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吃过饭,我收拾好厨房,提着爸爸的医药箱推开了我卧室的门。巧正盘膝坐在我床上,腿间摊开的是我的德国语法教科书。
巧问我是不是想要学德语。我随口说是,糊弄过去,并且把《木奉球的理论与实践》塞到他面前,收回来我的德语书。
现在回想起来巧当时的反常,我去德国这件事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暴露的。
第16章受伤其二
巧那天特别安静。虽说平时也不是多话的人。但是那份安静下的顺从,让我诚惶诚恐。
“巧,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我说完,巧很快趴下,背对着我。沐浴后不久的睡袍已经渗出了血水。“会有点痛。”我提醒他。在尽量不碰到他紫黑色伤口附近皮肤的情况下,一点点把睡袍褪到他腰部以下。巧那好像蠕动着无数条黑蛇的后背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全部暴露在我面前。
“你居然”
接下来的“有办法走到这里”这几个字,再度随着口水一起咽下。巧不愿意被别人同情。
我避开针剂,找到纱布。在上面沾上双氧水,怕巧知道之后会被吓到,我没有说这种消□□水会很疼。
药水刚碰他的皮肤,巧的后背肌r_ou_像是活过来一般,跳动了一下。巧咬着牙没动,嘴里没忍住说:“痛!等等,豪……有点痛。慢一点。”
“不要抱怨。”我这么说着,手下的人果然没了声响。我扔了纱布,迅速拿干净的酒ji,ng棉花一点点沾掉绵绵不断冒出来的白色泡泡。
“这些都是氧化带出来的脏东西。你忍一下。要是消毒没做好,伤口会溃烂的。”
我一直在说,巧一直很安静,也不回话,像是死了一般。我慌了。轻轻地叫了一声“巧。”
巧从枕头上转过头来,因为疼痛而哭泣的眼眶红肿起来。
“我没事。”
巧这么说着,眼角大颗大颗眼泪滚落脸颊。我的心比起当初看到他后背伤口时候还要心疼。
我都做了什么?
我想抱抱他,我想安抚他,像母亲小时候抱着我的时候。他后背哪里还有好的地方?想到这里,我只能把人抱在腿上,尽可能轻柔地抚摸他脑后的头发。
“巧,对不起。我应该给你打止痛针的。但是,我忘了。我也没有打过。现在你让我给你打我也有点害怕。已经好了。药已经上好了。忍过去就没事了。你能忍住吗?”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几乎像蚊呐。我实在是没有底气拿我不舍得伤他一根头发的人做我医学探索路上的第一个试验品。
巧的下巴架在我的左肩上。shi润的,是泪。刺骨的疼痛,是巧的牙齿。
“咬吧。会过去的。”
巧用我的肩膀发泄他的不满、疼痛、对险恶人类的不理解。这样也好。
“巧,把头发剪短吧。”是时候妥协了。教训已经受够了。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为了木奉球以外的事情受伤。如果是因为木奉球,你至少心里不会难受。
“不。”
巧把牙齿松开,我的左肩才传来痛感。那是麻痹过后的苏醒。痛,说明我的肌r_ou_还活着。不服从就不服从吧。我们慢慢来。我那时候还固执地认为可以改变巧这种孩子气的性格。
给巧喂过止疼片,在地上铺开床被的时候,我偷偷看过自己的左肩。没有出血。巧也是顾忌着我的。这甚至让我有点超出意外的高兴。
巧盯着我的动作,趴在床上(因为伤口在后背,我让他今晚就这么趴着睡)看着我的被子。说了一句很古怪的话。他说,“豪,这是我第一次到你的房间来。”
我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跑到别人房间去的,一直都是我。主动去找巧的,每一次都是我。我忽然又有点悲伤。但是,我还是撑起勇气,故作爽朗反问他:“有问题吗?”
“一般,不是关系很好的,是不会到别人房间去的吧。”巧说这话的时候把头转向了另一侧。说话有点闪烁其词。
大概,城市的孩子不像我们山野里脱光裤子往池塘里跳的野孩子,巧是那种在温泉会选单人温泉出来还把全套浴衣裹得严严实实的正经人家的孩子吧。我想。(去死!我都说得这么明显了!这是我这辈子说过的最不知羞耻的话了!你!笨蛋!大笨蛋!)
