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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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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书院作者:南枝

第3节

而大家再无他的其他的联系方式。

这位小粉丝就这么负气从b城到了s城,所以,ali在路上遇到的,应该的确就是她,只是她为何没有对ali说她想说的那些话,就不得而知了。

联系ali的警察,是局里的小邓。

小邓和ali说:“夏总,我们这些人,根本无法想象,这些小女生追星到底有多疯狂,她们把你当明星追了。”

看到对面的夏总容貌俊美,性格严谨,一行一动间都带着世家贵族式的礼貌和优雅,便也不奇怪那些女孩子为什么会疯狂地追逐他。

ali一直都对自己被人迷恋而感到不可思议,此时看到b城那边传过来的这个女孩子的收藏和q/q聊天记录,他依然是觉得不可置信,疑惑地说:“她们为什么会这么爱我呢,我觉得她们根本不是爱我,只是喜欢她们想要喜欢的人而已,然后把这个人强加到我的身上,我根本不希望被她们这样喜欢,这让我很困扰。”从小被追逐的ali是一向不相信别人对他的爱的,这种言论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小邓耸耸肩,说:“夏总,你这话,已经涉及到哲学范畴了。你认为大家不是爱你,那她们是爱谁?或者,你有爱过什么人吗?你觉得你是爱她,还是爱你心里的她?”

ali因他的话一愣,沉默下来,从小至今,他受人追逐,只觉得烦恼,认为这打搅了他的正常生活,但他不认为自己没有爱,他爱自己的家人,希望他们健康幸福,而因弟弟恬恬从小身体较差,他作为兄长,被教导要好好照顾他,自然对他有更多关爱。而他所认为的爱,也是这样一种让对方幸福的爱,而不是打搅人的爱。

ali因事忙,回家比较晚,四处没看到恬恬,不由问管家:“恬恬跑出去玩了吗?”

恬恬是个很宅的人,朋友也不多,是很少出门的。他不在家,ali便觉得奇怪。

管家回:“恬恬少爷上午便出门了,说去送陈帆。”

“陈帆是谁?”ali没有听恬恬说认识这个人。

管家:“就是ro。”

ali一惊,他对ro感觉谈不上好,因他时常觉得ro在审视他,那种审视,如同一个科学家在对着自己的试验品一样,这任谁也不会欢喜。

所以ali不希望ro在自己的附近,但偏偏恬恬和她要好,他才没有在早前就辞退她。

他赶紧给恬恬打电话,没想到恬恬的手机处在关机状态,不过恬恬的手机上有他偷装上去的微型定位器,无论手机在哪里,都可以定位到。

他开了手机上的连接软件,一向好用的软件,没想到这次失灵了,无法定位,他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自己手机的问题,还是恬恬的手机出了问题。

他自己倒腾一阵发现不行后,只得赶紧找了程卓。

坐在书房里,程卓拿着ali的手机检查,突然“咦”了一声,说:“大少爷,你有在你的手机里安装微型定位器吗?”

ali愣了一下,心沉了下去:“我的没有安装。难道里面有?”

程卓抬头看他,“这下知道你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能被有心人跟去偷拍了。你的手机被人定位了,你手机拿去修过吗?”

ali皱眉细想,喃喃道:“这只手机只和亲人之间用,一直没换……”他想到两三个月前,他的这只手机有天不见了,后来是ro拿来给他,说他忘在要洗的夹克口袋里了。

他的手机,就是从那次之后,好像信号总有点问题,有时候会听到杂音,不过他没有太在意,因为这支手机是他们三兄妹做的定制款,是一个系列,即使有杂音他也没换。

好像正是从那时候之后几天,他的偷拍照就被不断往网上传了。

程卓继续检查他的手机,又说:“这个是定位器和窃听器一体的,大少爷,有人动了你的手机……你应该将手机拿给我定期检查一遍。”

ali此时已经站起了身来,他脑子里突然嗡地一声响,完全没有办法听程卓再说什么,既然这个手机可能是被ro动的手脚,现在恬恬又和她在一起,而恬恬的手机又无法定位了……他出事了……

