。这么一琢磨,叶昕居然没来由得感到一阵紧张和心悸。望着楚灵均的眼神,便多出一丝往日没有的旖旎。
楚灵均的心弦微微一动,面上却依旧一片云淡风轻,只耐心地等着叶昕的答复。
如果真的能进玄元观,得到他的庇护……一股莫名的安全感悄然攀上叶昕的心房。
“不知平日能否自由出观入观?”叶昕是真的对楚灵均的邀请很动心,但也担心进观之后会失去自由。
这种小问题,当然不会是楚灵均来答。柳不尘十分机灵,叶昕一问他就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于是笑得亲切地说道:“玄元观并非皇宫与官邸,只要在门禁时限之内,叶师傅皆可凭观内的通行木牌自由出入。”
叶昕心中的天平更偏了,然而想到自己背负的任务,还有点犹豫:“主要是,我得寻人。受人所托,当然要忠人之事。”
楚灵均负剑而立,原本沉静的面容倏然闪过一丝波动,他淡淡地扫了一眼身旁的柳不尘。
柳不尘立即心领神会,对叶昕再劝道:“玄元观道众甚多,消息递送也很及时,叶师傅若要寻人,有我们观的消息网,只会更便宜。”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有什么理由推辞?!刚想痛快地应下来,却看到一旁的陆诚面露担忧,叶昕便委婉说道:“如此甚好。实在对两位感激不尽。待我与我徒弟回去商量一番,安排一下日后的生计,便尽快联络柳道长。”
楚灵均眸色一暗,知道叶昕这就算是答应了,心中泛起说不清的愉悦,对叶昕轻轻点了点头。
今日变故太多,陆诚逃过一劫,本来ji,ng神还有些恍惚,但听到楚灵均和柳不尘对叶昕的邀约,心中又无比担忧。一方面担忧师父会抛弃自己,另一方面又担忧他为了自己会拒绝玄元观的邀约,失了他们的庇护。
师徒两人相处数日,陆诚已经明白叶昕的容貌和超群的手艺在日后必然会惹来祸事连连。自己一介平民,无权无势,无法给予师父庇佑。若能入玄元观为厨,师父日后的生活肯定比现在要安逸稳定。作为徒弟,陆诚自然希望他能入观,但论及师徒情分,他也着实不舍。
陆诚自顾忧心忡忡,却没想到平日看着挺粗心的叶昕,居然看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袖子,以示安抚。被如此贴心地照看,陆诚心中莫名感动。
楚灵均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得清楚,望了眼叶昕诚恳的面容和清澈的眼神,心中那股暧昧柔软的情绪越发明显。叶昕此人,是个讲究情分之人。若非碍于他身上众多的疑点,自己倒是挺愿与叶昕此类人相交的。
“如此,静候佳音。”楚灵均的脸色显出几分柔和,对叶昕说道:“观中尚有要务,我需尽快赶回。不打扰两位了。”说罢,天青色的袍角自眼前扬起,眨眼间人已跃起,骑在白马之上。
“两位,告辞。”柳不尘紧随其后,师徒二人对叶昕和陆诚抱拳行了一礼,扬鞭而去。
白马飒踏,骑在马上的两道身影,在金灿灿的晨光间随风起伏,潇洒而耀眼。
余霞漫天,将天边的云彩染得犹如织锦,融金色或浓或淡,层层叠叠地浮在西边,瑰丽烂漫。
陆宜杵着小下巴坐在自家的小院里,望着在眼前忙来忙去的阿兄和叶大哥,发出一声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深沉叹息。即使阿兄已经劝过自己,陆宜的心情还是不太好。
自从叶大哥来了他们家,不但帮他家还了债,还传授阿兄手艺。短短半个多月,家里吃的、穿的都得到改善。更何况叶大哥一点架子都没有,很和善,又喜欢开玩笑,还会时不时的给自己讲故事,对于鲜少有机会能出门见识的陆宜来说,叶昕在她心中着实有了很重的兄长情分。此时突然说要离开,陆宜怎么可能舍得?
“叶大哥,你真的要走啊?”陆宜清脆的嗓音拖得有些长,她已经第三次问了。
叶昕将刚用过的几个木制模具用井水清洗干净,放到一边:“对啊。再不走,你家怕是要ji飞狗跳了。”
陆宜吐了吐舌头,竖起眉毛,一脸愤慨:“都怪那些登徒子!”
“长得太好,也挺不安全的。”叶昕囧着脸,一脸犯愁地说道。“而且我做得糕点这么好吃太招惹人了。我可真是命苦啊!”
陆宜本来心里堵得慌,谁料叶昕居然来了这么一套厚脸皮的说辞,顿时噗嗤一笑:“哪有人这般说自个儿的。叶大哥真不害臊!”
