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父的目光依旧落在白岑身上,表情无动于衷,只恍惚像是眨了下眼。
“昨天夜里他把儿女都轰出病房,特地叫我过去,说无论如何都要帮他传几句话给你。”
“他说自己这辈子鞠躬尽瘁,对得起国家,也对得起父母妻儿,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会讲下季父的故事,因为是be,所以一章带过,不会单独开文。虽然你们很讨厌季父,但我很喜欢这个口是心非的老傲娇啊~
第101章世间万般苦
b城有个齐家,根红苗正的大家族,老一辈战功赫赫,后辈们承蒙祖萌,个个地位显赫,家族人丁兴旺。老四家的大儿子是个十足的混世魔王,还光屁股蛋的时候,就把军区大院整日闹得ji犬不宁,后来长大了就更甚,打也打了,关也关了,逮着死放了就活,让人简直没有办法,总不能真把他给宰了。
再后来就真惹祸了,马路牙子上拉帮结派的跟人打群架,一板砖给人脑袋开了瓢。对方家里也不是省油的灯,命是保住了,可谁家孩子让人平白无故给拍一板砖不着急上火啊,就扬言要以牙还牙。
他爹爱子心切,情急之下把人弄到s城的远方亲戚家避风头,故事也就此开启了命运的大门。
b城的混世魔王兵痞子,遇到了s城商贾之家的矜贵小少爷,两人初相见时,可谓是大写的相看两生厌。
论嘴上功夫,兵痞子自然干不过小少爷,可武力镇压就是实打实地完虐了,真就应了那句话,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兵痞子会使一些刁钻手段,专挑最疼也最不容易被大人看出来的地方下手,小少爷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不管怎么治都不服输,三番五次下来,竟邪了门地把兵痞子的心给打动了,愣是把硝烟擦成了火花。
两人就这样朝夕相处地生活了半年多,从最初的水火不容,到最后的形影不离,当着大人们的面,是亲如兄弟的好哥们,暗地里,却已经私定了终身。
那一年,混世魔王二十郎当岁,小少爷则刚刚成年。
次年开春,b城就来了消息,齐家老太爷病危,弥留之际念叨着让孙子回去。
兵痞子在s城待出了乐不思蜀的感觉,舍不得走,却也不得不走。
临行前,小少爷还在劲儿劲儿地摆谱,道别都不跟人好好道。
少年哪知愁滋味,这些个离愁苦恨,对于他们来说,是只存在于戏文里的遥远故事。
也确实没有什么好抒发的,因为没过了多久,小少爷就随着经商的父亲北上,两人的相思还未熬成缠绵的伤口,就再次甜蜜地相聚了。
齐家也确实家大业大,叔叔婶婶们的应接不暇,宴席半歇,兵痞子拉着小少爷躲开大人,绕到僻静的后院,刚欲图谋不轨,却撞上了自家的亲生妹妹。
小少爷似乎天生有吸引齐家人的能力,惹了兵痞子的喜欢,妹妹惊鸿一瞥,竟也芳心暗许。
那时节,三个人怀揣着各自的心事,倒也相处得无比融洽。
直到家里的长辈们开始将谈婚论嫁事摆上了台面,妹妹偷偷地告诉兵痞子,她想嫁给小少爷。
被当头一木奉的兵痞子不知道如何是好,竟第一时间跑去把这事告诉了小少爷。
粗神经和玲珑心思的碰撞,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
小少爷一气之下与他断绝了往来,再见面,却是在兵痞子的婚宴上。
对方终究挡不住家族的重重压力,选择了最容易走的那条路。
“他说自己这辈子鞠躬尽瘁,对得起国家,对得起父母妻儿,可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季父从椅子里探出上半身,朝白岑背后看了看,语气尽是戏谑:“剧本被你藏哪儿了,这是准备拍的新戏?听我一句劝,换个本子吧,太烂了,如今观众的眼光都挑剔得很,不会买账的,别污了你白导的名号。”
白岑表情平静无波:“我就是个传话的,烂不烂,我说了也不算。”
季父摇响了书桌上的传唤铃,不多时管家推开了门,就听季父道:“帮我找个可以点火的东西。”
管家面无异色地应下,问了句:“您说的是打火机吗?”
