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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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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镜到底作者:约耳

第7节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觉得挺恶心的。”

“呃。”

“上次袁喊罢演,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没想到影帝也不怎么敬业,任垠予就把我凶了一顿,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抱什么团,还俩男的。”

“呃,你也别气了,不过上次袁喊确实闹得大家挺不愉快的。”

“是吧。”

沈槐没继续听,他掏出手机,找到不怎么使用的微博,输错了几遍密码才登进去,然后搜索任垠予和袁喊,最上面的微博是《坞堤之决》的宣传,但往下滑,发现讨论最热的其实是几个八卦账号,沈槐点开那些图片和文章,手指滑得越来越快,那些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偷拍照片,那些八卦博主和粉丝们描述得绘声绘色形成完整故事的文字,那些他没有见过但也多少猜得出意思的缩写和代称,沈槐有些难以相信那里面描述的是任垠予和袁喊,两个他都十分熟悉的人。

然而哪怕是陌生的,诡异的,甚至可笑的细节,在一瞬间拼凑起来了。

【他们俩本来就是偶像和粉丝和粉丝的关系,任垠予刚出道的时候,在节目里说过袁喊在他的人生中都是至关重要的角色,原话哦,说不是迷上袁喊的话根本不会想来做演员。】

「喊哥我是你真爱粉~」

【任垠予这几年一直都是走大银幕,突然去拍电视剧,据说也是因为这剧男一时袁喊。】

「容思这个角色,还是比较适合喊哥,我就不争了。」

【两个人前段时间爆出来在剧组里打架,圈里人都知道,这这两个人性格都非常稳,特别是袁喊,娱乐圈里打磨十几年了,会失控到动手,还是跟明显没有工作冲突的同组男二,用感情问题来解释会更合理些吧?】

沈槐迅速找到两人打架的新闻的日期,然后他绝望地闭了一下眼。

袁喊打了任垠予的那天,正好是任垠予从剧组请假,追到机场要求自己不要订婚的那天。

所以袁喊才那么生气。

【我朋友也是剧组的演员,这些消息绝对保真,任垠予因为袁喊还骂过我朋友,而且他们刚拍戏的那段时间,有天晚上袁喊大晚上一个人去袁喊的房间,待了多久不知道,那个时候没多想嘛,毕竟两个男的,现在想想,啧啧啧。】

沈槐想,他知道待了多长时间,那天晚上他给任垠予c,ao完了,醒过来摸床单,凉透,走了至少一个小时。

沈槐把手机收起来,他不想看了,但脑子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过去他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刚刚认识任垠予的那段时间,也就是他迅速地泥足深陷的那段时间,当他稍有迟疑,任垠予就会用那种充满目的性充满压迫感的神情逼近他,他总以为那是错觉,其实不是,他为什么会怀疑自己呢?任垠予从仅仅是想靠金主上位的交易者,到“我对沈总……恐怕不止最初的那些想法了”的动情者,太自然了。

妈的,他竟然记得任垠予说过的每一个字。

任垠予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他跟袁喊有一腿的话,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上自己的床?这两个人的能力加起来,如今还需要金主吗?

他想不到。

“喂,那两个人出来了。”

旁边传来小声的提醒,那两个热烈讨论着八卦的女生住口了,一起冲门口打招呼。

“任老师,袁老师。”

沈槐转过身去。

他几乎看不见袁喊,而是第一眼就锁定了任垠予,任垠予表情不太好,并没有刚刚杀青该有的喜悦,也许是因为要跟袁喊分开了?然后任垠予抬起头,看到了沈槐,一切都发生在一秒间,任垠予目光疏离,甚至带着一丝恨意,下一秒,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睛弯起来,绽出一个再甜蜜不过的笑容。

“你来啦。”

沈槐呼吸一窒。

任垠予的眼睛是流矢。

那流矢s,he中了他的心,又狠狠拔了出去。

“嗯。”沈槐揣着兜,轻轻点了头,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潇洒风流,“来晚了。”

或许,他真的来晚了。

第二十八章

任垠予正要向沈槐走过去,耳边突然闯进一声尖利的刹车声,一辆车在沈槐身后停住,然后风风火火地下来了一个人。

“沈槐!”

