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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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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他须得寻回酆如归,问个清楚,不然他将难以成眠——但,为何他会觉得自己将难以成眠?

转眼的功夫,他便回到了大宅院,双唇一动,收起了结界。

有一人开了头后,又有重伤的五人向云研求诊,但这五人不是趾高气扬,便是满面厌憎,云研也不同他们计较,医治完毕后,便继续自顾自地闭目思念子恒。

忽而有动静漫入他的耳蜗,他放眼一望,却见姜无岐回来了。

入眼的姜无岐一身半新不旧的道袍上是点点殷红,他面上、颈上、手上均沾染了血污,原该瞧来凶恶如罗刹,但他周身却是透着一股悲天悯人之气,分毫煞气也无。

他行至众人面前,扬声道:“所有失控的飞禽走兽已为贫道所除,你们且回家去罢。”

话音落地,众人竟是无人敢动,生怕姜无岐欺骗于他们。

姜无岐心中了然,朝云研道:“云研,你且先随我出去罢。”

云研原就暗暗地轻蔑着这些孤立、中伤他之人,更不愿与他们共处一室,为他们医治仅仅是本着医者之心罢了,而他不离开毓秀镇,也仅仅是为了方便祭拜子恒。

如今见得他们俱是一副胆小如鼠、畏首畏尾的模样,嘴角不禁挟起一抹讥笑,遂不假思索地与姜无岐一道出去了。

宅子虽大,于他却是逼仄,触到新鲜空气,他才算是又活了过来。

他拼命地吸着气,却闻得姜无岐道:“云研,就此别过,你且珍重。”

未及他反应过来,姜无岐那一身半新不旧的道袍已消失于重重夜色中了。

他全不理会在不远处探头探脑之人,径直回了“珍宝馆”去。

“珍宝馆”残留着腥臭的血迹,他拿了破布,蹲下身将地面、墙壁以及一干物什擦拭了一番,又拿了铁钉与榔头,将书有“珍宝馆”三个字的牌匾悬挂了起来。

“珍宝馆”这三字乃是由子恒亲手所书,切不可怠慢。

挂妥了牌匾,他又望了这牌匾良久,才阖上门,洗漱沐浴,上了床榻去。

他发了一个梦,梦里,幼时的他与子恒青梅竹马,子恒每每欺负于他,他并不恼怒,反是觉得甜蜜,只是在长成后,将子恒欺负了回来。

那厢姜无岐算了一卦,辨明了酆如归所在的方向,便往东方去了。

不知行了多久,他远远地瞧见一座山峰形若雄jiji冠。

纵然形状奇特些,也不过是山峰而已,但他却本能地驻足,望着这山峰微微发怔。

他于算卦不算ji,ng通,算不出酆如归所在的准确方位,此时他正身处城外,周遭是无人打理的荒地,已过五更,四下无人,他勉强回过神,便去了县城,欲要打探一番。

他方才走出数步,便闻得耳侧雄ji鸣叫,不多时,零星的白光利落地撕开暗夜,天光大亮。

尚未踏进城门,却见不少百姓牵着儿女,背着包裹,或挑了担子,或推了板车,行色匆匆,应是举家迁移。

这县城莫不是出了甚么事罢?怎地会有这么多百姓举家迁移,仿若是在逃难一般?

他走进城门仅仅五十余步,竟已有三十户以上的人家出了城门去。

他方要拦住一人问问可见过酆如归,眼角余光中却窜入了一身红衣——看身形,正是酆如归。

他直要疾步追上酆如归,由于涌向城门的百姓过多的缘故,行动艰难,他心急如焚,当即高声唤道:“酆如归!”

酆如归的身影却无半点停滞,不知是不愿理会他,还是未曾听见。

待他从一众百姓中脱身,酆如归仅余下微小的一点火红。

酆如归……

一时间,他双目中再无周遭的一切事物,只有酆如归的形容愈加鲜明,宛若是以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刻在心尖似的,毒素不住地钻入创口,激起痛感的同时,将酆如归的种种神态嵌入了心脏内部。

他飞身追赶,起起落落间,他却始终近不得酆如归的身。

他之前斩杀了数个时辰的飞禽走兽,加之赶了一夜的路,已有些疲倦了。

但他如何能容许酆如归消失于他眼前?

酆如归上了那形若ji冠的山峰去,他亦紧随而上。

山顶上乃是一座宅院,数个守卫被外衫捆着,理应是酆如归的手笔,可酆如归去了何处?

