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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话,出门在外这些时日,不带些衣物怎够你俩换洗。」

说曹操曹操到,名三十许的女子踏入院门,向沐华并沈越训道:「这去几有小半年功夫,冬夏春三季衣裳可不得备齐,现在嫌麻烦不肯带,到了京城没衣裳换洗可别埋怨我。」

这中年女子名唤清灵,是林氏带来的陪嫁丫头,主仆二人情似姐妹,她看着沐华长大,心里只当这少爷似自家子侄般,林氏三年前过身后是代为照看沐华应饮食起居,宛如林氏在生时般无二,沐华亦从不将她看作下人,只当长辈对待,这时哪儿敢回嘴,只恭恭敬敬听着,末了赔笑道:「清姨说的是。」

清灵这才点头微笑,又冲沈越道:「阿越,你这路上可仔细着,少爷不肯带书童,护卫也只带你个,鞍前马后的差事少不了,你可勤快着些,莫要偷懒,路上事事小心,都说北地贼人,可千万莫让人伤了少爷。」

阿越忙垂头受教,连连称是,却听得沐华阵苦笑,「清姨,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便要你这般担心。」

清灵闻言眼圈红,「你那身功夫若还在,我何用担这份心,你现在这副样子和个文弱书生有什么不同,碰上个会些拳脚的毛贼便能要了你命,若非阿越武艺练出了师能护着你,我死活不放你出这远门。」

提及旧事,沐华胸中痛,面上却不带出来,只笑着劝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非失了身功力,我又怎会弃武从文考中这举子,赶明儿赴了京试,我考中个进士回来,不样的光耀门楣。」

「这倒是,」清灵擦了眼泪道:「小姐泉下有知你这般出息,也必是欢喜的。」

沐华怕她又哭起来,忙岔开话题,「清姨,我走后这些日子烦劳你照看这几株花草,那蜜陀花每三天浇上瓢女儿洪,千万莫忘了。」

清灵白他眼,嗔道:「清姨还用你嘱咐,那花儿是小姐心爱之物,从西域得来那么大包种子也只活了这几株,我忘了吃饭也忘不了它去。」

正说着,个青衣仆役走过来向沐华禀道:「老爷请大少爷去书房说话。」

自沐琛死后,这梨香院便空置下来,三年孝期过,沐源便命人拾掇出来改作了自个儿的书房并练功之所,此时他端坐书桌后喝茶,孙氏亦陪在旁,夫妻俩正自说笑。

沐华进书房便见孙氏贴在父亲身上,语音娇媚,因保养得当,虽已三十六岁却显得甚是年轻,再敷上浓艳脂粉,便如二十许少妇般妖娜。沐华自来便觉女子当如母亲般清雅端庄,于这姨娘实在厌极,便只向沐源请安问好,看也不看这孙氏眼。

孙氏自林氏死后不久便被扶了正,现下已是沐家庄的正经主子,奈何沐华眼里无她,林氏自娘家带来的干仆役亦唯这小主人是瞻,对她殊缺几分尊重,肚里早憋着火,这时见沐华这等神态,脸上便带出颜色来,向丈夫狠狠递个白眼过去,暗讽他这父亲竟教训不了自己儿子。

沐源心下明白,却只做不见。沐琛死前言明沐家庄全数产业交与嫡孙,林氏又苦心作下种种安排,现今管事的人并账目大由沐华把持,他如何敢得罪这儿子,何况沐华已有功名在身,不定过几日便中个状元回来,因此上加忌惮,此时和颜悦色道:「行囊可都收拾妥当?」

沐华由祖父带大,于这父亲情分极淡,今日见他这般殷殷垂问,竟甚是不惯,愣愣才答:「是。」

「听说你只带阿越人随行,是不是少了点?带几个护卫也稳妥些。」

「不必,杭州到汴京这路还算太平,用不着防甚贼盗,且阿越武艺在江湖上也是数得着的,若有什么事连他也抵挡不住,带几个人恐也无甚用处,再说,我也不喜人嘈杂。」

「何时动身?」

「后日早。」

「既如此,你自己路上小心。」

「是。」

「临行前去你祖父母亲坟前拜上拜。」

「儿子省得。」

这席话说完,再无可说,沐华告退出来,转身去了后山。

后山脚下处缓坡,几株松柏点缀其间,景色甚是清幽,沐家祖坟便座落在此,七八座坟茔按辈分排列。沐华在祖父、母亲的坟前燃起清香,心中默念祷词,待那香燃尽了才起身离去。

转眼便到启程之日,沐华辞了家人上路。因冬日里运河修整清淤,行不得水路,主仆二人便驾辆马车向北行去。

这日已是腊月十七,走了近二十日,此时已快入河南境内,因冬季旅人极少,道上便只这辆马车。

时近黄昏,日头挂在山头半落不落,衬得远山苍茫。阿越坐在车辕上,边驾车,边同沐华说笑,「少爷,再有二十里便是三河镇,今晚可在那儿投宿,咱们这般赶路法儿,要不了除夕便可到京城,届时寻个清静客栈住下便可过年了,也不知这汴京城过年该是何等热闹。」

