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性别男作者:漱己
第20节
鲤鱼妖仍是沉默不言。
酆如归肃然道:“你可知你此举害了多少人?”
见鲤鱼妖不肯回答,酆如归并不与她客气,旋即将一指没入了鲤鱼妖侧颈。
一时间,血流如注,疼得鲤鱼妖面色煞白,双手双足挣扎不休。
她的挣扎于酆如归而言,无半分作用,酆如归漫不经心地搅动手指,折磨着侧颈内的血r_ou_。
鲤鱼妖吃痛,又闻得酆如归道:“你应当有五百年的道行,但五百年的道行并不足够控制这许多的水,那么你可是吞噬了同伴?”
鲤鱼妖终是反驳道:“是他待我不好,并非是我故意要吃了他。”
“他待你不好,你便吞噬了他,为人所用?”酆如归讥讽地道,“用你之人待你可好?”
“爹爹他很是疼爱我。”鲤鱼妖回忆道,“爹爹会牵着我的手,带我去逛集市,买新衣裳,新发带与我,为了我,他从不吃鲤鱼,今日我这发髻还是他亲手为我梳的。”
“所以你便为了他耗尽妖力,赚取银两,吸血杀人?”酆如归这话音尚未落地,那鲤鱼妖却急切地道:“是我自愿的,不是爹爹的过错,我不许你污蔑爹爹。”
“他乃是一介凡人,哪里是你爹爹?”酆如归低叹着道,“他仅仅是想利用你罢了,倘若他当真疼爱你,怎会放任你油尽灯枯?你可知你的后脑勺已是生出了簇簇华发?”
说话间,姜无岐已提着那湖泊之主来了,他一见鲤鱼妖,便厉声道:“阿囡,你还不快将这两人的血吸干?”
鲤鱼妖哭着摇首道:“爹爹,我没有妖力了。”
湖泊之主怒喝道:“你怎地会没有妖力!”
他说罢,觉察到鲤鱼妖被他吓得一瑟缩,才勉强和颜悦色地道:“阿囡,爹爹知道你可以做到的,为了爹爹再努力下好么?”
不及鲤鱼妖作答,酆如归笑道:“你为何不先关心关心你的好阿囡,她现下疼得面色都白了,血流了一身,你不会瞧不出来罢?”
“我自是能瞧出来。”湖泊之主这才道,“阿囡,你乖乖的,爹爹明天就带你去裁缝铺子,做几件新衣裳,我的阿囡生得这样玉雪可爱,穿上新衣裳怕是要迷倒一池的鲤鱼咧。”
鲤鱼妖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爹爹,我做不到。”
恰是这时,酆如归发现不远处的湖泊竟是一点点缩小了,刹那间,便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泊。
湖泊之主循着酆如归的视线望了过去,他如何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赚钱的工具化为虚无,遂连声催促道:“阿囡,我的好阿囡,我最漂亮的阿囡,你还不快些除去这两人,再将那湖泊变回来。”
鲤鱼妖尝试着要催动妖力,却被酆如归制止了:“你已与他明言,你没有妖力了,他却百般催促,你还固执地认为他疼爱你么?”