为了免得他说出“我在这里不是很好”“要回家去”“不能劳烦你”之类的鬼话,我扔了被子过来,恶意地把他脑袋压进枕头里去。“给我趴着。睡好了。这不算什么。”
巧没有说话。我想了想,“泽口家里农忙时候不想帮忙的就经常来我房间躲一躲。”
说得夸张了。很小的时候,不懂事的泽口就干过这么一次,然后被他爸妈揪着耳朵提回家去了。往后,农忙时节也有好好帮忙。泽口也长大了不少,懂事了不少。还学会了选苗、给卖相好的草莓打包。
“所以说,你没必要想太多。安心睡。”
巧没再说什么。巧背过身去睡。后背微微颤抖。
这是又哭了吗?还是疼痛带来的止不住的抽搐?如果父亲在就好了。他不会忘记给巧打止痛针。他比我更加专业。他也不会像我这样,心里慌张到剪开纱布都试了几次。
“巧。”疼不疼。我想这么问。
巧亮晶晶的双眼在灯光下转过来。依旧清澈冷冽如同冬日结冰的湖面。忽然,连肩头的咬痕都不那么疼了。我知道,这就是普通的巧,这就是平时的巧。
我们四目相对在灯光下。巧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眼睛瞄向我被子的一角。语气坏坏地念:“小,豪,哥,哥。”
“干嘛?你要吃奶哦?”他这样子让我有点想笑。
“没。就是想叫叫你。”
这黏腻的嗓音,这奶声奶气的说法,怎么那么熟悉?有点像真晴。我探头去看,被子的一角果然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小豪哥哥。
“一定是真晴写上去的!”我懊恼地抖落了两下被子,用脚把有字的那个角落压在身下。赌气地关了台灯。“下次也不让真晴来我家补习了。”
之后,巧问了好多谁来过我房间的事情。我说,“巧,你把这个当成合宿不就好了?至于这么介意吗?”
床铺翻来覆去。脑袋一会儿面向我一会儿转过去。巧很生气地骂我:“豪,经过今天的事情,我发现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大笨蛋!”
我至今没有想明白他当时为什么这么说。“我怎么了?我不就是忘了给你事先打止痛针吗?你至于这么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
“那你快点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哦。想到上学会见到展西,我把后半段咽回肚子里去。
白米饭压实,培根用小刀切出茂野吾郎的圆脸,彩椒做帽子,煎蛋白作为额头的伤疤。打散两颗ji蛋,倒一半下锅,开火,摊出一层,筷子沿着一边把蛋皮卷起来,再摊一层。秋葵、花椰菜、洋葱圈、鹌鹑蛋煮好,天妇罗炸好,小章鱼煎过剪出八只脚,全部整齐码在角落里。铺上刚才用剩下的煎蛋。拿番茄酱写上巧的名字。
“做便当很好看吗?”我问吃培根吐司面包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看的巧。
“你还会做便当哦。”
我不懂巧为什么这么说。巧有点不好意思。说起以前以为我这个富家孩子是那种傻乎乎只会念书还要妈妈帮忙穿鞋子的。
拜托!这真是最大的冤枉了!我母亲喜欢照顾人,鞋子袜子雨伞医药箱全部准备好,就差帮我爸把胡子刮了。我才不要像他一样杵在那里什么都不干。所以我自小都是自己做便当,自己洗衣服,自己照顾自己的。虽说母亲曾经挫败地对我说,我太懂事让她没事情做了。
“节子阿姨来我家还会问我妈妈怎么做很好看的便当。说要做给你吃的。”
听到这里我可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巧认为我什么家务都不会做了。他对我的了解,全部都来自他母亲真纪子阿姨和我母亲之间的对话。而我的母亲,在外人面前是绝口不提我这个儿子抢了她厨房地位的事情的。
她似乎觉得,我做饭比她这个母亲好吃对于她是一种,羞辱?不知道。外面怎么说我也不管。该自己做饭还是我自己动手。
我把这些家里的事情告诉巧,让他不要说出去。巧点头继续吃早餐。过了一会儿,抬头看着盖上便当盒的我。说,“你真是贤惠。”
笑了。
自昨晚忍耐、哭泣、午夜辗转反侧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地露出微笑。
我顿时觉得,现在也依然这么觉得,为了这个笑容,背药理药学,解剖兔子小白鼠,就是提着头骨标本去往研究室被路人投来诡异的目光也值得了。
“来换纱布吧。”我坏坏地扯扯手上的白色纱布。
果然,巧全身打颤。听到我的笑声才发现自己被耍了。一张脸红得像小番茄。“别笑了。”说着这样的话,像个孩子冲妈妈撒娇一样用拳头轻轻砸我的胸膛。
那一次,我没忘记先给巧吃止疼片。
