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往不咎作者:沈富贵
第11节
“最近有点感冒。”
白礼生顿了顿,嘱咐一句:“你要注意身体。”
“谢谢,”黎子清淡淡地说,又问了一遍:“有事吗?”
“你后天有空吗?”
黎子清沉默,视线抬起落在不远处餐桌边被搁置了好几天的咖啡杯上,顿了片刻才收回视线,回道:“恐怕没有。”
“是有其他的事吗?”白礼生问。
“对,”黎子清直截了当道:“我家里人出了点事,所以最近都脱不开身,很抱歉。”
白礼生被他突如其来的直接给小小地惊了一下,顿了顿,关切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黎子清说:“谢谢关心。”
白礼生沉默下来,这样的黎子清让他感觉分外违和与陌生,到了嘴边的话又堪堪咽回去,不得不在脑海里重新组织起语言。
却没等多久,就听黎子清率先开口道:“小白,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等等。”白礼生出言阻止,又顿了顿,才说:“我能问你要个生日礼物吗?”
黎子清一愣,“生日?”
“对。”白礼生缓缓道:“后天是我生日,本想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可你没时间,那就退而求其次,要个礼物吧。”
“可以,”混沌的思维一时跟不上节奏,黎子清顺着对方的话答应下来,“你想要什么礼物?”
白礼生破天荒地笑了,然后说:“礼物一点都不麻烦,还记得上次我们的那张合影吗?”他说:“你就把那张照片,送给我当生日礼物吧。”
“可照片不是在你手机里吗?”黎子清迷糊了。
“但它并不完全属于我,”白礼生道:“因为是跟你的合影,我没有随意处置它的权利。”
黎子清沉默片刻,回答他:“好,它现在是你的了。”
“谢谢你,子清。”
挂了白礼生的电话,黎子清走到餐桌前,拿起那只若干天前忘收的咖啡杯,盯着杯底干涸的咖啡渍看了片刻,手一挥,将杯子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s城机场国际线到达层,季冰拉着一只黑色商务行李箱,浑身裹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低气压,面沉如水地穿过通道,直达机场外的出口。外面停了辆黑色迈巴赫s系,司机正趴在方向盘上聚ji,ng会神地玩手机,还不等季冰走近,他却好似有心电感应般地,掐着点地从屏幕上抬起视线,却下一刻蓦得愣住,接着啧啧两声道:“怎么了?一张阎王脸?被那群美国佬欺负啦?”
李如从后视镜里盯着季冰y沉着一张脸坐进来,忍不住又问一次:“到底怎么了?”
季冰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漠然道:“开你的车。”
“卧槽,”李如一边老老实实地发动汽车一边气不过地叫嚣:“真把我当你家司机了?你助理呢?”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李如讶异地再次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却见对方已经抱臂靠在椅背上,自顾自地闭目养神了起来。
“……”李如忍气吞声地掉转方向盘,驱车沿着机场高速朝市区方向驶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下高架,季冰掐着点地睁开眼睛,双目清明沉静,一丝丝睡意惺忪的迷惘感都没有。
“去哪儿?”李如听到身后轻微的动静,头也不回地问道。
季冰拿出手机看讯息,随口回他道:“回家。”
李如扬了扬眉毛,明知故问道:“哪个家啊?”
“随便,你看着开呗。”季冰从手机上方抬眼看过来,嘴角噙着笑意,眼神却y郁森冷。
“知道了知道了。”李如果断认怂,一边打方向盘变道一边话锋一转道:“我以为你两三天就回来了,结果居然耗了一周,怎么?你们公司要倒闭啦?在做破产清算?”
季冰瞥了他一眼,却突然问他道:“你最近跟谢嘉琪有联系吗?”
李如一愣,反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季冰盯着李如的后脑勺,对方透过后视镜看到他的眼神,颇为不自然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就听他接着说:“你有空帮我问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韦子明的人。”
“啊?”李如不明所以,“你怎么不直接问她?”
“那你知道为什么,很多即将被杀的人都会请求屠刑者直接给个痛快吗?”季冰看着李如惊愕的表情,继续道:“因为等待死亡的过程,往往比死更可怕。”
李如倒抽一口凉气,险些方向盘打滑蹭到旁边的车辆,无比惊悚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季冰的视线已经重新回到了手机上,点开通讯录上的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一如既往地电话无法接通,季冰面色一寒,抬头看向李如,对他道:“手机给我用用。”
“我真是有点懵逼了。”李如一边将手机递给他一边心有余悸道:“谢嘉琪那个傻丫头到底做什么了?”
