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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迹江湖之铁剑春秋作者:绪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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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了!”

话才出口准备开溜,却听得剑闷雷般的厚沉嗓音震喝道:“你给我跪下!”

叶心里惊脚下软,忍不住双膝扑通落地,双手扯着耳珠子道:“我知道错了——”先认错才不会被骂得太惨,他从小就怕这个哥哥,生起气来威严万分,同他爹样叫人不敢反抗。

忍着拳朝妹妹头上槌下的怒气,剑深深吐纳数次,才勉强控制住满腔怒火。

他沉声问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件件说清楚,还有小秋小时候性格明明不是这般,怎么大了竟成了这样,我走得意外,没办法交代,但他总算是你外甥,你任他成那样是想气死我吗!?”

叶塌着头,摆着小狗般委屈又可怜的姿态道:“你怎能怪我!那年你在奉城出了意外,河边只剩把凌云断剑和大滩血迹,所有人都当你死了,跟着没两年,三叔、四叔还有爹相继失踪,接着陆玉明目张胆抢咱家的生意,赤霄坊里又有人带头作乱,我吓死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剑皱眉道:“爹和叔叔们不会无缘无故扔下赤霄坊不管,定是出了意外。”

“我也是这么觉得。”叶连忙点头。

“可是其他人不是那么想!赤霄坊生意落千丈,铸剑师走的走离的离,我孤立无援几乎被逼到绝境,为了不让赤霄坊这块招牌毁在我手里,我只好把能买的通通变买,然后将银子转到天香阁去,隐姓埋名重新开始,弄了这天香楼出来,哥,我能起来吗?直跪着真的很难受!”

叶槌了槌腿,作势想要起来。

“买了赤霄坊?”剑愤怒得掌拍在贵妃椅上,只听砰地声,强劲内力穿透软垫击在玉石所砌的椅面上,生生贯透玉椅,从底下掉了个与剑掌心同样大小的玉石碎块下来。

“你这对得起爹!”

起身半的叶吓得脚软又跪了回去,他急忙道:“没没没,招牌我没买。”但其他都买光了。

剑怒目直视叶,要叶继续说下去。

叶才怯怯再道:“我知道你很在意小秋,可我没办法……陆玉直想毁掉赤霄坊,绝对是她抓了爹,我手上没筹码,唯个想得到的人就只有小秋,可你也知道他小时候性子那么软,根本成不了事……”

“所以?”剑的声音沉下几分,仿佛闷雷般响着,响得叶胆颤心惊。

叶吞了口口水,慢慢地说:“所以我用了点法子……激励他……抽回在铁剑门得人手,让他孤立无援,直到将他逼入绝境,让他晓得铁剑门和陆玉究竟是如何看待他这个余的人……才……才出手拉他把……”

剑听得额边青筋突突地跳,他用力压下,闷声不语。

叶低声说:“你自己也明白那孩子从小没长心眼,要不把他的性子磨出来,根本不能成事。何况他从小过继给陆玉,陆玉无所出,铁剑门掌门的位子将来他也有机会,若他有能耐在铁剑门翻云覆雨,我才有机会找到爹和叔叔们,并查明你的死因。

哥……我没错……小秋也认同我的作法……是他要我把能教的都教他,能给的都给他,他要替你报仇,誓要夺得铁剑门的掌门之位。哥……这年头善良正直的人死得早,只有无恶不作的人才活得久……”

剑神色铁青,却发觉自己无法反驳妹妹。

叶所做的切当下皆有自己的考量,他这八年既没在他们身边,就没有资格评断对错。

况且若非如此,他这两个唯的亲人可能也等不到他回来,早死在陆玉手中了。

“哥,我现在能起来了吗?腿疼了。”叶闷闷地说。

“……起来吧!”剑蹙眉闭眼,心绪缭乱。

“哥,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延陵家为了爹,没得选择。”叶头低低的,挪了两下跪到哥哥跟前,像做错事的孩子前来领罪,身气势全消,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剑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哥明白你这些年的辛苦,总之哥如今回来了,不会再放你个人。”

叶毕竟与剑年兄妹,知道兄长脾气来得猛烈去得也快,这回神情坚定目光无丝毫动摇,便是表示不再将她做过的事放在心上。

叶俊美无俦的脸上展露笑颜,屁股便在剑身旁坐下,用力地展开双臂圈住剑,亲热地揽着兄长道:“俺就知道哥对俺最好了!哥,俺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揽着揽着,怎么感觉和以前不太样。叶狐疑地摸摸哥哥的腰、摸摸哥哥的胸、再摸摸哥哥的腿,而后大声喊了起来:“俺的天啊,哥你怎瘦了这么……瞧这胳膊、瞧这屁股。瞧这大腿,整整瘦了大圈啊!肯定是八年都在天绝谷吃鱼的关系,不要紧,我的天香楼什么都有,从今以后哥哥的肉就包在我身上,绝对很快就把你养回来!”

就在叶拥着剑不放时,房门突然被猛力踹开来,莫秋气呼呼地走入房里,叶呐呐地说了声:“怎你还在啊?”就被莫秋给把扒离剑身边。

剑才想开口,莫秋又忽然扑上前去,吼道:“别说,别说,你什么都不许说,我不许你扔下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你说过要负责的,怎可言而无信!”

