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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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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文见挑拨不成,暂时也想不出旁的法子,不得不乖顺地开启密室。

他将那处凸起往左边转了三圈,又往右边转了两圈半,最后以拇指按下,只听得一声钝响,顷刻间,一条暗道暴露了出来。

姜无岐手指一动,那书案上的烛台眨眼到了他掌中,他率先进入暗道,梁景文居中,酆如归最末。

寻常人家应当不会将酒窖建于床榻之下,那这所谓的酒窖十之八九有不可告人之处。

姜无岐这般想着,一面向前走,一面留心着身后。

酆如归隐隐闻到些尸臭味,注意力便全数集中了过去,以致于足下不慎,加之暗道shi滑,眼见要滑到了去,幸而被姜无岐扶了下。

“小心些。”姜无岐嘱咐了一句,便又接着前行。

愈往前,尸臭味便愈加刺鼻,酆如归蹙了蹙眉,凝神屏息。

暗道的尽头果真是一处密室,这密室确是一酒窖的模样,中央的一木架子上还摆着酒坛子。

这酒坛子共计七坛,大小不一。

酆如归掀开其中的一台,闻了闻,果真如梁景文所言实乃劣酒,入不得口。

他其后又将余下的六坛酒开了,皆是劣酒,并无异常。

姜无岐亦闻了闻,确实并无异常。

两人四目相接,姜无岐抚过酆如归的眉心,低声问道:“此处有甚么不妥的?”

酆如归尽蹙的眉心被姜无岐一抚,即刻恢复了平整,他微微踮起脚,附到姜无岐耳侧道:“此处有尸臭味。”

姜无岐摇首道:“贫道却是未曾闻到。”

两人交谈间,无人觉察到一旁的梁景文面上神色复杂,混杂着庆幸、不解以及焦急,少顷,才归于平静。

第28章:黄泉路·其二十四

这些劣酒瞧来浑浊,见不到底,酆如归为防这些劣酒中别有古怪,指尖一动,盛着劣酒的七只酒坛当即全数碎作了一地,其中的酒液或直接扑打在了地面上,或簌簌地沿着木架子往下流淌而去,冲天的酒气随即弥散开去,激烈的辛辣之中又含着腐朽气,教人只闻上一闻便顿觉有些不适。

酆如归酒量尔尔,一闻,便略略发醉了,他掩住口鼻,细细观察着酒坛碎片。

姜无岐自小出家做了道士,从未饮过酒,虽未有醉意,却是蹙紧了眉尖。

而那梁景文则是不及抗议酆如归毁了他的藏酒,便醉死了过去,瘫软在地。

忽地,姜无岐瞧见有一点银光从层层叠叠的碎片底下泄露了出来,他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拨开碎片,入眼的是一枚小巧玲珑的银耳坠,坠子上镶嵌着一颗打磨得十分圆润的翡翠。

这酒坛中为何会藏有一只耳坠?

他侧首望着行至他身旁的酆如归,压低声音道:“你道你适才闻到了尸臭,这耳坠的主人难不成早已死在了此处?”

“由这耳坠的样式判断,这耳坠的主人应当是位妙龄女子,一妙龄女子为何会孤身来到此处?她又为何要将耳坠藏于酒坛之中?”酆如归瞥了眼梁景文,“这妙龄女子不是在此处与情郎幽会,便极有可能是被囚禁于此处,但倘若是前者,她并未将耳坠藏于酒坛的动机,她如若要将耳坠作为定情信物,浓情蜜意之时,取下来赠予情郎也就是了,由此看来,十有八九便是后者了,这耳坠即是她指认凶手的证据,至于她是否死在了此处,尚且不知。”

他语气一沉:“这密室建于梁景文床榻之下,可见那梁景文纵使并非主谋,亦是帮凶。”

他说罢,不紧不缓地将这密室走了一遍,末了,他又回到姜无岐身旁,轻咳一声:“此处的尸臭甚是刺鼻,决计不是一具尸体能造成的。”

姜无岐叹息道:“换言之,这密室内曾死过不少人?”

