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皓森摸摸她的脑袋:“别想,府里的都不是好人,再过段时日哥哥带你出府。”
“出府?还回来吗?”
云千雪仰头,只看见了自家哥哥满怀柔情的目光,却没给她答案。
鱼儿确实是陈秀带走的,当时鱼儿向云杉要树枝当剑,云杉转身劈剑的会功夫,陈秀就把鱼儿给诱拐了。
鱼儿毕竟是小孩子,而陈秀照顾他两年,对陈秀不曾防备。云杉回头不见人便追了出去,看到陈秀消失在街口的身影。
陈秀归顺到云程氏手下,原本便是打算哪天借云程氏的手将鱼儿抱走。可是云程氏迟迟没有动作,而云千暮天天对她愈发防备,这才急着出手了。
西胡同的院子里埋着她的身家银子,陈秀想得极好,便是带着银子抱着鱼儿走的远远的,那鱼儿就彻底是她个人的了。
只是没想到云杉不好摆脱,而这世道也乱着呢。
怎么个乱法?呐,你瞧,京城天牢不是逃出两牢犯了么?
云千暮带着人路追寻,来到陈秀落脚的地方,云杉昏死在破院子里,而陈秀额角淤青昏迷不醒,哪还瞧见鱼儿的影子!
……
南街巷口,两个人骂骂咧咧。
“乞丐老子装烦了,给我弄身好点的衣裳!”
“还要不要给你大宅和女人?别想了,快走快走!”
“奶奶个熊!老子不想逃狱你偏拉老子出来!好日子不过还要四处逃窜逗官差,你脑子有毛病吗!”原来那人就是宋松,他身破破烂烂头发糟糟乱,浑身上下脏兮兮活脱脱的个乞丐:“还有你手上东西,赶紧扔了。”
“叔叔,什么是东西?我叫鱼儿哦。叔叔你怎么这么脏,我娘亲有好新衣服要不要?”
宋松的脑门突突地跳,最后破口大骂:“咱们是在逃命,你顺个娃儿算什么事儿,扔了扔了!”
“谁说我们在逃命的?我们是要去给封拓送礼,送礼知道不?!”胡疤口呛回去。
两个粗神经的爷们,每次对话都是像疯子样争吵。
被胡疤只大手抱起的娃闻言脸色大亮:“封拓叔叔?快快,鱼儿要去。”
“好嘞,叔叔带你去。”胡疤咧嘴慈祥笑,但笑容怎么看怎么狰狞。
宋松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兴奋的娃,觉得比采花采到男人还郁闷:“胡疤你脑子磕傻了!”
“叔叔才傻了,胡子叔叔最好了。”鱼儿摸了把胡疤乱糟糟的长胡子,不小心扯下几根。
宋松要疯了,两人出狱之后跟官差玩捉迷藏,躲了数日见搜查不严了便打算弄点银子换身衣裳,刚巧陈秀在泥里挖出碎银被两人碰上。
两人见,恶性不改上前抢得了。
偏偏宋松这个色胚子好女色,逃了几天觉得兄弟憋得慌,再加上陈秀在云府段时日勉强能进口,便打起歪心思。
而云杉的出现只是想将鱼儿带走,但两人想了以为被发现,敲晕两人走路去也。
胡疤不知哪根线搭错了看中旁的小娃儿,顺手就抱来了。
这孩子不知是哪家的,穿的极好,但嘴上说话点不客气,帮着胡疤气得他七窍生烟!
不要让老子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他非要将他爹娘给弄死!
宋松咬牙吞气,狠狠瞪了鱼儿样。
鱼儿不客气地咯咯笑:“叔叔真脏,好像茅坑里爬出来的呢。”
宋松险些口血喷出来。
“哈哈哈,好小子,来,胡子叔叔带你去玩儿!”天牢里待闷了的胡疤总算找到乐趣。
鱼儿不怕胡疤凶巴巴的样子,娘亲说有些人长得凶但是好人呢,他歪歪头:“不是说找封拓叔叔吗?”