他走得再近些,便瞧见了一汪湖水,这湖水又陡然起了巨浪,巨浪滔天,实在古怪。

还未靠近那巨浪,他却亲眼见到数人高的巨浪束缚住了酆如归的双足,硬生生地将酆如归卷入了湖水当中,转瞬,一点不可见。

他登时失了方寸,手足冰凉,浑身战栗,凝了凝神,方才潜入湖水当中。

这湖水甚深,幸而他善水,不过片刻,便顺利地在接近于湖底一处发现了酆如归。

他破开水浪将酆如归拥进了怀中,酆如归恍恍惚惚地伸手抚过他的面颊,而后乖顺地伏在了他心口,一双手更是圈住了他的腰身。

却原来酆如归并未厌烦于他么?那便好。

他正欲抱着酆如归上岸去,双足却被一物缠住了,他低首一望,这湖底原先空无一物,而今竟是无端生出了水草来。

水草缠人,他默念口诀,一把拂尘凭空而现,直直下去,将水草尽数拦腰斩断。

但这水草却在弹指间抽长了,草尖一直蔓延到他与酆如归身侧。

怀中的酆如归安静得好似早已死去,连危险逼近了都恍若未觉,莫不是出了甚么事罢?

姜无岐满心忧虑,以指挑起酆如归的下颌,酆如归眼神涣散,露出一个直如虚幻的笑来,又探出舌尖来,舔舐着他的手指,湖水却是趁机蹭着舌与唇瓣的空隙灌入了酆如归口中。

酆如归一副难受的模样,却执拗地不停地舔舐着他的手指。

他收回手指,一按酆如归的后脑勺,令酆如归抵着他的肩头,酆如归并不反抗,磨蹭了几下,便又安静了。

弥留之际,酆如归发了一个梦,梦是美梦,他看见了他所心悦的姜无岐,姜无岐满面急色,将溺于湖水当中的他拥在了怀里。

他也顾不得姜无岐是不是厌恶他,是不是觉得他很是恶心,不假思索地伏在姜无岐怀中,又圈住了姜无岐的腰身。

即便在寒冷刺骨的湖水中,姜无岐的身体亦是暖和的,他汲取着姜无岐的体温,顿觉这一世的下场倒也算不得太过凄惨。

不久,姜无岐抬指挑起了他的下颌,担忧地望住了他的面容,他欢喜得几乎要哭出来,忍了又忍,末了,讨好又卑微,甜蜜又忐忑地舔了舔姜无岐的手指。

姜无岐的手指生有薄薄剑茧,剑茧触到舌尖,舌尖便通了电流一般,酥麻难言,连湖水灌入了口中,他都无暇感知。

他贪婪地舔舐着姜无岐的手指,宛若舔舐着世间难得的美味珍馐,但姜无岐却按住了他的后脑勺,逼得他不得不抵在姜无岐肩上。

姜无岐不喜欢被他舔舐手指罢?

也是,姜无岐原就无心于他,怎会喜欢被他舔舐手指?

可,这是他的梦,应当听凭他做主才是,姜无岐为何不能顺应他的心思?

他满腹委屈,但又恐惹姜无岐不悦,蹭了蹭姜无岐的肩膀,乖乖地不敢稍动。

姜无岐的肩膀甚是宽阔,他一点一点地阖上了双目,暗道:死前能梦见姜无岐已是我人生大幸了,我不该对梦中的姜无岐做过多的要求。

在姜无岐怀中安心万分,他放任自己被睡意侵袭,睡着之后死去,理当较醒着死去要舒服一些罢?

他是怕痛怕苦的二公子,自该选择舒服些的死法,但阖上双目,他便再也看不见姜无岐了。

他所心悦的姜无岐,从长相到性子皆符合他的心意,他如何舍得不在死前多瞧上两眼?

