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头喀噔第二声,小春连忙冲到镜子前。
娘的,构不到镜子!
他爬上椅子,这才清楚。可不照还好,照,那个惨啊,让小春拉高嗓子大叫了起来。
从小春嘴里窜出的声音软软细细,奶娃儿似地,点都不像自己听惯的声音。
爷爷的!铜镜里映照出来的脸蛋圆圆润润,小眉小眼小鼻子小嘴巴,怎么看都是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娃娃模样。
伸出手来,居然比之前短上大节,抬起腿来,脚上的靴子瞬间落地,小小的小脚丫顿时露了出来,长得个叫肥肥嫩嫩!
“他奶奶个熊啊”小春终于忍不住,仰头放声狂吼起来。
“你个天杀的混帐兰罄竟然这般诓我!散功个屁,叫我缩再缩,缩成这副什么模样啊!老子下次见到你不砍你个十几二十刀,老子就改名了跟你姓!”
直静静待在旁不动声色的云倾突然伸出手,戳了戳小春圆嫩的腮帮子。
“戳什么戳!”不管来人是谁,小春现下是见个吼个。
“……”云倾又戳了两下。
小春瞪了云倾两眼,回头望天再喊:“兰罄你个杀千刀的把老子雄赳赳气昂昂的魁梧身躯还来”可这喊出来的,奶声奶气,全无魄力。
云倾这时开口。“我喜欢你这样吼那混帐。”
小春气呼呼地说:“你喜欢我就继续吼。”
正在继续想骂人的粗鄙句子,云倾却把将小春搂了个扎实。
他下巴蹭着小春的头顶,说道:“小小的、软软的……这样我也喜欢。”
小春险些吐血。
“抱起来舒服。”云倾补了句。
12
话说现今朝局情势与三年前天下大势颇为相同,先皇驾崩后,昭天资聪颖有治世良才的十四王爷世子东方小春继位,令四子敬王东方齐雨、七子端王东方云倾为摄政王,共同辅佐。可世子却夜失踪,弄得朝廷人仰马翻。
国不可日无君,齐王端王共推先帝十四弟,也就是他们的皇叔十四王爷东方罗绮继位,暂时稳住纷乱局势。
东方罗绮手中并无实权,只是个任人操控的傀儡皇帝,重要政事接落在齐王与端王两党臣子手中。
然东方罗绮何许人也,继位之前的十四王爷虽行踪成谜消失过好段时间,当年却也是王朝赫赫有名的战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身军甲匹战马,领军数十万,扫荡边境南蛮令蛮子对天朝生畏不敢来犯。
虽说后来迷上青楼名妓赵凝春,解甲投奔温柔乡,又在赵凝春死后神行恍惚而后闹失踪……咳……这些都是后话来着……
罗绮登上皇位三年时间,朝中大冲突未有,小冲突不断,两名摄政王掌握实权,他也不含糊,暗中招兵买马。直到对方发觉,这名皇帝早已得到当年他手下将领,如今天朝大将军杨朔的支持,手握兵符,得以和端敬两王相抗衡。
于是如今朝廷,便和当年天下局势般三强分峙,任谁亦无法撼动谁的地位,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云倾抬头望着龙椅上振振有词说自己年纪老大不小,早该有婚配的皇帝,底下群臣也叽叽喳喳地你言我语,三派推出三门,把对方待字闺中的闺女讲得好好,又是秀外慧中又是兰心蕙质什么的,可私底下想的却是利益瓜葛、势力纠纷。
云倾冷哼了声。这些人的女儿再好也没他家小春的好,比不上小春的,抬出门丢人现眼做什么!
他的声冶哼,哼得满朝文武顿时倒抽了口气,憋着不敢出声。连皇帝的脸色也惨白惨白的,问道:“端王以为如何?喜欢哪位大臣家的闺女尽管说,朕绝对会替你作主,给你门好姻缘。”
云倾冷冷地瞧着龙椅上的皇帝,又瞥了眼在他对面等着看笑话的敬王,开口道:“臣喜欢的不是姑娘。”
云倾开口,整个金銮殿炸开了来。皇帝脸色大变倏地了起来,身旁的太监连忙扇风安抚,才又坐下。
敬王东方齐雨脸色也不太好,狠狠瞪着云倾。这回朝堂上情势可不太妙,若他这七弟接下来说自己喜欢的是谁,可就大大不妥。
虽这满朝文武都知,他端王心里揣着个人,可却也只他与皇帝几人明白,那人身份特殊,张扬不得。
太监和皇帝窃窃私语了阵,皇帝也怕若继续追问端王喜欢的是谁,将会听见他这辈子最不想听见的名字,遂抖着声音道:“哈哈……既然如此,朕也不便勉强爱卿,这事就算了。有事继续启奏……无事朕要退朝了……”
齐雨朝斜后方打了个眼神,随即便有臣子出列,放声道:“臣有事启奏!”