酆如归仰首望住姜无岐,一字一字地道:“不下二十人。”

“不下二十人……”姜无岐一怔,“你能闻到尸臭,贫道却是半点闻不到,想必这不下二十具的尸身在死去后不久,即被处理干净了,故而残留下来的尸臭不足以供贫道辨别。”

酆如归微微颔首道:“应当是如此,且这密室久不通风,极其潮shi,生出了不少苔藓,又有腐朽味与酒气,尸臭混于其中,你辨别不出也是寻常。”

姜无岐沉思片刻,问道:“你能否由尸臭断出尸身是男是女?”

酆如归摇首道:“怕是不能。”

“贫道方才去追踪那女鬼,可惜未寻到她的半点踪迹。这逢春城算不得小,本朝对女子管束甚严,她一少女,纵是出身贫苦,疲于生计,亦不能时常在外行走,然而她却能藏匿得如此隐秘,贫道认为她生前应是居于此地,我们只消去打探一番,必然能有所收获。”姜无岐推测道,“许这不下二十具的尸体中便有她的一具,那她来吓那梁景文的缘由便说得通了。”

“不过我们现下无法断定那女鬼是否当真来了梁景文的卧房,我们亦无法断定梁景文先前所言是否可信。”姜无岐并非胡乱推测之人,酆如归又出言问道,“你有何依据?”

“依据么?”姜无岐回忆道,“那女鬼被你困于乌鸦的r_ou_身中后,终日扑腾着双翅,挣扎不休,直欲从笼中出去,但今晨,你飞身去救那孩童,贫道提着鸟笼子到了你身侧之时,她却分外安静,贫道当时不曾有疑,可如今想来,她恐怕是瞧见了梁景文才如此的。”

酆如归顺着姜无岐的思路道:“所以她受尽苦楚都要脱离乌鸦的r_ou_身,便是为了向梁景文复仇,因为梁景文害了她的性命?”

姜无岐答道:“这须得向梁景文求证了。”

酆如归思及梁景文适才那一番熟练的挑拨离间,嗤笑道:“但那梁景文惯于伪装,又满口谎言,怕是不会吐露于自己不利之言,假若承认了自己手上沾有鲜血,纵然他能接上左手,都考不得那会元、状元了。”

在俩人说话间,佯作醉酒的梁景文见无人注意到他,立即从地面上爬起来,急急地往石门奔去了。

他之前刻意“醉倒”在距石门仅仅五步处,一转眼,他的手已然触到了石门处的一处凸起,不过未及按下,不知从何处飞掠过来的两片酒坛碎片便贯穿了他的掌心,导致他疼得一趔趄,本能地向后退了数步,方才站稳。

酆如归与姜无岐皆对梁景文有所防备,无一信他真的醉倒了去,即便在说话间,俩人都留了点眼角余光予梁景文。

因而,梁景文一有动作,俩人便颇有默契地抄起地面上的酒坛碎片,向其掷去。

掌心一被贯穿,鲜血旋即迸s,he了出来,有少许jian到了梁景文双眼上,将他的视线染得漫天漫地俱是血色。

“啊……”他低吟了一声,垂首望住了自己的右掌,低喃道,“我的右手……”

他又猛地抬起首来,瞪视着眼前的酆如归与姜无岐,尖声道:“你们竟敢伤我的右手!你们必定不得好死!”

“是么?”酆如归伸手钳制住了梁景文的右手手腕,“你没了左手,已是残废,我再斩去你的右手可好?也好令你勿要再做春秋大梦,肖想本不属于你的状元、会元。”

酆如归语调轻柔,宛若在与心上人耳语似的,甜腻得如同溢满了丝丝蜜糖,纠缠着心上人与他耳鬓厮磨,但于梁景文而言,却无异于诛心。

酆如归稍稍施力,梁景文立刻疼得面色煞白,正要求饶,却听得那酆如归朝着姜无岐问道:“道长,你说我是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斩去,留下那手掌好,还是如他左手的下场般,将这右掌也齐腕斩断来得好?”

