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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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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弗挥下残火。

灰雾在他身后集结,互相冲击。灰色之闪现寒光——数个冰锥从诞生,直指戈德温的方向。

而戈德温已经无力再撑起护盾。

地平线的团长倔强地站着,背挺得直。圣剑破晓依旧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可它的主人看起来像是雪砌得那样苍白冰冷。

“拉德教的教皇,道恩·奎因曾这样说过。”戈德温的语调同样冰冷,其却夹杂了一丝从未有过的脆弱。“真正的勇者会被残火认同,没有愧意和迷茫,不会被上面的魔咒灼痛。你的父亲如此,拉蒙,你也是这样。你或许……”

“如果这就是你从刚才开始一直在意的事情。”奥利弗走近戈德温,用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血,苦笑爬上了他的脸。“呃,我想你大概被骗了。”

“像握着烧红的铁,或者不小心把按上烧r_ou_用的平底锅,油还是热的。”奥利弗望向剑刃燃烧的残火之剑。“非常痛,不是吗?不过我习惯了,所以还好。”

戈德温第一次有些茫然地望向他。

“弗林特·洛佩兹本人是否说过‘只有毫无迷茫和愧疚的人才能用这把剑’?”

“不,他应该没提过。他只提到过这把剑宿有灾祸之力。这是克莱门在他失踪后,从剑上成功解析出的魔咒——它会烧灼心有愧的人,而弗林特一直在用它,大家都以为……”

戈德温说不下去了。

就在刚刚,奥利弗·拉蒙也在平静地使用这把剑。一个荒谬至极的猜想冲进他的脑海。

“那就对了。父亲……老爸心里懊悔的事情,至少我就知道一件,他甚至还拿它出来教育我。他不是那么了不得的人。至于‘灾祸之力’——”

奥利弗垂下头,将剑横起。

残火在崩碎。它正从剑刃开始一点点碎成粉末,犹如燃尽的木炭。剑柄上镶嵌的宝石落在粉末之上,闪着晦暗的光。

“‘灾祸之力’恐怕也是不存在的。就老爸那个性格,他可能只是想让大家离这把剑远点。”奥利弗望向的粉末,颤抖着呼了口气。“残火是把好剑,但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好剑而已。”

“有个傻瓜给它附上咒语,好为犯下的错误惩罚自己。我不知道你们对我的父亲有什么误会,他只是个……充满悔恨的普通人。”

“只是这样。”

第175章英雄的幻影

曾经让无数人望而却步的那把剑彻底崩毁,黑灰的粉尘散落一地。奥利弗弯下腰,捡起粉末之上的宝石。他将它攥紧在心,像是想要以此平息灼痛。

戈德温面无表情,他死死盯住奥利弗——双眼的绿色如同枯死的叶片,无望地希冀对方收回说出口的话。可奥利弗只是站在那里,用他最不喜欢的那种眼神看着他。对面那双和自己相近的绿眼睛没有憎恶、轻蔑、怜悯或是幸灾乐祸。奥利弗·拉蒙看起来十分平静,带着些许悲伤的平静。

灰雾渐渐散去,阳光顺着巨大的龙息石球边缘泄下,天空再次变为蓝色。

“无数人挑战过这把剑。”戈德温抵抗着一拥而上的疲惫和空虚,摇摇欲坠地站着。“无数人,无数强者。它一定还有什么没有被发现的秘密,不可能只是这样……”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认同,谎言还是谎言。就我所知,老爸至少亲斩杀过一个无辜的男人,那是一个小女孩的父亲。我想他从未忘记过这件事,我曾确认过那份悔恨。如果那个魔咒的内容无误,他不可能感觉不到疼痛。”

“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从未怀疑过弗林特·洛佩兹的高尚。父亲坚信他只是被什么侵蚀了,打击了,因此才抛下这个世界。在那之前,弗林特·洛佩兹是位没有瑕疵的英雄,毫无疑问。”

这个世界是存在英雄的,至少存在过。温暖的,没有迷茫的,太阳似的英雄。戈德温如此坚信。他们永远面带笑容,身处烂泥仍能奋起,不会沮丧或犹豫。那些传说的英雄从灰烬挣扎而出,活得如同一丛烈焰。