鲤鱼妖天真地望着酆如归:“可他是我爹爹呀,一年前,我病重,不幸被渔夫捉了,便是他救我回来,将我放生的。”
一年前,湖泊之主并非是救了鲤鱼,而是买了鲤鱼来吃的,正要剖肚去肠,见这鲤鱼挣扎,难得大发善心地将鲤鱼放了生,未料想,一日,一女童竟然出现在他面前,直言自己乃是他放生的鲤鱼。
他乍然见得妖怪,吃了一惊,后又生出了利用这愚蠢好骗的妖怪来赚钱的心思。
他起初仅仅是想串通这鲤鱼妖去造些神迹,做个神棍,骗取富贵人家的银两罢了。
后来,他偶尔得知这小小的鲤鱼妖居然有c,ao控水的本事,绞尽脑汁地琢磨了整整三日,才想出了一个敛财的妙法,便是诱骗这鲤鱼妖施展妖术,使得这金ji山以及山下的金ji镇的水源枯竭,再变出一个湖泊来。
他本是希望这金ji镇的水井亦能快些干涸,然而,鲤鱼妖能力不足,过分使用妖力之后,便时常抱恙,需要卧床歇息,因而才让金ji镇的穷鬼们侥幸有井水可饮。
但他仍是如愿有了成堆的金银珠宝,燕瘦环肥的美人,可恨,今日却是栽在了俩不知打哪来的恶徒手中。
他惟一的希望系在了鲤鱼妖身上,自然不能放弃,便又“阿囡,阿囡”地唤了起来。
那湖泊已半点不剩了,酆如归暗暗舒了一口气,从鲤鱼妖侧颈抽出手指来,同时收回扣住鲤鱼妖双腕的左手,而后取了张丝帕,不紧不缓地擦拭着自己指尖上的残血。
鲤鱼妖一从酆如归的钳制中解脱,便直直地向着湖泊之主奔了过去。
然而,她还未近得她爹爹的身,便跌倒于地,化出了原形来,黑色的背脊,暗银色的大身,白色的肚腹,黑色的鱼尾,甚是寻常的一尾鲤鱼。
鱼吻张阖着,难以吐出一字人言来,只鱼鳍死命地扇动着,鱼尾“啪啪”地击打着地面,欲要引起湖泊之主的注意。
湖泊之主心知自己已然无逃脱之法了,半点不理会那尾垂死的鲤鱼,颓然跪地,放下身段来,求道:“两位大仙开恩,饶小的一命罢。”
酆如归淡淡地扫了一眼湖泊之主,再抬眼时,却瞧见了穆净、程知县以及一干衙役。
穆净急匆匆地行至酆如归面前,从上至下细细端详了一番,才激动地道:“酆如归,你无事便好。”
“我本就不会有事。”酆如归方要到姜无岐身边去,眼前穆净的面颊竟是一分一分地红透了。
穆净深情地凝视着酆如归,当众告白道:“酆如归,我心悦于你,假若你不嫌弃我即将目盲,能否下嫁我为妻?”
他见酆如归不说话,又补充道:“你若是嫁予我,我定不会教你吃苦受累,我会努力赚钱养家……”
他的面颊又红了一些,耳根似能掐出血来:“养你,养我们的孩子,当然,你若不愿生育,我也不勉强,能与你在一起已是我天大的福分了。”
旁的程知县与一众衙役听得穆净向酆如归告白,愕然之后,便起起了哄来。
酆如归在一片嘈杂中,取了张丝帕出来,轻柔地擦拭着穆净的右臂道:“你这伤口又裂开了。”
穆净试探着覆住了酆如归的一点指尖,酆如归并不拒绝,只嘱咐道:“你且小心些。”
幸福的预感扑面而来,穆净欣喜若狂地道:“你愿意下嫁予我么?”
酆如归失笑道:“我并非女子,如何嫁你为妻?”
穆净错愕至极,半晌,才道:“你即便是男子,我依旧心悦于你。”
“我即便是男子,你依旧心悦于我么?”酆如归低喃着重复了一遍,双目顾盼流转间,一片艳光,神色却是迟疑。
姜无岐与酆如归相去不出十步,但却顿觉酆如归离他千万里远,他不觉松开了湖泊之主,握了握拳,口中骤然生出无尽的苦涩来,可这苦涩中却好似还残留着酆如归津液的味道,甜甜腻腻的,酆如归适才是用过甚么点心罢?