“对对!找封拓,给他和他女人送礼去,哈哈哈!”胡疤大笑,唾沫横飞。
“怪叔叔的女人?”鱼儿咬咬手指:“是说我娘亲么?娘亲说她的男人就是鱼儿的爹爹,那叔叔就是鱼儿的爹爹?”
鱼儿的思维转起来杠杠的,只可怜了抱着他的胡疤闻言吓得心肝儿抖,白了脸将鱼儿丢给了宋松。
宋松条件反射地接住,半晌回过神,像接了烫手山芋般又使劲丢回去:“奶奶个熊!你抱来的麻烦我不管!”
在空中“飞”了两把的鱼儿眼睛闪亮闪亮,觉得份外刺激。见胡疤好像又要将他丢过去,把抓住了他的胡子。
“啊啊啊,小子松手!”胡疤疼得买眼泪。
鱼儿无辜瞪眼。
“哈哈哈,胡疤你也有今天,拐了封拓的儿子,好本事!好本事!”宋松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两人显然都理解到起了,可不是吗,这小子说他是封拓的女人生的,不就是封拓的儿子了吗?完全不记得鱼儿叫封拓叔叔。
我天啊,刚出狱又摊上大事了,要不要回天牢躲躲?
“呀,鱼儿的封叔叔来了。”鱼儿兴奋地指着路口。
宋松下身紧,被踹的那地方又疼了,胡疤看都不看抱着孩子回头跑。
“蠢货,还抱什么抱,赶紧扔了!”宋松大骂。
“淫贼,没瞧见他拽着老子胡子吗,留了几年的胡子!”胡疤反骂。
鱼儿咯咯笑着,其实巷口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
两个“乞丐”抱着孩子发疯似的跑,街上行人还以为是人拐子拐了谁家孩子呢。有官差见到直接追了上去,时间大街上热闹不已。
无头苍蝇似的横冲直撞,跑了几条街的胡疤终于冷静下来,慢半拍想到件事:“我们不是有武功吗,逃什么逃!”
宋松愣,裤裆处又疼了:“姥姥的你跑我不就跟着跑了么!”
两人相瞪,半晌粗鲁大骂,倚着墙角坐下来。
鱼儿蹲在两人跟前,好奇地戳戳两人,托腮无辜道:“叔叔呐,你把鱼儿抱到这里,鱼儿不认识回家的路哦。”
胡疤喘气不答,此处人少应该没人发现,巷子深深不过怎么感觉头顶阴凉阴凉的?
他狐疑地扫视四周,没发现异样,太阳挂天上呢,能有什么妖魔鬼怪。
鱼儿无聊的在地上画圈圈,两大汉累趴了眯眼休息。
阵阴风扫来,胡疤打了个激灵,碰碰宋松手肘:“兄弟,有鬼?”
“傻了吧你!”宋松鄙视地瞪他眼,刚阖眼,颈边似乎也阴风阵阵,他猛地坐直身。
“叔叔怎么了?”鱼儿奇怪眨眼,小小的身子突然被阴影笼罩,小脑袋抬头看,有个人不知何时在他身后。
那人缓缓蹲下,灰色的袍子将鱼儿罩进去,把抱起。毫无波澜的眼睛缓缓移到两人身上,呆呆的面孔苍白的声音:“你们今天吃药了吗?”
两人的瞌睡瞬间跑开十万八千里,宋松是煞白了张脸。
那是个十三岁的少年,面容清俊却异常苍白,犹如死人般毫无表情,眼睛无神没有焦距,灰色的袍子挡住他并不算壮实的身子。
尾指上的玉石戒彰显着少年的身份,正是……
“见过阁主。”宋松胡疤两人跪地擦汗。
“真不乖,不吃药就跑出来了。”少年缓缓地往怀中掏东西,却忘了自己还抱着鱼儿,呆呆的愣了会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在我身上,要吃药吗?”