高尚而纯粹。

而自己却依旧会被内心深处来源不明的痛苦所困扰,他还不够豁达,他还不够坚定。

他还不够……好。

弗林特·洛佩兹是和他最为接近的传奇。他看过弗林特寄给父亲的信,听父亲描述过弗林特曾经做过的一切。锡兵的传说传遍大陆,哪怕那光辉最后被现实摧毁,被谣言玷污,他也如同自己的父亲那样相信,弗林特·洛佩兹曾是个完美的英雄。

然而如果奥利弗·拉蒙说的是真的。那么弗林特在写下那些温暖而快乐的家信时,里握住的是这样一柄剑吗?戈德温突然有点想笑。他曾倾尽一切试图变成曾经的弗林特·洛佩兹那样优秀的人,甚至超越弗林特。可如今看来,他的y影,他的路标,有可能是一个从未存在的幻影。

“没有瑕疵?不。”奥利弗果断地摇摇头,“并不是你说的那样。父亲喝多了会和邻居家的狗对吼,脏衣服到处乱扔,记账记到一半就开始乱算,还总忘按时把书还到图书馆。他偶尔还会在酒馆和人赌牌,或者假装自己是个吟游诗人,帮人给姑娘们唱不入流的情歌,甚至因为这个被泼过几盆洗脚水。我更倾向于认为他……向来如此。如果说瑕疵,我可以给你列一百条。至少我不认为什么打击能迫使他往吟游诗人的凳子上涂蜂蜜。”

“他犯过很多错误,犯错的时候会很不好意思地笑。他任性、散漫、性子急。”奥利弗抿抿嘴唇。“……而且残酷到可以让自己的儿子亲杀了自己,甚至懒得多解释几句。这是我熟悉的弗林特·洛佩兹,也就是这把剑的主人。”

戈德温有点恍惚。

方才战斗造成的伤口还在流血,可他浑然无觉。地平线的团长第一次忘记挺直脊背。他崩塌似的跌下身,半跪在散满灰烬的地上。

“你不明白。他必须是英雄。如果连他都不是……”他将圣剑破晓cha入满是裂痕的石台,撑住乏力的身体,声音饱含苦涩。

“嘿,戈德温。”奥利弗在自己仅剩的血亲面前蹲下,声音非常轻。“你为什么战斗呢?”

“为了拯救弱者,守护人类,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你喜欢这样吗?”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这是正确的。这是拥有力量的人的义务。”

“那你喜欢什么呢?”

“……”

“我被人拯救过,被很多人。说句实话,就‘力量’的层面来看,他们糟透了。但他们的确救了我。所以我有时候会想,这或许和力量无关吧——他们是我的英雄,我不会因为他们的糟糕或弱小就无视这一点。他们也没有因为自己不够强大而……在那个时候选择束旁观。”

“所以为什么是‘义务’?单纯因为别人的善良或强大,就理所当然地要求他人牺牲、奉献,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如果曾受过恩惠,那么回报善意完全可以理解,可是你并不是那样的情况。”

“我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戈德温咬紧牙关,“就算是与生俱来的力量,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我必须拯救那些……”

“我尊重你的想法。”奥利弗小声说道,“但我个人认为……这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

奥利弗的确能够理解对方的想法,在很早之前,他也是那样想的。自然地相信外界给予的所有信息,将自己套入现有的强大定义,并认为那就是世界的真理。

不过和在腥风血雨厮杀的戈德温不同,那个时候他还不如一柄扫帚高,仅仅打跑了两个掀小姑娘裙子的小混账。

他鼻子翘得高高的,举着树枝往家里冲,嘴里大声嚷着“我是一名正直的骑士”。在被洗着卷心菜的父亲挡住道路后,年幼的奥利弗用树枝猛戳父亲的后腰。

“哦。”在听儿子吹嘘完自己的光荣事迹之后,他的父亲只是甩甩上的水,然后拍拍他的脑袋——以某种不知道是褒奖还是擦的动作。“干得不错。”

“正直的骑士!”奥利弗坚持。

“为什么这么说?”弗林特扬起眉毛。

“因为强悍的我从暴徒保护了一位柔弱的公主,这是骑士ji,ng神,大家都这么说。”

“如果是哪个倒霉的小子被扒了裤子,你打算怎么自称呢,奥利?”弗林特好笑地看着自家儿子。

“哦,那我得看看。”奥利弗没多想。“男子汉应该站起来反抗,如果那家伙看起来很壮实,我可不会随便帮——”

“唔,如果你今天和这位‘公主’的位置换换,那么她当做没看见也没关系咯?哪怕她本可以帮你求助。你真的觉得没关系吗?”