那点心是这个对他表白的白衣公子买予他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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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棉连纸纸质白润如玉,细腻、柔软、匀密,富有绵韧性,无明显纹路,有一种质地极薄的叫“六吉棉连”,也称“汪六吉”,是棉连中的ji,ng品,较为少见。
第82章:金ji山·其十
你即便是男子,我依旧心悦于你。
酆如归听得这番告白,要说全无动容,那自然是骗人的。
穆净猝然间得知他并非女子,亦能这样坚定地向他告白,实在难得。
但他的本能反应却是倘若这番告白是出自姜无岐之口该有多好。
他心悦的是姜无岐,纵然穆净有千般好,万般好,都及不上姜无岐一根发丝。
他生就一副死心眼,前一世,他宁愿被逼死,也不愿作妥协,而这一世,他既已心悦于姜无岐,便绝无可能更改。
分明不合时宜,但他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描摹着姜无岐向他告白的场景:姜无岐一告白,他便会一口应下,紧接着,他会踮起脚尖来,勾住姜无岐的后颈与他接吻,倘使左右无人,他会缠着姜无岐吻遍他全身上下的肌肤,再然后……再然后……他将会被……姜无岐……他羞耻得不敢再往下想,凝了凝神,才斟酌起该以何种言辞拒绝穆净来。
他还未想好言辞,却见姜无岐行至他身畔,不言一发地望住了他。
姜无岐眉眼温润,君子端方,神态慈悯,一身半新不旧的道袍,与初见时一般模样,好似并未见到方才的那一幕。
姜无岐是如何看待穆净告白之事的?
若是他与姜无岐道他要嫁予穆净,姜无岐会作何反应?
姜无岐是会出言道喜,奉上贺礼,还是会告诫他他一千年恶鬼不该与凡人有所牵扯,以免祸及凡人的性命,又或者会不顾他的意愿将他带离此地?
他万分好奇,想试探一番,但又极为恐惧姜无岐会是前者。
假若是前者,他怕是拉不下颜面,再粘着姜无岐了,且这不是戏耍于穆净么?
他不是胆小之人,但在姜无岐面前,却犹如一只蚂蚁,胆子小得一捏即碎。
他唇瓣一动,方要出言拒绝,却闻得姜无岐道:“酆如归,贫道买点心予你吃可好?”
姜无岐也不知自己为何生怕酆如归应了那人的求亲,怕得掌心不由起了层薄汗。
酆如归并不是断袖,应当不会答应才是,可假若酆如归答应了,他该如何是好?
酆如归将会柔软地伏在那人怀中,将会吸吮那人的手指,将会要求那人吻他,将会任凭那人剥去他的衣衫,将会同那人行云雨之事。
莫要说云雨了,仅仅见到酆如归的指尖被那人以指覆住,他便觉得口中苦涩难言,心脏猛然发疼。
他笨嘴拙舌,不知该如何阻止酆如归应承这桩亲事,搜肠刮肚,末了,却是吐出一句:“酆如归,贫道买点心予你吃可好?”
他见得酆如归面有惊愕,便知自己此言果真不妥当,甚至可谓是毫无逻辑,莫名其妙。
他欲要再补上一句,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但下一瞬,他却瞧见酆如归将指尖从那人指腹下收了回来,而后侧过身,面对着他,抬眼与他四目相接,酆如归那一双柳叶眼中风平浪静,他却错觉里头燃起了一把烈火,通过眼波,波及于他,使他忽感浑身灼热难当。
半晌,酆如归抬起手来,中指抵住姜无岐的唇缝,命令道:“含进去。”
姜无岐恐惹得酆如归不悦,致使酆如归应承了亲事,当即将那中指含入了口中。
那指尖一触到姜无岐的口腔,酆如归便觉得自己的身体要从那指尖开始融化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扑入姜无岐怀中,撒娇一番,但他面上却蕴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气,红唇紧抿,良久,才漫不经心地道:“吸允、舔舐、啃咬,还要我一一教你不成?”