“大哥哥,鱼儿没生病哦。”鱼儿可爱地眨眼。
“生病?”少年的嗓音十分缓慢,垂下的眼敛挡住褐色的眸子:“不生病也要吃药哦。”
说完薄弱的身子居然单手托起鱼儿,另手在怀中缓缓掏出紫色药瓶。
跪着的两人脸色惊变,胡疤是不要命地上前将鱼儿抢回来:“阁主,这孩子不是逍遥阁的人。”
鱼儿刚抢回怀中,少年就已经来到胡疤鼻尖前了,压根没看见他怎么移动的。
“不是吗?给沧潼看看。”少年的身影动作极快压根挡不住,胡疤再回神时鱼儿又落进他手中了。只见少年失望地收回目光,声音慢到让人发寒:“哦,不是呢,那做沧潼的娃娃好了。”
“阁主,这是封拓的孩子,不能动!”胡疤紧张上前。
少年好似没听见胡疤的话,苍白得几近透明的手在鱼儿眼睛拂过,呢喃道:“娃娃是不用眨眼的哦。”
胡疤心脏咯噔声跳,阁主又要用药了!
果不其然,被强行抱走的小家伙毫无挣扎安静闭上眼睛,沉睡了过去。
鱼儿静静靠在少年怀中,精致的脸蛋,真如娃娃般乖巧趣致。
少年像抱着所有物般将鱼儿裹进灰袍,缓慢无声的步伐向西边走去,低而微哑的声音像在自言自语:“偷跑出逍遥阁的,都回来吃药吧……”
宋松胡疤脚步迟疑地跟上,他们明明追的很紧,前面之人分明走得很慢,距离却越来越远。
少年名叫沧潼,逍遥阁新任阁主,乃上任阁主的闭关徒儿。无奈此徒不懂人间七情六欲,心中无爱无怨,双眸无距懵懂呆愣。
后有日,不知何缘毒死师父和其余师兄,拿了玉石戒当上新任逍遥阁主。
眼见沧潼就要远离视线之外,胡疤运功提起追了上去,带见到眼前状况,生生顿住步伐。
沧潼停下来了,面前了两人,人身玄衣衬得身姿越发挺拔气度非凡,表情晦暗不明难以捉摸;身抱剑立于身后,臂上还有剑伤,两人正是封拓与景山。
“沧潼,许久不见。”封拓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忽视的魄力。
沧潼呆呆地歪歪脖子,看了好会,蹦出句话:“你吃药了吗?”
景山跨步上前,被封拓出手拦下。
了解内幕的人都知道,眼前少年见人都问吃药,就好像问你吃饭了没样正常。
他看见少年怀中的孩子,凤眼眯,危险波光闪过,薄唇轻抿:“景山,去找云千暮。”
景山稍微犹豫,很快拱手退下,轻功施展离去了。
没想到鱼儿会在沧潼手中!
“嗯?”沧潼不明白景山为什么要走,眼睛终于眨了下,喃喃道:“都不吃药,会死的。”
封拓上前两步,少年不过到他肩膀,仰着头迷瞪地望着他。
封拓伸手欲夺走鱼儿,少年这会反应出奇的灵敏,瞬间移了位置,在封拓的身后。
“沧潼,将鱼儿还给本公子。”封拓脸上不显,但心底惊诧,果不愧能当上逍遥阁阁主。能统领阁内龙马鬼怪的,无不是本事强悍。
沧潼,善毒通医,无影无踪。
“这是沧潼的娃娃。”少年异常执着。
封拓扬手抓,即将触碰到灰袍之际,少年又瞬间闪身到左侧,后者五指成爪朝面门攻去,招式夹带凌厉杀气,如封拓的行事作风,丝毫不留余地。
少年躲闪却不出手反击,招式印进他无波的瞳孔,呆呆的表情似乎有了变化,突然定身子不动了,而封拓的手正好落在他脖颈之上。
“原来是你啊,吃药了吗?”少年问。
面对在某些方面神经不止慢半拍的少年,封拓只好将大掌收回,落在鱼儿身上。
这次沧潼没有闪躲反抗,神色执着地望着封拓,好像没有什么比他眼下问题重要了:“啊,沧潼看出来了,是药引没找到吗?”
