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双越喃喃自问:“心复之时?心复之时?”
目光陡然淬厉阴冷:“心化琉璃,岂能回复?如来说这等话,与缘木求鱼画饼充饥又有何异?我凤双越岂是这般容易受骗?”
金蝉子摇头道:“你错了。”
“错了?”
金蝉子眼神出奇的纯善明净:“大鹏王,心为何物?”
不待凤双越作答,自顾滔滔言道:“心者,八叶莲华或是莲蕊琉璃,均是神之舍,血之主,脉之宗,此乃有形之心,大鹏王六界之精华,难道不懂还有无形之心?桫椤双树尚且荣枯,心化琉璃为何不可重生如初?”
凤双越默然良久,涩声道:“我要等久?”
金蝉子微笑:“你我再见之时,大鹏王身边必有复生相伴。”
凤双越说出了有生以来最傻最任性的句话:“那我明日便去见你。”
金蝉子轻叹着双手合什为礼:“大鹏王,今日别,再要相见,得我渡劫九世数百年后。”
凤双越转念已然明白:“你因求情事,如来罚你下界受劫?”
金蝉子的神色却是得偿所愿的欢喜:“当日黄泉盛会,季复生所言于我当头棒喝,端的是恩同再造。双足不沾尘土,又怎能真正参悟得透?佛子身份身的法力,便是那障目的叶,水中望月数千年,金蝉子只愿火中取栗,既修禅心,又求真性。”
“佛祖慈悲,允我红尘历练沉浮,转世九次,为乞丐,二为帝王,三为优伶,四为屠夫,五世娼|妓,六世商贾,七世仆役,八世盗贼,第九世受戒为僧,重新修行,再返灵山。”
凤双越见他言谈中不以为苦,反是跃跃然甘之如饴,不禁想起黄泉盛会那夜自己与季复生所说,爱之深则必有执念,金蝉子数千年执念得以纾,而自己的执念却只能在漫长的等待中,于无望中守候。
恍惚中听得金蝉子问道:“大鹏王欲往何处去?”
凤双越道:“我去西牛贺洲,建个真正的人界繁城。”
话音落,耳边似乎听到季复生在笑,声音清朗而热切:“我要去人界,找个最热闹最繁华的城市。”
方想起这是昨夜他之所愿,也许有意或者无心,他竟连自己的去处都已想好,凤双越低头看着季复生苍白的脸,心不觉得疼,只是不再跳动,仿佛粒微尘停在了静止的时光里。
俯身轻轻抱起他,嘴角甚至浮出个笑意:“咱们这就去……狮驼国。”
金蝉子想起事,叫道:“大鹏王稍等。”
待定n
金蝉子想起事,叫道:“大鹏王稍等。”
从袖中取出物,置于掌中,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位美猴王既被解救而出,还请大鹏王带走。”
他洁白的手掌中躺着个小小的金发人影,蜷缩着身体,眼眸紧闭,似在昏迷之中,正是孙悟空。
想来季复生炸开五行山时,天诛之威便是孙悟空也难以抵挡,因此遭了鱼池之殃。
凤双越目光闪动,虽不至于迁怒,到底也不愿季复生与孙悟空再有半分纠缠,转身便走,淡淡道:“金蝉子既然救了他,那就救到底罢,或许你们另有段缘分,便是今日之果。”
金蝉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凤双越身影消失,不觉唉声叹道:“我这等管闲事何苦来哉?今天尽遇到这些蹊跷事!差点被你这死猴子绊了跤不说,方才那个白嫩嫩的小鬼也端的古怪,冷着张脸就让我把他扔得越远越好,我居然也就听他的,当真是鬼迷心窍了不成?也不知那朵云把他送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有你!真不明白你们妖族都生的什么心肝,凤双越连看都懒得看你眼,也不怕我再寻个山头把你压个千年万年?”
金蝉子话痨本色,没有倾诉对象,便对着掌心的猴子喷了个花雨缤纷。
数百年后,孙悟空感念这救之恩,护送金蝉子沿西修行,受聒噪不过痛不欲生的悟能曾悄悄问法于神通广大的大师兄:“师兄,你定有妙法能抵住师父的唠叨……求你教我教!我还想回家陪媳妇儿好好过玩下半生呢!可不能就这样被唠叨死了!”
那日青霞做了饭,紫霞给送了来,孙悟空心情好,也就乐于指点,高深莫测的笑:“师弟,习惯就好!想当年我第次见到师父,脸都是湿的。”
“师兄你真会拍马屁,见到这白胖和尚,至于激动得直哭么?”
“……是那和尚喷的口水!口水!”