季父点头:“可以。”然后又看向白岑,对他道:“你也别站着了,自己找椅子坐,喝茶吗?”
“不了。”白岑缓步走到一旁的凳子前坐下,脸上表情给人的感觉并非是在客气,而是真的不想喝。
管家退出书房,没一会儿就折返回来,巴掌大的托盘里盛着一只银质打火机,走过去放在了书桌上,一言不发地再次躬身离开。
季父拿过打火机,放在手心把玩片刻,突然抓起桌角的信,清脆悦耳的咔擦一声,渐渐旺盛的火舌印在他的瞳孔里,情绪看不出悲喜。
“栴童,你有没有想过,”白岑看着他将信烧掉,缓缓开口:“这应该是你最后一次,可以在关于他的事情上怄气了。”
季父将烧了一半的信封丢到地上,看着它在自己眼前一点点地化成黑灰,然后抬头看着白岑,哂笑道:“原来你们都认为,所有的事,仅仅是我一个人在怄气?”
“我并无此意。”白岑淡淡道:“只是觉得凡事不能像你这样,把每个人的路都堵死。他因为你,这辈子到死都不敢再踏入s城,他妹妹也是真的喜欢你,换来的却是在悔恨愧疚中战战兢兢地伴在你身侧,明明有两全其美的解决方式,却要用这样一损俱损的结果收场,即便如此,你是真的开心了吗?”
季父啪地一声将打火机丢在桌面上,后背朝向椅子,看着白岑轻嗤道:“对,你们说得都对,我也从来没有反驳过不是吗?”他摊开手掌,做了个困惑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你看,我们各自结婚,生儿育女,难道还不够两全其美?”
“可语薇何辜,要夹在你们两人之间,这样蹉跎掉一辈子。”白岑缓缓道:“三十多年了,她阔别三十多年才敢再次回去b城,却是为了送别自己的哥哥,那是她的家乡,父母亲人都在的地方,你季栴童的心很硬,可并非每个人都像你一样。”
“白导,”季父幽深的眸子看过来,嘴角荡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前面说你的本子太烂,让我来给你点灵感吧。”
兵痞子新婚的那晚,妹妹找到一个人躲起来喝闷酒的小少爷,以叙旧之名,却暗藏心思,偷摸在酒里下了药。
小少爷觉察之后勃然大怒,趁神智尚且清醒欲夺门而出,却被突然出现的兵痞子拦住,堵着门逼他跟亲妹妹圆了房。
“她是真的喜欢你,我们两个已断无可能,但是你可以娶我妹妹。”
齐老四家在半年之内,大儿子和小女儿双双喜事临门,家里面长辈们乐得合不拢嘴,漫天的红布扯过,抖落的却不知是谁的心酸。
而s城季家的新媳妇,却在结婚当晚独守了一夜的空房,终究没有等来她心尖上的那个人。
此后的许多年,小少爷与齐家女儿分房而睡,除了被下药的那晚,未曾再碰过她一根头发丝。
直到兵痞子千里迢迢再次上门,言辞恳切地求着小少爷,希望他可以和妹妹生下一个孩子。
“就当成是我们两个的孩子,可以吗?”
小少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依旧高大伟岸的男人,风霜雨雪沾染了他的眉眼,突然间觉得对方很陌生。
其实,早在几年前他逼着他同妹妹结婚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认识他了。
小少爷答应了他的恳求,却也逼着对方立下了誓言。
“我希望你从今以后,不要再来见我,不要来s城,更不要妄图以任何途径让我知道你的消息,有多远滚多远,我就当你已经死了。”
白岑看着灯晕后淹没在一团昏暗中的那道人影,重重地叹口气,声音一瞬间低缓沙哑:“我竟不知道还有这些故事,你竟然……”
“什么?”季父挑了下眉,语气甚是困惑:“我在和你说剧本,你在说什么?”