自带债主气场的林修来了,眼睛发红,直奔沈槐,咬牙的模样好像下一刻就要把沈槐拽过来搓成一团。

沈槐听到林修的声音才后知后觉地扭回头,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林修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住了。

“呃,您打哪儿来的?”

“我在跟我哥在邻市谈生意。”林修狠狠瞪着沈槐足有好几秒,才回头看一眼任垠予这边,而从头到尾被忽略得彻底的袁喊默默站到了一边,挥挥手示意旁边那两个女生走远一点,免得殃及池鱼。

“沈槐,你家都要翻天了,你还在这儿……”

“闭嘴。”沈槐打断他,“你再说3p老子弄死你。”

林修抿紧嘴,眼睛还是通红,沈槐倒是不动声色,看起来更像是要被弄死的那个。

“你怎么知道的?”

“我哥跟我说的。”

“啧,你哥消息怎么那么灵通,家丑不可外扬,你们兄弟俩可别给我往外传。”

“你!”林修看起来要气得厥过去了,他瞥一眼任垠予和袁喊,伸手一把抓住沈槐的胳膊,把他拖到马路对面自己的车旁边。沈槐由着他,现在什么什么事儿都不会让他动气了,估计这时候林修再扑上来啃他一嘴他也没什么反应。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哥说你姐把你大哥二哥都叫回来了,要他们跟你姐合股,要不然就……”

“要不然我姐就带着她手里的所有东西和人离开沈家。”沈槐不慌不忙地补充,“我那俩哥哥一回来就跟我联系了,他们不清楚情况,以为我姐能带走也就一个多摩商场,跟整个家业比,占比不大,还跟我嚷嚷,她要分家就让她分呗。”

林修压低眉毛:“你也是这么想的?”

“我当然不这么想。”沈槐耸耸肩,“总公司里有许多骨干,都是我姐帮我张罗过来的,而且好些分公司也是她在帮忙盯,要是她真走了,带走的东西和人,在加上抛下的项目,留给我就是个深坑,一年半载填不起来,搞不好整个沈家都得玩完。”

在外人眼中看起来这么严重的家族内斗,沈槐却用形式分析节目一样的口吻说着,林修更加觉得他不可理喻了,瞪着他的眼睛几乎要喷火。

“你他妈既然知道,还站在这儿干什么?!”

沈槐抬起眼,那么无所谓的一张脸,他沉吟半秒,很突兀地问:“你还记得咱俩上次见面吗?”

林修着了道,被这突兀的话题转移了注意力:“我,我上次喝醉了,跟你说什么了?”

沈槐仔细琢磨了下林修的表情,幸好,这哥们不会演戏,一眼就能看到底,看来他真的不记得了,而看出蹊跷的林远也没有对林修说什么。

沈槐笑一下:“没说什么,就是吐了我一车,下回记得赔我洗车费。

林修脸上讪了一下,反应过来又追问:“你还没说你打算怎么办。”

“再怎么也是我姐。”沈槐垂下眼帘,“我是真惹她生气了,我该。”

林修正恨铁不成钢地竖起眉毛,沈槐又接着说。

“但这么些年,我不说兢兢业业,却也算尽职尽责吧,不争一下,我跟自己也交代不了。所以一休……”沈槐伸手拍了拍林修的肩膀,“不用替我c,ao心了,争来争去,也是我们沈家的事,犯不着你着急。”

林修听不得他说这种话,眼睛又瞪起来了。

“沈总,他们快出来了,要不我们先去我房间休息吧。”

任垠予手上还抱着花,笑得温文儒雅,出口的话却一点都不体面,靠近沈槐的时候,甚至还伸手摸了一把沈槐的背。

沈槐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朝前走了一步,离开那只手掌。

“我先送一休。”

任垠予垂下手。

沈槐推着林修的肩膀要往车边走,林修却不乐意:“干嘛送我走,我大老远跑过来连顿饭都不能吃?”

“你别闹了祖宗,他们要吃杀青宴。”

“那正好,我还没吃过杀青宴。”林修直勾勾看着任垠予,又看看不远处一句话也没说,但存在感一直很强烈的袁喊,“你他妈为了这些拍戏的,把整个家业都要搭进去了,你倒是风流,我吃顿你的风流餐不过分吧。”

“你他妈是不是跟秦朔待久了,不会好好说话了?”沈槐忍不住推了一把林修,他现在头疼得很,再让他跟这几个事儿逼吃饭那他得得个胃癌,“我告诉你,今天这儿没你事儿,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林修被推得晃了两晃,不敢置信地抬头看沈槐,沈槐非但没有抱歉的表示,还把话说得没有回旋余地,还是在他的两个情人面前,林修觉得自己从没这么委屈过,他太难受了,但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犟着,站在原地,不上车。

“我不走。”

“那你想干嘛?”