姜无岐顺从地将酆如归那指尖吸吮、舔舐、啃咬了一遍,酆如归却得寸进尺地以丹蔻刮蹭过他的舌面,又肆意地搅弄着他的口腔。
酆如归心下忐忑,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当众做如此过分之事,当真是鬼使神差一般。
他不敢直视姜无岐的双目,唯恐姜无岐目含怒意,但姜无岐口腔的触感却教他流连忘返,不愿稍离。
他费劲气力,方才收回了指尖来,一见那指尖水光淋漓,又附着咬痕,不禁心生甜蜜。
可面前的姜无岐是何神情?他惶恐地屏息望去,却见姜无岐面无愠色,风姿如清风明月,即使姜无岐唇上沾染了流窜出来的津液,都无损他的风姿分毫。
“你不生气么?”酆如归取出丝帕来,擦拭着姜无岐的唇瓣,“姜无岐,你为何不生气?”
姜无岐纵容地摇首道:“贫道不会生你的气。”无论你是不是要嫁予那人。
酆如归将沾有姜无岐津液的丝帕拢在掌中,展颜笑道:“你吻我一下,我便允许你买点心予我吃。”
眼前这酆如归转眼间又变了一副模样,姜无岐一怔,依言吻上了酆如归的额角。
酆如归并不知足:“再吻一下。”
姜无岐便又向下而去,吻了吻酆如归的眉心。
酆如归一面思忖着自己是否应当适可而止,一面那唇瓣却不肯餍足地叫嚣着要再与姜无岐的唇亲近一回。
他的唇瓣霎时生出了自我意识般,道:“姜无岐,吻我的唇。”
他被自己所言惊得心脏骤停,正要收回此言,姜无岐却是吻了下来。
尽管是一触即退,尽管是出于他的要求,但姜无岐须臾之前确确实实地吻了他。
他喜不自胜,连双手双足都不知该如何放了,原地蹦跳了几下,其后一双手索性分别拉了姜无岐的一双手,摇摇晃晃着道:“姜无岐,我们快些去买点心罢。”
姜无岐见他举动幼稚如孩童,奇道:点心当真有这般好吃么?
但酆如归既然催促着他去买点心,便是要拒绝那人的求亲了,他舒了一口气,欣然地应道:“走罢。”
酆如归与姜无岐一道走出十余步,才觉察到自己竟忘了对穆净的求亲作出答复。
他便又牵着姜无岐的手到了穆净面前,歉然道:“抱歉,穆净,我不愿嫁你。”
方才见得酆如归要姜无岐含他的手指,还要姜无岐吻他,穆净便已知晓酆如归的答案了,心中的狂喜瞬间退得一干二净,只余下颓丧,连不甘都无。
他此生初次爱上之人,非但无意于他,甚至还当着他的面与他人接吻。
他输得一败涂地,断无翻本之日。
亲耳听得酆如归的拒绝,他一时间无法释然,连基本的风度都维持不了。
酆如归又指了指地面上的一尾咽了气的鲤鱼道:“这鲤鱼乃是修出了人身的妖怪,因妖力耗尽而死,她为湖泊之主所用,c,ao控水源,才导致金ji山山涧枯竭以及金ji镇的水井逐渐干涸,那些干尸亦是她所为。”
这一字一字,穆净都能听懂,但拼凑在一处,他却不知是何意了。
他头脑混沌,思考不能,直到酆如归与姜无岐将要走出他的视线了,他才扬声道:“酆如归,你后背上的伤,我还未及弥补,若你改日再来金ji镇,便由我做东,邀你用膳饮酒罢。就此别过。”
酆如归意识到姜无岐被他牵着的手紧了紧,安抚地揉捏了几下,才回首过去,玩笑道:“你可勿要再将好好的活人当做妖物了。”
穆净颔首道:“多谢提醒。”
但酆如归这一提醒,恐是无半点意义了,他的双目时好时坏,今日却陡然恶化了,他须得费劲气力,方能将立于面前之人看个仔细。
适才,如若酆如归身着的不是极为容易辨识的红衣,他怕是连酆如归身在何处都看不清了。
他之所以决心向酆如归告白,便是由于此事。
他希望能在目盲前,向酆如归表明自己的心意,当作是最后一搏,不论结果如何。
纵使听见酆如归道其并非女子,他都无一丝犹豫,他不是断袖,但只要酆如归许嫁,他断了袖又何妨?
