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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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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往不咎作者:沈富贵

第25节

“哎呀,”姜小梅赶忙阻拦:“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别逞强了,再说我不就是过来照顾你的吗?不过,你晚上要起夜的话,”她犹犹豫豫道:“可能还真的要叫季冰少爷过来。”

黎子清身体蓦得一僵,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不用。”

翌日清晨,笼着一身低气压从自己房间里推门而出的季冰,面沉如水地径直走到不远处已然紧闭的房门前,刚抬起胳膊,里面就响起了姜小梅不高不低地惊呼声:“二少爷,你可小心点呀!”

季冰心里咯噔一下,根本来不及多做思考,飞快地将门拍响,语气更是掩不住的焦灼:“怎么了?”

“啊,季冰少爷!”姜小梅咚咚咚地跑过来,身后黎子清阻止她的声音停在半路上,被果决干脆的开门声截断,她欣喜的脸出现在门后,仿若看到救世主一般,“早安,季冰少爷。”

季冰直接越过她朝屋内看去,正撞上黎子清收回身子别开视线,动作生硬又刻意。

确认没出什么事,季冰心底松口气,神色跟着放缓下来,淡淡地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二少爷嫌屋里太闷,我想推他去阳台晒晒太阳。”姜小梅兴冲冲地望着他,“季冰少爷能帮个忙吗?”

“屋里挺好的。”黎子清冷冷地截过话,“不用麻烦他。”

季冰眉毛一抬,轻佻地笑了笑:“大清早的,晒什么太阳。”

姜小梅面露失落,却听他话锋一转,看着黎子清继续说:“实在不想在屋里呆,我抱你下楼去吧。”

他言罢,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直接迈步上前,掀开被面就要将人打横抱起。

“滚!”

谁也没料到黎子清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吼出来的一道厉喝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手底下更是不由分说地抓起枕边的一本硬皮书兜头朝季冰砸过去,力道是实打实的足,若不是季冰反应敏捷,怕是大清早就要有血光之灾。

“少爷!”姜小梅情急惊惧之下,根本不知道在喊谁,硬皮书擦过季冰的鬓角砸落在地,撞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砸得人心口发紧。

再去看黎子清,整个人仿若惊弓之鸟,身体完全成戒备状态,细看之下还微微带着颤栗,瞪向季冰的眸子,竟透着十足的冰冷和恨意。

季冰猝不及防也被吓了一跳,表情僵硬在脸上,震惊地与他隔着半张床对视,接着粗重地呼吸两下,缓缓直起身,问他:“我想知道,现在的我在你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

黎子清呼吸稍缓,瓷白的脸毫无血色,又说了一遍:“滚。”

“黎子清!”季冰的情绪也终于被逼至顶点,却仍然强忍着没有继续靠近,语气却忍不住激动起来:“你看看自己现在还能依靠谁?那个人真的是你父亲吗?就算记忆被篡改,智商也跟着丢了?”

“那你告诉我,”黎子清的反应却比他还要激动,一双眸子冷冷地睨过来,瞬间看得季冰心底打突,“我是被谁撞成这样的?”他骤然拔高的声调,竟将季冰惊得后退半步,“你自己摆不平的烂事,为什么付出代价的是我?来啊,把真相全部都告诉我,亲爱的哥哥。”

姜小梅噤若寒蝉地立在一旁,脑袋恨不能垂进地底下,拼命竖起来的两只耳朵,却半晌都没听到季冰的声音。

“少爷……”门口冷不丁传来柳姨小心翼翼的声音,“老爷回来了,叫你现在去见他。”

季冰倏然转身,表情y森狠厉,瞬间升腾起来的怒气一触即发,“我正要找他。”

柳姨被他这样的眼神吓到,惊惶又为难地劝:“少爷,你听听太太的话,不要跟老爷对着干。”

季冰胸口憋着一团烧了几天几夜的火,却仍然控制着没有肆意发泄,他挥了挥手让柳姨离开,不想一张口就说出怒意滔天的话伤及无辜。

柳姨期期艾艾地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季冰回过身,床上的黎子清仍然呈现着完全戒备状态,眼神冷到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费力地扯开嘴角,笑容却苦涩无比,定定地看着对方,缓缓道:“黎子清,你会变成这样,确实是我的过错。但全部的事实并非如你所想,你不是我弟弟,我们俩没有血缘关系,你是我的爱人,是我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人。”

姜小梅捂着嘴,反复更迭又错乱的信息让她的大脑有些转不过弯。

“哦。”回应他的是黎子清一声揶揄的轻笑,轻飘飘看过来的眼神,让季冰全身的血液再次凝固:“对于一个喜欢上自己弟弟的变态来讲,你我之间,确实可以忽略掉这一层可有可无的血缘关系。”

“黎子清!”