在一旁磨豆子的陆诚低声训了妹子一句:“宜儿,莫要如此玩笑。没大没小。”虽是训着,语气倒不重。叶昕从来就没什么架子,三人经常边干活边说笑。
何氏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宜儿,你来。”
陆宜从胡凳上跳起来,三蹦两跳进了屋。不一会儿,捧着一个布包出来了,拿到叶昕面前,嘻嘻笑着对他说:“叶大哥。你在我家,帮了我们大忙。这是我与阿母这几日赶制出来的,一点心意,你千万要收下。”
叶昕拿布擦干净手,走到陆宜跟前,惊喜地接过陆宜递来的东西。
是两双布鞋,还有两套棉布衣服。“这,这太让你们破费了。”叶昕捧着这些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东西,感觉心头暖暖的。“辛苦了,谢谢。谢谢。”
没有任何客套和推辞,叶昕坦然地接了这些东西,就是变相地肯定了自己与陆家的情分。许多礼物,接与不接,在于疏与亲。关系亲近的,是不会计较太多的。
“放心吧。以后你可以随时和你阿兄一起来玄元观看我啊,我也会每月在固定的日子下山,来教你阿兄手艺的。”叶昕摸了下陆宜的脑袋,柔柔地笑道。
“嗯。阿兄说了,我们是一家人,要常往来,我一定会经常和阿兄去探望你的。”
陆诚磨完了豆子,就手脚麻利的帮叶昕整理东西。奈何叶昕实在是没什么行李,他还没怎么动手,叶昕那边已经打包妥当了。
陆诚心中到底有些不舍得。“师父,明早我不出摊了。送你去玄元观。”
“好。”叶昕将几样木质模具交给他。“这些统统留给你。以后用得着。”
而此时,玄元观紫微宫的一间空置客房内,一灯如豆。
柳不尘与几位师弟正在收拾房间。
“师兄,既然那叶师傅是进来当厨子的,为何要住在我们紫微宫?不是应该住在北边的清乐宫吗?”
两位小师弟入观不久,柳不尘自然不会将郭师叔祖与叶昕身份的内幕告诉他们,只是笑着说道:“叶师傅是师父的朋友,虽是入观为厨,但也有友人情分。你见过自己的朋友受邀请而来,却不住自己的地方吗?那岂不是失礼了?住得近些,两人也好闲来之时经常聚聚,夜来下棋论经也都方便。”
圆脸的小道童很赞同地用力点点头,头上梳得圆鼓鼓的道髻跟着晃了两晃,他用稚嫩的嗓音说道:“唔。有道理!还是师兄想的周到些。”
柳不尘笑嘻嘻地看了这小家伙一眼。真好骗~
第31章31初入玄元观
朝霞铺天,晓露渐淡。南琼山顶,晨钟初响。
叶昕跟着柳不尘进玄元观时,听到有阵阵的吟诵声不时传来。
“不怠而ji,ng进,得成神真,与帝合德;懈退陷恶,恶相日籍,充后齑混也。至士高士,智慧明达,了然无疑,勤加ji,ng进,存习帝训,忆识大神君之辅相,皆无敢忘……”
“咦?这是什么经?”叶昕听得有点晕,一边跟随柳不尘的脚步,一边好奇地问道。
柳不尘:“《太平经》。”
“《太平经》?”叶昕没听过这经,于是问:“不念《道德经》吗?”
柳不尘耐心地解释道:“也念。不同的时间,念不同的经。”
叶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住哈。我对道家的东西,真的不太了解。”
“不妨事。”柳不尘道:“道家所学,博大ji,ng深。我自六岁入玄元观,到如今已过十年,也仅是学了点皮毛。”
叶昕点点头。按柳不尘这学龄,放到现代也才高一。说是学了点道教知识的皮毛,还真就不是吹牛。
“以后我也要跟着一起念吗?”叶昕又想起来,自己并不是修道者,不知道今后要不要同这些道士一同作息?
柳不尘:“叶师傅是师父的朋友,受邀而来,并非真正求道者。玄元观自不勉强。一切都随叶师傅的意思。”
叶昕放心了。老实说,要他刚来就每天早起跟着念那些晦涩难懂的经书,他还真的是很难适应。
之前叶昕被柳不尘带着来过一趟玄元观,此时跟随柳不尘往南走,叶昕就猜到自己以后可能会住在紫微宫里。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柳不尘便将他带入紫微宫。
紫微宫位于玄元观的南面,巍峨的宫门上,木匾高悬,其上“紫微宫”三字笔法凌厉。
进入正门后,入眼的便是一个十丈见宽的练剑台。练剑台之后是紫微宫的正殿——紫微殿,平日用来给这里的道士们读书讲剑之用,玄元观之内的兵器,也都收于紫薇殿之内。
殿两边则是修道者们居住的房舍,叶昕被安排在极为靠近紫薇殿的房舍东面。据柳不尘说,离他师父所住的玉衡阁也颇近。
得知自己这么受楚灵均的关照,而且离他的住处这么近,叶昕心里的小鹿又开始乱撞了。这么说来,以后就可以经常见到他了。
从第一次在山溪边见到楚灵均,再在玄元观欣赏过他的剑艺,叶昕心里早就已经刻下他的身影。昨日又被他救于危难之中,叶昕更是将他尊为爱豆。
这么高不可攀的爱豆,要颜有颜,有权势有地位,为人还如此正气侠义,叶昕对他的崇拜简直快要爆表了。能够与他比邻,叶昕求之不得。
压下心中的激动,叶昕跟着柳不尘来到一间房舍前。推门而入,屋内窗明几净,十分宽敞。木箱、木柜、木架等家什一应俱全。在叶昕看来,这里的居住条件都快赶上现代的酒店式公寓了。
听柳不尘说,其他道士都是六人住一屋,睡得是通铺。因为叶昕比较特殊,所以才自己住一间。
叶昕将行李稍微收拾一番,柳不尘又紧接着带他去往玄元观其他各宫各殿熟悉环境。两人边走边聊。自从进了玄元观,叶昕心里就总是记挂着楚灵均。话题也就不知不觉围着他转了。
两人走出紫微宫没多远,叶昕便问道:“不知楚道长现在何处?”
柳不尘:“师父正在紫微宫中为众道徒授课。”
叶昕看着眼前宽敞的路面和两旁浮雕盘绕的回廊木柱,心想自己是被楚灵均引入玄元观的,不但有这么好的居住条件,而且还不用和其他人一样修习道经,简直就是抱大腿走后门了。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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