白岑从椅子上站起身,“好。”
“白导要走了吗?”
白岑点了点头:“已经没脸继续待下去了。”
季父轻笑:“那我就不送了。”
白岑走到门后,却又顿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嘴上缓缓地问:“栴童,你恨他吗?”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季冰扬声问:“谁?”
管家和缓的声音传进来:“少爷,是我。”
季冰讶异地对黎子清对视一眼,直起身绕过沙发走过去拉开了门,问:“怎么了?”
“少爷,”管家缓缓开口:“你现在有空的话,能去书房看看老爷吗?”
黎子清c,ao纵着轮椅靠近过来,目光在二人脸上扫了一个来回,轻声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管家朝他笑了笑,又转向季冰,眼神认真沉静:“白先生刚走,不知他们都聊了些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
季冰定了一两秒,点头道:“好。”
季冰推门而入,季父从书案上抬起头看过来,两人对视片刻,季冰的视线下移,就见桌案上铺了几张长长的宣纸,对方手持毛笔立在那里,竟透着一股淡泊文雅的书卷气。
季冰站在门口,远远地,喊了一声:“爸。”
季父神色冷淡:“有事吗?”
“没事。”季冰迈开步子走近过去:“来看看你。”
季父轻嗤:“倒是稀奇。”
季冰绕到书桌后面,低头看着父亲笔下的文字,眼神扫过一丝不解,嘴上却轻声念了出来:“夏虫不可语冰。”他扭头看着父亲:“什么意思?”
季父惯性嘲讽儿子:“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连这句话的意思都不懂?”
季冰竟难得没生气,解释道:“我问你写这个是什么意思。”
季父顿了顿,视线重新落在宣纸上,缓缓道:“没意思。”
季冰盯着父亲的侧脸看了片刻,伸手从他手中抽出毛笔,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语气自然道:“不早了,快去歇着吧。”
季父淡淡地看他一眼,转身之际,伸手拍了拍书柜中间的抽屉,对季冰道:“这里面有好东西,你如果想要,等我走了再拿。”
季冰蹙眉:“好东西你自己留着,我不要。”
季父哂然一笑,擦过他的肩膀,缓步朝门口走去。
“爸。”季冰在身后叫住他,“谢谢你,帮我救回了黎子清。”
季父顿住步子,转身看着他,似笑非笑道:“知道你最应该谢我什么吗?”
他注视着儿子的脸,慢悠悠地说:“谢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
——“老爷的抑郁症史已经长达二十多年了,期间反反复复地在治疗,心病却终究药石难医,你看着他正正常常的一个人,其实心里始终都不快乐……你能想象吗?这世上竟然已经没有任何人或者事,可以让他快乐起来了。”
齐语冰,我希望下辈子,也不要再见面了。
世间万般苦,执迷尤甚。
第102章委屈的季董
s城的冬雨总是shi冷又黏腻的,天地间淅淅沥沥地扯出一片绵延的水雾,傍晚时分,渐渐繁密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打在外墙玻璃上,又被霓虹灯照出了斑驳的琉璃色。
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嘈杂雨声的映衬下显得意外地清脆悦耳,青年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头顶的灯光打下来,沿着他线条俊秀的侧脸一路蔓延进敞开了两颗扣子的衬衫领口,照出一小段若隐若现的白皙锁骨。桌面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叮铃铃地响起,青年的视线仍旧定在电脑上,腾出一只手伸过去拿起听筒,声音温润轻柔:“喂?”
“黎总,大事不好了!”