接下来霹雳啪啦地南方大雨成灾,江河溃堤恐酿疫病等等事被提起,云倾的婚事便又压了下来。
云倾与齐雨两个人隔着条走道大眼瞪小眼,齐雨以嘴型作势:“赵小春让给我如何?我拿五个绝色美男子跟你换。”
“找死!”云倾面色冷冽地道。
当下户部尚书正建议开放粮仓救民之贫,云倾句“找死”,冻得对方张开的嘴还合不起来,手上笏板匡啷落地,整个人僵在当场。
齐雨笑了笑,出来打圆场。
“这两年间天灾连连,税收不丰,端王想必是忧国库之空虚,才会说出找死二字,陈大人别心了。端王你说是吧!”齐雨转头回望云倾。
云倾哼了声道:“臣这声说得是国库空虚,可这几年有人大兴土木、府邸越拓越宽,不但宅内有歌姬有舞妓,又连连收了几名绝色男子。”
“噢,是谁?”皇帝连忙问道。
“自是敬王,这话他方才才亲口说出,臣刚入耳而已。”云倾冷冷地瞪着齐雨,说道:“国库既然空虚,敬王乃皇上臣子,本该为皇上分忧解劳。请敬王将拿来置地买奴的钱财献出,正来整治水患,救济灾民最是恰当。”
齐雨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低声道:“小七,你今日话还真。”
“你要继续摊上赵小春,我话还能。”云倾同样回道。
“甚是甚是,爱卿所言甚是!治水振灾之事便交由端王处理了,为了天下百姓,敬王务必配合端王才是。”皇帝说。
底下两大势力目露凶光,情势紧张得仿佛就快在金銮殿上打起来。
皇帝在龙椅上头是坐如针毡,云倾提议后他立刻点头赞同,随即宣布退朝,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
皇帝这走,底下人是乱成团。
天灾开国库放粮向是大有油水可捞的优差,哪料这回敬王却得干起赔本生意,倒贴出去。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散了早朝的金銮殿上嗡嗡响个不停,云倾与齐雨对峙会儿,情势剑拔弩张触即发,齐雨原本也做足了准备打算狠狠地教训他这七弟阵,可云倾却突然转了个身,往殿外走去。
“喂!”齐雨觉得莫名其妙,连忙问道:“你怎么就走了,干啥呢!”
“不想同闲人浪费时间。”云倾哼了声。家里还有个人,他想回去看他。
齐雨当然也想到云倾这般归心似箭的原因,他手指绞着笏板,狠狠碎下了那坚硬的象牙质地,啐念道:“可恶!”
齐雨随即又高声喊道:“小七你住,大不了十个,赔本跟你换!”
回应齐雨的,是数根锐利的梅花针。
齐雨吓了跳,连忙跳到旁边去。
“唉呀!”
结果他这躲,梅花针扎到了他身后的名老臣子,红糟鼻上,三根。
※※※
小春从早起便待在据说曾经是他所建的药房中,翻箱倒柜找出许药材,通通扔进大陶缸里大火煮开,再文火熬炖。
侍女送来的早膳没心思动,他在凳子上手里拿着木棍往大缸里头搅,脸上挂着阴森森的笑容,低声幽幽唱着:“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不得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伤在你身痛我心,魂梦相随与君同……生不同衾死同穴,情比金坚心意绝……”
那曲调之哀怨阴凉,着实叫人汗毛直竖,加上熬药时散发出来的骇人气味,药房四周简直人迹灭绝没谁敢靠近。
夏末秋初天虽未凉但也不热,药房里柴火烧着,寻常人当觉有些闷炙,他却穿着件狐毛滚边白缎绫罗厚衣,脚上裹着绒毛白边小靴,边搅锅还边冷得发抖,唱完首曲子啐念声:“奶奶个熊。”,接着换首曲子继续。
可唱来唱去接不离那些“要死起死”、“缠绵入骨想死你”之类,偶尔“想死你”还会唱错,目露凶光唱成“想你死”。
傍晚时分,药制好,嗓子也哑了,小春顾虑到现今身体的状况,将药丸搓成很小很小颗收进数十来个紫色小瓶里,毕竟只有五六岁孩童模样,太大颗的药丸吞下喉咙,搞不好噎死了先。
塞了几颗药到嘴里,他先从这边凳子上爬了下来,再爬上那边凳子去倒水,吃下了药长长地吐了口气,抬起头来,见云倾正在窗外看着他。
“喝!”小春吓了跳。“你那里久了?”
云倾没回答,迳自走进药房里。
他看着那地入药用的的毒虫蛇蚁、花草山石,皱了皱眉头。“上回拉得还不够?怎么又做起药来?”
“这回不是用拉的,安心安心!”小春露齿笑。
“在你身边,从来安不了心。”云倾皱着的眉舒展不开。
小春想要拍拍云倾的背,伸出手却发觉自己矮了、手也短了,白嫩的手臂伸出去,便悻悻然地收了回来。
自己现在不过才到云倾的腰间,这距离可谓是天差地远了,说到底都是那可恶的大师兄,小春嘴里喃喃地又骂了两声。
突然腾空而起,小春惊,而后落入了个熟悉的怀抱里,他回过神来才发觉云倾抱起了他。
“奇怪,怎么身子变小了,人却还是样重。”云倾说。
“自然,这回春功莫不是缩骨功的种,骨头缩起来罢了,又不是切了扔掉,哪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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