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竹难书之碧海青天作者:绪慈
分节阅读22
名字？」
兰罄猛地跳了起来，指着小七的鼻子怒道：「我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会不知道，还来问我？还是你跑出来没久就把所有事全都忘光光，连小黑大人我叫什么名字也都给忘了！」
小七跳开步，本想在兰罄动怒之时离他远些免得被打到，但，他才挪动脚步，兰罄那神情便加骇人，眼珠子瞪得几乎都快掉出来，小七这才勉强自己又挪回原地，心惊胆颤地待在原地抖。
好可怕、好可怕！想走但是又不能走！
其实小七比较担心的还是兰罄的身体。本来在京城之时，兰罄已经记起前尘往事，也认得他百里七便是曾经的那个东方啸月，若照那般慢慢下去，也许便能记起所有的事了；但这回却不知又受了什么刺激，竟又退回了施小黑的模样……
小七实在不放心，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你这几日身子有没有什么异样？比如头痛啊、整天生气啊、气血不顺什么的？」
兰罄瞪了小七眼。他很生气，不想说话。
小七胆颤心惊地握住兰罄的手，他本以为碰到兰罄兰罄会赏他掌的，但直到切完脉兰罄也只是定定看着他而已。
小七松了口气说：「还好，真气顺畅，只是微滞而已，应该没有关系。」
那日要离京之前他就问过小春兰罄这病如何，小春就说兰罄心里那股郁气在将京城整个翻过来后已经泄得差不了，加上他那段时间天天调理天天用药，也已无大碍。小七仔细切完兰罄的脉象后发觉只是稍微紊乱，应当伤不到身子，这才放下了担忧的心。
小七接着看了看兰罄，又说：「师兄……你这回出来，有没有和施大人还有南先生说？」
「没有。」兰罄怒道：「我急着出来找你，哪有时间同他们说！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要出去没人陪着，爹就以为我又要去惹祸，不会让我出去！」
「施大人也是担心你。」小七安抚道。
「可我担心你！」兰罄瞪了小七眼，但见小七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忧心的神情，知道这人所有心思都在自己身上，想着想着，也不那么愤怒了。
「为什么会担心我？」小七不解。
兰罄认真地看着小七，说：「因为我之前做梦梦到我们去京城，然后肃王派人追杀我们，结果你就不小心死掉了。后来你活了，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把你忘掉，结果你就不理我自己走了。」
「后来我又梦见我回到归义县以后，好久好久才想起你，可是我想到你居然没有对我说我忘记你的事，还自己个人跑得不见人影，我就气得把牢房的墙打破个大洞，然后我就醒了。可是我醒了以后居然也看不见你，我以为你真的走了。后来发现原来你是真的走了，我就跑了出来直找、直找、直找！」
「呃……」小七听得张大了嘴。
这人莫不是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都当作是场梦了？
只是听到这里，小七也将事情凑得个七七八八。绝对是这人回归义县后不知怎么又给刺激到，经脉再度逆转、有走火入魔的迹象，所以原本应该消失的施小黑才又回了来，成了如今这模样。
小七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亏他还以为这人就算事后再记起他，但因为少年时发生的那些事无法抹去，他们两人这辈子都该视同陌路了，没想到这人居然又把那些事忘得差不，还千里迢迢跑来兰州寻他了。
「小鸡！」兰罄喊道。
「呃、在。」小七顿了下才回应。
「既然我找到你了，那你就要和我回去，不可以再跑掉了知不知道！」兰罄双眼睛单纯无垢，直勾勾地瞪着小七瞧。他不知道小七心中想着什么，只是直接说出自己心里意思。
小七搔了搔头，有些烦恼。
想他陈小鸡之前以为被人忘掉，还给就地扔在京城时，哭得那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伤心啊！可这回人家又突然记起了他还找来了，可、可就这么说个几句话，连个安慰的字眼、好听的话都没有就要和好，哪能这样啊！
「陈小鸡！」兰罄皱起了眉。他看见了小七的迟疑。
「欸……」小七摆摆手，说道：「不成，大爷我要好好想想。」
「什么！」兰罄又惊又怒。他小黑大人都开口了，这只鸡居然没立刻答应和他回去，还说要想想！
「岂有此理！」兰罄怒得要拍桌子，可手掌打下去却打了个空，愣了下这才发觉桌子早在刚才就被他打碎了半，而另半也倒在地上立不起来了。
小七没有回应兰罄。他知道兰罄很认真，但就是因为兰罄认真，所以他也得同兰罄般认真才行。他说：「你得先让我过了自己这关才成。如果我想通了，自然会和你起回去的。」
兰罄皱着眉道：「那你什么时候才会想通？」
「不知道。」小七说。
旁的叶直看着小七和兰罄，心细如发的他瞧小七对着兰罄说话的神情是自己从来没看过的，再加上两人之间暧昧不明的对话，他猛地出声吼道：