季冰置若罔闻,接过手机找到对方通讯录里那个人的号码,指头在屏幕上方顿了半秒钟,方才摁下去。
果然是正常的呼叫铃声,季冰重重地呼吸一口气,目光投向窗外,静静地等待着。
黎子清从卧室里走出来,客厅堆叠着几只大号的纸箱,他最后清点了一下东西,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喂,”他掏出手机接通,对方洪亮的声音直击耳膜:“黎先生你好,我们的车已经到啦,就是你们这个小区哦,管得还挺严得咧,门卫死活不让我们进,你帮忙跟他讲一下好伐?”
“好的,”黎子清说:“你把手机给门卫,我跟他讲一下就行。”
五分钟后,门铃声响起,黎子清走过去打开门,外面站着两个身着整洁工作装的搬家工人,热情礼貌地问:“黎先生家,是这里吧?”
“对。”黎子清侧身引他们进来,顺手指着客厅的几只大箱子,“就这些,麻烦了。”
工人哦哦两声,搓了搓手道:“东西也不多嘛,我们俩一趟就搬了。”
“主要是书比较多,所以有点沉。”
“不碍事。”其中一位已经弯腰搬起了一只大箱子,一边示意同事给他往上面再放两个小的,一边对黎子清说:“黎先生,东西搬好就走吗?”
黎子清点点头,“你们先下去,我马上就来。”
搬家工人三下五除二地将东西一股脑搬干净,就先行下楼去了,黎子清立在门口处,定定地看着这套他生活了三年多的房子,良久,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颤颤地呼出来,接着掏出钥匙丢在门口鞋柜上,转身走出去,伸手缓缓地带上了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殊途同归的结果,哪怕给了片刻的希望,却瞬间就转为更大的失望与焦灼。
季冰放下手机,拼命遏制住内心乍起的一股没来由的慌乱,烦躁地朝李如道:“开快点。”
二十多分钟后,李如的车子刚在楼下停稳,季冰就已经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好巧不巧电梯门正好刚停在一层,季冰错开往外走的人,火急火燎地窜进去飞快地按下关门键。
“卧槽?”李如瞠目结舌地看着季冰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咂舌道:“尿急啊?”
钥匙扭动,大门咔擦一声被外面打开,季冰风尘仆仆地站在玄关处,看着餐桌旁立着的那道清瘦的人影,穿着浅色的家居服,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下一刻冲他绽放出温柔的笑,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连带着眼睛都闪着光芒,对他道:“回来了?”
季冰怔怔地看着他,呼吸一窒,情不自禁地张嘴唤道:“子清……”
“怎么了?”对方被他的表情吓得一愣,旋即一扬眉,煞有介事道:“季冰同学,回魂了。”
季冰大气都不敢出,呆立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
“季冰。”突然至身后又响起一道声音,季冰恍惚间下意识地回头,就见李如拉着行李箱走过来,看到他呆滞的表情,愣了愣,说:“你见鬼了?”
季冰癔症般地回了句:“……什么?”
李如走到门口,朝屋内看了一眼,颇为惊诧道:“黎子清不在家?”
“他在。”季冰转头再次朝餐桌方向看去,“那不是——”
没有黎子清。
甚至整间屋子都分外地昏暗死寂,毫无人烟气息。
“是什么?”李如随口接了一句,然后大马金刀地迈开步子走进门,伸手啪地一下拍亮客厅的吊灯,环顾四周,扭头对季冰道:“你看,真不在家。”
“他躲起来了。”季冰斩钉截铁地说,接着一把将李如推开,快步走到客厅连声喊道:“黎子清!黎子清!你给我出来!”
李如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扶着鞋柜才堪堪站稳,手掌却硬生生地按在了一个尖锐的金属物件上,吃痛地嚎了一声,“哎哟卧槽,什么东西!”他拿起那个物件看了看,不确定地对季冰道:“黎子清出门忘带钥匙了?”
季冰猛然转身,死死地盯着李如手里的那串钥匙,下一刻疯了一样地冲向卧室,咣当将门推开,立在门口看了片刻,又转身冲到书房,再次惊天动地地推开门,接着又是衣帽间,储藏室,每个有门的独立房间都被他一股脑全部打开一遍,其声震耳欲聋,其行疯癫诡异,直把李如看得一愣一愣地,等他彻底安静下来,才敢出声犹犹豫豫地问:“你俩经常这么玩吗?捉迷藏?”