他拼了命地睁大了双目,仰起首来,凝望着姜无岐。

他想要吻一吻姜无岐的唇瓣,却不敢亵渎了姜无岐,只吻了吻姜无岐的下颌。

姜无岐生得这样好看,高洁如清风明月,他匹配不上,更玷污不得。

一如父亲所言,他身为断袖即是深重的罪孽,若不及时回头,娶妻生子,便是不容于世,须得剥皮抽筋,受油煎炮烙等重刑,方能赎清罪孽。

但纵然如此,他都未有一刻后悔,与姜无岐在一处的岁月实乃他一生最为快活的日子。

寻常的荒草、山林、溪流、城镇、蝉鸣、犬吠、人声……都因姜无岐而鲜活起来,犹如一幅平淡无奇的水墨画添上了浓墨重彩。

他心悦于姜无岐,即使要下无间地狱,他依然心悦于姜无岐,不可更改。

眼帘重若千钧,沉沉垂下,他意识渐散,四肢无力,他知晓自己将与那个天真无知,自以为被父母无条件娇宠的二公子一样,溺死于湖水中,没有救命的浮木,没有人会惋惜。

姜无岐觉察到酆如归失去了意识,立刻咬破指尖,画了一个符咒,手持拂尘,势如破竹地退开湖水,急急地上了岸去。

那湖水竟又逼压了上来,他那拂尘为内息驱使,腾于半空,一一将湖水扫了开去。

酆如归浑身透shi,颜色惨白,躺于地面,似无生机。

“酆如归,酆如归……”姜无岐一面呼唤着酆如归的姓名,一面按压着酆如归的腹部,逼出藏于内里的湖水。

酆如归吐出了湖水来,但神志却并未复苏。

姜无岐心焦地俯下身去,深吸了一口气,便含住了酆如归的双唇,将气息渡入了酆如归口中。

第81章:金ji山·其九

酆如归的唇瓣泛着寒气,血色全失,一触,却是柔软无匹,仿若姜无岐曾经翻阅过千万遍的六吉棉连纸所制成的道家典籍一般,一含入口中,更是如同他年幼之时,父母亲亲手喂予他的熬得黏稠至极的米粥,好似下一瞬那双唇便要在他唇齿间融化开去。

他将气息渡入酆如归口腔内,与此同时,酆如归却将一身的脂粉气渡入了他的鼻息内。

万分甜腻,仿若他不慎触及的酆如归口腔内里的粘膜。

他又渡了一口气,酆如归却并未转醒,只浓密的羽睫可怜地颤了颤。

他略略直起身来,按压了数下酆如归的心口。

酆如归的唇瓣沾染了他的津液,在日光的映照下,略略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但那唇瓣却依旧苍白着,唇瓣的主人亦依旧不曾醒来。

他焦心如焚,又低身含住了酆如归的唇瓣,渡进了一口气去,气息绵长,没入酆如归体内,终是唤醒了酆如归沉睡的心肺。

酆如归双目紧阖,本能地呛咳,却猝然有少许温热的液体被他吸入了口腔内里,施施然地滑过舌面,才流淌了下去。

他不解地睁开双目,未料想,入眼的竟是姜无岐的面容,姜无岐的一双唇瓣更是距他的唇瓣不过咫尺。

所以方才被吸入他口腔的是姜无岐的津液么?

姜无岐方才是在吻他么?

姜无岐现下还要吻他么?

他下意识地阖上了眼去,双手忐忑地揪住了自己shi透了的衣衫。

姜无岐还道酆如归再次昏死了过去,便复又掐住酆如归的下颌,捏紧酆如归的鼻子,迫使酆如归张口,而后含住了酆如归的唇瓣,缓缓地渡进一口气去。

酆如归被姜无岐吻得迷迷糊糊,半晌,才意识到姜无岐是为了救他,姜无岐是在为他渡气,而不是在吻他。

但那又如何?

便当姜无岐在吻他罢。

他已尝过了相思的苦味,不会再做自寻烦恼的痴子,及时行乐才是要事,即便须得自我欺骗。

他舍不得姜无岐,他原不该离开姜无岐,他要死死地黏着姜无岐,直到姜无岐不要他为止。

他大着胆子,伸手勾住了姜无岐的后颈,双足亦缠上了姜无岐的小腿,宛若一株菟丝花。

他试着探出舌尖去,舔了下姜无岐的齿列,便狼狈地撤了回来,继续蛰伏于自己的口腔内里。

姜无岐误以为酆如归陡然不适,当即松开了酆如归的双唇,转而轻拍着酆如归的面颊,急声道:“酆如归,你且醒醒。”

便让姜无岐再焦急一会儿罢。

酆如归恶劣地想着,双手从姜无岐后颈坠落,双足亦松去了姜无岐的小腿,不多时,他便又如愿得到了姜无岐的吻。

姜无岐的吻如同他的人一般,温和,端正,直令他觉得自己是被真心实意地珍惜着的。

扫兴的是他忽觉有活物凑近,他手指一动,将其灭了去,双目却兀自阖着。

姜无岐实在太过好骗,连他露了这样大的破绽,姜无岐都未曾觉察,他原就擅长得寸进尺,自然没有放过姜无岐的道理。

被酆如归灭去的乃是从湖底蔓延上来的水草,这水草在姜无岐右后侧,姜无岐全副ji,ng神全然集中于酆如归身上,自是不查。

见酆如归苏醒不久,又昏死过去,迟迟未再苏醒,姜无岐愈加心慌。

这酆如归莫不是醒不过来了罢?

他一连为酆如归渡了十余口气息,酆如归都没有半点反应。

他又以巧劲按压着酆如归的心口,急得shi润的额角覆上了一层热汗。

蓦地,有热液簌簌地砸在酆如归面上,酆如归心道:这姜无岐难不成是急哭了?