伤口愈合的情况很好。我在收拾医药箱的时候,巧从背后抱住了我。“帮我剪头发。”巧小声说。
以前为了赚零花钱买木奉球手套,我在理发店当过学徒。然而,我也只会剪寸头而已。巧的头发有点软,摸起来像是抱着布偶一样舒服。
“可以哦。以后我的头发就由你来负责了。”巧说得很轻松。我没敢回应。以后?谁知道呢。我剩下的,也就是这快要上课之前这么一点时间了。
第二节和第三节之间的休息时间,校内的国文测验刚刚结束。巧第一次特地来教室找我。
我以为他伤口沾到水还是疼得不行了。结果巧告诉我,“泽口没来。”
“也没有请假。”
我听到声音才注意到东谷也在旁边。他比巧更着急。笃定说道:“泽口不是这么没有交代的人。今天早上我去找他一起上学的时候觉得他脸色不是很对。第一节的时候还在。刚才说要去洗手间,现在快上课了,人还没回来。”
“昨天,你为什么会有器材室的钥匙?”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件事。当时吉贞、东谷、泽口神色慌张,似乎早知道巧在器材室受伤过来找我。开门的也是东谷。
我质问,东谷才开口。是泽口最先发现巧在器材室,让吉贞去找展西拿钥匙,吉贞只找到海音寺一个。最后,是泽口拿着钥匙带着他们俩来找我的。谁也不知道泽口的钥匙是从哪里来的。
我直觉泽口是去找展西拿的钥匙。今天是被打击报复了。但是我当时心头涌起一个想法。我想要曝光所有的事情,趁机为巧报仇。我说出这个计划。
东谷翻着白眼瞪着我。“原田真的有那么重要?”受伤的巧在我们旁边一脸茫然。
东谷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这么着急过来找我就是指望我壮硕的个子可以去救泽口。赶紧的。一拳头砸到那些欺负泽口的人身上。可我还在考虑,考虑告诉老师,把所有事情曝光为巧报仇。
在我几乎想要脱口而出“巧当然重要”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自己那可谓痴迷的单恋伤害了我的童年玩伴。
“豪,你脑袋比较好。你快点想想泽口会被带去哪儿去?”巧也很着急。
可我实在不知道。学校吗?在路上吗?泽口被他们威胁去了什么地方?我又不是展西。我再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东谷气哭了。“他们真的太过分了。泽口不就是从学校监控里面看到他们,要他们交出钥匙吗?都说好了不会告诉老师的。”
听到学校监控四个字的时候我马上明白过来。展西要找的是一个没有摄像头监控的地方。和当初在河边袭击吉贞一样,仗着没人看见,肆意对别人施加他们的暴力。
我猜得没错。果然是黑漆漆的器材室。
拿着备用钥匙的户村教练开了器材室的门。阳光照进去,打在嘴里被塞着一条毛巾,双手被压住扣在跳箱上,头发被黑风衣男生揪起来、哭得近乎窒息的泽口那鼻涕眼泪泡沫水一起流的脏兮兮的脸上。
事情败露之后,展西很干脆地承认了。教练气得要打他。一时不备,反过来被他掐住手臂刀疤所在没有长好的旧伤口,脸朝下砸在满是肥皂水的地板上。
做了恶还看不出半点悔改意思的泽口说了一大堆对木奉球社强制性管理的不满、对巧说“你不就是仗着球快一点嘛拽什么拽木奉球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社团活动”、还有对户村教练个人脾气的辱骂。语气很嚣张。所用的词不堪入目。我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咆哮的恶鬼,就是展西。
那个痘痘脸的同龄男生,咒骂着全世界,脸上是极力忍耐的痛苦。好像他的身体内部,正在灼烧,要把他整个人燃烧殆尽。
胡乱发泄一通之后,展西也说累了。叹了一口气。喃喃念着,“这个样子,只能退学了吧”。火,灭了。
“一希。”
一希是海音寺的名。海音寺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近乎疯狂的他做的这一切,一句话都没有说。脸上是吓坏了的神情。我曾经打电话告诉过他。但是,他一直不相信展西是这样的人。现在,事实就在面前,由不得他自欺欺人说不是。
“一希。”展西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再一次念海音寺的名。像是放下手中千斤重巨石一样,整个脸上紧绷的肌r_ou_都软化了下来。
“对不起。以后都不能在后面看着你挥木奉了。”他哽咽着说。
停顿了一会儿。用一种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声大笑着说出,“太好了。”哭着跑了出去。