他愿意将自己的心剖开了,双手呈予酆如归查看,让酆如归能明白他的心意。
但于酆如归而言,他显然无关紧要。
他眼睁睁地看着酆如归一身红衣消失无踪,同时苦笑着暗道:我已s,he不得箭了,哪里还会将活人误当做妖物。
周遭一切忽地被蒙上了一层雾气,雾气渐浓,连事物轮廓都不可见,片晌后,他冷静地朝身边的程知县道:“程大人,我突然失明了,可否劳烦你送我下山去?”
一日后,湖泊之主受审,当堂被判处死刑。
湖泊数十守卫亦按各自罪行量刑,其中罪行深重的五人亦被判处了死刑。
按律,死刑须由当今陛下御笔批示,以示人命关天,故此,程知县将他们的卷宗上报予了知州,再由知州交予刑部,而后由刑部上禀陛下,最后由当今陛下批准了死刑。
一番流程下来,已过三月。
这三月间,金ji山上的山涧早已恢复如初,水井中的马钱子也已被一云姓大夫解去了。
举家迁移的百姓听闻了喜讯的,大抵都返回了金ji镇,但有些却在别处生了根。
行刑那日,午时,刑场内外人流如织,百姓亲眼见证六颗人头落地,鲜血从腔子喷洒开去,俱是拍手称快。
穆净被人群推挤着,若不是由小厮搀扶,已然摔倒于地了。
小厮护主,对碰着了自家公子之人没好气,甚至开口骂了几句。
穆净并不在意,反是好脾气地劝着小厮。
待一众百姓散去后,穆净才与小厮一道回了家去。
一回家,他便取出了枕下的两张丝帕,捏在指尖,少时,低下首来,珍惜地吻了吻,后又贴在面颊上,闭目沉思。
——这两张丝帕是酆如归留予他的。
酆如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姜无岐,今日,金ji山一案了结,他也该放下酆如归了。
他下定了决心,摸索着将两张丝帕放入一木盒中藏好,才扬声朝着小厮道:“午膳可备好了?”
第83章:番外二·穆净≈程桐
穆净目盲足有半年,才习惯于同暗夜相处,又一月,他成了金ji镇一书院的先生。
书院不大,只十余学生,学生们最小五岁,最大不过十一岁。
学生正是调皮的年纪,但因他目盲,怕他有所闪失,惹得父母责罚,全然不敢捣乱,只得乖乖地坐在课桌前听课。
穆净讲课妙趣横生,时而会讲些自己的见闻,加之对学生和颜悦色,即便做错了事,也从不施以戒尺,因此,目盲的穆净倒成了这书院中最为受欢迎的先生。
上下书院,穆净一开始是由庆儿扶了去的,认识路后,便一人持着扶杖去,但庆儿不放心,仍是跟随左右。
——庆儿便是穆净那小厮。
是夜,一灯如豆,穆净正要歇息,却闻得庆儿来报程桐来访。
这程桐乃是继任的金ji县知县,较他小上两岁,有时会就公务向他寻求建议。
穆净一听得程桐来访,便从床榻上下来,扯过一件外衫披着,坐到了桌案前。
程桐踏进房门,见穆净仅着亵衣,披着外衫,不由有些心思浮动。
他行至桌案前,在穆净身畔的一张凳子上坐下了。
久久听不见程桐出言,穆净柔声问道:“程大人,你今日有何事?”
“无事便不能来看望你么?”程桐原本与穆净并无多大交集,但穆净目盲当日,是由他扶着下山的,不知怎地,他竟对穆净上了心。
穆净眉眼干净,性子柔软,目盲前,曾考中过二甲十四,做过知县,亦有百步穿杨之能。
目盲后,穆净似无半点颓丧,而是积极地过着日子。
许这便是他对穆净动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