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散了后,几人分道扬镳。梁松影约了一个熟识的教练学打拳。临别前,天下着绵绵细雨,天空灰沉,路面shi滑。开车出柠檬台大楼。晏望霄看着天,开了一段路,打电话给梁松影。
“怎么?”梁松影很快接起来。
“下雨呢。”晏望霄说,“要不你别去了,我让周贝跟着你保护你吧,打拳从头学起不容易,叶扬过几天就走,怕你累着也派不上用场,不如去跟朋友打打球,抽空多写几首歌。”
“已经约好了,我试试再说。放心,我不会太勉强自己。”梁松影说。
“好吧,路面滑,小心开车。”晏望霄叮嘱道。
“你也是。那我挂了。”
“嗯。”
“拜拜。”
梁松影从拳击俱乐部出来,已经接近饭点。他给晏望霄打了个电话后,就跟黄教练在附近找了间饭店。两人聊得还算投机,结账出来,天黑透了,还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黄教练要回一趟俱乐部拿东西,梁松影和他分手后,直接走向停车位。他把伞撑在头顶,低头借着路灯灯光走得很小心,以免踩到小水坑里,jianshi裤脚。
这里是热闹市区,周围有好些也来取车离开的人。他听到脚步声,没太在意,走到车门边,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锁,忽然一道风声从耳边掠过。他的耳朵很敏感,几乎就在察觉到不对劲的瞬间,眼睛就跟着看过去。只见一道比夜色更浓的y影在眼前闪过,后颈被硬物击中的剧痛传来,他“啊”了一声,嘴巴就被人从身后拿布捂住。
偷袭的人不止一个。
刚要手脚并用反抗身后人的压制,就有人一左一右将他的手脚牢牢按在车身上。他只能发出“唔唔唔”的闷响,用膝盖去顶车子发出声音来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以便获救。
“老实点。”身后的男人说,一把揪住他的头发让他的头仰起来,把冰冷的利刃搁在他颈边来回比了比,“乱动的话,刀子就割进去了。”
梁松影的脖子不敢动,却是张口咬捂住他嘴的手指。
有人骂了一声,紧接着他的侧肋受了重重的一拳。他痛哼一声,咳嗽起来。嘴边的布有点shi,也许沾了迷药,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时想到这一点。手脚渐渐也使不上力气,他感到自己被拖着走,塞进一辆车里。
第61章恶行
梁松影醒来时,头有些晕。周围有人说话,眼睛蒙着一块黑布,眼前黑漆漆,他想伸手把布取下来,才发现手被绑了,双脚也是。他想说话,嘴里却塞着一块布团,他含着那块不知脏还是干净的布,把舌头往后缩,不敢咽口水,俯身干呕起来。
“老大,他醒了,怎么办?”矮子东问。
梁松影听到说话声,竖起耳朵朝那边倾听,忍着恶心把嘴里的布一点一点推出去。
“收了钱,当然是照办。摄影机准备,胖子你去,小心别把我也拍进去,老子不陪着丢脸。”钱老大说。
胖子应了声好,走到架起来的摄影机后摆弄摄像头,调焦距灯光。
“老大,咱们不好这一口,硬不起来啊。我看外面有几个乞丐,不如叫他们上,估计饿很久了,保证效果劲爆,东家满意。”矮子东猥琐地说。
钱老大似乎心动了,“对啊,男人有什么好抱,没有女人的胸好摸,肌肤也不滑,也不温柔。你去叫叫看,老子真不想走后门,脏得要命。”
矮子东深有同感,赶紧说:“好好好,马上去。”小跑离开。
梁松影听到开门、关门声。
胖子说:“可是这是大明星,前几年超红的,能干到这种人物,说出去多骄傲。”
钱老大嫌弃他,“等会儿你喜欢上,你就上,又不拦你。”
胖子说:“那我要第一个,我爽完才能轮到别人。”
钱老大说:“行吧。真没看出来,男女通吃啊。”
胖子“嘿嘿”两声j,i,an笑。
梁松影听得越来越心惊,他原本以为这只是劫匪绑票,付了赎金就能脱身。他把布“呸”一声吐出来,咳了几下,把口水也吐得一干二净,急切地说:“我出两倍钱,你们放了我。”
钱老大嘴里叼着支烟,起身走过去,用脚踢了踢他的手臂,“知道两倍是多少吗?一亿。你拿得出手吗,大明星?”
