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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孽作者:绪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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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哄骗孩童般,笙软语劝诱,将玉璃贴近的身子缓缓拉离。

但他动作的手有些无力,唇舌接触的震撼,在玉璃离开後,仍绵绵不断地晃摇著他。他感到惊愕,惊愕自己对这份突袭的毫无招架,和那丝丝点点,不断自心底浮现而出的蠢动欲念。

但他不行,他不行的。当初落凡的初衷是为救玉璃於雷击,他也料自己终将回天界接受触犯仙规的惩罚。既是如此,切就该止於最初水般淡然的情谊,不该任情感泛滥肆虐下去。

“原来这就叫吻。”他率直地问著:“你不喜欢我吻你吗?”

“有些事,不是喜欢就能做的。”

“这么说,你其实是喜欢我吻你的罗。但我还是想不透,为什么明明喜欢,却不能做呢?”玉璃不解地触起眉。“那……不然……再吻次就好!”

他硬是将自己的唇堵上笙的,来了个深长的吻,坚决而不容动摇。他是这么地喜欢著笙啊,喜欢到睡著醒著都只能想到他。何况他都听话不吃小璃了,笙怎么就不能依他。

结果,笙挣扎著闭起了双眼,控制不了地在这汤人心魂的索吻中失神。蓦地,他呻吟了声,不是因玉璃的不懂事故,而是因他的不能自持。

下凡的这些日子,有玉璃伴著,让他的心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他若望著玉璃,玉璃也会以同样的眼神望著他。

玉璃是块剔透澄明的白玉琉璃,净不染尘。他的清澈,无善无恶,纯粹的得以映照出万物本象,褪显出众生本质。

曾几何时,他亦在玉璃眼中,看清了自己。

情爱无法造假,原来他真是爱上了他。

但,终会分离的预感总是萦绕,从未有自他心头散去的迹象。而且,随著日子天天的过去,愈益加剧。

直到这天,他突然兴起前所未有的强烈预感。

他告诉自己,是该放开的时候了。

“笙,外头天变黑了!”拎著白兔,玉璃返回了洞穴之内的居所。

岩穴内十分简单,没有余的装饰。有的只是笙弄的石床,然後他们同榻而眠,日夜都在起。算来,这个地方他们也住了好久,久到他和兔子小璃已经混熟,且熟到小璃都不会乱叫了。不过他还是比较怀念小璃以前见他靠近,就乱跑乱跳外加歇力怪叫的模样,笙是说小璃因为知道了他不吃兔子,才安下心来的。

“太阳没下山,可是让片乌云给遮住了。”玉璃将小璃抛在铺著乾草的石床上,他本想晒太阳的,但外头变冷,散了他的兴致。

“是吗?”忧思爬上笙俊朗的脸,他神色灰暗,硬想挤出点笑容,却徒劳无功。

玉璃由怀中掏出几颗晨间在林里摘撷的野果,近来,他已被笙和小璃耳濡目染,不杀生了。虽然,这些东西吃得再也填不了胃,但无论如何,他就是想讨笙欢心。看他吃果子而不去猎狮子老虎,笙便会给予他赞赏的眼神。

只要笙觉得好,他就想做。

没注意到笙怅然神情,玉璃递了颗红透的野果给他。“最近这附近好像有人出没,他们拿著竹子作成的东西去射野兔野鹿,每天嗖嗖嗖地直射,然後生火烤来吃。”

“那是种叫弓箭的武器。”笙将野果收进怀里,说话的音调有些低缓。

“弓箭啊!那种东西对人来说的确方便,他们动作没我快,少了弓箭还真会饿肚子。”

“现在,你还会想饮血食肉吗?”笙低语问道。

“我?”玉璃摇头。“我不饿,不饿,就不吃。你问小璃啊,我都没有吃。”他捉住身旁卷成团的毛球,猛地摇了摇。“小璃,你说是吧!”