“反正我就是不走。”

“林修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了,里间传来人声,卸妆完毕的演员和收拾妥当的工作人员都出来了,沈槐一直没看任垠予,但冲他撇了下下巴,示意他走远点避险,任垠予就返回马路对面了。他们几个站得比较散,没有引起注意,剧组的人纷纷和袁喊任垠予打招呼。任垠予今天杀青,是重点客套对象,立刻被包围了,袁喊得了空,从倚着的墙上直起身,朝沈槐走过去,沈槐几乎要把林修塞进车里了。

“沈总,借一步说话。”

沈槐正忙着呢,回头看他一眼,特别混不吝地说:“来得正好,帮我把这小子塞车里。”一边抬手招呼老胡,“老胡你也来,赛上车赶紧给我送走!”

林修羞愤欲死:“沈槐,你敢!”

“我怎么不敢了!我还要给你哥打电话,让他关你禁闭!”

“我c,ao你妈沈槐!”

“我还c,ao你大爷呢我!”

这边两个人压低声音互相对骂,并没有惊动道路另一边的卖力说着恭喜的剧组众人,袁喊站在他们旁边,手揣在裤兜里,手指一下下地叩着推腿侧。

你敢吗?

敢。

袁喊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沈槐的肩膀,沈槐已经把林修按进后座了,半趴在座位上,头发被林修抓乱了,忙里偷闲地扭回头。

袁喊俯下了身。

任垠予在人群的间隙里不经意抬眼,神情凝固了。

第二十九章

袁喊暗自紧张了许多天。

在小阁楼里跟任垠予摊牌,他话放得利索,让任垠予措手不及,但回来以后,到底要怎样跟沈槐重新建立关系,他骨子里的懦弱便又钻出来了,死死拽着他,他到底是没有长进,跟那个想都不想,就把整个剧组抛下,穿着戏服去追沈槐的任垠予比不了。

他也给自己找过借口,在这个圈子里他比任垠予付出的多,打拼十数年的功成名难道不珍贵吗,他哪怕孤独终老也比成为同性恋强,他还比任垠予年纪大,他没时间重新拼一次,也没时间再在沈槐身上受一次伤,他也没有任垠予长得好看,沈槐身边来来回回那么多人,哪一个都比现在的他年轻漂亮,他有过一次机会已经是奇迹,怎么会有第二次?

他怕的太多了,但回头想想三年前的自己,怕的也是这些,恐惧永远不会离开他,如果他不勇敢一次的话。

“好的,那沈总咱们就明早见。”

沈槐亲自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明天一早去面谈关于他的公司和伯劳的合作事宜,他挂了电话,想起任垠予对他说的,沈槐自始至终都待他很好,无论他是沈槐的金丝雀还是沈槐的合作对象,人前人后,字里行间,沈槐都不吝惜夸奖他。

“这位,可是国话院里的都要叫他一声老师。”

他想起沈槐维护他的模样,扬着下巴,眼睫轻蔑地垂着,好像吹嘘的是自己,那种理直气壮的偏袒和细腻的温柔,竟然都是给他的。

他怎么可能不沉沦?怎么可能不在无穷无尽的惶恐里,诞生一丝危险的奢望。

无论如何,这次见面,他都要对沈槐说出来。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他没想到会在会议室里见到沈槐的未婚妻,而且今天的面谈并不是沈槐对于与他的合作还有什么要求,事实上,从头到尾,沈槐都只有一个要求,还是对那个脸色一直很不好的漂亮女人提的。

“只要你把合同跟袁喊签完,答应以后有合作项目优先考虑他,我今天就把手续给你办完,你别觉得我给你找茬,这是谁,影帝啊,跟他一块赚钱还能亏了你?”