对方冷冷地看过来:“你怎么还不滚?”

第96章极致的爱恨

季家宅院,地下器械室,几顶硕大的吊灯延伸到尽头,将宽阔的地下空间照出亮如白昼的效果,一眼望去,琳琅满目的运动器械在灯影下争相闪烁着金属的光泽,玻璃墙壁隔开几张撞球桌,黑色皮质沙发盘踞在一侧。再往前则是一扇浮雕墙壁,巨大的液晶屏铺满了半面墙,投s,he在上面的影子,是一位穿着背心正在捶打沙包的男人,ji,ng悍的上半身肌r_ou_包裹着有力的骨骼,丝毫看不出对方已然年过半百。

脚步声沿着半圆形的旋转楼梯愈来愈近,季父充耳不闻,继续聚ji,ng会神地将眼前的沙包打得不停翻滚。

下到地面的季冰随手从路过的器械上抓了一只哑铃,挥起臂膀砸向玻璃墙,巨大的炸裂声震颤着耳膜。季父也终于停下动作,目光从一地的狼藉慢慢挪到不远处表情y郁的季冰脸上,面不改色地缓缓道:“自你上了大学以后,我倒是很少见你这样发泄情绪。”

季冰眼中蕴着熊熊怒火,“你为什么要动黎子清?”

季父脱下拳击手套,踩着地面上的碎玻璃,走到一旁的沙发前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既然跟人谈判,首先自己要沉得住气。”

季冰盯着他看了片刻,走到对面的沙发处,一屁股坐下,再次问道:“为什么要动黎子清?”

季父靠着沙发背,似笑非笑地回答:“你应该先感谢我,帮你把他从昏迷中唤醒。”

“如果你没做多余的事,”季冰冷冷道:“我大概真的会感谢你。”

“你误会了。”季父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让季冰震惊不已的话,“被催眠这件事,可是他自愿接受的。”

季冰如遭雷殛,难以置信道:“不可能。”

“我给了他两个选择。”季父双手交叉而握,身体前倾,盯着儿子的眼睛,慢悠悠地说:“一是允许我把他送去你根本找不到的地方,此后永不相见,二是继续留在你身边,但要接受催眠,深层的潜意识里,必须把你当做哥哥来看待,并且无法被纠正,根深蒂固。他选择了后者,真是不管怎么样,都要留在你身边。”

季冰缓缓收紧拳头,情绪显然再次被逼到了临界点,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这就是你口中的,他自愿接受的?你到底是怎么逼他的?”

“你听我说完。”季父观察着儿子的表情,泰然自若地说:“之后在催眠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他对你的感情除了浓烈的爱以外,竟然还饱含着难以忽略的恨,在爱一个人的同时又恨着一个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极端情感,毫无违和地出现在同一份感情里,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季冰霍然起身,“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冷血,现在发现你更是个变态。”

“你难道不好奇,他为什么会恨你吗?”

“他为什么不能恨我?”季冰沉声道:“我曾经极其恶劣地对待过他,而他会变成现在这样,也完全是因为我。人的感情本来就很复杂,也只有你这种情感缺失的人,才会觉得大惊小怪。”

“但是在催眠状态下,这种恨意却被无休止地放大了,大到完全抵消掉了对你的爱。我想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季父一哂,“所以,你不妨猜猜看,他的催眠解除指令是什么。”

一句话将季冰再次束缚住,忍着滔天的怒火,缓缓地问:“什么?”