「百里七，这家伙就是害你哭得眼睛肿到像核桃样睁不开的人对不对？」
「欸，那种丢脸的事你行行好别喊得那么大声成不！」小七抓抓脑袋，脸颊蓦地红了起来。
兰罄听见叶的怒吼，皱皱眉头，问小七道：「你哭了？是谁欺负你让你哭的？敢欺负我小黑大人的爱鸡，哪个人不想活了？」
兰罄忿忿不平地说着，却换来小七个白眼。
小七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柄绣金乌骨扇展，摇啊摇地，顺道挡住脸，踏着缓慢沉重的步伐慢慢地往外走去。
这天底下有能耐让他百里七这般悲惨、也让他心甘情愿受了的，除了这兰罄以外，还能有谁？
但偏偏这大师兄啊，自己却不知道……
小七把兰罄带回了延陵家祖宅，延陵家大当家延陵剑现下正在奉城铁剑门那头陪着他心爱的小外甥没法子回来，家里作主的只剩二当家延陵叶。
而小七虽姓百里，不过剑和叶早把他当成亲兄弟看待，所以他带回来的人，宅子里的下人自也会当成家里主子的贵客，不会怠慢。
小七把兰罄放下之后便开始忙乎。
浮华宫附近那些分舵他都去转了转，还顺道调解了其中两处人马年来的恩怨，结果等到他有空闲坐下来休息时，日子都已经过了两天。
而这两天很奇怪地，兰罄竟也没来吵他。兴许兰罄也知道这回和以前不同，不是威胁恫吓便能轻松了事的。
天暗了下来，在外奔波天的小七才回来，管家阿福便过来请安。「七爷回来了啊！」
「嗯。」小七问道：「这两天没什么事吧？」
阿福回道：「没有。」
「我师兄呢？」小七眼珠子转了转，四处瞧了下也没见到兰罄。
「施公子早上就出门了，不知去了哪里，还没回来。」
小七点了点头，这才进了房去。
梳洗番后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他到兰州后这些天扮着的都是林央的容貌，虽然奇怪当天在天香楼里兰罄怎么下子辨认出是他，但后来想了想，应该是他身上被下了百里寻香的缘故。
本以为应该就桥归桥、路归路的了，毕竟他从也没奢望能和那个人度过后半辈子，只是明明都忘了陈小鸡了，为什么又会被记起呢？这心情激荡真是有如三伏天被泼了盆冷水，忽冷忽热的，简直折腾死人。
小七这两日都在想，其实回不回归义县都好，最重要的是身边的人是谁。
他那颗心是早系在兰罄身上了的，无论那人记不记得他们的切，无论那人待他如何，陷了就是陷了，那份感情是再也收不回来，以后，也不会有同样的情感，去对待另个人了。
他自己明白自己。百里七就是个心肠硬不起来、又死心眼的。
只是兰罄病情反复，会儿疯、会儿好，自己上回不过被留在京城没带回归义县罢了，就感觉天崩地裂整个人简直死过次那般了，日后若真要和兰罄辈子走下去，那这种事来几次，他受得了吗他？
小七卸下外袍后，穿着单薄的亵衣呆坐在床沿静静地想着。
要能得到分，必先付出三分。
可就那三分，便能见到兰罄十足的笑脸。
那人天真灿烂的笑容，无忧无虑，是他直以来衷心期盼的，也是这世上最美好的。
直以来他也都是这么盼望，那笑容能永远耀眼，永远挂在那人脸上。他若走了、永远见不到了，没法照顾那个人了，往后的日子，自己又能毫无挂碍地过下去吗？
小七正在思索之时，外头院子传来了阵嘈杂声。
「就跟你说只是看了两眼，其他什么也没有，你到底是在生什么气？别以为我处处纵容你，你就得寸进尺了你！」
那声音是叶的，而会让叶如此气急败坏说话的人，定也只有他那心肝儿逐日了。
再戴上人皮面具，小七下了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么晚了，延陵叶你不去睡，鬼吼鬼叫个什么劲？」小七皱了皱眉头。
叶和逐日在院子里，两人对立着。
逐日见小七出来，便低头喊了声：「公子。」
叶正和逐日解释那天兰罄的事，见逐日不理他但却对小七和颜悦色，心里那口憋了很久的气下子就全爆了出来。他对小七吼道：「百里七你出来做什么，天晚了你要睡便睡去，别打扰我和逐日说事情！」
「延陵叶你发什么疯，大爷我又没得罪你，你朝我吼什么！」小七不高兴地说。
「怎么我还不能吼你了！」叶指着逐日，对着小七说道；「你瞧你给了我个什么样子的人，和他在起都久了，对他说个话十句也只应我两句！可对你这个以前的主子呢，左声公子、右声公子，见着你就撇下我，连话都省得回了。你说说、你说说这算什么！再说这次，老子我同他在起久了，这回不就是看了你那师兄两眼吗？就两眼而已，这人居然就摆起脸色给我看，晚上还不跟我睡，这象话吗这！」
小七这些天心里本来就不太舒服，听得叶这般无理取闹，心里也怒了起来。小七吼了回去：「谁叫你那双眼睛没事就爱胡乱瞟！那么人你不去看，看我师兄做什么！」
「就看他长得好，不行吗？」叶怒道：「看眼会少块肉是不是！」
小七怒道：「早知道你这人是这样，当初我也不会把逐日给你。你忘了你那时候是怎么对我说的了？你说你只喜欢他个、只想要他个，而且有了他，这辈子才算值得了！要不是见你眼泪都要掉下来，我哪会把人给你！可瞧你现下怎么？人你到手了，然后就不珍惜了？那双眼睛又开始胡乱瞟，谁好就看谁了！延陵叶你这样子对得起我、对得起心里有了你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