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迹江湖之铁剑春秋作者:绪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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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她继子的身份，只要我能安排妥当，名正言顺地取得门主之位，到时别说铁剑门再无法威胁延陵家，反过来叫铁剑门对延陵家俯首称臣也不无可能！届时，我必要陆玉血债血偿，叫那些欺过我之人个个，全都付出代价！”
叶听得莫秋这番言词不免大赞声好。不愧是他养出来的小狼崽子，够呛。
剑诧异莫秋眼里的狠绝，时间无法将他和以前那天真无邪，除了吃就只会哭的孩子重叠在起。
猛地见到剑震惊的模样，莫秋窒，眼神随即黯然下来。他别开脸说道：“舅舅你别这样看我……”
莫秋挣扎好久，才得开口：“……我……”他的言语不复方才气焰，虚弱无力。“……我有时会梦见自己突然无所有，没有你、没有小舅舅，又回到以前那种三餐不继的生活。我停不下来，也不敢停下来，我怕我松懈，下刻又会失去这些得来不易的东西……舅舅你能明白吗……我真的……真的……”
剑猛地点头，直点头，他开口了可是只有气音，怕莫秋听不见，还伸手抬起了莫秋低下的头，用那对闪出泪光的眼告诉莫秋，他知道莫秋的害怕。他还想让莫秋知道，舅舅就在这里，你不会再失去什麽，别再害怕。
剑含泪的大眼里，焦急与心疼是那么明显，莫秋与他视线相交的那剎那，突然感觉孤寂的心死灰复燃起来。
难以自己地，莫秋伸手抚住剑脸庞，依恋地说道：“你以前告诉过我，学本事保护自己，而后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莫秋的目光化得柔软，低声续道：“如今我所做的切，半是为了保护自己，另半，是为了那个我想保护的人。我想让他开心，让他安心，让他欢喜，让他永远永远都能和我在起，辈子不分离……舅舅，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剑脑袋再牛也晓得莫秋话里的人是自己，这样直白的情话直接打入剑心坎，当下让他张脸炸红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往哪里闪。
“舅舅，我真高兴你不再躲我，不管铁剑门如何、将来如何，我们都会在起的对吧……”句末是肯定的语气，莫秋轻轻地说。
剑的脸瞬间翻红数倍，连耳根和脖子也都红通通。
被冷落在旁的叶眯了眯眼，十分不满意地看着这互相对望的两人。
“奶奶的，当俺死了是不是……”叶小小声地抱怨。
就在屋内浓情蜜意的程度扶摇直上，简直就要腻死人之时，窗外突然由远而近传来阵拍翅声，最后抹红色的影子窜入厢房里，飞至叶头顶上停下。
那是只通体血红的鹂鸟，约莫巴掌大小，咕咕了两声后还没坐稳，便被叶抓了下来。
叶取了鹂鸟脚上的纸笺后放牠离去，边看内容边说道：“哥，小七说他现下分身乏术，没办法过来，叫你把小秋带去让他看看……他如今正在涵扬，要你快些前去，若动作太慢就算是兄弟也只能说抱歉了……咦……”
随着那声疑惑，叶将纸笺边缘不甚明显的褐色污渍指给剑看。
『莫非他遇上麻烦？』剑忧虑皱眉。
那污渍看起来竟像干涸后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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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心想兄弟有难自个儿怎可在这里待着，本欲立即前往涵扬，可叶恶狠狠地盯着他的伤口，又瞪了莫秋眼，说：
“至少也得休养三日，没得讨价还价！”
两人争论了半天，最后剑败阵，叶得意洋洋地走人，留下他和莫秋在房里。
莫秋确定了剑这会儿真的决定从了自己，心情好上许，他跑去端来盘胭脂染色的剪花馒头，把剪成兔子模样的小巧馒头抛高用嘴接了吃，得了趣，脸上显现些许天真色彩，哪还有方才精明算计的模样。
剑好笑地望向莫秋，莫秋侧眼瞧见剑正看着自己，心里紧张了下，颗小兔馒头便落到嘴边弹开来，掉落地上。
莫秋连忙弯腰要将馒头捡起，哪知扎着伤布的手没那么灵巧，加上突然被看那眼，看得他心里头小鹿乱撞，结果竟抓了半天兔子也抓不到。
剑将馒头拾起，拿去过水后用干净的巾子擦了擦，而后还给莫秋。
小兔子背上点着的胭脂虽然花了，洗过清水后也有些黏乎乎，可当这兔子馒头从剑手中交到自己手里，那珍贵美味的程度竟是翻上几番。
莫秋喜孜孜地接过兔子，咬了两口仔细嚼着，嘴角的笑容泄露主人心事，喃喃的句：“好吃……”轻声传出。
剑说道：『过几天我要带你去涵扬，你这两日赶紧把手伤养好，出门在外不是那么方便。』
