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竹难书之碧海青天作者:绪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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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眼前片波光粼粼,他想起之前在这里抓到的那条大鱼真是好吃,心想反正等小鸡也是等,不如就再抓条鱼起来吃吃吧!
想了想,便将身上的外衣和佩剑通通卸下,然后纵身跃,跳进了湖里,游啊游,个潜身,钻进水里捉鱼去。
兰罄下水后,湖边出现了个身影。
然而,那却不是他直等着的小七。
隔日晚间。
「小黑还没回来吗?」施问解下官服,换穿身寻常青衣。
南乡随侍在旁,说道:「小七中午那会儿回来过,说整个后山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人。也已经派人在城里寻,发现公子便会立即回衙门通知。」
施问穿好衣衫后推开窗户,看着外头又圆又大的月亮说:「今夜可是十五,那孩子平常这时候总是无法控制自己,如今人在外,真叫人担心。」
「公子服了赵大夫的药之后性子已经平静许,上回月圆也不过猎了些野味回来而已,赵大夫也说公子只要不受刺激,就算发病也不会有什么事,大人您就别担心了。」南乡皱皱眉头,接着又说道:
「倒是大人您今夜要在福来客栈宴请江大人,那人这次虽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嘉许大人,但之前在朝中便曾与您生嫌隙,学生还是比较担心今次晚宴。那人素来尖酸刻薄,大人待会儿前去,无论听得什么,可得别全往心里去才好。」
巡按御史代天子巡守四方,正二品大员,得审问各类冤案,不问地方官员而亲下判决。因是以天子名义出京,所以点都不能怠慢。
施问说:「师爷放心,江漓那人我自有应对之法。」
「……学生还是不放心,要不,大人便让学生今夜起同大人赴宴如何?」南乡说。
「不成。」施问口回绝。「你还是留在衙门里等小七他们的消息。我不放心小黑。」
南乡只得揖,说道:「是的,大人!」
施问整装之后,便带着两名仆役往福来客栈出发。
他向来也不是什么浮夸之人,衙门在他治下也从来勤俭,即使今日要接待的是远从京城来的二品大官,原本依旧要照他平日行事,吩咐个三两银子的菜色——那已经是他觉得十分奢华的招待晚宴了。
然南乡似乎早知道施问这点,当施问到了福来客栈二楼雅间,在小二哥崇拜的目光下入座,要点几个菜时,那小二哥立即便道:
「施大人,南乡师爷已经交代好菜色,您今日大驾光临,咱福来客栈是整个蓬荜生辉,南乡师爷说的那些奇巧菜肴,师傅们也已经反复钻研过几次,今日晚宴,定不会让您在巡按大人面前失了面子。」
施问愣,说道:「南先生都交代好了?」
「是是是!」小二哥从怀里拿出张单子摊开,滔滔不绝地念出菜色。那些菜肴虽不是鲍参鱼翅,却也是十分富有地方特色的精美菜肴。
施问抚抚胡须,叹道:「南先生真是想得周到,不但打理衙门上下,连这些小事也得替我操心,真是辛苦他了。」
小二哥说道:「施大人日理万机,还不都是为了让我们百姓有好日子过,南先生也是不想施大人太过操劳,这才事事替大人打点。说真的,南先生真是个好师爷!」
施问笑着点头。「的确。」
小二退下之后,施问便在客栈雅间等候江漓到来。
只是等啊等,约定的时辰都过去了,却还没等到江漓过来。
施问觉得纳闷,又静坐了下子,再走到窗边看看天上的月色。都过了个时辰了,为何人会不到?
虽然他们两人在朝中曾有过节,但这回江漓是奉皇命而来,拜帖也是他先让人递到衙门,照理说不会做出让他空等这事。
觉得事有蹊跷,施问于是招来身边名随从说道:「你到驿去看看江大人是否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若他今日抽不开身,告诉他,明后日我再改宴请他也行。」
「是的,大人!」随从领命后,迅速离去。
施问继续坐下,耐着性子,翻杯倒了茶水慢慢啜饮。
直到刻之后,雅间房门猛地被推开,他的仆从仓皇地跑了回来,施问愣,便听得那仆从脸苍白,颤抖大喊道:
「救救救、救命啊大人——死死死死、死人了——」
施问猛地起,翻倒了桌上杯子。不管茶水流了地,他只是急着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黑、黑、黑衣人……杀了好人……」仆从说。
「那江大人家呢?」
施问话才刚开口,那仆从便受不了惊吓,双眼翻,软倒在地昏死过去了。
施问神色凛,立刻朝另名仆从说道:「扶着他回去,再叫人立即招金忠豹国与小七回来!切勿缓怠!」
第五章
小七刚从外头回来,才踏进衙门,便又给急匆匆出门的丁金与安国人边勾了手臂,拖了出去。
「喂喂喂,这是干嘛?大爷忙乎了天夜,屁股没能找张椅子坐下来,腰现下已经在发酸了,你们好歹也让我喝口茶歇歇再出去吧!」小七嚷着。
「都出大事了,还喝什么茶、歇什么歇!」安国说道。
「什么大事?」小七问。
「我们现下也不甚了解,要去了才知道。」丁金说。
跟着丁金又问小七:「还没找着小头儿?」
「没!也不知道跑到哪儿躲去了,我城里都快翻遍,后山也找了不下数回,都没发现他的踪影。」小七叹了口气,便任由丁金和安国拖着他走了。
三人到了驿,驿大门是开着的。
小七闻到股浓浓的血腥味,皱了下眉头,再走进去看,奶奶个熊,庭院里居然倒着两个驿卒,而且满地是血。
「凶杀案?」小七寒毛竖了起来。「我记得巡按御史不是昨日才到归义县,他住的地方就是这里……你们刚刚说的大事,不会就是……」小七不敢想下去。
要死了,又是大人物!