恬恬不见了,ali慌乱起来。

夏家找了各种关系去找人,但恬恬和ro失踪已经近十二小时,哪里那么容易找到。

ali一夜没睡,最在意的人不见了的滋味实在难熬,再说,有谢晨妍被划破脸、那位b城女孩儿古苏淹死的事在前,ali不得不担心恬恬会受到伤害。

因怕恬恬会被伤害,一向不爱示弱的他,第二天一大早就找媒体专门发布了消息。

他站在镜头前,神色憔悴,恳求凶手不要伤害他的家人,无论对方想要多少钱他都愿意付,但请将他弟弟安然无恙送还给他。

ali在媒体上发布的这个恳求消息一出,马上就尽人皆知,大家也都知道恬恬被绑架了,于是都关注起来,还有不少人出主意,或者帮忙恳求凶手不要伤人。

而恬恬在晕过去两小时后就醒了,他感觉自己被绑了起来,眼睛也被蒙上了,晕乎了很久,他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想要喊人,但嘴却被贴上了,发不出声。

四处一片寂静黑暗,恬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死亡的恐惧让他不知所措,不过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希望能够自救。

但想要动弹便非常困难,自救又何其艰难。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又饿又渴,被绑的身体血液流通不畅,让他觉得生不如死,他不断在心里喊着爸爸哥哥来救我,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够得救。

ali的声明已经发出去几个小时了,但是并没有人联系他索要赎金,而且嫌疑人ro和失踪的恬恬依然不见踪影。

到中午时,ali几近崩溃,不得不又发表声明,希望凶手能够透露一点恬恬的状况。

夏家的长辈都已经赶回家来,连老二西西也回了家。

当天下午,在ali的声明新闻下面的留言中,有一条屏蔽了id的匿名留言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他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过是被收养的孤儿,凭什么能够得到你的爱,我要他在你的身边,却不得不慢慢死去。”

这条留言被警方快速地转给夏家看了,ali当场愣住,“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而老二西西则更加冷静,当即到ali的微博上去贴上了这句话的截图,并留言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但是,若是你真的爱我,我不希望你是以这样伤害我和我家人的方式。”

这条微博没有收到凶手的回信,但是,却有好几个粉丝说知道恬恬可能是被谁伤害了,并在之后对警察自爆她们有专门的群,因为喜欢ali而聚集在一起,她们甚至有组织地去跟拍ali和别的同好共享,有些人很好,但有些人却非常偏激,认为ali是大家的,不愿意他和别人在一起,所以有之前谢晨妍的事,又有这次恬恬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恬恬总算听到了一些声音,啪地一声,被蒙住的眼睛感受到了光线,一个颤抖的声音叫他:“恬恬!”

这一声对他来说,便是重生。

靠坐在医院里的病床上,打着吊针的恬恬对坐在病床边的ali感性地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以为我会那么死掉。”

ali强忍着眼泪,故作轻松地笑道:“那是因为我比较厉害,我想ro应该是把你藏在家里哪里了,这样我们近在咫尺,我却不知道你在哪里,这更能满足她的报复心理。幸好我猜到了她的想法,把你从佣人楼里的地下室仓库里找出来了。我可以去做心理分析师了,对不对?”

恬恬捧场地笑着点头,ali盯着他,眼神渐渐变得幽深,他欠身将恬恬搂住,“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概和珍视。

恬恬则说:“唯知死方知生,所以这次的事情,虽然很害怕,但是我也明白了很多事情,觉得不亏。”

ali教训他道:“有因这种事觉得不亏的吗。家里要担心死了,要是你真的出事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恬恬赶紧点头:“是,是,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再担心了,不用担心我有什么心理阴影,我一切都很好。”

ali看着他,恬恬从小到大都很乖巧,从不给人添麻烦,但反而是这样,更让人担心。

不过,他却没有办法再教训他,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时候,病房门被西西推开了,她捧着花,道:“ro没有被找到,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不过之前晨妍的案子和落水的古苏的案子有眉目了,”她又对ali说,“没想到你的粉丝们可以那般凶残,简直和邪教组织一样,那个古苏,是被她们当叛徒处置了。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应当多和粉丝互动,不要让有心人利用和你接近来控制她们。”