“你想死吗?”少年难得的惊讶过后又恢复了呆呆的模样,自言自语:“定是的,那不可以再浪费沧潼的药了。”
少年觉得封拓是即将要死的人了,也懒得再说话,抱着鱼儿继续缓缓往前走,只是封拓还没将此次目的达成,又怎么会放他离开……
此时的李府哄乱不已,当家主母好好的出门却被抬着回来,脑袋的血止住了,人也清醒过来,算不幸中的万幸。
但大夫说,腿骨已经彻底摔坏了,无法再用了。
原本李府的人以为只是简单断骨,再长回来就是,没想到事情结果这么严重。
李夫人听闻以后自己的条腿再也没法用力,白眼翻又昏过去。额头和断骨伤处阵阵钝痛又刺激着她醒来,哭个没停。
李大人匆匆忙忙回府,进门就听见李夫人脸色死灰哭的要断气,李逸夫在边照料。
“出个门就弄成这样?”李大人紧拧眉头。
“老爷。”李夫人嘴唇失去血色,含泪道:“定是有人陷害,您要帮我抓住凶手。”
“怎么回事?陷害,你有何证据?”李大人听的不明所以。
“我我……啊,痛!”李夫人干脆哭嚎起来。
李逸夫见母亲浑身是伤还撒泼的模样不禁蹙眉:“母亲,大夫交代你要好好休息,莫要哭喊。”
他转身跟父亲说:“父亲,我亲自到醉意楼看过了,母亲踩岔了脚才摔下楼的,没有其他东西。”
李逸夫是跟在云中承身边查案的,母亲摔成这样当然前往勘查,不过什么都没发现。
闻讯而来的还有乔湘,只见她身着锦色海棠裙,发髻简单,脸上脂粉未施,看就知都顾不上打扮就前来。
她盈盈朝李大人和李逸夫行礼,关切地坐到李夫人床前。
“湘儿来了。”李夫人心中安慰,她的湘儿就是懂事,第时间赶来看她。
“夫人怎么这么不小心,表哥的婚期马上就到了,您却受了伤……”乔湘哭颤着嗓音,面露关切。
这话不提还好,提李夫人就来意见了,就算受伤也不肯停歇:“我都这样了,那云千暮还急着进门?真是……真是……”
看李夫人气急,乔湘眼中闪过得意,伸手替她顺气:“表哥懂事当然会将婚期推迟的,是不是啊,表哥?”
李逸夫面露不喜,都这时候了还说这些东西干什么?他朝自己父亲说道:“父亲,过了这个月,年下无适合成亲的日子,明年无春之年不适合成亲。”
“你……逆子!”床上的李夫人见李逸夫那么看重云千暮,气得白眼翻昏死过去。
“啊!大夫,大夫快过来!”乔湘惊呼。
李大人脸色也不好了,深深地看着李逸夫:“你就这样气你母亲?”
李逸夫攥紧了拳头,想起母亲对他的种种所为,面上露出痛楚与无奈,语气中带着的情绪不知是凄伤还是怨怼:“父亲,我看乔湘才是她亲生的罢,儿子在她眼中算什么?”