莫秋张口,白森森的牙齿咬住剑胸膛,他咬得极狠,剑左胸乳口处传来剧烈疼痛。剑本想扒开莫秋,但阵晕眩传来,令他眼前发黑步伐不稳。

“哥……”叶连忙拳打上莫秋脑袋,逼得莫秋含泪松口。

“舅舅……”

“没事。”剑说道:“之前不慎着了陆遥所下之毒,虽逼出大半但还留有余毒,后来只顾着送小秋回兰州,竟忘了这件事。”

莫秋楞楞看着剑,心里头千回百转,无法言语。

“我真的没事。”剑说道。

莫秋突如其来地又红了眼眶,他急忙低下头将脸掩盖,但拦不住的泪水仍是渗过指缝滴到光可鉴人的地面上。

“……谁管你有没有事……我才不在乎你……为什么你是我舅舅……”莫秋说完甩头便跑,冲出门外不见人影。

莫秋最厌恶在别人面前流泪,这仿佛在昭告天下他何等软弱,但他的泪水总掩藏不住,尤其在面对剑时。

原来喜欢上个人,心,就脆弱了。

从铜墙铁壁,到门户大开,原有的坚强不堪击,弱点赤裸裸地暴露,再怎么藏,也藏不住。

对方句伤人的话,总是宛若利剑,箭穿心,叫人鲜血淋漓。

那天过后数日,叶拿了几把铁剑门私藏和铸造的兵器给剑过目,并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剑看震惊,几把兵器皆是由延陵家独特的开刃法开出兵刃,难怪叶认定自己死了,却笃定爹和几位叔叔该还活着。

无论这技法为何会在铁剑门中出现,切绝对和爹与叔叔们的失踪脱不了干系。

也就是从那日起,剑便跟着叶团团转,视察各地酒楼客栈,会见延陵家的旧部属,盘算手头上有少人力物力,若要重建赤霄坊胜算几分,寻着爹的下落机会几分。

除此之外剑还命人详查苏解容与陆誉的下落,还有,这二人与武林上人人闻风丧胆的乌衣魔教间究竟有何关系。

天香阁最早单纯只是为抗议铁剑门而立,近几年在叶手底下彻底改头换面,成了闻名天下的酒楼食肆天香楼。

剑发现天香楼不但广布各地而且生意万分兴隆时,着实对这妹妹刮目相看,然而叶偏偏就只会赚钱,其余的窍不通,于是乎这几年皆按兵不动,除了偶尔搞搞小动作之外,从来没和铁剑门正面冲突。

剑心想这也好,因为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爹和几位叔叔的下落,既然天香楼在暗,行事确实方便许。

铁剑门向来门规森严,不但非族内子弟不收,即使派人顺利混入,也无法得知其门内秘密,唯能与陆玉等执事者接近得,至今才只莫秋人而已。

想及莫秋,剑神色黯然下来。

剑这阵子叫自己只能忙于公事,籍此杜绝想念莫秋的心。

他直觉得自己不该对外甥怀了那种心思,如今能不见当不见,以免到时泥沼深陷无法抽身。

天香楼有里外之分,外楼三层专待过往宾客,内楼两层只迎贵客,最后层则是天香楼内处理大小事务的场所,再过去些,才是叶私人的小院落。

从叶这议事厢房的窗子望出去,隐约可见着绿树扶疏的“落业苑”,落叶苑里有着剑心系之人,前几日打开窗远远探去,还能见着那人在院子里往这处遥望的身影。

明知不该再忆起,但闭上眼,脑海中却满是还在山上时,自己推着车子载莫秋满山跑的情景,那时的莫秋笑得有开心。

偶尔剑也会想,倘若山路走不尽,他们永远停留在山间便好了。

然而,切终究只是痴心妄想,事实终究是事实,他们已经下山了,也得知了彼此的身份。

议事房里,叶伏在案上飞快拨着算盘,几名掌柜退了下去,好不容易将莫秋的影像从脑海里驱逐,剑却觉得房里闷了起来,叫他透不过气。

有些无法克制地将窗往外推开,心想或许还能远远看看那个人的身影,没料窗外倚墙而长的绿树枝丫上竟坐了个人。

那人吃惊地望着推开窗的自己,手中捧着的锅饺子才吃到半,塞满饺子的嘴微微张开,愣住了。

残阳如血,莫秋俊秀的脸上失去以往鲜活的表情,双目沉寂如死水,只有张嘴巴偶尔颤动下,让他还像个活人。

“舅……”

莫秋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但舅舅二字还没说完,便听得剑说:“你在这里做什么?”剑皱眉。

“我想见你……”莫秋说。

“现下见着了。”剑说;“可以回去了。”语毕砰地声又甩上了窗子。

剑虽关上窗,十指却根根都在发抖,天知道他用了大的力气才克制自己不把莫秋从树上拖进屋里来。

他也想见他,他也想见他了。

他们两人的心意是样的,只是悖德逆伦是道深不见底的鸿沟,稍有不慎失足掉落便会是粉身碎骨。

剑不想要莫秋的将来毁在他这个舅舅的手上,所以他唯有关上窗。

“延陵剑你这个胆小鬼,有胆子做,没胆子当!”莫秋接连几拳揍在木窗之上,将窗上雕花硬木生生击出个洞来。他的怒吼伴随碎木响起,近得就如同在耳际,震得剑耳朵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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