“……呃。”

“我再换个问题。如果今天路过的不是你,另一个小伙子没有对姑娘伸出援,你会觉得他道德败坏吗?”

“……当然!”

“哪怕他病弱瘦小,战斗力不如一位姑娘?”

奥利弗没吭声,当时他被彻底绕晕了头。

“所以我让你离那群吟游诗人远点,臭小子。老爸不是说你做错了什么,这件事做得漂亮。不过比起骑士ji,ng神这种东西,我更希望你能理解基本。”

“什么基本?”

“撇开性别、力量、阶层。”弗林特继续搓起来水盆的卷心菜。“不要想太多有的没的,如果你只是不想看‘同胞陷入痛苦’,那么就伸出。当然,要量力而行。别听那些混球们吹嘘什么公主骑士,乱八糟的宿命。哎哎你往哪里瞧呢,我就知道你又去偷听了。”

奥利弗缩缩脖子。“可大家不都那么说吗?强大的人总要,呃,撑起一片天地……”

“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等你先懂得‘强大’的意思再扯这些吧。不许说‘能打’,不然剩下的卷心菜你来洗。”

“我不明白。”

“看到别人痛苦,你自己会想去帮忙吧?”

“嗯。”

“那就记住这种心情。不要去想‘别人认为应该怎样’‘别人如何定义这种行为’,那样容易去关注些没啥用的信息。记住这种‘想要帮忙’的心情就够了。”

“但它总得有个名字,我是说,这总得是某种ji,ng神……”

“我的说法只代表我自己的理解。”记忆的父亲沉思几秒,露出一个微笑。“准则是他人定的,你的本心不是。比起一位死守什么‘正义准则’的骑士——”

“我更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温柔’的人,儿子。”

而伊曼纽尔·洛佩兹拿起那些准则,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缚成了一个茧。

那些本应是给予善意和温暖的“选择”,被生生扭成义务。戈德温一直在追逐这些,追逐一个不可能存在于人类之的完人。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天,戈德温或许也会作为一位完美的英雄被铭记,没人会知道他现在眼的痛苦与空虚。

“是的,我不认为这是多么复杂的事情。”奥利弗重复了一遍,坚定地看向对方的眼睛。“你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想……虽然对自己要求高点是好事吧,但怎么说呢,你或许对自己的要求有点高过头。你看,老爸被传成什么样啦,我觉得你放松一点也没关系。”

“你本可以什么都不做,那不是罪孽,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而你肯站出来帮忙,这就已经就很了不起了。尽管我还是不能认同你的做事风格,但一码归一码吧。”

戈德温看起来愈发迷茫——太阳沉入地平线下方,而追逐太阳的人无处可去。

“我不想告诉你什么是对的,我没资格对你说教。”奥利弗垂下目光,“如果你那么想要拯救一切,先拯救一下自己怎么样?你看起来……非常痛苦。如果你觉得力量强大就有责任,那么在厌恶自己之前,先厌恶我也可以。我的力量比你强没错,但我可不打算接下那些‘责任’。”

“你……”

“我是个软弱又自私的家伙,不会去考虑世界怎么样——见到能帮的,帮一把,这样就满足了。”

戈德温站起身来,脸上依旧带着质疑和不满。奥利弗同样站起身,不自在地拍拍身上的盔甲。他试图给对方一个拥抱,结果在戈德温浑身散发的冷气前打消了主意。

“哦,我还有一句话。”在转过身,向同伴那边迈步前,奥利弗突然开口。“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戈德温。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

戈德温叹了口气,慢慢露出一个微笑——苦涩,悲伤却温柔的笑容。

“谢谢。”他轻声说道。

尽管生涩而勉强,但奥利弗熟悉那个笑容。他曾在父亲脸上见到过很多次。

或许戈德温比他自己想象的更接近弗林特·洛佩兹。

“我也还有一句话。”戈德温将剑收回剑鞘,“……你和尼莫·莱特究竟是怎么回事?”

