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公子哼了声,怒道:「你要是敢跟我爹说,我就先打断你的腿!不同你说了,少爷我要寻欢作乐去,你自己找个洞钻去,省得少爷我见你心烦!」
「少爷,少爷求求您和我回去吧!」书僮跪着爬到华服公子身前,才抱到对方大腿而已,就被对方踹,踹得远。
书僮脑袋狠狠撞上对街酒馆前的石墩,顿时额头血流如注,看得大伙儿怵目惊心。
群众议论纷纷,其中正有人要喝止那华服公子举动时,人群外便传来了阵只要是归义县百姓,必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大胆无赖,竟敢在归义县内公然行凶,还有没有将我小黑大人放在眼里了,哼!」
听见声音,人群立刻闪开条通道,接着身穿皂色官服,腰系红色宽带,黑纱飘飘的兰罄眼抬,便在众人注目之下缓步走了过来。
「啊,是小黑大人!」
「小黑大人!」
「小黑大人今日还是这么尽忠职守!」
「也还是这么漂亮啊!」
最后爆出那句的猪肉王被往后拖,几个大婶不让他看兰罄了。
那华服公子见到兰罄先是愣,但随即哼了回去,昂首以鼻孔瞪人说道:
「你才大胆!这身官服,你是归义县的官差吧!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巡按御史江漓之子江悦书,你们县官施问见着我也得客客气气的,你这小小官差居然敢对我大呼小叫,真是失礼至极!」
小小官差兰罄瞪大了眼,正想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家伙,句「不知死活」才出口,那不长眼的江悦书便又怒道:
「什么不知死活!你竟敢对巡按大人之子如此说话!你叫什么名字,当什么差的?捕快是不是?居然敢管我处理家务事,等我回去告诉我爹,让我爹去告诉你家大人,再让你家大人打你板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我如此无礼!」
兰罄张大了嘴,打从他来到归义县开始,可还是第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
那书僮摀着流血的额头,弱弱地爬到兰罄旁边说道:「这位大人,小的没事,小的是江大人公子的书僮,因为小的做错了事,所以我家少爷才会如此责罚我,请大人别管了,这是小的应该受的!」
兰罄低头看,见着那书僮的脸后便是愣。乖乖,这少年生得桃花儿眼、粉嫩面颊,年纪约莫十四五岁上下,竟和当日回复了年少模样的小七有几分相似。
小七是谁?是他小黑大人的爱鸡!
而他小黑大人什么最出名?护短最出名!
况且衙门里从来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陈小鸡谁都不能欺负,就只他施小黑个人能欺负而已!
既然这少年长得和小七相似,这个叫江悦书的混账又欺负他,那就是踩在了他小黑大人头上了!这怎么可以!
江悦书发怒,兰罄比他还怒!而且这人还说要叫他爹打他板子!
兰罄也呛了回去:
「我管你爹是什么巡按御史还是巡按饭桶,来到这归义县,就通通没人比我爹大!我爹是归义县最大的大官,他叫施问,是县令大人!谁都不能叫我爹打我板子,你爹也不行!你在归义县内公然行凶,我要将你带回去,到时候你才会被我爹打板子,而且会脱裤子打!」
江悦书听,居然就哈哈两声,猛地大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兰罄怒道。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爹的厉害!」江悦书得意地再度拿鼻孔看兰罄。他说:「朝廷内内外外都知道,你爹当年因为办案不力,被我爹在皇上面前参了本,所以才会被贬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当官!」
「我爹可是奉皇上之命四处巡察的,他的官位比你爹高上不知少品,虽然这回施问连破两宗奇案,皇上让我爹来小小褒奖他下,但若你真的惹到我,我回去向我爹告状,到时候我爹再度告上朝廷,恐怕皇上大怒之下会把你爹又连降个四级,到时候让他当个九品小官,你们家子再哭去吧!」
兰罄听,整个人便是怒发冲冠。
加上南乡的确说过他爹当年是得罪朝中权贵,才会被从个正二品大官贬到只剩七品。那害他爹的人莫不就是眼前人的爹,所以说这人便是仇人之子了!
今日不好好教训这人替他爹出气,那怎么成!