青年的手稍顿,之后又继续着手下的事情,嘴上慢悠悠地问:“怎么了?慢慢说。”
“季董刚从会议室出来,看脸色八成又被那群人给气着了,现下把自己关进办公室,锁上门谁都不见。”
青年嘴角上翘,“那就让他自己冷静一会儿。”
“不行啊,”执行秘书焦急道:“一群人急着找他签字呢,敲不开门全堆我这儿了,”秘书怕对方不信,特地将话筒拿开,朝向人声嗡嗡的方向,抬高声音喊:“黎总您听听,您自己听听,他们还正商量,说实在不行就找信息技术部把密码破解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青年将电话夹在肩膀上,椅子转向最右边的一台电脑,双手c,ao纵键盘调出门禁系统主控界面,两三秒之后,开口道:“已经将你的虹膜身份设置成了管理员权限,你可以为他们开门了。”
“……”执行秘书凌乱的内心吐槽:我不需要这样的赋能。
“黎总,”执行秘书无语凝噎:“抱歉我忘了您就是信息技术部的总监,但是,我打这个电话的本意,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想让您帮他们开门。”
黎子清耐心地纠正她的口误:“是你帮他们开门。”
whatthefuck!
执行秘书平复着狂躁的心情:“这不重要,黎总,您知道那并不是一扇普通而又平庸的门,那是季董办公室的门。如果需要再加一个定语,那就是被挑起怒火,已经快要化身史前暴龙的季董办公室的门!”
黎子清停顿片刻,清了清嗓子说:“你的上司是个非常有修养的人,情绪管控能力也很优秀,他——”
“我的天哪!”执行秘书一声尖利的叫喊直接打断了他:“季董在里面摔东西了!”
黎子清:“……”
电梯一路上到顶层,叮咚打开,听到声音的众人连忙列队站好,用一种膜拜救世主的表情,虔诚而又难以掩藏激动地朝黎子清投以注目礼,执行秘书踩着高跟鞋哐哐哐地迎上来,哭天抢地道:“黎总你可算来了!里面从刚刚一声巨响之后就没动静了,季董不会是跳楼了吧?”
黎子清步伐加快:“……那你还不快把门打开!”
执行秘书小碎步跟在快步朝董事长办公室走去的黎子清身边,嘴上为自己辩解:“我怕啊,万一没跳楼呢!”
黎子清已经顾不上吐槽她的话,走到门前,虹膜识别验证通过,伸手大力将门推开,语气掩藏不住地焦急:“季冰!”
偌大的办公室正中央,站在一片狼藉里背对着门,手里正握着一沓文件撕得尽兴的季冰转过身,看到突然出现的一群神色迥异的下属,以及眼神惊慌的黎子清,愣了愣,问:“怎么了?”
黎子清表情迅速恢复如常,抬脚走近过去,顺带甩了个锅:“他们说你跳楼了。”
季冰:“……”
执行秘书低头看着高跟鞋上的彩钻:“……季董,碎纸机比手好用。”
后面几个人跟着鱼贯而入,手里挥舞着文件如同粉丝打call,嘴上争相叫嚷:“季董,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下班了。”季冰硬邦邦道:“明天再来。”
众人:“……”
黎子清朝执行秘书递了个眼色,对方准确接收信号,转身将众人劝了出去,顺便伸手带上了门。
黎子清回头看着季冰,却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将手伸进上衣口袋,摸出来一颗巧克力,剥开后递到季冰嘴边,对方别开脸,“不吃。”
黎子清扬了扬眉:“我数三下。”
季冰抓起对方的手将巧克力含进嘴里,中途不忘揩油,在对方手背上亲了一口,胳膊顺势绕到背后将人搂住,盯着爱人的眼睛吐了个槽:“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怎么兜里还整天揣着糖。”
“姜小梅塞的。”黎子清道:“自从之前低血糖晕倒过一次,她就总不忘给我兜里装点这些东西。”
季冰颇为赞许道:“是该考虑给她涨工资了。”
黎子清倒是没忘正题:“你又是怎么回事?以往股东大会也吵,没见你这么生气过。”
一句话将季冰的心情从短暂的愉悦中拉回现实,他狭长幽深的眸子闪过一道狠厉的光,低沉道:“他们想要撤回对德国实验室的投资,超过一半的人投了反对票,估计私下早就拉帮结派了。”他冷笑一声:“可惜我有一票否决权,那群人只会看眼前的蝇头小利,畏首畏尾不求长进,这个项目是我爸的心血,我绝不可能让它胎死腹中。”
黎子清探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你爸要是能听到你这样说,应该会很开心的。”
季冰不悦地蹙起眉:“你爸?”