“表哥,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乔湘猛地起指责。
李大人居然没有反驳,也许连他这个当爹都觉得李夫人有些事情做过了。儿子是亲儿,但他的妻子能给的关切全落在乔湘身上。
李逸夫扯扯嘴角,最终无法做到不见为静:“父亲,孩儿进宫奏请皇上,请个御医给母亲看看。”
李大人烦心地点头,宫中御医本事不浅,没准能治好夫人的腿呢。
李逸夫走后没久,李大人也离开了。乔湘做足表面功夫,慢腾腾地起身揉揉腰。屋里的药味呛得难受,她也打算离开了。
出了垂花门,迎面撞上禀告的丫环,拦住问才知李逸夫前脚刚走,云千暮后脚就过来求见。
乔湘脸上笑意瞬间胯下,阴冷笑:“你去告诉她,夫人受伤了,表哥心疼不见客,让她回去。”
“是。”那丫环认识乔湘,知道乔湘得夫人欢心,直接按她说的做了。
门外等候的云千暮听到这样的回复,秀眉轻蹙,也不说话。
“小姐,不如我们去找封二公子,他应该会帮忙的。”碧桃说道。
云千暮点头:“你去照顾云杉,醒了将事情问清楚。”
几人兵分几路,云千暮往回走,迎面撞上了景山。
“云小姐,爷找到贵公子了,您随属下来。”景山暗道爷真清楚云二小姐的性情,果真在找呢。
景山带着云千暮回到那个地方,半个人影都没瞧见,往前数百步,才看见几人。
只见封拓抱着鱼儿朝他们看来,地上坐着个少年,嘴角青肿应该被打伤了。
鱼儿就这么安静的趴在封拓怀中,露出的侧脸粉嫩可爱睡得极沉。封拓抱着他的手有点僵硬,动不动怕会吓醒了鱼儿般。
云千暮长长松气,上前将鱼儿从男子手中接走,亲了下紧紧抱住。
地上的少年动了动,身影突闪朝云千暮扑去。封拓眼明手快把搂住云千暮,躲开少年的攻击。
“沧潼的娃娃。”少年还不死心。
云千暮觉得眼前少年怪异的有点渗人,不自觉地往封拓身上靠靠,封拓身子僵。
“鱼儿怎么了?”云千暮问道。
“无碍,过个时辰就醒来。”
“这人怎么回事?”
“逍遥阁阁主,不知从哪把鱼儿抱走了。”封拓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能耐心的给女子解释。
云千暮心头扑通跳,逍遥阁阁主……
陈秀和云杉昏倒,也是眼前少年干的?
宋松和胡疤躲在屋檐下偷看,却被个锐利的视线冷不丁投来,两人打了个颤。
“软包!抖什么抖,封拓有什么好怕的!”胡疤骂起身边宋松。
“你个死胡子敢骂老子?不看看是谁的腿往后缩!”宋松口顶回去。
封拓不是阁主,但不知为何两人偏偏心底畏惧,用宋松的话说就是身体太诚实自我反应,被胡疤喷得脸血。
但两个就是异类,明知这样还要巴巴地从天牢出来瞧热闹,名曰送礼。
“不出来,是因为沧潼没给你吃药吗?”远在那边的沧潼倏然出现在眼前,吓得两人连连后退。
沧潼的药万万不能吃,也许你以为是良药时,没准是断肠的剧毒!
两人溜烟滚出来,什么形象都不顾了。
封拓认得眼前两人,丹凤眼染上不可捉摸的趣味,朝景山使个眼色,后者拔剑上前将他俩捉拿。
“阁主,救命!”宋松见到景山的气势没骨气地拉着胡疤逃跑。
手下被追大打出手,当阁主的半分没放在心上,迷迷瞪瞪地在云千暮跟前,无波的眼睛就那么看着。
云千暮发现,少年的眼睛压根就没有焦距,放空了神游着般。
逍遥阁阁主就在眼前,云千暮十分想亮出逍遥令,最起码可以让他不要这么看着她儿子,这种眼神慎得慌。
“侍卫在那边等我,我先回去了,谢谢你照顾鱼儿。”云千暮指了指不远处的侍卫。
封拓闻言顺着所指侧首看去,没见到女子手中黑漆令牌现,借抱着鱼儿的姿势,塞进鱼儿怀中。
少年双眸逐渐回神,歪头瞅着云千暮。
两人在街口分开,女子往东渐渐走远,封拓回头看她消失在转角的身影,淡然踱步离开。
街上呆的少年总算反应过来,迈着缓慢无声的步子,跟随女子方向走去。
个时辰之后鱼儿醒来了,云杉大半个时辰后清醒,跪在云千暮跟前领罚。
云千暮这才从云杉口中得知事情始末,对陈秀的感觉由恼怒到窝气,最后回归平静。
而陈秀始终昏迷不醒,凑近看,眼珠子分明在转动。
“锦葵,端盆水来。”云千暮冷笑道。
水很快过来了,兜头兜脸朝陈秀泼下。陈秀被吓醒,睁眼对上清冷的目光。
“陈秀,不知你有何感想,两次抱走鱼儿,两次都将人弄丢,非要鱼儿遇难你才能满意?”