小七找到兰罄的时候,兰罄正在打人。
名青年被兰罄打得满街乱跑,旁边围观的居民则是大声叫好,小七偷偷在旁边问了下,才知道兰罄打的居然是今日刚到的巡按御史之子江悦书,而打人的原因则是那姓江的不仅欺负家里下人,而且他爹居然还是当初害施问官贬数级的元凶,兰罄气起来,自然便是追着打了。
江悦书略有武功底子,但怎么也比不上兰罄这足以睥睨天下的等高手厉害。
他先是从街头被打到街尾,再从街尾被打到街头,他躲到人群里,人群就立刻让出位置来令他无所遁逃。
兰罄抓着他就朝着他的脸顿猛揍,揍得人家鼻血直流后嫌人家流鼻血恶心,便拔出了剑要拿剑砍人。
兰罄挥剑砍人,本来砍便要中的,谁知猛地举剑挥下,江悦书躲,那剑便去砍着酒馆前的石墩。
结果当兰罄的剑再拔出来,剑上便缺了两个口。
剑缺了口,兰罄瞇了瞇眼,怒道:「你这混账东西害我的剑坏了,我剑已经丢掉好几把,也坏掉好几把,这回回去又要修剑,爹会念我的,真是可恶!」说罢提着剑又要继续砍人。
因为知道兰罄正在气头上,现下是不能靠向前去的!所以小七环着胸,风凉地同城里居民起看戏;但到后来见兰罄隐约起了杀机,那剑落之姿下比下狠戾,江悦书纵使懂得武功,却逃得狼狈不已,身上几处也见血了,于是便在最后剑,兰罄要像剁鸡头样将江悦书的脑袋剁掉之时,小七个纵身跃出握住兰罄手腕,替江悦书将那致命击缓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江悦书吓得尿裤子,四脚朝天跌在地上,惊吓过度的他张着嘴叫个不停。
小七顶着兰罄那击,侧首瞥了江悦书眼,说道:「还不快走!」
那方才被主子打得满头是血的小书僮立即跑了过来,颤颤地扶着他家少爷逃了。
江悦书边逃还边大叫:「啊啊啊啊啊——」
着实受惊不轻。
兰罄瞥了小七眼,怒道:「你干什么拦我,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他是我爹仇人的儿子,你怎么可以帮他,还让他跑了!」
「你要真的砍了他,那还不害死施大人!」小七说:「我从街坊那里听到了,那人是巡按御史的儿子,跟你说过少次了,那些大人物的儿子亲戚都是动不得的,可你怎么老是挑他们动刀啊!」
兰罄忿忿看小七眼,说:「做了坏事就是要打,我管他是什么人的儿子亲戚,先打顿,然后再拖回衙门里给爹打第二顿!」
「欸……」小七叹了口气。「你这性子啊,要我有天不在你身边看着你了,那可该怎么办是好……」
小七抓着兰罄的手,要将他带离大街,但兰罄却是双脚定定留在原地,不肯走了。
「怎么?」小七问。
「是爹还是南先生叫你出来找我的?」兰罄瞇了瞇眼,脸上还是怒气未消的神情。
「……」小七松开兰罄的手,搔了搔脑袋。想起方才同南乡的对话,他的表情还有些不自在。
小七说:「南先生同我说你和你爹吵了架……其实父子俩有什么好吵的呢,何必生那么大气,把门都给打破了……」
「何必生那么大气?」兰罄这听,把火全都上来了。「爹对我说了什么你可知道?」
小七的脸红了下,「稍微能猜得到些……」
「那你还帮爹说话,叫我回去!」兰罄眼睛瞪得很大。「莫非你是和爹在同边的,爹要我同你分开,你也觉得爹说得对,所以来当说客?」
大街上人群聚集,好些人围着兰罄与小七看。
兰罄是归义县里人人注目的风云人物,这回他在街上和人吵起架来,乡亲们个个是竖起了耳朵,都想听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在这些好奇的乡亲中,也混杂了双别有用意的眼睛,藏在后头,窥视注意着他们的举动。
兰罄的话让小七愣愣说不出话来。他要回答「是」也不是,回答「不是」也不是。小七不想施问与兰罄这对父子因他而吵架,于是便说了:
「施大人也是为了你好……」
而后才想再说自己的看法,兰罄那把剑便是个往下刺,扎入小七的靴子前头。
「啊啊啊啊啊——」受到惊吓的小七也同方才那江悦书般惨叫出声。
不过幸好剑从脚趾缝中穿过,兰罄量得准,没真废了小七那只脚。
「陈小鸡,算我看错你了!你既然在我爹那边,那我就不理你,也不要喜欢你了!你这只可恶的鸡,你要喜欢,就喜欢我爹去!我们两人从此刀两断!」兰罄说完忿忿朝小七胸口推,小七便整个人飞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小七再度惨叫。
而后他飞进人群中,掉到个大婶的怀里。
因为现下人俊了,横看竖看怎么也不是以前的无赖痞子样,那大婶被小七撞,两个人重重倒在地上,回过神来后见怀里的英俊小生,脸便是红,轻声温柔说道:「这位官差大哥,你有没有怎样?」
小七打了个寒颤,连滚带爬马上离开那个大婶的怀抱,而后再往兰罄那处看去,只见人去街空,哪里还有他家大师兄的影子。
「欸……」小七烦闷地抓了抓头,兰罄又跑走了,这回该去哪里,才得把人找回来。
「师兄啊……」
兰罄怒之下跑出城去,本想上小苍山找铭宗老道士的道童们解解闷的,可是才到元畅宫门口,小道童探头出来见着是他,居然大门关,就不理人了。
兰罄今日先是在他爹那里受了气,接着小七又来惹他生气,跟着这元畅宫的小道士还是令他生气,于是他便也怒了,头转,就往元畅宫后头那清思湖畔跑去了。
清思湖还是样宁静优美,兰罄在湖畔气呼呼地坐下,然后躺下,接着无聊玩起岸边沙子来。
他偶尔会往后头的小径看看,那个原本无论他跑到哪里都会找着他的小鸡今日不知怎么地,竟然很久都没有追上来。
直等、直等,等到太阳差不下山了,鸡还是没来。
兰罄噘了噘嘴,觉得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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