雨天地面又shi又凉,梁松影坐在地上看不见眼前人,只得往后缩,靠住墙壁。想到他们的企图和摄像机,在脑海里衡量了一会儿,“可以,你们放了我,我让朋友来交钱。”
胖子“哇”一声大叫,“真的假的?老大?”
钱老大却不为所动,“小子,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出尔反尔传出去砸我招牌,我以后还用在y市混。y市虽然不怎么好,好歹也是我们底层小混混一个立足之地,你们这些没人性的资本家把我们的血吸干了,还想把我们赶走?没门!”
梁松影忍住身体的颤抖,竭力让自己冷静,但声音出卖了他,他的声音本就清薄,一个不稳,音就破了,显得可笑滑稽,“你悄悄把我放了,拿了钱走,没人会知道。再说,我保证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不会报警,关于这点你们可以信我,我是公众人物,绝对不想爆出丑闻。两倍价钱,一亿,你们再好好想想,拿着这笔钱远走高飞,以后吃喝玩乐不用愁,不用看人脸色做事,娶漂亮的女人,穿名牌衣服,开豪车,住豪宅,人人看得起你们……”
梁松影痛哼一声,中断了讲话——有人踢了他腹部一脚。
钱老大收起脚,一个暴栗敲在差点流口水的胖子的光头上。他俯下身,揪住梁松影的衣领,“很得意是不是?有钱人了不起?老子最恨有钱人,小子,我们道上有一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你抢了人家男朋友做了小三,就别怪自己有今天下场。”
梁松影脸色忽然白了白,眼布下的嘴唇抖了一抖,钱老大当他心虚,又提腿大力踢了他一脚,踹到墙角边。他的背撞到墙角,整个人缩起来发出痛苦的声音。
“是叶扬吗?”梁松影的声音轻了些,忍着痛闷闷地传出来。
没人回答他。
房间除了脚步声,开始从电视里传出女人的y/靡叫声。
他尝试去挣脱绑在手脚上的麻绳,手腕皮肤被粗糙的纤维割得生疼。但绳结纹丝不动,被黑布蒙着眼的脸上渐渐露出绝望神色,嘴唇抿着,牙关紧咬。他什么也看不见,身上几处被打得很痛,绳子又粗又硬,绑得那么紧。而此时又是几点,晏望霄有没有发现他出事了,他被人绑上车究竟附近有没有人看见之后报警,他逃过一劫的可能性是多少,叶扬忽然良心发现及时出现放了他的可能性是多少……
他在心里疯狂叫唤着晏望霄的名字。
“老大,我带人回来了。”矮子东开门。
梁松影的手抖了几抖,加快手上的速度,手腕被磨出血,顺着手掌流过手心,从指尖滴答一声滴落在地面。
矮子东带进来三个衣衫褴褛的男乞丐,脏得跟一块碳一样,不知几个月没洗过澡,均眼神惴惴不安地看向屋子里的人。
钱老大摆手,“去去去,别过来我这儿,臭死了。去那边,看见那个人没有?好看吧?可是大明星梁松影啊,知道要让你们干嘛吗?让你们爽!事后还给你们钱,更爽了是吧?来,先吃点东西,做这事得有充沛体力。”
钱老大走开,三个乞丐朝桌上扑去,脏兮兮的手抓起ji腿羊腿送到嘴里大口地啃。钱老大在一旁悠闲吃烟。
过了大约一刻钟。
不大不小散发着shi气的房间里,他和三个满身臭气的男人扭打在一起。他愤怒地喊:“别碰我,走开!走开!走开!”他大声吼叫。
他疯了一样朝人撞去。
“揍他,把他揍老实。”钱老大看不下去,“胖子你扭断他手脚,看他怎么挣。”
房间里发出几声惨叫,梁松影的两只手腕无力地垂着,随后绳索被解开。
视野中一片黑暗。
全世界都是恶心与疼。
恶心得想死,疼得想死。
矮子东在摄影机后移动镜头,钱老大老神在在地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偶尔投过去一眼。
梁松影意识越来越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