黎子清无奈又好笑地改口:“咱爸。”
季冰将手里撕到一半的文件丢到办公桌上,腾出手将黎子清整个人搂进怀里,嘴唇贴近过去,彼此的口腔里瞬间都被巧克力的甜蜜滋味充斥着。
黎子清的反应渐渐从被动到热情主动地回吻,甚至伸出手把住了季冰的后脑勺,急促而粗重的呼吸渐渐升腾,缠绵悱恻的一吻分开,季冰的深眸里闪着危险的光,下一刻,黎子清整个人被他抱起来,放在了身后宽大的办公桌上。
“别……”黎子清抵住他逼近的身躯,手掌接触到的胸膛ji,ng悍灼热,带着魔力般地竟让他不想移开。
“你不想吗?”来自恶魔的蛊惑一步一步地击溃着他的心理防线。
黎子清别开脸,头顶灯光照出一片羞赧之色,“回家再说。”
季冰再次吻上他的嘴,“人有三急。”
黎子清按住对方要解他皮带扣的手,一边躲闪一边道:“你连你爸的项目都要保不住了,还有脸在他留给你的办公室里做这种事?”
“……”一句话狠狠地戳进心窝子。
季冰松开手,愤怒地背过身:“有我在,这个项目就是绝对安全的。”
黎子清跳下桌子,走到他面前,勾起嘴角笑着说:“反对的声音绝不是从你接手公司才有的,但你——咱爸在的时候他们为何不敢提到明面上来,无非是你没给他们吃下足够的定心丸罢了。”
季冰眸子暗沉:“我知道。”
黎子清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伸手抚上他的脸,感受着掌心被新冒出来的胡茬划过的粗砺感,声音不由自主地轻柔下来:“慢慢来,你才接手公司不到一年,也没有人能教你究竟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或仰慕或质疑,却都希望你是能够带领他们创造出更多辉煌的人。不要怕,更不要怀疑自己,你是季冰,这是你的路,没人能干涉得了,大胆地往前走,我会陪着你。”
车子开进季家大宅,管家迎上来,手里撑着的伞挡住从天而降的细碎落雪,对季冰道:“太太回来了。”
黎子清从另一侧车门钻出来,头顶是司机举起的伞,应该是听到了管家的话,回了一句:“我猜着也就是这几天了。”
管家点点头,“后天就是老爷的一周年祭了,肯定要回来的。”
季冰仿佛没在听两人的对话,手伸到伞沿外面,接了几粒晶莹的雪花,细小的寒意很快就被手心的温热驱散,融化的水滴仿佛泪珠,顺着皮肤的纹理滚落在地。
“季冰。”黎子清将他从貌似愣神的状态里呼唤出来,一双眸子温柔地看过来,抓住他沾染了水渍的手,牵着他冲进漫天纷飞的落雪跑向主屋。
家里开着明亮的水晶吊灯,暖黄色的色调将人心瞬间煨出了无以名状的暖意,不远处的餐桌旁,姜小梅将最后一道菜摆上去,抬头看到巨大的拱形落地窗外的漫天大雪,满脸欣喜地绕过去,仰头惊叹着说了声:“哇。”
玄关处传来清脆的门锁扭动声,她转身看到了进屋的两人,眼睛亮晶晶地喊道:“季冰少爷,子清少爷,下雪了!”
黎子清弹开衣服上的雪花,笑着应:“如果能下一夜,说不定明天就可以去院子里堆雪人了。”
“我不是有意泼你冷水,”季冰嘴角挑着轻浅的笑,“但你的愿望八成是要落空的。”
“季冰少爷你好扫兴呀!”姜小梅不乐意道:“就不能有点美好的期盼吗?”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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