姜无岐认真地道:“贫道认为还是将五指一根根斩去来得好些。”

“便听从道长之言罢。”酆如归松了些气力,摩挲着梁景文的五指,一副眉眼间陡然现出怜悯之意,“我会轻些的,定不会让你疼死的,至多……”

梁景文还道酆如归变了主意,庆幸地舒了一口气,下一瞬,那酆如归却是笑吟吟地续道:“至多不过是疼得昏厥罢了,泼上两桶盐水,也就是了。”

假若他不幸被酆如归斩去右手五指,加之他右腕仍未愈合,再被泼上两桶盐水,他即使不被活活疼死,也要丢掉半条性命。

他倒抽了一口气,求饶道:“公子、道长且饶恕我罢。”

“饶恕你?”酆如归大方地道,“饶恕你亦可,你先讲讲这密室当中统共死了多少人罢?”

闻言,梁景文吃了一惊,辩解道:“这密室乃是我家中的酒窖,哪里会死过人。”

“是么?”酆如归柔声笑道,“梁景文,你是下定决心不想要你这右手了么?”

“我……”梁景文咬了咬牙,“我当真不知此处曾死过人。”

“我却未料梁公子是这般受得起苦之人,在读书人中着实是不常见。”酆如归赞许着道,但话音尚未落地,他竟是硬生生地折断了梁景文的尾指,使得那尾指诡异地向手背方向耷拉着。

梁景文登时浑身颤抖不止,他疼得双足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但他的神志却很清醒,头脑亦很是冷静。

他瞥见了姜无岐右掌中的烛台,又瞟了眼满地的酒液,心道:只要将这烛台打落,酒液便会燃烧起来。

他全然不是眼前这俩恶徒的对手,但灼热的火焰会为他出了这口恶气,利落地将俩人烧作灰烬。

第29章:黄泉路·其二十五

“公子,我是确实不知此处曾死过人,如有半句虚言,便罚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梁景文双膝跪地,惨白着脸朝酆如归一拜,因这姿势之故,他缺失了左腕的左臂以及折了尾指的右臂即刻从宽大的衣袂当中暴露了出来,勉强抵着地面,瞧来甚是可怜,他的语调亦满是无辜,生生地将酆如归衬作了善恶不分,欺压良善之徒。

“是么?”酆如归却对梁景文生不出半点怜悯之心来,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梁景文的头顶心,嫣红的唇角噙着讥诮,“梁公子发此毒誓,想来心中无愧。”

“我心中坦荡,自是无愧。”梁景文仰首迎上酆如归令他不悦的视线,四目相接,他却听得酆如归含笑道:“梁公子心中既是坦荡,既是无愧,与我将这密室的来历以及你之所知一一道来也就是了,为何要下跪?大丈夫跪天跪地跪天子跪父母,哪有跪我与道长的道理?你倘若当真坦荡、无愧,这把骨头怎地这样软?”

酆如归伸手轻点着梁景文脊椎上的一块骨头,软声笑道:“这脊梁骨软成这样,要了有何用?不若我帮你卸了罢?”

梁景文自是不愿跪眼前这个明明是男子却做女子打扮的恶徒,但他此番是以退为进,然而那酆如归非但不上当,更是恶语相加。

梁景文略一思索,做出一副悲愤模样:“我自是不愿下跪,然你是非不分,对我威胁恐吓,甚至下手折了我的尾指,为了活命,我又能如何?”