“是他自己。”季父淡淡地笑了笑,“是他自己对季冰这个人的恨,当恨意达到极限,甚至催生出想要你去死的念头,他才会被彻底唤醒。”

若不是面前这人是自己的父亲,饶是修养再好,季冰也已经非常想爆粗了。

煎熬却被未结束,季父接着又说:“但谁知道,在此之前他会不会重新爱上你呢?人的感情复杂多变,他会忍受着□□的痛苦,再次情不自禁地爱上你吗?毕竟他的恨,正是源于对你的爱。”

“谁给你的权利这样折磨一个人!”季冰彻底崩溃,一脚踹在茶几上,大声咆哮:“他不过是喜欢我,就要经受这样的痛苦?那我告诉你,就算没有黎子清,我这辈子也不会如你所愿地娶妻生子。”

“没关系。”季父风轻云淡道:“如果你把这个当做是我对儿媳妇的一个小小的考验,会不会心里好受一点?我对你的性取向其实并无太大意见,只是不喜欢你违逆我,仅此而已。”

季冰冷笑一声:“什么狗屁考验,你配吗?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罢了。”

骤然被推开的房门,将屋内的两人同时吓了一跳,姜小梅目瞪口呆地望着立在门口表情复杂又痛苦的季冰,刚要张口说话,就见对方身形一闪,片刻间就逼近上来,走到轮椅前俯下身,不顾面前人顷刻间煞白的脸和惊惶的眼神,一把将人捞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姜小梅呀了一声,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却不知该上前还是退后。

“干什么!你滚开!”被强行施加在脑海中的抗拒情感,让黎子清奋力地挣扎和推拒,声音却哽咽又颤抖,到最后几乎不成调子:“你滚啊……”

“黎子清,你听好了,”季冰双臂更加有力地收紧,“我不会滚的,你最好再恨我多一点。反正哥哥也好,爱人也罢,不管是什么身份,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黎子清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季冰推得一个趔趄,连推两步撞在桌沿上,他看着这个表情哀恸又苦涩的男人,脑海中迸发出来的难以遏制的陌生情绪逼得他几欲发疯。

“我不想看到你,”他红着眼眶,声音近乎于哀求,“你走好不好?”

季冰痛惜地看着眼前被强行加注的自我意识苦苦折磨的人,轻声地说:“你人在这里,让我去哪儿?”

“随便你,哪儿都好。”黎子清慌乱地错开视线,仿佛不想看到这个人这样的神态表情,声音渐渐低下去,几乎轻不可闻:“就是别在这里。”

“二少爷……”姜小梅终于逮住机会cha话进来,却是在替季冰说话:“季冰少爷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一直拒绝他呢?”

“我是他弟弟,他不能喜欢我。”黎子清刻意抬高了声音,好像要连同自己一块说服似的,“这是违背伦理道德的。”

“可是……”姜小梅瞥了一眼季冰,在对方递过来的坚定目光下,继续鼓起勇气往下说:“万一你俩不是亲人呢?你们明明就……”

“无所谓。”却是季冰冷不丁接过话,再次欺身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黎子清:“是弟弟又怎么样,我想要你,不管你是谁,我都会要你。”

姜小梅倒抽一口冷气,大惊失色地捂住嘴。

黎子清定定地看着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无耻。”

季冰不以为然:“你继续骂,我喜欢听。”

姜小梅的视线突然定格在门口的位置,脸色微变,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季先生……”

季父迈步走进来,越过季冰,站在黎子清面前,对方微仰起头看着他,怔怔的表情,迟缓地喊出一声:“爸……”

“嗯。”季父朝他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说:“一会儿我让人带你去医院复查,”他看了眼季冰的位置,轻缓地问:“要你哥陪你一起吗?”

“不。”黎子清想都没想就拒绝,“不需要。”

“那你去公司吧。”季父转向季冰,“下午有个会议需要你到场。”

“我带他去。”季冰不容拒绝道:“放心,你安排下来的事,我都会做完的。”

黎子清被人一路从二楼抱出门,稳稳当当地塞进车子后座,顺带连安全带也一并系好,过程中,他整个人持续处于只能任人摆布的僵硬状态,直到对方冲他宠溺一笑,惯性地伸手要揉他的头发,黎子清才如梦初醒般的,挥出一巴掌将其拍开,厉声喝道:“季冰!”

“叫哥。”对方语气自然地纠正。

“哥,”黎子清从善如流,表情却咬牙切齿:“请你滚。”

“我滚了谁带你去医院?”季冰扭头对正在收轮椅的姜小梅说:“拿条厚点的毯子出来,他的腿不能受凉。”

姜小梅哦哦两声,转身咚咚咚地跑进主屋,出来的时候手里除了毯子还有瓶牛奶,一股脑地递给季冰:“柳姨说二少爷还没用早餐,他身子虚不能饿着,先把牛奶喝了。”

季冰接过来扭开盖子,胖胖的玻璃瓶装着ru白色的牛奶,看起来温馨又可爱,他递到黎子清面前,语气跟哄孩子如出一辙,“要哥哥喂你吗?”