那女人冷笑着拿起笔,在伯劳和袁喊工作室的合同上签字,一边说:“沈槐,我真庆幸没跟你结婚,就你这败家劲儿,我嫁给你不仅得戴绿帽,还得赔嫁妆。”

“欸~那就证明你现在的决定相当明智,不仅不赔嫁妆,还白得了一公司。”

今天的沈槐看起来格外混账,袁喊看着他挑高的眉毛,那里有一些不自然,仿佛为了防止眉毛低落地耷下来,沈槐才把表情刻意摆得浮夸,看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将要失去心爱玩具的小孩,在努力装作不在乎。

“为什么要把公司给她?”

一直一语不发的袁喊终于开口,沈槐的眉尾僵了僵,没回头:“你就别管啦,就算伯劳以后不归我管,彭儒林还在那儿呢,他买你账,以后伯劳还是你后盾,你放心。”

“因为任垠予吗?”袁喊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沈槐没说话。

姚奕啪地把笔拍在桌子上,一秒都不愿意多待似的快速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磨出尖利的噪音。

“沈槐,祝你牡丹花下死啊。”

“……哦,谢了。”

姚奕走了,沈槐也站起来,拍拍袁喊的肩膀:“我们也走吧。”

袁喊在那只手要离开自己肩膀的最后一瞬,伸手握住了沈槐的手。

沈槐惊讶地低下头,然而袁喊嗫嚅良久,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真的没想到,沈槐对任垠予竟然是认真的。

沈槐为了任垠予不订婚了,袁喊冷静下来就想,沈槐那样的人,就算为了哄情人开心,悔婚也没什么要紧,他不是向来这样随性么。但沈槐为了任垠予,要把伯劳送出去,这必然不是随性了,伯劳并不能拿金钱衡量,沈槐再玩世不恭,他也是沈家的儿子,伯劳是他的工作,是他的责任。

任垠予有什么好,他为你付出了什么?值得你这样?

袁喊带着这样的困惑回到了剧组,他为了去见沈槐请了半天假,回影视城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就直接回了酒店,然后他在编剧的房门口看到了任垠予和他的助理潘麒,袁喊不想跟任垠予碰面,就先等在拐角处。

“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劝你不要来,就算,就算这个人很厉害,但你也用不着靠她。”那个小助理看起来快哭了。

而任垠予一脸疲惫:“没事了,走吧。”

“真的,没事了?”

“刚刚翟悦跟我说,没了沈槐……”

“予哥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沈槐把伯劳卖了,而且卖给了袁喊。”

袁喊一直默默站着,他不知道消息传得那么快,看样子沈槐卖伯劳的事情已经被很多人知道了,只不过他们似乎搞错了,大约是因为自己和沈槐一起离开的伯劳,让人以为自己是伯劳的新东家,但是他不想出去解释,他在暗处看着任垠予,看着任垠予从震惊到疑惑,从疑惑到忐忑,从忐忑到愤恨。

他知道任垠予误会了什么,但任垠予不值得得到他的解释。

如果任垠予对沈槐是真心的,为什么还要搭上那个女编剧?为了拿一个国际影帝吗?

沈槐,任垠予有什么好,他为你付出过什么吗?

如果他为你付出的是勇敢的话,我也可以。

我也可以。

于是袁喊朝毫无防备的沈槐俯下了身,他想吻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在任垠予为了避嫌而退开的时候,在三年来的执念叫嚣着要震聋自己的耳膜的时候。

沈槐抬起那双茫然的勾人的桃花眼,那嘴角看起来那么甜蜜。

然而就在袁喊已经感觉到沈槐温热的气息,只差毫厘就要触碰到沈槐的嘴角的时候,他被沈槐伸出手按住了胸口。

“……你干什么?”

沈槐的眼睛那么近,那里面温和的东西瞬间降到冰点。

袁喊瞬间浑身都冷了。他直起身,狠狠掐了一下手心,才找回神志。

“我想试试。”他没忘记自己的初衷,他得勇敢点儿。

沈槐从呆住的林修身上起来,声音也是冷的:“试什么?”

“试试我敢不敢堵上我的前途,在这里吻你,但凡有一个人看见,我就完了。”袁喊目不转睛,虽然他感觉自己在颤抖,这时候他才感觉到更复杂的情绪,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他没能吻到沈槐,但他也不会因此成为丑闻主角了。

倒是沈槐,他迅速看了一眼对面,剧组那帮人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他有看回袁喊。

“你发什么疯?”

“我三年前就想跟你说了,沈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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