“胖子,录像拍得不错。”
梁松影紧紧闭着眼,摊在地上,像一只破碎的布偶。
有人往他手臂上扎了一针。
身上忽然shi淋淋,鼻子闻到极臭的味道。
“去交货了,走吧。”
黎明天亮了,简陋的屋子一片狼籍,充斥着一股味道。地砖上有红色血迹蜿蜒曲折,也有颜色不明的液体,窗外雨淅淅沥沥仍在下着。
晏望霄“砰”一声大力推开门,扶墙喘着粗气,水从他shi透的衣服“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他看到房间情形,眼睛倏的睁大,愣在门口。宋礼跑得比他慢,从楼梯口转出来大步跨楼梯,跑到晏望霄身后,着急地问:“n在里面吗?那条消息假的吗?”他把门推得更开,越过晏望霄朝里面张望,扑鼻一股恶臭,他赶紧捂住鼻子,“臭死了,怎么……”话没说完,他猛地瞪圆双眼,忍耐着走进去。
屋子地板上趴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头发凌乱,身上满是红印掐痕、污浊液体,两只手腕以怪异的姿势搁放着,似乎断了。最让人心惊的,是双眼紧闭,朝向门口的那张苍白失色的脸。赫然是他们寻找了一晚上的梁松影。
宋礼忽然感到惊悚极了,下意识去看了一眼还呆立在门口的二少。
梁松影身上,和身体附近的地上,被人恶意泼了腥臭难忍的黄色屎尿。
第62章抑郁
在门口平复气息,脸上的痛却无论如何消除不下。犹豫了一会儿,晏望霄走进去,小心踩着干净地面,在离趴在地上的梁松影几步外停下。他想靠近,不能靠近,想蹲下去伸手拉他起来,不敢伸手。他捂住嘴巴鼻子,眼神冰冷一片,语气像结了冰丢进空气里,“清洗一下,带走。”
宋礼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同情,“好的。”他也不怕脏,鞋子踩上去,走到梁松影身旁,脱去外套隔着衣服去捞他起来。“n?”他叫了梁松影一声,话音刚落,旁边几步外传来一声巨响,是桌子倒地的声音。他惊吓地转过头去,看见晏望霄把桌子掀翻后,背对着他生气地说:“你叫醒他做什么?”
“……我、我怕他……”宋礼支吾着,没再说下去。
他力气不够,抱不起一个大男人。于是将梁松影四肢着地,绕过腋下扣住两边肩膀,拖去洗手间。不料晏望霄正盯着他,冷笑了一下,“你也敢拖他?抱他过去,没看见他身上有伤吗?”
“哦哦,二少你别急,是我错。”宋礼改为背着梁松影,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洗手间,放进浴缸里。
他不太好意思去看梁松影的裸/体,何况还布满了不雅痕迹。一手拎着花洒放热水冲洗,一手去搓身体。他感到手下的身体动了几下,低下头,果然梁松影眼皮颤抖,缓缓睁开了眼睛。宋礼停了动作,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目光躲闪着移开。
梁松影看清是他,扭头察看自己的身体状况,眉皱起来,脸色看起来很痛苦,再次闭起眼睛。
宋礼见他没说什么,于是把眼光移回来,看见梁松影长长的睫毛轻微震动,紧闭的眼用力到折起皱纹,两行眼泪从眼角流出来。他怔怔地伸手,用手指轻轻揩走。
“疼。”梁松影说得很小声。
“别哭。”宋礼也极轻地附耳去说,“我不告诉二少,他在外面。”
梁松影的身体抖了一下,眼泪不止。
宋礼也是第一次知道,梁松影眼泪这么多。
事实上,梁松影顾不上晏望霄怎么看他,被热水洗着洗着,感到头脑渐渐昏沉。
宋礼摸到他额头很热,应是发高烧,再跟他说话也没了反应。宋礼将他扛下楼,放进车后座,晏望霄跟在后面看着,坐进驾驶座。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直发抖。宋礼打开副驾的门想坐进来,他转头,从牙齿里逼出一个字,“滚!”