黎子清往车内躲了躲,嫌弃地拒绝:“拿开。”

季冰好言相劝:“这可是柳姨特地让拿出来的,你不喝,她要伤心了。”说完又补上一句:“我也会伤心的。”

“关我屁事。”黎子清完全不为所动。

季冰转身朝姜小梅道:“算了,他还在跟我怄气,你回去吧。”

姜小梅砸了咂舌,不放心地嘱咐:“季冰少爷,你可要照顾好二少爷。”

“放心。”季冰认真地回答:“我最疼他了。”

司机出声请示:“季总,现在走吗?”

“走吧。”季冰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黎子清浑身的寒毛都要立起来了,“你坐前面。”

季冰自顾自地伸手给他铺毯子,“别闹了,你的腿还想不想好了?”

黎子清身形一顿,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缓缓地问:“我……我的腿还能好?”

“我说能就能。”季冰笃定道,“你现在可是季家的小少爷,不止我欠你,我爸也欠你,我们一家人都要给你一个交待。”

黎子清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膝盖毯子上的花纹,轻声说:“我有那么大面子吗?”

季冰歪头看着他,柔声道:“有。”

“那我说什么都作数吗?”

“作数。”

黎子清抬头,伸手一指:“那你坐前面。”

第97章吃醋与失宠

厚实的深色窗帘将阳光彻底隔绝在外,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季冰整个人还在迷糊,他揉着太阳x,ue坐起身,听到门外柳姨轻声地问:“大少爷,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他含糊地回答,语气听起来仍是困倦不已:“已经起来了。”

病倒没病,无非是睡眠不足罢了。

昨日带着黎子清去医院复查,过程中他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和热情,大大小小的项目轮番来了一遍,若不是黎子清后来极力反对和抵触,怕是要在医院待到天黑。

结果就是回去公司后,被留在会议室里熬了个通宵达旦,若非还惦记着家里有黎子清在,他是绝对不会回来的。

打着哈欠拉开房门走出来,季冰惯例径直朝着黎子清的房间而去,半路上余光瞥到楼下餐厅的一角,视线瞬间就被捉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拱形玻璃窗慷慨地泼撒进来,不远处的方形餐桌旁,无比诡异却又和谐地坐着两个人。

尽头处的主位自然是季父,紧挨着他左手边的一个位置,却是坐在轮椅上的黎子清,上衣是一件宽松的白色高领毛衣,细碎的阳光打在他乌黑的发旋上,整个人显得矜贵又柔和,活脱脱一个不染纤尘的小少爷模样。

季冰混沌的大脑像是瞬间被人丢进冰箱,七零八落的思绪回炉,折回身大步流星地朝楼下走去。路上却又跟刚从黎子清房间收拾出来的姜小梅撞了个满怀,对方猝不及防被一道巨大的冲击撞得险些跌倒在地,惊呼一声,手臂就被季冰一把捞住,惊魂未定又略带埋怨地喊:“季冰少爷,你急什么呀,脑袋都给你撞疼了……”

季冰飞快地道了个歉,在姜小梅懵逼的注视下,闪身跑下楼梯,不小的动静传到餐桌前两人的耳朵里,黎子清充耳不闻,倒是季父抬头看过来,似笑非笑地揶揄:“起得挺早。”

季冰懒得回应他,柳姨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连忙道:“大少爷起来啦?要用早餐吗?”

季冰径直走到黎子清旁边,拉开椅子坐下,回了句:“嗯。”

柳姨欣喜地转过身备餐去了。

黎子清正低头慢悠悠地喝着粥,季冰覆盖过来的影子下,他不动声色的侧脸清秀又恬静,大病初愈的莹白瘦削也在近日来柳姨的好生照料下,透出了些许养尊处优的红润,从季冰的角度看过去,带着一种让人蠢蠢欲动的吸引力。

“怎么下来的?”季冰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冷淡,盯着他白皙的耳垂状似不经意地问。

季父呷了口茶,视线落在面前的平板上,头也不抬地说:“我让人把你弟弟的房间挪在一楼了,他行动不便,上下楼太危险。”

季冰果然蹙起眉:“什么时候挪的?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晚上。”黎子清抢话过去,抬头看着他,目光澄净:“你半夜才回来,自然不知道。”

季冰将那句我明明是凌晨才回来的话咽回肚子里,语气不由自主地放缓,对黎子清道:“那昨晚睡得习惯吗?”