“你不能如何。”酆如归好脾气地道,“而今,你能做的,便是将你所作所为全数坦白,倘若你罪不至死,我便将你交由官府处置,倘若你死有因得,我便将你交由你害过的人或其亲族、恋人、友人处置。”

“我实在不知你要我坦白甚么,我没甚么可坦白的。”梁景文说罢,又低呼了一声,“这地上……这地上……”

他这一声,引得姜无岐微微俯下身去,以烛火去照。

他趁机快手去拍姜无岐手上的蜡烛烛身,烛身上附着烛泪,烛泪尚未发硬,只一碰,便凹陷了进去。

只消……只消这蜡烛坠地,烛火点燃酒液,火焰即会窜起,他距石门最近,足以逃出去,出去后,他会立即将石门封死,留胆敢伤他的酆如归与姜无岐在密室内活活烧死。

不过是一弹指的功夫,他心中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每一个念头皆将他的洋洋自得催得更盛。

他站起身,睁大双目,盯住了被他拍得从姜无岐掌中跃出,且一寸一寸倾斜下去的烛台,耳中俱然是自己激动的心跳声。

但在那烛焰轻吻到酒液的前一刹那,那烛台却又好端端地回到了姜无岐掌中。

姜无岐淡淡地道:“你果真做的是这个打算。”

酆如归捉了姜无岐的左手,擦过手背,摸索着勾住了尾指,摇晃了两下,才抿唇笑道:“道长,你显是看破他在扯谎了,随他去也就是了,何必理会于他。”

酆如归松开姜无岐的尾指,又朝梁景文笑道:“即便如你所愿,这烛火点燃了酒液,即便我与道长困于其中,亦不会伤了我们的性命,至多受些皮r_ou_伤罢了,凡间的火于我们而言,不过是取暖与炊食之用。所以,你还是勿要挣扎了罢?也切勿再耍甚么一眼即能看穿的把戏,实在是无聊得紧。你是如何考中那解元的,这般不知好歹,愚钝不堪,莫不是同科仕子好心让予你的罢?”

梁景文自小聪慧,在先生与母亲的赞许当中长成,又一举得了解元,他哪里受得住酆如归贬低于他,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才做出不与酆如归计较的高傲姿态,道:“我从不惧有人与我切磋学问。”

“是么?”酆如归见梁景文并无吐露真相的打算,懒得再与他白费口舌,索性扯了姜无岐的手,不耐烦地道,“走罢。”

这密室内已无可察看之处,姜无岐颔首道:“好。”

酆如归扯着姜无岐走出密室,却在梁景文跟上来时,一掌将梁景文拍回了密室之中,紧接着便阖上了石门。

梁景文被酆如归一掌拍在了密室的角落,这角落是离石门最远的所在,酆如归那一掌全然不疼,他立刻起身狂奔,未及奔到石门前,反是亲眼见得石门迅速地阖上,他不由气急败坏地对着石门又踢又踹。

这石门有两处机关,一处在门外,一处在门内,门内的机关在门阖上时,无法作用。

故而,梁景文绝望地瞪着石门,心知自己定然要死在这密室了。

姜无岐回首望了眼石门,道:“若无水与吃食,他能在其中活上几日?”

酆如归闻言,冷笑起来:“你是责怪我狠毒,将他关在其中会要了他的性命么?”

“并非如此。”姜无岐轻抚过酆如归好似生了刺的眉眼,“贫道知晓你并非恶毒之人,你之行事虽稍显乖张,贫道难以预测,但你善恶分明,显然是因为那梁景文对于你我有所隐瞒,你才将他关在密室中,你如是行事,并不是为了取他的性命,而是为了使他说出实情,再做思量。酆如归……”

姜无岐轻唤着酆如归的姓名,又望住了酆如归叹息着道:“你勿要再曲解贫道了可好?”

酆如归不知怎地登时有些眼热,他怔怔地凝望着姜无岐,忐忑地问道:“你之前说你信我,信的是甚么?你又为何要信我?”

姜无岐温言道:“贫道信你不会无端杀人,更不会杀人食之。”

“那我倘若在神志不清时杀人食之,你会如何?”酆如归后退一步,仰首向着酆如归道,“姜无岐,你会如何?”

不待姜无岐回道,酆如归启唇笑道:“你会如何?你会杀了我以替天行道么?”