季冰背对着他,半晌没有出声,李如索性自来熟地走到沙发前,刚要坐下,目光定在茶几边的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上,毫不迟疑地拿起来,朝季冰道:“黎子清给你留纸条了,啧,你俩还传纸条玩儿呢?”
话音刚落,a4纸就被飞快冲过来的季冰劈手夺过去,李如连连摆手道:“我可没偷看啊。”
季冰定定地看着手里的纸,突然就害怕起来,他不敢打开,他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明明已经如此明显了,他却还是不敢承认不想承认。
“你走吧。”季冰没有打开,而是抬头看着李如,目光冷静道:“家里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你先回吧。”
李如啊了一声,愤愤然道:“好歹给口水啊。”
“走吧”季冰重复了一句。
李如脸上渐渐浮出愕然的神色,观察着季冰的脸,犹豫着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走。”第三次。
李如认命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身看着季冰道:“真没事?”
“没事。”季冰背对着他,淡淡地说。
房门咔擦一声从外面带上,房间陷入更深的昏暗,季冰低头看着手里的纸条,闭了闭眼睛,没有开灯,而是拿出手机,借着屏幕微弱的光,颤巍巍地打开了折在一起的纸。
——季冰,我走了。房子我不要了,什么我都不要了。如果你想问为什么,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的生命里发生了一件无可挽回的事。也就是这件事,推着我走出了三年多来的困境,它带给我伤痛,却也给了我力量和启发。它让我选择彻底离开你,这个选择不知道对你好不好,但至少对我是好的。人的生命很有限,我已经在你身上浪费掉了十年的光y,余生已经不多了,我只想在没有你的地方,平平淡淡开开心心地过完剩下的时间。季冰,谢谢你,再见。
“黎子清……”季冰颓然跪坐在地,拳头紧握,双臂剧烈地颤抖,直到将纸硬生生地撕裂成两半。他才缓缓地仰起脸,伸手捂在眼睛上,良久,从嗓子里哽出一道隐忍的呜咽声,颤颤地喃喃:“对不起……”
“对不起……”
第50章进行时
“季总,”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下属小姑娘惊诧地看着闭目养神被惊扰到的季冰,不好意思地说:“会议已经推迟五分钟了,大家都等在您。”
季冰表情明显恍惚了一下,旋即抬起腕表看了看,眉头微拧,揉了揉太阳x,ue站起身,对她道:“抱歉,我忘了。”
下属小姑娘一脸愕然,季冰绕过办公桌走过来,她看着对方眼睛里清晰可见的红血丝,支支吾吾道:“……季总,那您需要咖啡吗?”
“谢谢,不用。”季冰冲她摆了摆手,“你先去吧,我马上到。”
一场会议从上午九点开始,不间歇地持续到下午两点,期间光是听两个派系慷慨激昂地吵架,就生生地耗掉了大半的时间。若按照以往季冰的性格,两方的牵头人一上来估计就会先被各打五十大板,之后会议的时间必然会得到有效的缩短。然而今天却格外反常,季冰不仅会议伊始就破天荒地迟到了,过程中更是屡屡表现出心不在焉的姿态,通常不会将问题留到下次会议再定夺的他,面对最后大家看向自己的期待眼神,居然轻飘飘地甩了句容后再议,就干脆利落地起身通知大家散会了。
众人皆是一脸自家老板被什么奇怪东西俯身了的惊悚表情,目送季冰出了会议室大门,动作整齐划一地拿起手机噼里啪啦一通点,估计一半是在部门小群里拼手速爆头条,一半发了条屏蔽老板的朋友圈疯狂吐槽。
虽然错过了午饭,季冰也压根就没有什么胃口,他出了会议室就径直朝公司外走去,路上遇到相熟的另一位高管,看见他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关切道:“时差还没倒过来?”
“嗯。”季冰随口敷衍了一句,走到电梯口按了下行按钮。
“要出去么?”高管问。
“有点事。”电梯叮咚一声打开门,季冰走进去,高管在外面挥挥手:“开车注意安全。”
季冰微一颔首,电梯门缓缓扣上,高管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真是高冷,好歹也算平级,搞得我跟个下属一样……”
电梯飞速下降,眨眼间就从三十层抵达负一层停车场,季冰才走出来要往外掏车钥匙,手机就嗡嗡嗡地叫嚣起来。
“喂,”他接起来,语气寡淡地说:“有事吗?”
“李如说你不太好请,托我打个电话。”陆川卜在那边懒洋洋道:“今晚白礼生在我这儿搞了个生日宴,你来吗?”