沐华正打开车门前的帘子观景,闻言笑,正待说话,忽听道凛冽风声传来,错身侧,支羽箭已钉在车门之上。

「少爷小心!」

阿越大叫声,手抽出佩剑舞作团,挡住随之而来的箭簇、铁莲子、金钱镖等诸般暗器,手扬鞭,狠狠抽在马股上,马匹受惊,扬蹄狂奔,然还未跑出十丈便被箭射穿脖颈,跌倒在地,带动着车身也侧翻过去。

沐华功力虽失,手脚却比般人灵活得,眼见不好,个跃身自车中跳出,落地时就势滚,藏身到株树后。阿越亦退到树后据守,面色阴沉。

「少爷,咱们碰上劫道的了,对方在暗,人数不少,咱们有麻烦了。」

只金钱镖贴着树皮飞过,撞到石头上弹回沐华跟前,捡起镖细看,沐华眉峰轻挑,眼中闪过疑惑。

暗器再打不着两人,十来个蒙面贼人自伏击处走出,向二人藏身处步步逼近。

失了马匹,两人脚程再快也逃不过身后箭雨,官道上无可遮挡,出去便是做了人家箭靶子,索性借着密林兜圈子,或许还能捡条性命。

阿越咬牙道:「少爷,我们走。」

把将沐华抗上肩头,施展轻功向林子深处窜去。

他是沐老爷子在世时特意为孙儿训练的护卫,身轻功得自沐家真传,此时尽力施展,虽负着人,仍将贼人落在后面。

奔出四五里,身后仍传来隐隐语声,想是贼人要赶尽杀绝,咬死了二人不肯放手。

阿越寻个山坳处将沐华放下,道:「少爷,你先在这儿躲着,我去打发了他们几个再来接你。」

他已看得清楚,那几人身法远逊自己,虽人势众,真个儿打起来,他未必吃亏,只是碍着少爷在侧,要时刻护着他安危,不免分心。

「小心些。」

沐华嘱了几句,看阿越几个纵跃不见,忙打量地形,见有几块山石围成个凹陷,躲进里面。不时,远处传来厮杀声。

过了顿饭功夫,杀声仍未止歇,另有几人脚步声向这山坳处传来。

沐华惊,心知是阿越没有尽数拦住,以致让贼人追来这里,苦笑着看看这不算隐秘的藏身处,转身便跑。

天已黑下来,林中不辨路径,不知怎的竟跑到处绝路上,沐华看着面前断崖,不由心中暗叹。

回身看向围追上来的三人,他自知命绝于此,倒也不惧,迎风立了,拱手道:「敢问几位因何追杀在下?」

当先人嘶哑着嗓子道:「自然是为谋财。」

沐华笑,摇头,「谋财是假,害命才真,我说得可对,孙总镖头。」

那人震,嗓音由嘶哑变为低沉,「你认出老夫来了?」

「你最擅长的暗器是铁菩提,虽改用金钱镖伤我,那发暗器的手法内劲却是变不了的。」

孙立人撕下蒙面黑巾,冷哼声,「沐老头调教出来的孙子果然有套。」

「为何杀我?」

「你若不死,我那女儿和两个外孙何时才能出头。」

沐华点点头,「原来如此。」

「你那个护卫已中了暗器之毒,救不了你了。」

孙立人嘿嘿冷笑,执刀走上前来。

沐华看着他微微笑道:「我虽打不过你,却也不想死于小人之手,咱们就此别过,黄泉之下,我自等着你来阎王殿前打这官司。」

说完纵身跳下悬崖。

落到水中,沐华才知这崖下是个深潭,因地势极低,竟只结了薄薄层浮冰,潭水寒津入骨,未及他向上游去,已觉四肢麻木不灵,挣扎间,意识渐渐模糊,只在昏迷前隐约看到潭底条巨大黑影向自己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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