黎子清已经收回了视线,塞了一勺子粥在嘴里,敷衍地应了一个字。

说话间,柳姨已经端了餐盘走过来,瓷白的盘子盛着黄油炒蛋和香煎培根卷,松软的吐司叠了两片,打得细腻的土豆泥铺在一侧,完全西式的早餐。以往季冰都是来者不拒,柳姨也就默认他喜欢这些,可今天的他却看着面前的餐点,皱了皱眉,抬头问道:“没有粥吗?”

柳姨一愣,略带歉疚地问:“少爷不爱吃这些吗?”

“不是。”季冰说:“偶尔也想换换口味。”

“哦哦。”柳姨慌忙点头,“粥是特地熬给小少爷的,大少爷要的话,我再去盛一碗来。”

季冰笑了笑:“麻烦柳姨了。”

季父将平板放在桌子上,抬起腕表看了看,对季冰道:“上午十点的研讨会,不要迟到。”

“知道。”季冰面无表情地回。

黎子清看他一眼,扭头轻声对季父说:“爸,现在才八点半,来得及的。”

季父看着黎子清,扬了下眉,桌面上的手机突然进来一通电话,季父淡淡地朝他笑了笑,起身接电话去了。

季冰的心情可谓是好一番跌宕起伏,最后定格在波峰的位置,勾起嘴角恨不得哼起小曲,黎子清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侧过头去,目光落在季父放在桌子上的平板上面,半分多钟后似乎被内容挑起了兴趣,情不自禁地伸长脖子去看。

季父三言两语挂了电话,回过身来,正好撞上黎子清饶有兴趣的表情,走过去伸手在平板上点了点,问他:“你看得懂?”

黎子清像是被抓包的小孩,尴尬又谨慎地回答:“……公式还好,其他的有些吃力。”

季父嘴角噙着笑,低头看着黎子清,下一步的动作却连季冰都惊了一跳,他伸出手,仿佛一个慈爱的老父亲一般,揉了揉黎子清的头发,和缓地说了句更加意味不明的话:“挺好的。”

季冰cha话进来:“什么东西?”

季父将平板推到两人之间,淡淡道:“德国实验室发来的报告,内容诘屈聱牙,我看着费劲,你们年轻人研究吧。”

他说完就潇洒地转身走开,留下四目相对的两人,片刻后黎子清错开视线,“你一个人看吧,我不懂这些。”

“那也比我厉害。”季冰看着他轻笑,“我可连公式都看不懂。”

“怎么可能……”黎子清本能地反驳,回过神来,抬头看到季冰似笑非笑的表情,慌忙转动轮椅想要离开。

一只手伸过来稳稳地按住扶手,深邃的目光看进他的眼睛里,语气却相当随意:“反正你在家也没事做,这些权当解闷了,认真研究,我晚上回来可是要检查作业的。”

季冰用了早餐,又去楼上换了身衣服下来,大门在此时被人从外拉开,管家领着一老一少两个人进来,衣着得体讲究,面相皆是斯斯文文,手里各拎着一只褐色皮箱,站在玄关处微微鞠躬。

“来了呀。”柳姨迎过去,将人热情地招呼进来,笑容可掬地朝远处花架附近的黎子清说:“小少爷,这两位是咱们家的私人裁缝,今天专程过来量尺寸的,要给你做几件新衣服。”

黎子清听得一愣,远远地扭头看过来,旋即摇了摇头:“我不用……”

“季冰少爷。”老裁缝显然是经常来往的,走过来先跟季冰打了声招呼,寒暄道:“好些日子没见,倒是清减了许多,想必衣服也该不合身了。”

季冰不置可否,一边整理袖口一边走到黎子清跟前,将轮椅从通向玻璃花房的连廊旁的弧形坡道上推下来,到了客厅中央,对裁缝道:“我不急,先紧着他来。”

“好。”老裁缝和蔼地笑了笑,半蹲下身,与黎子清对视,嘴上说着赞扬的话:“这位小少爷长得倒是标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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