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凯文惊讶的低头看那片烧伤,神色茫然。
“那天晚上,你当着我的面,用打火机把那片纹身给烧了。”
邓凯文脸色剧变,却咬紧了牙关没有说话。
“我跟你说,kevin,我这辈子经历过很常人难以想象的惊险,度过很超出你理解范围之外的危急关头,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这生都不会再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东西了。但是在你用打火机烧自己的皮肤,整整烧了五六分钟都没停手的时候,我简直……”埃普罗停顿了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字句来形容,“——简直没法呼吸。窒息得眼前发黑的感觉。”
夜风拂过阳台上青绿色的盆栽,发出沙沙的声音。空气中片静寂。
“然后我就让你走了。”埃普罗说,“我感觉我们这样僵持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
邓凯文盯着空气中某个漂浮的点,他能感觉到埃普罗在看他,那目光非常沉重。
“就是为了当警察吗……”半晌他才声音不稳的问。
“不止。”
“那还有什么?”
“我们不是同类人。”埃普罗摁熄香烟,说:“你没有强迫我加入你的世界,而我却强迫你进入到我的世界里来,这是切错误的源头。”
邓凯文久久的沉默着,埃普罗拍拍他的脸,转身走回房间:“好了,聊天到此为止,进来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
“不可能,今天已经是星期六了。”埃普罗语调沉了下去:“kevin……你这次昏迷了两天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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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市座脑部神经研究所里,几个身穿便衣的保镖分布在走廊上,看上去就仿佛无意中路过的陌生人,实际上每个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定在间打开了门的办公室。
“这种情况以后会持续发生,他昏迷的时间会越来越长。现在是两天,以后可能是三天,四天,甚至周。现在他昏迷时间的长短取决于他受到的刺激大小,随着时间推移,任何点轻微的刺激都会让他坠入长久的昏迷中。这是非常,非常危险的。”
办公室里,克莱尔医生用支笔点着脑部神经扫描显示仪,埃普罗的目光随着它移动,眼神非常暗沉。
“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
“药物治疗配合心理暗示,唯有效的办法是让他恢复记忆,当他的大脑接受记忆之后,他就不会再对外界的刺激作出这么强烈的抵抗反应了。”
“……”
克莱尔医生观察着埃普罗的神色:“您当初是不是用了什么办法,阻挡了他大脑恢复记忆的进程?”
“……那非常痛苦。”埃普罗沉默良久后,低声道:“当他想起以前记忆的碎片时。”
“所以他就没能坚持?”
“是我没能坚持。”
“什么意思?”
“我用了点药物。”埃普罗坦率的承认,“同时也配备了心理暗示和催眠……你知道,那种手段对我来说并不难。我甚至不需要请催眠师。”
医生点头道:“您在这方面的造诣是流的——所以kevinden警官到现在都没能想起自己生命中前二十八年的记忆。”
埃普罗耸了耸肩。
“哦,是这样的,”克莱尔摊开手,说:“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您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解决。他的头部中弹,虽然子弹奇迹般的避开了主要神经和血管,但是他的大脑仍然受到了严重的损伤。这才是他为什么失忆的原因。如果仅仅是把他救醒,那么事情根本没有解决。您必须让他想起自己为什么失忆,那些覆盖在他记忆中的阴影,他必须把它们想起来,这样问题才能得到根本性的解决。”
埃普罗沉默着。
“不然他还会受到刺激,因为那些记忆仍然保存在他的潜意识里,时不时窜出来刺激他下,然后他心理无法承受,大脑自动开启逃避本能,于是坠入昏迷。就像怀疑丈夫出轨的妻子,时不时在丈夫身上发现女人的头发,这让她加敏感怀疑,神经紧张。把事情摊开来说反而会比较容易接受。”
埃普罗言不发,只静静的坐在那里。灯光从他们头顶上照射下来,这个男人大半张脸都笼罩在阴影里。
克莱尔医生等待着他的回答,过了好会儿,只见他突然起身。
门外个保镖立刻上前:“埃普罗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叫kevin过来。”他顿了顿,说:“我需要他。”
克莱尔医生微妙的挑了挑眉。
他注意到埃普罗说的不是“我想找他”或者是“我有事问他”,而是“我需要他”。
所有人都知道纳撒尼尔?埃普罗——这个东部黑帮教父是个怎样的男人。人们越接近他,越震惊于他的残忍和冷静,也越臣服于他的智慧和强大。
他不像是那种会坦白说出自己需要什么人的男人。他甚至不像是那种会对什么东西倾注感情的人。
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这是克莱尔医生第次和埃普罗这个传说中的养子交谈。
kevinden,个有着四分之欧洲血统的东方混血儿,从他美丽的父母那里继承了绝对优良的外貌基因,以及神秘浪漫、富有传奇色彩的东方武术天赋。他说话时口音清晰、思维灵活,虽然履历表上没有上大学的记录,但是他的言谈举止都流露出很好的教养和风度。就算使用最苛刻的眼光来看,也不能否认他是个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情不自禁想亲近的人。
克莱尔医生想起以前看到这个年轻人躺在病床上的样子。那时他苍白憔悴,人事不省,和现在几乎判若两人。
他边这么想着,边微笑着打量邓凯文,目光在落到他双手的时候停顿了下。
那双手非常白皙修长,但是看得出充满了力量,虎口处长了厚厚的老茧,周围皮肤颜色甚至有点变深。
那显然是双常年接触枪械的手。
“我手上经常有细小的伤口。我总是在不经意间受伤,慢慢的就习惯了。”注意到克莱尔医生的目光,邓凯文坦然的摊开手掌给他看:“大概我以前也是这样的人吧,可惜完全记不得了。”
“你的指关节是怎么回事?”克莱尔发现他双手中指、无名指和小指的内侧指关节处微微有点变形。
“用力握紧枪支和匕首类冷兵器,长年累月造成的关节变形。”
“为什么两只手都有?”