海音寺去追。刚跑出门口又摘下帽子向我们鞠躬。“对不起,展西不是”
展西不是这样的人,他说不出来。事情已经发生了。
“总之,我会问清楚的。”戴上帽子,他再一次追上去。我们扶着教练把鼻子流血的他送去校医室。
第17章跟父亲修改约定
海音寺顶着一双熊猫眼从老师手上接过毕业证书。展西没在。
展西很可怜。但这也是他自找的。我甚至怀疑,他特意选择在上课时间这么明目张胆地行恶,就是因为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黑暗,希望来个人曝光一切,让他和心中的黑暗一同灰飞烟灭。
在校方息事宁人的要求下,泽口没有控诉,展西退学、搬家。校长以安全为重,暂时停止了木奉球社团的活动。社团再开的时间遥遥无期。
在跟巧自行训练的悠闲日子里,我终于明确了今后要走的道路。我找到了自己的医学梦想。我要为了巧去德国学习运动与康复。
在报纸后面的父亲并不理解。毕竟,这关乎我的未来。父亲的意见是:“就算不是全科,你至少要是个心血管外科才能服众。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后悔就来不及了。豪,继承一个医院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说:“那我就主修运动与康复,辅修骨科。”
“你确定?”
我提醒他:“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父亲。我非得继承医院是因为我如你所愿放弃木奉球,相应的,你也得考虑我的请求。”
父亲收起报纸,放在桌上。看着我身后的大鱼缸,没有看我。他说:“很辛苦的哦。双学位。”
“我知道。但是一脉相承的东西。我相信自己的努力。”
“你还只是一个国中生,你真的确定吗?”
“这是我从遇见巧开始思考到现在得出的答案。”
“你会德语吗?”
“我可以学。”
父亲被执着的我弄得没办法。挠挠头,说,“麻烦了。你长大了啊。再也不能随便糊弄过去了。”
父亲这么说的时候我才发现,在迷茫、徘徊的这些日子里,我烦恼着,把自己琢磨明白了。我觉得这是好事儿。
父亲也赞同这是好事,这是成长。但是,身为一个父亲,他也有自己不得不说的话。父亲对我说:“你到了那边还要读九年文理高中。习得拉丁语,考过国家考试才有行医资格。最后两年还有学相关专业的。同时准备大学的入学申请。而这,才是刚刚开始。而且,你这么辛苦,他也不会知道的。”
真的是字字珠玑。若是往常的我估计都得听晕过去了。但是这些日子的查资料、跑图书馆、咨询叔叔的功夫课可不是白费的。我的意见是:“我可以过继到叔叔名下。以德国国籍移民过去。从国二开始读。至于巧,他没必要知道。爱他,守护他,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你真是,走火入魔了。”父亲的十指cha进自己的发根,往脑后过去。隐约可以看见几根白头发。“只要你能做到,随便你怎么样。”他无奈地屈服了。
我把这件事通过长途电话告诉叔叔。叔叔的回答特别有意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还记得我刚打通电话,还没说话,那头已经开口了。“抱歉。刚刚在解剖一个尸体。没有时间接电话。这个家伙力大无穷,可有意思了。我们打开他的手臂才发现这家伙竟然有两条肱二头肌。不是,并在一起算一条吧。这样,意外受伤之后错开了。又各自长了出去。”
我几乎可以想象他在电话另一头在异国大街上在一群白袍浓眉碧眼的德国医生中间用日语入神地比划着。也许没能让我看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还形容不出来,有点懊恼。他说,“反正就是比常人多出了一倍。”
“真有意思。”我说。我真的觉得很有意思。
“是吧是吧!”那边一下子就高兴起来。思维也跟上了他狂热的兴奋。他口齿开始伶俐起来。他说,“我跟你说,新生的和旧的连在一起,成了个h。哈哈,不是那个h,年轻人。是英文字母h。大写的那种。不过我看你也是个h。就是看着老实而已。”
好吧。话题到底是什么时候跑到这边去的。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叔叔的思维总是这么跳脱。真亏他这么活泼的一个人可以安安静静一个人待在研究室三天三夜。所谓专家,我想就是他这个样子的。
我跟他说:“叔叔,很久之前我跟你说的事情,我跟父亲商量好了。念完高中,我要考你的所在的医学部。”
“好呀!考得上挺好,考不上最好!”