宋礼吓得马上退后几步,把车门关上。二少的眼神很痛苦,他茫茫然站在车边,看着车疾驰出去,眼里充满担忧与不忍。他拿出手机联系了私人医生上门,再联系周贝到现场查看线索,交待完,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飞奔到二少的公寓楼下,随时待命。
晏望霄在前面开着车,不时看几眼后座躺着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悲哀,与恨。他载着破碎的梁松影开回公寓,脑子混乱到记不清路线,走岔了几条路。当他在下坡路上疾驰飞奔,而心中再无恐惧,念及以往的相处场景,眼泪禁不住流下来,模糊了视线。
他赶紧伸手擦,再握上方向盘,握得有多用力,心里就有多无力。
还记得,那次在医院,他误会了梁松影被人劫财后劫了色,说的那番话,犹在耳边。他说,梁松影,我不要二手的垃圾。而梁松影呢,又是怎么回答的呢,他没说话,只是那样用忧郁的目光看着他,一次次伸手去徒劳抓住他,而他一次次躲开。
他脑海中无法摆脱在那间潮shi闷热屋子里看见的肮脏场景,和破布垃圾一样的梁松影。
毁了。
全都毁了。
他甚至不敢伸手再去触碰梁松影。
比平时多花了十几分钟,才回到小区公寓楼下。车熄火,晏望霄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一动不动,直到听见车窗被人叩响,扭转头,发现窗外宋礼焦急的脸。
“二少,怎么了?赶紧把人送上去,林医生已经到了。”宋礼隔着窗的声音传进来,如在尘世外。
晏望霄点头,开门出去。
宋礼身旁跟着上次来过家里的林医生,只见他皱起眉,对着昏迷的梁松影投去同情的目光。晏望霄的眼神沉寂得如同死水,却凌厉地瞥见那两人脸上毫不掩饰的同情之色,不禁目光更冷,手指焦躁地互相拧着。
梁松影醒来时,睁眼看见熟悉的墙纸、窗帘、家具、摆设,床垫和被子的触感也十分熟悉。他的神志恍惚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哪里。他坐起来,痛就像石子投进水面一样扩散至全身,他不得不立刻躺回去,大声□□。
宋礼听见声音从客厅疾走进来,马上过去阻止他,“n,你不要起来,伤还没好。”
梁松影的脸色很苍白,像一张白纸,两片嘴唇淡得几乎不见血色。转头看向宋礼,问:“望霄呢?”
宋礼“啊”了一声,在床边坐下,搜肠刮肚后说:“他送你回来让林医生诊治过后,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替晏望霄维护道:“他心情不好,可能一个人伤心去了。”
“哦。”梁松影说,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的手机呢?”
“在这儿。”宋礼从桌上拿起递给他,“你好好休息,没什么事了。”
“嗯。”梁松影面无表情,两手摆弄着手机,眼睛盯着屏幕。他上网搜索了自己的名字,设置搜索条件为最近一周,没看见与这件事相关的骇人新闻标题,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去微博再搜索一次,在微博底下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没理会许多条未接来电,放下手机。
宋礼见他脸色抑郁,劝解道:“没事了,你别太担心,就算出什么事,也总会好的。天塌下来,还有二少顶着呢。”
梁松影的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没说话。
宋礼以为他又要忍不住哭,可是等了好久,那里还是干干的,于是才稍微放下心,悄悄离开房间让他一个人呆着。
往后几天,晏望霄都没在梁松影面前出现,梁松影也没再问宋礼“晏望霄呢”。然而,梁松影的话很少,不笑,不爱说话,总是一副抑郁沉闷的样子。宋礼问过林医生,是不是留下了心理创伤。林医生观察了梁松影几天,摇头说应该不是,他的心理素质不错,似乎并不是在困扰那件事。
晏望霄每天早、中、晚打电话问一次梁松影的状况,宋礼忍不住在第五天后的夜晚问:“二少,你在忙什么?所有通告都被你推掉了,什么时候有空来看看n?他好像想见你。”
“他说?”