「先分头察看,看看有没有幸存之人。」丁金说。
「知道。」小七和安国立即分开,个往东个往西,分别察看。
小七入了东厢,眼前景物实在怵目惊心。
名身穿二品官服的中年男子倒卧在血泊中,利刃由喉间而过,脑袋几乎要掉下来,只剩层皮黏着。而他身旁则是同样死于非命的两名华服女子,双目圆睁,表情惊恐不已。
这三人看来便是巡按御史江漓与他的两个妻妾了。
再到另间房,看到的则让小七不胜唏嘘。
昨日下午还在大街上同兰罄争吵,被打得像猪头似脸上伤痕仍未消退的江悦书整个人被抛到屋顶横梁之上,面目惊恐,鲜血从口中不停滴落,在地面上聚成了滩血洼。小七盯着那人的眼瞧了下,确定这也是个死人了!见这情况应该是受了内伤,脏腑破裂才会吐这么血。
而江悦书的少年书僮则是被拧断脖子,用种奇特的姿势背对小七,但头颅却朝向他。
「奶奶个熊……」小七念了句,又察看四处有无线索,之后才到前院与丁金会合。
这时安国也回来了,他拿着柄染着血的剑,神色古怪地来到他们面前。
丁金与小七见着那柄剑,眉头便跳了两下,不约而同摸上自己的腰,察看自己的佩剑是否还在。
「发现什么了没有?」丁金问。
小七先说了江漓家被灭口,个也不剩,安国则接着说:
「西厢没住人,所以我到正厅和签房去看了下。驿驿丞死在案上,桌上摆着公文,看来是正在办公之时出其不意被杀。后院驿卒舍里躺了十具尸体,都是剑毙命,这剑便被扔在里头。」
丁金皱着眉头,接过安国拾来的剑仔细察看,叹了口气说:「真是衙门的佩剑!为何衙门中人的佩剑会在凶案现场出现?」
「这真是奇怪了!」安国也疑惑。「这剑在这里被发现,如果让人以为是衙门里的人行凶,杀了驿上下所有人,然后将兵器扔在此处,那该如何是好?」
「小七?」丁金转头,看着小七,想听他的意见。
「……」小七却是沉默不语。
因为他在那柄染着驿上下十八个人鲜血的剑上,瞧见了两个熟悉的缺口。
那缺口,似乎是他昨日看见某个人的剑砍上酒馆石墩时,所留下……
回衙门后,依例金忠豹国四人和小七便往施问问案的花厅里去。
丁金解说驿里的情形,人死得个也不剩;陈豹也讲已经派人四处去寻,但没见到任何可疑之人在城中出没。
坐在花厅主位上的施问黑着张脸,南乡神色也不太好看,毕竟个京城二品大官在归义县内出了事,还全家死光,而且驿里所有的人也没个活下来,这真是件非常重大的案件。
外头衙役来报,方才被吓得昏死过去的施问随从已经醒来,施问听,便让人将他带上来。
那名随从还是苍白着脸,浑身抖个不停,施问让人拿了张椅子命他坐下,再问:「辛力,你方才到驿时见着了什么,有没有看见杀人凶手的容貌,立即说来。」
辛力是施问新收的仆从,之前的随从因为年事已高,施问已经让他回乡颐养天年去了,只是没想到这人才来衙门不过久,便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辛力颤抖着说道:「回大人的话,小的那时听大人吩咐,到驿去请江大人赴宴,结果发现驿的门开着,前院里居然躺着两个死掉的驿卒!接着小的听见后头有惨叫声,又想起大人您的教诲,凡事义字为先不能退缩,便撑着胆子走了进去。谁知道到了后院,居然就看到个……看到个……」
辛力有些畏缩,看了施问眼,道:「大人……小的不敢说……」
施问便道:「什么都不必怕,你尽管直说。」
「……」辛力顿了顿,才小声地道:「小的那时看到个身穿黑衣的人从驿卒舍里走了出来,那个黑衣人穿的衣服好像便是衙门的官服……」
「你说什么!」施问大惊。
众人也是骇。
辛力又焦急地说:「大、大人,因为离得太远,小的又害怕地躲在花丛中,从枝叶缝隙间看出去,所以可能看错了也不定。」
「那人面容如何、身形如何?」施问定下心后,问道。
辛力说:「那时小的吓得心惊胆颤,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知道要躲起来免得被发现而已,大人……辛力对不起您……辛力没法子努力去看那人长得什么模样……只瞧见那人似乎不壮,身形略略偏瘦,衣衫随风飘扬……」
辛力说得眼眶红,身子还颤颤地,施问又问了些细节,这才让人将他扶下去休息。
丁金低头想了想,又从身后拿出柄染血的剑,呈上给施问说道:「大人,这是安国在驿卒舍里发现的,上头沾着鲜血,或许是凶器也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