西牛贺洲有山名唤狮驼。八百里连绵不绝,峰峦叠嶂崎岖难行。
西牛贺洲与东土气候不,东土正是暮春初夏之交,而狮驼岭却是漫漫严冬。
乱石嶙峋中数点寒鸦拣尽枯枝寻不着栖息之处,万物凋敝显山骨棱棱同刀剑森列,几溪涧水瘦得只剩窄窄束。
毫无生机的片荒山野岭中,却有个幼童踯躅独行。
幼童短发黑眸衣衫华丽,皮肤白嫩得像杏仁豆腐,嘴唇已冻得发青,小脸上眉目如画精致绝伦,却是冷冷的木无表情,竟是卓羽玄。
卓羽玄本该在五行山,因不想见到凤双越,便让金蝉子召来祥云,无巧不巧的被送至狮驼岭。
这路沿着山坳行来,寒风猎猎中两条小短腿十分辛苦,为古怪的是,竟不停的低声自言自语。
“哥哥,没错,你散去的魂魄被我重聚,附到我体内啦。所以现在咱俩都占着我的身体,是不是很有趣?”
“为什么……救我?”
“没什么为什么,我喜欢你,自然不舍得让你魂飞魄散。哥哥你知道吧?天生怨灵应劫之日,拥有地府最强的法力,甚至可以起死回生操控魂魄。”
“那你呢?过了今日你会如何?”
“我应褫魂恶咒之劫,明天日出之前,魂魄就不见了散掉了。哥哥,你会想我的,对不对?”
“羽玄……”
“我以前直嫉妒别的鬼魂可以轮回往生,连那些不能转世的孤魂野鬼我都嫉妒,最怕的就是魂飞魄散这天,我怕我永远消失,怕我什么都留不下,怕没有任何人记得我……”
“羽玄,不会的。”
卓羽玄口中问答,声音虽完全样,语气口吻却显然绝非人,却是他以天生怨灵应劫之力,将季复生飘散破碎的魂魄重铸再聚,现如今竟是体两灵的诡异之状。
只不过季复生的魂魄引导身体的举动,卓羽玄仅仅只能寄居存在而已。
卓羽玄说话时声音里透着纯粹明亮的笑意,像是得到了最甜的糖果:“我现在很开心。”
季复生却有几分说不尽的苍寒茫然:“是么?”
卓羽玄洋洋得意心满意足:“我点都不怕了,因为我留下了你,我的身体永远跟你在起,你也会永远记得我想着我。”
季复生沉默了片刻,道:“羽玄,谢你救我。”
卓羽玄似乎怔了怔:“啊?我以为你会对我发脾气。”
“你救了我,我为什么还要发脾气?”
卓羽玄笑了笑:“心求死的人,时三刻不会明白活着比死了好的道理。不过你既然明白,我就加放心些。”
他话中之意完全不似个孩童,倒比任何个饱经沧桑的老人都透彻成熟。
季复生道:“能活着总是好事……而且以后我也不孤单,你始终跟我起。”
卓羽玄良久不说话,季复生却能感觉得到他无与伦比的欢喜。
小心翼翼的走过道干涸了大半的溪流,卓羽玄的肚子咕噜声叫。
远处有伶仃的雪鸡飞过,卓羽玄眼睛亮,小胳膊小腿动了动,气馁的住了:“哥哥,咱们会饿死的。”
季复生也很沉痛:“我看有可能。”
卓羽玄的厉害之处在于天生的灵力,如今魂魄将散法力尽失,季复生是内丹毁而妖力绝,此刻这具身体只不过是人界个寻常小孩,虽格外漂亮可爱,但头大肚子圆,两个手背八个坑,根本不经风雨的娇嫩弱小,莫说觅食打猎,只怕稍有不慎还会成为野兽腹中之物。
季复生对荒野求生颇有些心得,可这副身体硬件如此,也只能暗自嗟叹句天亡我也。
想着蹲下身子,抄了些溪水喝了:“饿倒是还好,只要饮水不缺,活个三五天并不难,只是云层厚而阴,只怕夜里就有大雪。”
卓羽玄欢呼:“下雪很好!我还没见过真正的雪花呢!”
季复生苦笑:“是很好,好到会冻死人。”
“那怎么办?我好不容易长这么漂亮,冻死了可惜。”
“……也没什么可惜。”
卓羽玄被噎住,良久回过神来,却发现季复生握着根树枝沿着溪边试探,忙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碰运气……若这狮驼岭有猎户,溪边是野兽喝水的地方,通常会有陷阱。”
卓羽玄恍然道:“我懂啦!咱们可以守着陷阱等那些倒霉的野兽。”
季复生似乎笑了笑:“我希望可以等到狐狸,狐皮暖和,肉也不难吃。”
季复生耐心极好,溪边细细搜索了足足个时辰,终于找到个甚是粗陋的捕兽夹,另有个小而浅的陷阱,旁边还散落张有些
分节阅读62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