陈秀脸色灰白,她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落脚的地方都想好了,只要抱走鱼儿,就远远地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
她不能没有鱼儿!
云千暮黑润的双眸看透了她的想法:“你是不能没有鱼儿,还是不甘心鱼儿不再依赖与你?陈秀,你自私的行径,可有想过会有怎样的代价?”
“我是鱼儿的姑姑!”陈秀咬牙辩驳。
“但始终不是亲的,念在你和鱼儿的情分,我原本想送你京城处庄子,可惜你这双眼不太雪亮,打起歪心思。”
她并没有说假,那处庄子是尤家的,云千岚也没有反对,毕竟陈秀对鱼儿有恩。
但人心啊,始终不知足,日子过得好了,就会贪图的东西。
“云小姐,你不能赶我走!鱼儿长大了定会恨你的!”陈秀拼命为自己添筹码,试图威胁云千暮。
“恨?”云千暮笑了:“鱼儿会知道的,不过却是陈秀你见鱼儿过得欢乐放下心,心甘情愿回抚州度过余年。你说鱼儿才三岁,能将你记住到什么时候?”
陈秀脸色白了又青,她不甘心!被婆家逐出府那日她才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她把鱼儿当作是自己后半生的依仗。
切都好好的,可自从这人出现之后,什么都变了!
恨意将心底填塞,陈秀哪还想的起当初在灵光寺高贵的小姐丝毫不介意衣裳被弄脏了,又哪还记得当初鱼儿险些烧坏是眼前之人出手想助。
要知道当初云千暮还不知鱼儿是她亲儿。
“云千暮,你为什么要出现!都是你,都是你我才会变成这般模样!”陈秀落下滚烫泪水,丝丝积累的恨意终于爆发:“都是你害的,鱼儿是我的,是我陈秀的!”
云千暮不愿再白费口舌,这人陷入极端的自我,留在身边只会而再再而三地打鱼儿主意:“来人,将陈秀押去衙门。拐卖幼主,心存恶念,让府衙的大人明断。”
“是,小姐。”香草招呼侍卫前来将挣扎的陈秀绑住,她老早就看陈秀不顺眼了。
有了小姐方才说的罪名,陈秀肯定要打入地牢,进了那个地方的女子全没好下场,既不会脏了眼又能处理干净,真解气!
“我咒你不得好死!咒你和鱼儿不得善终……”陈秀挣扎呐喊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云千暮脸沉如冰,看吧,得不到的就诅咒,就是陈秀你对鱼儿的爱?
陈秀怎么说都是锦墨院的人,不经云程氏的同意就被干掉了,云程氏气得牙根痒,边恼陈秀办事漏洞大居然被找回来,边骂云千暮目无礼法对她这个嫡母不敬重。
云千岚出嫁送了不少嫁妆,想起云千暮也要嫁人了,云程氏的心挖疼挖疼。看着被波波支走的帐房银子,哪还有时间帮陈秀说话。
李府李夫人受伤的消息迟迟送来,云程氏听心中暗爽,这下好了,这耽搁少说是两年后的事,赶紧将东西换成银子收起来!
这算盘拨的扒拉扒拉响,那头又有消息过来。李逸夫进宫请御医,皇上念他孝顺,两人年纪不小大掌挥定下,还是原来的日子,李夫人身子不便好好休养,自有皇宫中人前去祝贺!