“你即使失去神志,亦不会取人性命,你我初见时,你便失去了神志,但你只吸食了我少许血液,并未要了我的性命。”姜无岐捉了酆如归的一只手,“你擅长忍耐,你的掌上俱是伤痕,你纵使伤了自己,亦不会伤了旁人,酆如归,你不会无端杀害无辜之人,更不会杀人食之。”

“许我从头到尾是作戏与你看,暗地里嗜血啖r_ou_……”酆如归还未说罢,姜无岐却是用未持烛台的左手将他揽进了怀里,柔声道:“酆如归,贫道信你。”

酆如归下意识地圈住了姜无岐的腰身,继而埋首于其肩上,闷声道:“我倘使当真杀了无辜之人,你会如何?”

这话一逸出舌尖,酆如归便觉得自己说得过了,他与姜无岐不过是相伴积德行善而已,非亲非故,他有何立场要求姜无岐抛弃原则地维护他?

姜无岐君子端方,从不行恶事,至多百年,定能修成正果,羽化成仙。

而他,原身留予了他一身的罪孽,这罪孽怕是赎不清了,纵使他穷尽一生的时日,亦恐怕只能削减毫厘。

如今,他却强求姜无岐待他如同待至亲至爱之人一般——不——即便是至亲至爱之人,姜无岐也不会践踏他所遵循的为人之道。

他一时间心乱如麻,姜无岐柔和的声音忽而拂上了他耳侧:“你倘使在神志不清时,杀了无辜之人,纵是对方有人要你偿命,贫道亦会护着你,因为贫道见过你那瘾发作的模样,你这般能忍耐苦楚之人,断不会甘心轻易地败于那瘾;你倘使在神志清醒时,杀了无辜之人,那么……”

“那么如何?”酆如归推开姜无岐,目不转睛地问重复道,“那么如何?”

姜无岐犹豫着道:“贫道许会下手惩治你,但取你性命,怕是下不了手。”

“姜无岐,你着实是个傻子。”酆如归轻笑着道,“再让我抱一会儿罢。”

姜无岐见酆如归一双柳叶眼中流光溢彩,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却未生出半点绮念来,只是庆幸适才刺猬一般的酆如归已然对着他卸去了防备。

酆如归对着他冷笑时,心里应当也不好受罢?

他朝着酆如归张开了双手,下一瞬,酆如归便扑入了他怀中。

他闻到了酆如归身上隐隐约约的胭脂香气,又感知到了酆如归较他冷上一些的体温,一双手便不由自主地覆上了酆如归的后背,酆如归十分清瘦,后背的骨头根根分明。

酆如归汲取着姜无岐的体温,良久,陡然听见姜无岐问道:“你为何喜欢抱我?”

他不假思索地道:“因为你很暖和。”

姜无岐点点头:“那你便多抱一会儿罢。”

“嗯。”酆如归在姜无岐怀中极其安稳,好似要睡了去,纵然这暗道潮shi、y冷,又有腐朽气。

他生怕自己真的睡了去,便伸手推开了姜无岐。

姜无岐低首望着空落落的怀中,左手钝滞须臾方才垂下,而那右手中的烛火摇摇曳曳着,格外明亮。

“走罢。”他走在了前头,又回首嘱咐道,“应是夜深了的缘故,这暗道更为shi滑了,你且仔细些。”

“好。”酆如归一面紧随其后,一面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走了几节台阶,他又起了玩心,揪住姜无岐的腰身处的一点道袍,在手中把玩。

这道袍的衣料极为柔软,大抵是浆洗过无数遍了,从暗青色里微微泛出雪白。

姜无岐疑惑地道:“贫道这道袍有何不妥的?”

“不妥极了。”酆如归玩笑道,“你先褪下来,我帮你重新穿上可好?”