说到这里,她又叹道:“哥哥,你以后结婚怎么办?我觉得你的粉丝会疯掉。”

ali说:“她们的爱是有期限的,等我要结婚的时候,她们一定已经对我失去兴致了。”

ali说得平淡,对此一点也不担心。

西西则说:“从没想过,你是这般无情的人啊。”

ali瞥了她一眼不答,而恬恬则笑起来,ali自然不是无情,而是不愿意相信会带来伤害的爱而已。

两年后,ali到h市参加商业论坛,陈帆混迹记者中,被捕。

麒麟书院

南枝

麒麟书院坐落在卧龙山下,泽水从书院前方经过,流水汤汤,不舍昼夜。

这里出过不少举人进士,甚至昭元三年己丑科的状元郎也曾在这里就读,这里的山长刘弼更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因不满朝中奸臣当道,忠良受打压,便辞官归乡,在卧龙山下办了这个书院,书院创办十几年,便名声大盛。不仅周边县府学子前来求学,甚至有他省的学子不辞辛劳数千里赶来拜在刘弼门下。

麒麟书院最初是三间不大不小的茅草房,在十几年后,已经是一座两进的大院子,不过,这大院里的数间大屋都是用作教授学问的教室,并没有提供给学生住的宿舍。

到麒麟书院来求学的书生,大多家境颇殷实,甚至不乏官宦世家子弟,有些人为图方便,便在麒麟书院左近修了一些简单的房屋居住,又有一些小贩前来售卖东西,如此,便让这本来荒凉的泽水畔卧龙山脚显出了几分热闹来。

赵泽住在距离麒麟书院两里路的齐家村一户农家家里,每天一大早提着书篮到麒麟书院上学,他现年虚岁十九,去年刚考中了秀才,十八岁的秀才,也算是年轻俊彦,受人敬佩。且他颇有才学,不然也不可能被刘弼先生看中,可以留在麒麟书院读书。

只是,他是家中庶子,虽然大雍朝律法里写明嫡庶皆有继承权,庶子同嫡子一般可以分家产,可以上学,在这种情况下,庶子的地位应该是颇高的,但是,在南方一带,大雍律的这条律法却并不能被好好执行,庶子大多被歧视,很多在家更是被当成奴仆,能够上学的则少之又少。

因此,作为庶子的赵泽虽然学问颇佳,在家也并不大受待见,甚至在麒麟书院,他也是受排挤的。

原因无他,他上面有一位长兄,这位长兄名赵甄,乃是寻阳赵家四房的嫡子嫡孙,亲舅舅在朝中更是身居高位,这种人,即使是纨绔子弟,也会有不少人奉承,更何况他乃是一位勤谨好学学问绝佳的翩翩才子,更是在前年十九岁时就考上了举人,本会去京城参加会试,只因想让学问更加精进取得好的名次才留在麒麟书院里继续就学,这位出身好、长相佳、人缘好、学问好的长兄自然将赵泽比了下去。

他人有心讨好赵甄,在得知赵泽是他庶弟,且在家中不受欢迎后,待赵泽就颇冷淡。

赵泽一向沉默,性情寡淡,和这些同学也没有太多来往,每日不过是往返于住处和书院之间,勤学苦读,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考中举人进士。

赵甄在麒麟书院就读,身边跟了两个照顾起居的老仆,又有一个书童,赵泽则是只身一人,不过是当家主母容不得他,能让他来读书已是格外开恩,想要其他待遇,便不大可能了。

赵泽一手抱着包着书本的布包,一手提着装着笔墨砚台的篮子,要跨进麒麟书院大门的时候,正好和从另一边到来的赵甄相遇。

赵甄正和几个同学边走边讨论学问,本来没有注意低头往前冲的赵泽,他那书童墨山却看到赵泽了,大声一喊:“泽少爷。你早啊!”