莫秋轻轻点头。
剑又说：『你的病普通大夫没法子，所以小舅舅前些日子联络上当年那赠你洗髓药方之人，那人如今正在涵扬等着，不论有无方法根治，我都要带你过去让他看。』
莫秋还是点头。
剑再道：『你小舅舅也有心，向对方提了你浸药筑基不足时日武功难成之事，对方也说会倂替你看看。我那兄弟既然答应下来，大抵已经有把握，那这两日舅舅便先教你些功夫保身，功夫是早学早好，早日有成。』
莫秋照旧点头。他明白剑无论做出什麽决定，都是心意替他着想。
得了莫秋同意，剑欣感安慰。还是这样乖巧柔顺的莫秋好，前些日子那像被踩着尾巴的狼、逢人必咬的模样是在叫人心疼。
“舅舅……”
『嗯？』
“我们这算和好了对吧？”莫秋突然放下馒头这么说道。
『啊？』剑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啊……都怪舅舅不好……』
“那那柄玄铁匕首能不能还我？”莫秋道。
提起这个，剑立即皱眉回绝：『当然不成，玄铁匕首锋利非常，要是你睡着睡着又拿匕首戳自己怎么办！不成，绝对不成！』他坚决反对莫秋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但那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莫秋没料到剑竟然不肯给，心里急，声音便高了起来。
『啊？』
“你给了我，便是我的，哪能够再拿回去！”莫秋急得眼眶都红了。他道：“要不这样，你还给我，我把它好好收起来便是，绝对不会像这回这样伤到你的！”
玄铁匕首之于他并不只是把旷世奇珍而已，这是他从恋慕之人身上所得到的第样东西，代表的是那个人的心，是那个人把心交到他手上的证明。
剑没想到莫秋将把小匕首看的这么重，沉吟半晌道：『我不是怕你伤了我，我是怕你伤了自己！』
“我不会！”莫秋立即道。
剑望了望莫秋，莫秋的眼里满是希冀。
“舅舅，求求你了，那是你第次给我的东西，把那把匕首放在身上，就像你无时无刻便在我身旁样。”硬来无用，莫秋改采哀兵姿态，他那双比剑还大的眼眨了几下，雾蒙蒙水盈盈地，软声恳求。
被人说攒着把匕首就像攒着自己，剑脸上泛起不知所措的红。
莫秋看着这样的剑心头热，想及自两人分开以来不知久没碰过这个人，脑袋里的妄念浮现，随即脱口出道：
“要不舅舅你晚上牢牢把我抱着睡，这样就不怕我拿匕首伤到自己了。”
剑却也在同时开口：『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我就暂时先还给你好了！』
听闻剑话语，莫秋眉头拧脸色黑，整张脸垮了下来。
剑从矮柜中取出玄铁匕首递予莫秋，莫秋面色不快地收了下来。
“怎么？”剑不解问道。
这呆头牛根本没听见莫秋方才那番出自肺腑的“你就抱着我睡吧！”自白。
莫秋哀怨地看了剑眼，剑以为莫秋累了，便说：“匕首给你了，你记得别搂着它睡，放柜子里成了，省得出事。”
“能出事我高兴都来不及……”莫秋啧了声，说着令剑摸不着头绪的双关语，臭着张脸恨恨地回到自个儿房里，孤单单地抱着棉被和那把匕首，睡觉。
剑这两日被勒令在落叶苑里不得外出，闲着无事便开始教莫秋功夫，幸好他脖子上的伤势因药用得好，没久便生肌结痂，除了说话间带点沙哑外并无大碍。
至于莫秋则因伤了骨头好得慢，这些天筷子使不好，顿饭没半个时辰总是吃不完。
剑自责没有看好外甥，两人练完功后还担起喂食的责任。
莫秋乐得让舅舅喂。
可叶就闷了。
这个哥哥从小到大明明就是自己的，好不容易历劫归来，却成了外甥的贴身奴仆。那莫秋也真敢，不但把剑当成自己的，早上甚至还大摇大摆地来问寻着赤霄剑和陆当归的下落没有，若要回铁剑门，少不了这人和剑。
啧，竟然连她延陵叶也跟着使唤起来了。
夜里，叶抱着被子东想西想。
想她那外甥明明是头狼却装作是头羊，想她那蠢蛋哥哥识人不清把狼当心肝宝贝来养，想以后这两人不知会怎样，想自己真是可怜，三半夜都还惦记着这两人的事情无心睡眠。
气着惦着，叶最终还是因连日的疲累而坠入梦乡，轻轻打起鼾来。
木门发出咿呀声响，从外头被推入内。门外的月光皎洁温柔，映照在来人的背上，拖曳出道长长的黑影。
穿着亵衣青丝散乱的莫秋行动迟缓地举步入内，眼神涣散，神情看似呆滞。
他在叶房里左绕绕、右绕绕，下子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横梁，下子爬到圆桌上低头数着杯子，最后噌地跳了下来，游魂似地晃到叶床前蹲下，歪着头看着正在打呼噜的叶。
声不吭，安静微笑地。
叶本睡得深沉，但某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令她越睡越不安稳。
好像有什麽不属于这房里的东西出现了，那东西打扰了她的睡眠。叶悠悠转醒，狐疑地睁开眼，头慢慢倾向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