两家姻亲由官媒到皇上承诺,气坏的不止是云程氏,还有表妹乔湘。
连云千暮都觉得不可思议。
秋水居里,锦葵绣完最后个荷包,方将疑惑说出:“小姐,皇上最重礼孝,为何李夫人出了那么大的事,还办婚礼呢。”
云千暮浅笑,抚摸怀里黑猫:“锦葵你忘了?皇上曾有意将我配给封拓呢,皇上要的是云家女早早成亲,定下云府的立场,可明白?”
皇子夺嫡,暗地拉拢众臣以添加筹码,在皇上眼中有权利的大臣,自然要放到无害的地方,而姻亲恰好是制止这些的很好的筹码。
锦葵恍然大悟:“可是小姐,奴婢觉得封二公子也不错呢,为什么皇上不下下旨了?”
云千暮噗哧笑了,李家和云家是条线上的,再联姻依旧是清流,局面不会有变动:“你不是说封拓心狠手辣要不得么?”
那是以前,锦葵瘪嘴。现在小少爷喜欢,而且还帮小姐把小少爷找回了不是吗?上次去李府求助,未来姑爷连面都不肯露!
而且小姐之前让封公子留宿,分明不讨厌封公子的嘛。
白日晃眼就过去了,夜幕再次拉下。
夜黑风高之时,出来的不仅有耗子,还有那梁上君子。不过这贼有点奇怪,揣着满满包袱东西,不是来偷,是来送东西的。
胡疤觉得自己在京城快呆不下去了,景山追了他整日,好不容易才甩掉尾巴。他深知来靖国将军府是自投罗网,但心痒痒啊,送完礼赶紧逍遥去也。
胡疤的功夫比宋松的强了,呼呼从屋顶奔走而过,半片瓦都没弄出声。转了圈来到个没有匾额不知是什么院子的院子,个倒挂足尖勾着屋棱,对着窗子的往里偷窥。
“嘭--”,窗往外推开撞上某物的声音。
“噢!”胡疤痛捂脑门摔倒在地:“哪个小子敢袭击老子!”
只见封拓立在窗前,俊脸隐在阴暗之中,身白色里衣微微凌乱,注视起地上之人。
回神的胡疤个激灵翻身起来,装作淡定拍拍身上尘土:“封拓,咱没拖没欠没伤你害你,我说你干嘛抓老子!”
胡疤越想越不明白,他特意从天牢出来要给他送礼呢,居然被追着跑,若其他弟兄知道了他胡疤还怎么混!
他打死都不承认是因为听到封拓有女人了出来看热闹。
封拓身子动,胡疤急忙伸手做防备状:“老子就过来给你点东西,你别动!”
黑夜里的封拓剑眉微挑,这胡疤除了刑具没其他感兴趣的东西,知道会被抓还偏要往虎穴闯,真是逍遥阁人惯的风格。
“听闻封二公子有女人了,给你快活的东西,全是给你的给你的!哈哈哈……”胡疤想起来历哈哈大笑,拎起包袱往窗里扔,脚底抹油准备溜走。
“景山景二。”封拓躲开往他脸上砸来的包袱,沉声唤道。
夜空中两具身影平白出现,左右挡住胡疤前路。胡疤暗骂封拓狡猾,咬牙道:“兄弟,怎么说咱都曾在逍遥阁快活*过,你忘了兄弟给你的舒服?”
景二如既往寒冰脸,拔剑。
景山青筋跳鸡皮倒竖,拔剑。
这人肯定跟宋松处太久了,正经话都不会说!
“宋松如今在我们手上,你过来陪他起*吧。”景山挥剑上前。
剑刃在月色之下泛起寒光,景山招招实打毫不留情直取命盘,两人夹击胡疤左右躲闪,终于恼了:“姥姥的!还让不让人活!”
说罢直接甩出根带倒钩的锁链,迎面还击。
封拓眼观战局,见锁链现出眼神暗下,这就是胡疤的武器。
此人喜欢摆弄刑具,那锁链还是胡疤弄出来的,绑住不服的犯人,越挣扎,倒钩扎得越紧,若不解开迟早因血流干而死。
他侧头将视线落在包袱之上,礼物?不会是刑具罢?