这一声喊,让赵泽只得停下脚步,站在一边,让赵甄他们先走。

赵甄看了他一眼,他便也不好装作没看到他,只得对着几人问了一声好:“大少爷,浩清兄,光邦兄!早!”

赵甄微微颔首,迈开步子先走了,字浩清的陈明轩和字光邦的刘祖德则多看了他两眼,这才走了。

这几位学问不错的学子待赵泽虽然不热络,倒也不至于会和他刁难,但下面的仆人,却多很势利,看人下菜碟的事常有。

有人说道:“赵家主母真是宽宏大量,让庶子也到麒麟书院来读书。”

另外一人还说:“听说他生母是妓子出身,就是因为他生母抱着他找到赵家老爷跟前去,才让赵老爷被弹劾丢了官职。”

“赵老爷就认了他是赵家的子孙?”

“听说是长得和赵老爷很像。”

“姨娘生的,也难怪总让人觉得畏畏缩缩,哪里有赵家大少爷的风采气度呢。”

“你说是姨娘生的,倒是抬举他了,听说他生母根本没有进到赵家,赵家只认了他,把他生母赶走了。”

“呀,当真?”

“怎么不当真,寻阳当地谁人不知!”

赵泽本来不想理睬这些背后的闲言碎语,但实在太难听了,他走进了院落大门,又折返了回来,站在门口朝那几个嘴碎的道:“背后议论人,实乃小人行径。”

曹家的家仆曹全仗着主家门庭显赫,特别嚣张,朝赵泽道:“妓子所生,还不许人说说了,再说,我们可没有背后议论,我们当着你面议论,你又奈何。”

赵泽气得面色发红,但却不慌不忙,井井有条地将手里的书篮放在地上,又将包着书的布包放在地上,这才起身来,几大步朝那个不过二十出头的曹家家仆冲过去,一巴掌招呼到他的脸上,趁着他尚未反应过来便是一攘,把他攘倒在地,又是一脚踢过去……

只因赵泽平素太过沉默,沉默到给人低眉顺眼没有存在感的地步,众人皆以为他好欺负,他这般突然揍人,众人最初都没回过神,那家奴被踢了两脚,嗷嗷叫的时候,大家才上前去帮忙,把赵泽拉扯开了。

赵泽朝那个曹家家仆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记清楚了。”

说完,转身过去提了自己的篮子拿了布包往里面的授课堂去了。对这些心思委琐之人,他根本不愿意同他们浪费口舌。虽然书院不允许打架,他也只想用拳头解决这种事。

赵泽打了曹家家仆曹全,打了也是白打。虽然他是妓子所生,在赵家不受待见,但他毕竟有秀才功名,身份也是主子,这些做奴才的,谁能拿他怎么样。

不过,虽然曹全无法对赵泽还手,但不代表他没法子整一整赵泽。

当天他就在他的主子曹一鸣跟前搬弄是非,说了自己被赵泽打了的事,还说:“他一个妓子所生的庶子,即使打狗也要看主人,他却完全不看少爷您的面子,也不看看曹家的体面,伸手就打我,实在是不把曹家,也不把少爷您看在眼里。大家都看到了他打我,说不定以后墨山、刘桥他们在背后要说咱们曹家好欺负呢。”

曹一鸣本就是性格比较鲁莽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养出这般刁奴来,此时听曹全一挑拨,他就怒不可遏,说道:“他赵泽是什么东西,他家兄长都看不上他,一个妓子所生的奴才,中了个秀才就认为自己了不得了,我的人他也敢打!”

曹一鸣虽然不准备放过赵泽,但是在几位老师在书院里时,他却是不敢闹事的,等到下午下学了,他才找了收拾东西准备回齐家村的赵泽,说:“晚上戌正到折柳亭来,你敢不敢!”