奥利弗的感慨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风滚草的团长抬起脚,撒腿就跑。

第176章灾厄之始

杰西哼着小曲走近临时搭建的帐篷,用掀开布帘,大大咧咧地钻了进去。

这应该是地平线临时搭建的休息处,通常会提供给在行进受伤或患病的虚弱人士。此次地平线走了安全路线,没有成员受伤,这帐篷应该是为那几个学生准备的。

只可惜学生们坚定地赖在风滚草那边不挪窝,眼下帐篷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看守的战士和正在低头读书的艾德里安·克洛斯。前任骑士长倒没有被绑紧或铐起,一个拘束法阵在他脚下若隐若现。旁边的地平线战士并未因此轻敌,大块头男人浑身紧绷,血管在肌r_ou_表面凸出,整个人活像根被捶进泥土的长木钉。

“我回来啦,艾德。”杰西冲椅子的艾德里安飞了个吻,发出响亮的啧声。

前任骑士长抬起头,脸上平静无波:“哦。”

“那几个学生都没事,地平线已经确认了这一点,你可以安心了。唉,团长估计只把你当剑术导师看,你何苦还挂念着顾问的活儿呢?风滚草早就没什么名声啦,你不用老实地留在这里当人质,维护我们不存在的信誉。”

“诚恳的态度还是很重要的。”艾德里安合上书本。

“你的学生正在和戈德温·洛佩兹打着呢,不去看看热闹?”

艾德里安思考了一阵,从简单的木制椅子上站起。地平线的战士浑身一抖,金属铠甲摩擦出几声钝响,他举起的剑。“十分抱歉,克洛斯先生。团长的命令还没有下来……”

“学生们很安全,我们的人也没跑。我留在这里不再有任何意义。”艾德里安·克洛斯轻声叹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希望您能理解……失礼了。”

战士用眼角瞥向杰西,似乎在估计他冲上来攻击救人的可能性。可金发青年只是抱起双臂,口吻温和而挑逗。“要我救你吗,艾德?”

艾德里安不为所动,他将合上的书本端正地摆在椅子上,随后挪动脚尖——准确地碾坏了法阵的处关键回路。闪烁微光的拘束法阵骤然熄灭,小小的爆炸扬起低矮的飞尘。战士刚想动身进攻,那个方才还安静得如同死物的黑色身影瞬间消失,随即而来的是后颈的钝痛。

没有魔法波动,对方没有发动任何形式的魔法,然而……

他的视野刹那间黑了下去。

艾德里安沉默地扛住倒下的战士,将他小心地放倒在地,确定晕过去的战士不会因为磕碰而受伤。做完这一切后,他掸了掸黑色修士服上的浮土,安静地向帐篷口走去。

“你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杰西吹了声口哨,“我还以为你会乖乖等戈德温放人呢。”

“我需要时刻确认拉蒙先生的品性,战斗和厮杀是非常好的观察渠道。”

“哎呀……可刚才你攻击的动作毫不迟疑,你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坏的。”

艾德里安少见地发出一声哼笑,其没有多少讥讽,无奈的情绪占了绝大部分。杰西像只大号蜜蜂那样有意无意地绕着对方兜圈,看起来情绪异常高昂。

只可惜他们只赶上了战斗的尾声。

石台基本已经被破坏殆尽,残火之剑不知所踪,他们的团长正很没出息地向石台边缘跑去。戈德温从腰包里掏出一页羊皮纸,利落地用魔法引燃。治愈法术的柔和光辉扫过他的整个身体。朦胧的光辉消散后,地平线的团长的ji,ng神看起来好了不少。

戈德温·洛佩兹原地犹豫了一阵,看样子在挣扎要不要再次拔剑——最终圣剑破晓还是乖顺地躺在剑鞘里。他没有摆出战斗姿势,相对放松地跟上了奥利弗。

奥利弗看上去就没有那么平静了。他用某种庄重而不失礼节的风格……逃跑着,一路越过安,跑回尼莫身边。

“我们得完全统一口径,一点岔子都不能出。”停下脚步后,奥利弗小声说道。

尼莫还攥着灰鹦鹉,整个人沉浸在杰西小故事的震撼。他茫然地看向奥利弗,嘴里无意义地呃了几声。

“一定要坚持住恶魔信徒的说法,毕竟凋零城堡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戈德温可不好糊弄。现在我的行为还能用紧张解释。”奥利弗语速飞快。