窗户透进抹月光,包袱砸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已经大敞开了。
鞭子、蜡烛、夹子、银针等数物,还有个疑似药瓶的小瓶子,想起他什么有了女人的话,封拓青筋跳,黑透了脸。
果真是逍遥阁的异类,送的东西够“品味”!封拓意味深长地笑了:“将人抓住与宋松关起,这些东西让胡疤和宋松先替本公子试试。”
胡疤飞到半空躲闪的身子僵,啪地掉地,两把剑瞬时指上他喉尖。
“老子不服,居然敢玩阴的!”胡疤啐了口。
“将人带过来。”
“是!”
景山将胡疤逼到窗底下,根皮鞭扔出来,景山二话不说拿起将人给绑了,末尾还不忘拍拍胡疤的胡子大脸,得意挑眉。
小样,当年欺负年幼的他欺负的够开心,没想到你也有今日罢?
封拓打量着送上门的大鱼,问道:“沧潼出现,逍遥令找到了?”
“老子直在天牢待着,不知道!”胡疤狠狠地翻白眼。
封拓悠悠转身点亮屋内蜡烛,捧着烛台回到胡疤跟前,手倾,烛油落在胡疤裸露的手背上。
“啊啊啊!信不信老子让宋松上了你!”胡疤脸都黑了,绑在这里被人“玩弄”,这种感觉心肝脾肺都揪着疼!
“是不是男人,这点痛就鬼哭狼嚎。”景山幸灾乐祸。
“你他娘才不是男人,封拓你有种弄你女人!滴我算什么本事!”胡疤龇牙咧嘴,他看见瞅了眼空荡的里屋就封拓个男的,突然发癫似的大笑:“哈哈哈,封拓你也是孬种,喜欢那娘们居然都不懂得出手!活该你断子绝孙死了都没人送葬,哈哈哈……”
封拓身子顿,直接松手将烛台扔在胡疤身上。
“恼羞成怒了?敢烧老子!”胡疤鬼吼着,眼见屁股要烧起来了,拼命挣扎,就差到泥底里打滚了:“这是宋松说的,要烧你去烧他!啊啊啊!”
封拓凤眼微眯,景山听,觉得这是点拨主子的大好机会啊。他怀着小心思上前灭了两簇小火苗,装作正经审问其则心中大乐,说道:“宋松还说什么了,老实交代,爷才好从宽处理。”
“想忽悠老子?”落在封拓手上还会从宽处理?屁话!胡疤屁股*辣,觉得自己受苦了,身为兄弟的宋松只是关起来实在太便宜他了,毫不客气地将他拖下水:“那淫贼说了,喜欢就上!磨磨唧唧花都谢了,还采个甚?只有不行的男人才对着鲜花纯欣赏!”
景山清咳声退后,瞄见了封拓寒冰似的脸。宋松的话……还是那般简单直接粗暴,确实是他的风格。
“将人压下去严加看守,等沧潼上门。”封拓转身,瞧见地上剩余的“趣具”,沉脸脚踢开:“再严加监看,沧潼跟着的人就是拿着逍遥令的人。”
“属下明白!”景山景二押着胡疤退下。
找到沧潼就找到逍遥令,到时候将令牌夺回,才能开始行大事。
封拓的主意从来没有落空过,但他算漏了件事,在他遍天铺下的计谋里了个女人和孩子的出现。
这孩子……有点熊,扯了老爹的脸皮当玩具也就罢了,又能搅乱某野心老爹的计划。
翌日,少年如封拓所想过来把宋松和胡疤救走了,封拓也顺此让亲信跟随他的行踪。
而后来沧潼确实跟了个人,按理该是拥有逍遥令的,但封拓查,脸都黑了。
沧潼跟着的是云千暮。
想起在街上沧潼抱着鱼儿说是他的娃娃,封拓二十余年的生涯里了纠结二字。
这沧潼,跟着的是究竟逍遥令,还是纯粹是想“他的娃娃”了?
封拓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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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5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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