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珍默默地听着，没有句话，也没有丝毫别样的表情。自从山娃走后，她直是这个样子，看不出悲伤，也听不到悲声，她本就少言寡语，日子长，索性便再也不说话了。

挤完奶，李继山吃着早饭，巧珍便出去了，回来时手里了几卷烧纸递给李继山。

李继山吃过饭，便赶着十几头牛出了村，剩下巧珍在家交奶、清圈。

到了梦中山娃指定的地方，李继山找了块合适的地方，按照风俗习惯面向西南，并在地上画了个缺口朝前的半圆圈，然后把烧纸放在圆圈里点着。

烧纸很快燃烧起来。李继山开始虔诚地念叨祈求山娃原谅他的话儿。

秋日的上午，阳光高高地洒落下来，不燥、不凉。因为远，这是其他养牛户很少愿来的地方，所以四周静悄悄的，除了自家牛群吃草和李继山鬼念经似的声音。

纸打着卷儿燃烧着，层层像锅底烙熟了的煎饼。没风，可纸却像被只无形的手把把地抓着似的，带着火张张飞向空中，直飞往西南方向去了。

烧纸全部化成灰烬的时候，李继山突然发现，牛群仿佛下子没有了咀嚼声，片参差不齐的阴影，正在早晨的阳光下，从自己身后水般慢慢袭来。

李继山抬头看，刚才还在好好吃草的十几头牛，不知何时竞在了他的四周，把他围在了中间，并个个大瞪着铜铃般的眼睛仇恨地盯视着他。尤其是那只“阴阳脸”，正抵着锋利的双角步步向他逼近着，眼里像罩上了层红布。

李继山从这双眼睛里读出了仇恨，这仇恨的眼神，与昨夜梦中山娃的眼神是那样的神似。

股冷意嗖地从李继山脚底串到了头顶。莫非是山娃回来寻仇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李继山便吓得魂飞魄散，年来靠自负铸就的心理堤坝彻底崩溃了。他边喊着“山娃，山娃，你饶了我吧，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不要说话不算数啊……”边疯狂地想从牛群的缝隙中逃离而去。

可奶牛们就像商量好了般，齐以角抵地，同时发出声低吼，吓得李继山不得不收回脚步。许是大脑已经片空白，“阴阳脸”的双角抵上他的胸部时，他竞没有丝毫反抗和躲闪的动作，只是随着牛角向前冲再向上的挑儿，发出了声凄厉的惨叫，身上立刻出现了个碗大的窟窿，整个身体被挑至半空，接着，又重重摔下。

李继山倒在地上，血流如注。群牛看了他眼后，又缓缓走开，各自吃草去了，任凭李继山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第二十九章死亡的约会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