“我看他就是这么想的,只是没说出口,他不爱说话了,也不笑,你不担心他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再过几天。”
电话就挂了。
宋礼在阳台对着被挂的电话一阵无语,转过身,看见梁松影站在门后,门被拉开了一半。梁松影脸色仍是抑郁不开心的样子,皱眉问:“晏望霄的电话吗?”
“是。”宋礼心里大叫一声糟糕,二少恐怕不仅没来看过梁松影,应该连电话也没给人家打过一个,“二少每天都打三次电话,来询问你的康复情况,他很关心你。”
“是吗?”梁松影反问,像是随口问出来,不甚在意的语气。
梁松影回卧室,把门锁上。躺在床上盯着手机通讯界面,盯着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嘴角渐渐浮现出自嘲的弧度。忽然,从身体深处又涌出一股抓心挠肺的痒意,全身剧痛不已!他颤抖着手从抽屉里迅速取出一包晏望霄以前留下的香烟,打了几次火,才慌里慌张地把烟点着,大口吸进去,吞进去。一边咳,一边可悲。
他从前不喜欢香烟的味道,刺激、呛鼻,但现在他几乎是贪婪地吸食着尼古丁,因为只有那么一点东西能够缓解身体的痛苦。
他接连吸了五根,才把香烟连打火机一起扫落地面,缩在被褥里蜷成一团,痛得发抖。
他问过林医生,这些症状意味着什么。
他害怕是艾滋病。
但林医生给他做过血液检查后,发现是毒品残留,随后在他手臂上找到一个当时没留意到的细小针孔。他没法忘记林医生脸上皱起的眉,透露着无从遮掩的同情,在他心上狠狠扎了一下。他请求林医生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为他联系戒毒机构,他自己会戒掉。
林医生给他开了一些缓解毒瘾的药。
他吃完了。
因为实在太痛。
宋礼在外面敲门,“n,你怎么了?我听见声音……”
梁松影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喉咙里发出低沉压抑的呜鸣。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完全不知所措了。身边没有人让他依靠,他不能喊疼,不能撒娇,不能抱怨。
渐渐地,敲门声停了,宋礼离开。
窗外夜幕降下来,天稍微有一点黑,梁松影不顾身体的疼痛,走下床,去把房间的灯全部打开,将整个房子映衬得亮如白昼,像水晶屋一样纯净温馨,却也将他的脸照得惨白如纸。
黑暗,总让他想起那间潮shi闷热的屋子,闻见无处可逃的臭气和汗腻的手,嘴里也仿佛还塞着那块不知从哪里来的脏布,异味顺着舌尖融进口水里。
忽然一声干呕,他捂着嘴跑进洗水间。
洗手间传来水流哗啦声,和不绝如缕的呕吐声。
作者有话要说:自闭了,今晚完结。
第63章失望
梁松影拨出去一个陌生电话,接通后,“你好,我是梁松影。”
那头楚明彦说:“你好,我存了你的电话,知道是你。有什么事?”
梁松影问:“不好意思打搅你,我想问,你在叶扬身边,最近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楚明彦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话中有话,“发生什么事了吗?叶少上个星期回国了,那几天天天喝得烂醉,还是我把他背到机场带回美国的,应该没闹什么事。”
梁松影沉默了一下,心中茫然。
楚明彦继续问:“出事了?”
梁松影说:“是有点事,不过既然与叶扬无关,恕我多心,打搅了,再见。”
楚明彦说:“没事,再见。”
梁松影挂了电话,手机掉在地上也不在意,背靠着墙一点一点无力地滑下,仰头坐在地上,微张着嘴,双眼无神,茫茫然一片。无端遭受的苦难,无从去讨一个说法,以证公道。报警不可以,找朋友找小叔不可以,总之,出丑闻不可以。
那帮人没有用录像来要挟他索取钱财,他宁愿此事就此过去,埋藏在过去某个时间里,不再触碰,不再提起。
他收拾了一下东西,装进行李箱,趁宋礼不在,留下纸条,开车去了萧廷家。他事先没告诉萧廷要去他那儿,等他轻车熟路去到,门卫认得他把他放进去,而他在门口敲了一会儿门,没有动静,便拖着行李箱在门边等。
这会儿是下午两点多,按他对萧廷的了解,应该没那么早去飞儿酒吧开张营业,没想到碰了灰。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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