姜无岐听出酆如归是在与他玩笑,却是甚是认真地道:“贫道自三岁后,便自己穿衣洗漱了,其后无人为贫道穿过道袍。”

闻得此言,酆如归的心脏猝然一动,同时揪着那点道袍的指尖紧了紧,直到出了暗道,才略略垂首道:“那改日得空了,我来为道长穿道袍罢。”

姜无岐摇首道:“不必麻烦。”

酆如归猛然抬首,又凝视姜无岐温润的眉眼道:“我却要试试会如何麻烦。”

“你……”姜无岐琢磨不透酆如归的意图,见酆如归坚持,也不便拒绝,“那便随你罢。”

酆如归此番五分是玩笑,三分是想要瞧瞧姜无岐无奈的神色,余下的两分连他自己也无法理清,全然做不得数。

听得姜无岐应下了,酆如归竟是生了怯意,他原不是会退却之人,当即笑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姜无岐将暗道关上,接着将梁景文的床榻恢复原状。

这床榻堪堪遮掩上暗道,外头却突地有人道:“景文,夜色渐深,你念了一日的书,定然肚饿空空,娘把晚膳送进来可好?”

假若梁母推门而入,酆如归与姜无岐大可在梁母瞧见俩人前离开,但梁母不见了梁景文必定会四处找寻,确是个麻烦。

不知这梁母可知梁景文做了何事,梁母又是否是梁景文的帮凶,如若梁母不知,梁景文所做之事尚未分晓,不便让梁母知悉,如若梁母乃是帮凶,更不能打草惊蛇。

酆如归思忖间,姜无岐却是心生一计,他伸手取下架几案上头的一册《尚书》往房门丢去。

这《尚书》撞击在房门上后,又跌落在地,发出的声响惊到了门外的梁母,梁母收回要推门而入的手,苦笑着道:“那娘便不打扰你念书了,你切勿动气,好生用功,那会元、状元定是你囊中之物。”

酆如归侧首望着姜无岐,夸奖道:“道长你真是机敏过人。”

“谬赞了。”姜无岐解释道,“现下已近亥时,那梁景文却还未用晚膳,梁母又疼爱他,不会放任他饿着自己,故而梁母早前理当也来问过梁景文将晚膳送进来可好,梁景文当时应是拒绝了,且发了脾气,不然梁母的语气不该这般小心翼翼。”

“因而你替梁景文又发了一次脾气,摔了那《尚书》?”酆如归心思通透,姜无岐一摔书,便将前因后果想了明白,但他喜欢听姜无岐说话,便安静地听着,末了,才发问。

“你说得不错。”姜无岐又道,“你打算将梁景文关上几日?”

“一般而言,只消有水可饮,常人可支撑七日而不死,而若是无水可饮,最多仅能支撑三日。”酆如归红唇微启,露出一点雪白的齿列来,“我打算将梁景文关上一夜,明日便放他出来,他若是明日肯交代便好,若是不肯,那女鬼今日来过了,她倘若当真是来向梁景文复仇的,她今日只作恐吓,却不动手,证明她不想这么快就杀了梁景文,而是想将他折磨一通后再动手,或许明日她会再来恐吓梁景文一番,我们在这守株待兔便可。”

“便先如此罢。”姜无岐在梁景文的床榻周遭施了一个术法,用以监测梁景文的动静。

“现下大多人家已歇息了,我们明日再来打听那女鬼的出身罢。”酆如归旋身出了窗去,长身立于清亮的月色下头,一身红衣被铺洒了一层月色后霎时柔和了起来,“姜无岐,我们回去罢。”

姜无岐,我们回去罢。

姜无岐有片刻恍神,他长成后,总是只身在外历练,回到宗派中,与师兄弟碰面也不过是颔首致意,鲜有秉烛夜谈之时,而他的恩师醍醐道人虽然对他甚为关切,却是行踪不定,他常年见不到其一面是以,从未有人特意来找寻过他,从未有人对他道,姜无岐,我们回去罢。

回去,仅仅是回客栈而已。

姜无岐心下对自己所思所想失笑,口中却应和道:“酆如归,我们回去罢。”

由于宵禁还未解除,外面的街上,除却巡夜人空无一人。

俩人避开巡夜人,使出身法,不多时,便回了客栈。

俩人都已辟谷,只因身在凡间,仍是遵循着凡人的习惯,一日三餐。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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