我问他为什么。
“你现在对医学解剖有兴趣了是不是?打算把自己投身这一伟大事业中了是不是?”
“是。但是动机没有叔叔你那么单纯。我~”
“动机什么的,谁管他啊。就算是为了男人我也不会怪你。反正有动机,就有了学习的动力。”
“嗯?”从头到尾我没有跟叔叔说过我为什么要考他那边而不是父亲所在的京都大学。我正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叔叔自己就说了。“你父亲说的。那孩子是叫巧吧?不管了。你不用那么努力,考个及格就行了。我这边跟院长说一声就好。反正考不考得上,你也是跟着我,给我打下手开始的。”
“我不是这么敷衍的人。”
“笨蛋哦你!你要跟我做实验,考那么好被别的组挖走了怎么办?要不你干脆别考了,读函授,课全部选我的。我给你一百分。然后,连那些无聊的数学课德育课都不用上,全心全意跟着我搞研究。毕业证也拿到手了。一举两得。”
我那时候才原来叔叔让我不用那么努力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打算纠正他这眼中只有一门学科的偏执。这样单纯的人,单纯地爱着一件事,是很可爱的。
我还在惊讶这位叔叔的不同寻常,他自己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去了。小声在电话那头呢喃道,“小豪要来,干脆把甲子园那家伙拉回来吧。研究就是要在研究室里才能安静下来的。”
他喊了两声我的名字,确定我没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沉思吓走。他说,“小豪,我认识一个在职木奉里误入歧途的医生。就是那次,你来的那次,我们在他家里~咦?看了什么书来着?”
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我的记忆也不是很好。只记得大概。可是两个人回忆总比一个人快。我说,“书名我也记不得很清楚。是关于木奉球选手~”
他高兴得惊呼起来。“老木奉球选手伤病研究!我记得了!就是那个家伙!上条那家伙可喜欢你了。等你来了,我就向他好好炫耀一番。说不定我的研究室就要进来两个帮手了。很好很好!”
“那就这样吧。我还要努力念书,争取考上。”
“哈哈。那是当然的。不就是y阳语法嘛?是你就一定能成。我等着哦!”
那边先挂了电话。我放下电话才想起来,这一次是跟叔叔商量转换国籍的事情的。又赶紧再重拨一次。
真是的。跟叔叔讲电话每次都会跑到那边去。上次也是,我说想要蓝腮太阳鱼的资料。他顺手把自己正在看的《木奉球理论与实践》放箱子里一起寄过来了。还多次打电话过来跟我讨论这个。也多亏了它,我才知道了父亲一直隐藏着不告诉我的,除了骨科、心血管外科这些,还有运动与康复这个学科。研究人类肌r_ou_的活动、脉动,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同时,为了接到巧的球,不被他发现我跟不上他的成长,我必须加倍训练。最好的办法就是找真晴。
但是我忽略了真晴是很细心的孩子这一点。
我喜欢巧的事情,被真晴发现了。
本来,我只是跟真晴讨论球路。我跟他说,“真晴,不是这样的。手臂再抬高一点,再用力一点。”
“我累了。”真晴把手臂放下来。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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