赵泽抬头瞥了他一眼,不想理他,拿起东西就要走,曹一鸣拦住了他,说:“喂,我是看在你是明之兄的弟弟的份上,才叫你去私了,不然我把你今日打人的事告诉刘弼老师。”

赵泽站住了脚,说道:“奴肖其主,揭人阴私,是君子所为?曹兄,你还是先回去好好管教你那奴仆吧。你要去告诉刘弼老师,你也只管去。”

曹一鸣被他气得眼睛大瞪,说道:“你晚上敢不敢来?要是不敢,只管直说。”

赵泽冷眼看他:“你要做什么?”

曹一鸣道:“你晚上来了,你今天打曹全的事,我们就一笔勾销,以后我也不会再让曹全叫你妓生子。”

赵泽白了他一眼,离开时则说:“我为什么不敢?”

终究是答应要去。

赵泽知道他是想整自己,不过他也不怕他。

赵泽看着沉默寡言斯斯文文,其实颇会打架,别人一般二般的挑衅,他一向是无动于衷的,无他,从小到大受歧视太多了,早就练出了金刚铁骨来。

赵泽离开后,有人找到赵甄跟前,说:“曹一鸣约了赵泽晚上戌时正在折柳亭见,怕是要整他。你还是去劝一劝吧。”

总归赵甄是赵泽的兄长,虽然两人看着隔阂颇深,即使同在一个书院,也几乎没有交流,但告诉他一声总是好的。

赵甄却道:“别看赵泽瘦得没几两肉,却颇能打架,在家里时,不少家仆挨过他打,无须担心。”

没想到赵甄会这么说,那同窗听后笑着摇头走了,折柳亭距离书院不远,即使是戌时,也不是无人经过之地,想来曹一鸣约了赵泽过去,也不会太过分,这种事,本来就是私下里解决了就好,不关他们的事,当然也就不要过分搀和了。

此日正是月初,天上没有月亮,到戌正时分,四处便已黢黑。

赵泽提着一盏风灯往折柳亭而来,其实,他是可以不来的,只是他要是不来,倒像是怕了曹一鸣,以后要任由他们欺负了,所以他不得不来。

伴随着泽水水流声,赵泽一路到了折柳亭,曹一鸣已经在那里了。

他坐在亭中石凳上,桌上摆着几盘凉菜,还有一壶酒,风灯的光芒浅淡,他边吃边等赵泽。

赵泽目光只在他身上,往亭中走去时,突然,一盆水从侧面树丛里泼过来,赵泽没有因曹一鸣的闲散姿态放松警惕,当即往后面退去,虽然避开了被这盆水直面泼来,却依然被溅了一些水在衣摆上。

赵泽一闻,就知道这肯定不是好水,不知道是洗澡水还是洗衣裳的水,而且马上还有第二盆水迎接他,这下他是真恼了,将手中的风灯往那泼水的奴才面前一挡,挡住了对方要泼的动作,随即便是一脚踹过去,他的腿长,正好踹在对方的腰上。

曹一鸣是个瘦弱书生,身边的奴才虽然平常多有仗势欺人的行径,但毕竟只是书生的跟班,根本不会打架,被赵泽一踹,就哐当摔在了地上,手里的水盆子也摔在了自己身上,带着骚味的水撒了他一身,看来这些奴才实在缺德,肯定撒了尿在水里,现在却也只是祸害了自己。

曹一鸣没想到赵泽看着瘦不伶仃,却还很有两下子,他当即一惊,因为书院有规定,不能打架,所以,他只是想让两个家奴随便教训赵泽一下,没想到两人都被赵泽避开了。

他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反应,赵泽已经给了挡在他前面的那个奴才两下子,让他和摔在地上那个凑成了一对,然后三两步走进了凉亭,他将石桌上的几盘吃食全都掀到了地上,对曹一鸣怒目而视,“家奴毫无口德,嚣张跋扈,你也毫无气度,弄出这一套来,以为我好欺负,我会怕你?”

曹一鸣站起身要推他,“你本来就是妓子所生,还不让人说了?”