“不去。”季冰言简意赅,说完就要挂电话。
陆川卜好似能猜到他的下一步动作般,直截了当道:“别挂,问你个事。”
“说。”
“黄氏地产你知道吧?”
“怎么了?”
“他们家集团o前几天去世了,葬礼就在s城举办的,你猜我在那儿遇到谁了?”
季冰的步伐顿住,“谁?”
“黎子清。”
陆川卜等了几秒钟,语气略显讶异道:“怎么?你知道?”
“不知道。”季冰重新迈开脚步,走到车子旁拉开门坐进去,就听陆川卜继续道:“那你不给点反应。”
“没反应就是反应。”
“我以为你早知道,”陆川卜慢悠悠地说:“毕竟你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我并没有很了解他。”若仔细分辨,季冰这句话意外带着轻微的震颤,他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空气中的某一点,补了一句:“或者说,曾经很了解,现在不是。”
“人总是会变的。”陆川卜不痛不痒地分析着,“十年前和十年后,你还是当初的那个你吗?”
季冰沉默数秒,淡淡道:“先挂了。”
“真不来?”陆川卜相当尽职尽责地又追了一句。
“不去。”
陆川卜在那边笑了一声,然后道:“你跟白礼生闹掰了?”
季冰眉头微蹙:“什么?”
“你不知道?”陆川卜说:“微博都上头条了,白礼生对外出柜了,发了张他跟黎子清的亲密合照。”
陆川卜讲完,耐心等了一会儿,才丝毫不意外道:“不说话?气疯了?”
“没有。”回答他的是季冰平静无波的声音,“我们俩已经分手了,所以他现在要跟谁在一起,我都无权干涉。”
包厢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李如怒不可遏地扫视了一圈卡座上的男男女女,最后目光锁定到圈子中心的白礼生身上,眼中怒火腾时烧得更盛,伸手直指对方,怒喝道:“白礼生,你他妈给我出来!”
“你谁呀?”在座的除了零星几个白礼生的圈内明星好友,其他皆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个个趾高气昂,完全不把李如放在眼里。
“你爷爷。”李如眉毛一挑,满脸的狠戾气焰。
“c,ao!”方才搭腔的那人蹭地站起身,“你他妈骂谁?”
“爷爷骂孙子,你说我骂谁?”
那人c,ao起手边的啤酒瓶,作势要扔过去,身旁几人连忙将人架住。
李如呵呵一笑,下巴指了指门外:“想打架?走,出去练练?”
“好了。”白礼生站起来,目光平静地看着李如,对他道:“你有什么事,直接在这里说吧。”
“老子怕你丢人!”
白礼生笑了,“我连出柜都敢,还怕什么丢人?”
“c,ao,”这回轮到李如被激怒了,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牙切齿道:“你他妈脑子进水了?朋友妻不可欺不知道吗?季冰跟黎子清的事,是你能cha足进来的?”
“为什么不能?”白礼生反问道:“他俩是用胶水黏在一起了吗?”
在座的男男女女跟着起了一阵哄笑,李如脸色铁青,怒瞪着对方,论强词夺理,白礼生不说话光用眼神都能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白礼生自然是了解他的,也不想让他多下不来台,接着又道:“李如,季冰跟黎子清早就分手了,你不知道吗?”
李如自然是不知道的,从他无比震惊并且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他不仅不知道,并且现在从白礼生嘴里听到后,还存着一丝怀疑。
“不可能。”他紧接着就将内心想法暴露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白礼生,“他俩怎么可能分手?季冰会同意分手?”
“那你去问问他本人吧。”白礼生丢下轻飘飘的一句话,重新坐下来,“恕不远送。”
李如瞪着白礼生的侧脸哑口无言了一会儿,对方的侧脸被笼罩在五光十色的灯影下,一时间有些晦暗不明。
“c,ao,都他妈什么事!”他最后发了一通牢s_ao,转身惊天动地地带上了门。
包厢内静寂无声,白礼生环视一圈,淡淡道:“继续玩。”
好似将军一声令下,包房内的男男女女遵从号令,顷刻间又掀起了下一轮的鼓噪。
白礼生靠在v形沙发拐角处,低头自顾自地玩手机,今晚明明他是主角,却浑身散发着遗世而独立的气质,在场的明星没他后台硬,富二代没他气场足,也都不敢擅自上前自讨没趣。
他眼皮子底下的手机亮着微弱的光,屏幕上的微信对话框里,显示着一段不久前他跟黎子清的聊天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