“哦,”邓凯文合拢手指,说:“我通常用左手开枪。”
“……真了不起。你开过少种枪?”
“记不得了……单说型号的话应该有上百种?我熟悉的大概有二三十种,ar15,m16,m82,ak47,mp5,雷明顿700……”邓凯文笑起来:“如果在军队的话,说不定我也能弄个神枪手之类的勋章。”
他说这话的时候点也不显得自负。
“真是太了不起了,很警察辈子都只熟悉两三种枪而已。”克莱尔由衷的鼓了鼓掌,“你从几岁开始起学枪的?”
“我说过我记不得了,不过为了不惹麻烦……18岁吧。”
克莱尔医生笑了起来:“放心,这只是我们随便聊天,我没有录音。事实上很神枪手都是从小开始练枪的,三十岁以后开始学习开枪的人成为神枪手的机率就比较小了。”
“也许吧!”邓凯文笑了下,不置可否。
克莱尔看着他,突然微笑着问:“你还记得自己第次开枪的时候吗?很人都对此印象深刻。”
邓凯文摇摇头,“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点片段也没有吗?比方说枪声,反作用力,耳鸣……”
“不,完全没有了。”
克莱尔眼珠转了圈:“那……第次杀人呢?”
邓凯文笑容微微顿了下:“我看上去长得像杀人犯?”
“不不不,完全不像。但是你看上去也完全不像双手干净的人。”克莱尔板着手指:“出生在g.a,东部最大黑帮老大的养子,曾经当过fbi,当过特警,长年累月接触枪械……你看上去很像是那种……嗯,很有经历的人。”
“我可以把它当做是夸奖吗?”邓凯文苦笑道。
“这当然是夸奖。”克莱尔医生突然滑椅子,利落的转到书桌前,打开电脑里的份文件:“等下,我要给你看个东西。”
他调出幅纽约街头的照片,划出特定区域,然后zoomin。
“这个地方你觉得熟悉吗?”
邓凯文微微眯起眼睛。那是张酒店门前的照片,辆黑色的车停在那里,个年轻人在人行道边上挥舞着招牌,那是十几年前纽约商店经常采用的促销方式。
“五月花大酒店……那是很年前的装修吧,这辆宝马也是旧款。”邓凯文摇摇头:“完全不熟悉。”霏1凡l論i壇
克莱尔又调出另张照片,蜂拥的人群中,个男人中枪躺在地上,满地鲜血喷出老远。十几年前的纳撒尼尔?埃普罗背对着镜头,正低头坐进那辆黑色的宝马里。
邓凯文的眼神突然微微顿。
“这个男人死于脾脏破裂和失血过,他是被颗开花弹击中的。我听说人对生命里某些‘第次’总是印象深刻,不论岁月如何流逝,这些记忆都难以忘怀——比方说第次接吻,第次做|爱,第次结婚……第次杀人。”
克莱尔医生观察着邓凯文的神情,任何点细微的变化都不放过。
“纳撒尼尔?埃普罗先生告诉我这是你第次开枪杀人时的情景,他花高价从个摄影记者手里买下的照片。那年你十六岁,吓坏了。”
画面再次调动。
第三幅照片映出车窗的侧影,个少年苍白的侧脸从车窗缝隙里露出来,柔软的刘海下是漆黑的眼睛,眼睫那纤长柔软的触感几乎能从画面里感觉出来。
那是十六岁时的邓凯文。
他注视着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眼神惊恐又仿佛有点悲哀的怜悯。埃普罗正俯身抚摸他的头发,嘴巴微微张开,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个男人叫维克?乌尔拉尔,西部流窜毒贩之,被钱收买准备暗杀纽约市位成功的投资家纳撒尼尔?埃普罗。在场的安全人员严重渎职,只有埃普罗先生的养子邓凯文个人,发现并阻止了血案的发生——出于自卫本能,在凶手开枪的前瞬间他率先拔枪击中了凶手。他的行为被判定是完全的自卫,没上法庭,被无罪保释了。”
克莱尔医生递给他张发黄的旧报纸:“这是当年的新闻报道。”
“……”邓凯文眼神又冷又沉,如同寂静幽深的水面般,半晌才问:“事实呢?”
“事实只存在于你的记忆里。”
邓凯文把面前的报纸推,重重陷进椅背里,吁出口气。
“好好回忆下吧。”克莱尔别有深意的看着他,“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
傍晚的天空里布满乌云,风刮起潮湿的水汽,行人纷纷竖起大衣的领子,快步走过街角。
辆黄色的出租车驶过大街,突然后车厢里传来个冷淡低沉的声音:
“停车。”
司机猛的踩下刹车,看了眼计价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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