“嗯……那就用这家伙变强了作为借口。”尼莫摇了摇还在瑟瑟发抖的灰鹦鹉。“外、外加那根法杖,应该能行。”

“它变强了?”奥利弗狐疑地打量了几秒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巴格尔摩鲁,“唔,好像是有点,之前我没有注意到。”

灰鹦鹉发出委屈的小声悲鸣。

“您不需要跑那么快,拉蒙先生。我没有干涉您感情生活的资格。”戈德温走近,语调十分平静。背对戈德温的奥利弗干笑两声,他转过身,紧紧抓住尼莫那只没有攥着鹦鹉的。

“怎么说呢,你刚刚有一瞬间看起来特别像我老爸。毕竟尼莫的身份,呃,有点特殊,但他绝对不是那种伤害他人为乐的人——”

尼莫则配合地保持沉默,乖乖站在原地,只是目光依然有点飘忽。

“您在说什么?”戈德温挑起眉毛。

奥利弗瞬间闭上嘴,警惕地盯着戈德温的嘴巴。

“我知道他是恶魔信徒。说实话,我不认可您的选择。先不说这个,我方才吃惊是因为……听狄伦先生的说法,您是喜欢男性的吗,拉蒙先生?”

根本没想过对方的第一注意点是这个,奥利弗的目光变得和尼莫一样茫然:“大概是。”

“并且您是认真的。”戈德温的目光扫过那两只交握的,语气里没什么疑问的意思,但还是有几分惊疑不定的味道。

“是。”奥利弗的语气瞬间坚定起来,尼莫也安静地点点头。

“婚姻程度的……认真?”

尼莫下意识将视线转向奥利弗。浓烈的未知正挤压着他的心脏,他浑身僵硬,无法给出一个关于未来的肯定答案。

“我们恋爱的时间还不长。”奥利弗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走到最后,但我肯定是要往那个方向努力的。”

果然,尼莫在心底叹息。奥利弗绝对也考虑到了他的身份问题,是啊,或许等他们发觉真相——

“我是说……两个人要一起生活的话,习惯必须要磨合。尼莫或许还没来得及发现我让他无法忍受的缺点。”奥利弗的攥得更紧了,“谁都没法保证会没有摩擦,对吧?但至少现在,我找不到任何不喜欢他的地方,我希望他也一样。”

“……”

即使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即使在他们经历过这么多后,他坚信自己已经摸透了对方的为人。奥利弗·拉蒙永远都会让他吃惊,并且没有一次,哪怕一次,让他失望过。

浓烈的未知没有因此散去,心脏那种被挤压的痛苦却不复存在。尼莫松开的鹦鹉,直接扳过奥利弗的脸,给了对方一个足以窒息的深吻。

“我也一样。”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后,他低声说道。“一向如此。”

戈德温的脸有点发青,他还不是特别习惯看长相与自己相似的人和另一个男人激吻。地平线的团长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硬是打断了两人黏糊糊的对视。

“按照拉德教的教义,谮尼不会唾弃你们,但也不会祝福你们。不过您的选择就是您的选择,拉蒙先生,我无权多说什么。”戈德温干巴巴地说道。

戈德温总不至于追上来就为了聊这些,令人汗毛直立的喜悦过后,奥利弗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飞速跳动。果然,下一句重头戏就来了。

“按照习惯,我本应和莱特先生战斗一场,探探他的底细。根据他的履历,我只能确定他还不是上级恶魔。他的行动完全不符合上级恶魔的特征。”

戈德温锐利地盯住尼莫银灰色的眼睛。

“是的,我是恶魔信徒。”尼莫表情僵硬下来,方才的气势半点不剩。他捡起瘫在地上的灰鹦鹉,将它提到戈德温面前,语调平板地嘟囔道。“这是我的使魔。”

巴格尔摩鲁一双小眼睛看向面前的地平线团长,目光从圣剑上溜了一圈,声音和它的主人一样平板。

“我是鹦鹉。”它说。

尼莫、奥利弗和几步外的安同时看向它。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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