赵泽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曹一鸣刚才看到了赵泽的厉害,当即往旁边躲了一下,脚下踩到了赵泽掀到地上的猪嘴肉,鞋底打滑差点摔一跤,赵泽便没有打他,反而拉了他一把,赵泽放过他,主要还是怕打了他,到时候老师怪罪。

曹一鸣的两个奴才此时已经跑进了凉亭来,要护主,但两人身上都染上了尿骚味,曹一鸣反而嫌弃他们,说道:“赶紧去洗了换衣服,好臭!”

两人犹犹豫豫不要走,怕赵泽对曹一鸣不利,但曹一鸣已经看出赵泽不敢乱来,他便又像赶苍蝇一样地赶他们,“赶紧走,赶紧走,臭死了。”

两人只好跑回去换衣服去了,赵泽则对曹一鸣说道:“最好把你的奴才们管好,还有管好你的嘴。”

曹一鸣比赵泽大了两三岁,被他教训便非常不忿,怒道:“你一个妓子所生的庶子,嚣张什么。”

赵泽作势要打他,他赶紧往旁边躲了躲,赵泽对他冷笑一声,说道:“十年后,咱们再来看出生。”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走下凉亭后,他又回头再次对曹一鸣说了一声:“有本事你再让你那奴才乱说,下次我定把他嘴巴抽得说不了话。”

曹一鸣本来还想回他两句,但赵泽很快就走了,他只得站在那里干瞪眼,毕竟是弱书生,不敢和赵泽打架。

赵泽从折柳亭离开,因为没了风灯,只得抹黑回住处。

远远看到前面路口站着一个提着风灯的高瘦身影,走近了发现是他的兄长赵甄。

赵甄面色冷淡,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多说话,提着风灯转身就往前走去。

赵甄住在书院旁边不远的一处院落里,这处屋子是之前的某个学生修的,现在让给赵甄住了。

两人住处不同,自然也不是同一条路,但赵甄所走的却是赵泽回住处的路。

赵泽看着兄长的背影,知道他是要送自己回去,他一边跟上去一边说道:“大少爷,路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赵甄却没有应他,只是说道:“赶紧跟上。”

赵泽只得不再说话,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往前走,之前对着曹一鸣那般嚣张,现在在赵甄面前却像只鹌鹑似的,缩着脑袋走路。

一盏风灯的光亮只够笼罩小小一截道路,但这点灯光,却如赵泽心中的月亮。

——他的确是妓子所生,他的生母抱着他找到赵家去时,他只有一岁左右,当时赵四老爷才刚为母守制结束,要回京任职,就因为他的存在,言官向上一告,说赵四老爷在为母守制期间嫖妓,甚至有了孩子,赵四老爷自然便没法再入仕途,只得在家中做了一个富家翁。

他的生母后来怎么样了,赵泽并不清楚。因他的出生,他在赵家,当然也不受待见。

虽然兄长赵甄一向对他冷淡,但他知道自己能够读书,全耐赵甄在老爷子和主母跟前说项,所以他知道他这个兄长是面冷心热,待他不差。

一直走到了齐家村的村口,赵甄才停下了脚步,说道:“前面的路,自己去吧,我回去了。”

赵泽说了一声“多谢大少爷”,才往前面走了。

村子里有些人家还点着油灯,灯光透过窗纱映出来,可以照到路,他往前走了一截,再回头去看,发现赵甄这时候才提着灯离开,他心里一暖,快步往前走去。

赵泽并不同他的房东住在一处,而是从侧面另开了一个院门,进了单独的小院落后,里面是三间屋,一间卧室兼书房,一间堂屋,一间厨房。

他雇了村里一个老妈子为他做饭,每天倒也有热饭吃,不过此时回来,老妈子自是已经回家去了,他关上院门,进了屋,冷清的屋子并不让他觉得寂寞,因为他从来就是一个人,早已习惯。

他稍稍洗漱收拾后就爬上床睡了,为了不伤眼睛,他晚上并不经常看书。

正睡得酣畅时,外面传来了嘭嘭嘭的敲门声,还有人在大喊:“赵泽,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砸门冲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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