他再也演不下去,只能睁开双目来,眼前的姜无岐眼眶微微生红,倒是并未落下泪来,但汗水却是不断地沁出肌肤。

他不由玩笑道:“我迷迷糊糊地还以为道长你为我哭了。”

姜无岐凝望着酆如归,一字一字地道:“只要你无事,你要贫道为你哭,贫道便为你哭上一场又有何妨。”

要不是对于姜无岐的不解风情了然于胸,酆如归当真要认为姜无岐是在说情话了。

但酆如归那面颊却仍是不争气地一烫,他又贪得无厌地道:“哭上一场哪里够,姜无岐,你可得为我多哭上几场。”

说罢,他站起身来,以掌劈开逼近的一丛水草,将姜无岐护在身后。

他面前是汹涌的湖水,波浪滔天,深不见底,但他身后是姜无岐,只消姜无岐在他身畔,他便该无所畏惧,生父又如何,左右不过是他永不会再蒙面的一个旧人罢了,他已以自己的性命还尽了其生养之恩。

虽是如此想着,可当他再度被湖水包围时,心底的恐惧却依然不肯放过他,他依然战胜不了那份恐惧。

直至姜无岐破开湖水,将他抱在怀中,他的心弦才从紧绷到全然放松。

可半晌后,他与姜无岐竟为了对付水草,被水草与湖水隔了开来。

他遥遥地望着姜无岐,低首吻了吻腕间的帕子,指间红绸乍现,束住了一大丛水草,将其绞作了碎屑。

红绸犹如游龙,利落地将他身前密布的水草解决了。

奇的是,须臾间,居然有不少水草无缘无故地消失无踪了,湖水亦退去了些。

他忽而窥见了藏于一处的一双眼睛,即刻飞身而去,但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总角之龄的女童,面颊稚嫩,神态天真,头顶以粉色的绸缎扎着两团发髻,绸缎长至她的耳侧,在夏风的吹拂下,摇晃不止。

然而她的双眼已生出了死气。

她应是一只鲤鱼妖,身上的妖气含有鱼腥味,但妖气却十分微弱,妖力似乎即将耗尽。

她乍然见得酆如归到了她身前,使劲唤来湖水,但湖水还未近得酆如归的身,早已扑到在了地面上,四jian开去。

她又要去唤湖水,湖水还未回应,她却率先吐出了一口血来。

她已是油尽灯枯,不可再催动妖力,便一如凡间女童般,对着酆如归又抓又踹。

酆如归任由她闹腾了片刻,快手扣住她一双手腕子,问道:“鲤鱼妖,你是为人所用么?”

听得酆如归一开口便点明了她的身份,鲤鱼妖紧张得闭口不言。

她既被制住,一汪的湖水即刻平静了下来,爬满地面的翠绿水草消失殆尽。

姜无岐匆匆赶到酆如归身侧,见酆如归扣着其一双手腕子,沉声问道:“她便是c,ao纵湖水的妖物么?”

酆如归颔首:“姜无岐,劳你去搜一四旬男子,蓄有胡须,面容枯槁。”

姜无岐却是不走,反是望住了酆如归道:“你不会又无端离开罢?”

哪里是无端,他先前的离开理由充分,合情合理。

酆如归踮起脚尖来,以额角蹭了蹭姜无岐的下颌,吐着热气道:“姜无岐,我等你回来。”

说罢,他又正色道:“那四旬男子便是这湖泊之主,我适才寻他不到,恐有陷阱。这女童应当为他所用,他生性恶毒,你且小心些。”

“贫道知晓了。”姜无岐深深地望了酆如归一眼,而后竟是探过一只手去。

姜无岐的手直直地落了下来,抵在自己心口,酆如归霎时心如擂鼓,不知不觉间,一身的衣衫已然被姜无岐的内衣烘干了。

“你勿要着凉了。”姜无岐旋过身去,走到一九曲回廊,便不见了踪影。

酆如归撩了下自己几近全干的鬓发,望着那九曲回廊,微微发怔,鲤鱼妖乘此机会以最后的妖力变出无数暗银色的鱼鳞,直直地向着酆如归的咽喉扫了过去。

酆如归那咽喉之前被贯穿过,虽然好透了,但细腻的肌肤上还附着浅淡的伤痕,略略凸起。

鱼鳞逼到酆如归咽喉一寸开外,电光火石间,鱼鳞纷纷失力坠地。

“你不要性命了么?”酆如归收回手指,含笑道,“你妖力耗尽,不过是变回原型,勤加修炼,便可再度修出人身来,而今,你却是药石罔效了。”

鲤鱼妖面无惧色,闭口不言。

酆如归逼问道:“这金ji山山涧枯竭、金ji镇水井逐渐干涸,那悬挂于县衙门口的干尸,以及这无缘无故生出的湖泊可是你所为?”

第1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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