小兔子被他不知节制的力道这么摇,又发了惨叫声,就将魂归西天已。

“瞧,小璃也说是了。”玉璃笑道。

“那,我也可以安心走了!”笙望著洞穴之外,由天而降的蔽日乌云。

顷尔,他振气挥袖,在洞口布下结界。天兵天将已然临至,他无处可逃,也不该逃。

如今他唯牵挂的是玉璃,玉璃虽为石身,但外表与狐狸无异。天人眼中,他仍是妖孽,只修心不足,仙界不容的孽畜。

为保玉璃,他设了结界。结界在他走後才会解开,但在此之前,此洞之内,切声音与形体皆会受结界所护。没人可以看得到玉璃,没人伤的了他。

“走?你要去哪里?”玉璃本来还不了解笙到底说些什么,他以为他的走,是到河边喝喝水,或是到林间散散步。但却在此时,片黑云降至山洞之外,然後幻化成黑压压的人群。

接著,洞口缓缓形成了片土黄岩壁,将洞内洞外隔绝成两个天地。

“笙?”玉璃不解,坐在石床上的他仰头望著笙,然而,他这才发觉,笙的笑容之间不知从何起,竟就了份神殇。

“听我说。”笙在他面前缓缓蹲了下来,扯著十分费力才得佯装出的微笑,染著压抑不住而流露出的忧情,以变得万般沈重的声音说道:“我本不属於这里,是为了你,而私落凡尘。洞外的天兵天将,是来拘我回天受审的。你勿要念我,我是罪有应得,该随他们回去。如今,见你回归正道我也了却心愿。你若能潜心修行,或许,年以後我们还会有相见的机会。”

“年以後,那是久?”玉璃睁大了眼,是他听错了吗?笙要离开他了!

“也许十年,也许百年!”笙轻抚著玉璃的面颊,感受他玉般柔细的肤触。他的手微微颤抖著,如天雷骤降那晚,他代他受厄,执起他手,谁也不放时,那由心溢出的悸动。

以前,他就想这么做,但他告诉自己,这样是不行的。他不该有私欲,不该沈溺,不该明知不可为却偏颇爱上他。怎么,他会有这样的情感呢?

得离开了,他也能恣欲放纵下了吧!

他从好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轻抚著玉璃的脸庞,他在玉璃眉间落下吻。

感觉自己颤著的唇是那般深刻,却又小心翼翼。

无奈呵,天若有情天亦老,命里已定,无从抉择。

“也许十年,也许百年,那若是千年呢?倘若你去不回呢?”玉璃捉住他的手。笙怎么可以离开,他是等了久才盼得了他,他不要他走啊!

“傻瓜,我在天上,夜夜看著你,夜夜守著你。”

“但我却看不见你,听不见你声音!”玉璃害怕,他害怕之前那种寂寞又要疯狂袭来,他若不能见他,自己不知会变成怎样。

“玉璃,别这样……”他和缓却强硬地拨开玉璃要深陷他臂中骨血的指,起身来。

“你不可以离开我,你不可以离开我!”玉璃喊著,但笙却越走越远。

笙不忍回头,他知道玉璃眼中的痛切是如何之深,但他又何尝不是?

“你走了就不回来了对不?”眼中被雾气所弥漫,视线像隔著重重纱幔,扭曲了笙的背影。玉璃看不清了,他想追,但笙却引没入了岩壁之内,出了他的世界。

笙没有回答。

眼眶之中,有滚烫的液体掉了下来。他不知那是什么,唯能感觉到的是,胸口好痛,痛得要起身追笙的他倒卧回了石床之上。

“别离开我!”

揪著心,他挣扎爬起来。他晓得,这是最後了。若不能追上笙,从此以後再无法相见……

双手成拳,玉璃拼命地搥打著阻隔著他与笙的石墙,口中喃喃狂语著,但岩壁太厚了,是笙要狠狠断了他的希望。他只能停留在这漆黑狭窄的洞穴之内,任双手敲打著要磨出血来,也得不到笙任何回应。

笙为何要离开,他难以理解。

岩洞之外,似有声音传来,忽远忽近,模糊缭绕。

“九尾妖狐呢?”

“无可奉告!”

“此狐本命该绝,星君勿要阻挠。”

“切罪孽,都该由我来承担,请你们别再追究下去了……”

但玉璃听不见,他不断地喃念著:“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黑暗,随著无边无际的恐惧寻来,洞里的他被遗弃了,无论如何哭喊,都得不到笙的回应……

是欺骗。

他个人孤守石窟,笙始终没回来过。

笙没有守住他的誓言,任他只身空盼。而後,日升日落、花开花谢,他双眸紧锁封印以解,洞穴外空旷的野地。少时间过去,他不敢动下,就怕笙回来了,会找不著他。

明知笙在欺骗他,明知笙再也不会出现,但他却固执地守著戳即破的诺言,安静地不发语,静默地等著。

林里,近来不太平静。小璃东探西望地在岩洞不远处食草。它不走远,时而频频回首望望洞内动也不动的饲主。它倾著头觉得奇怪,玉璃已经好久没玩它了,但看了会儿,便又将注意力回到青翠的绿草上。

突然,远处的草丛传来了阵的声响,它在野地上跳了几步,大眼睛探了探,以为是笙回来了。

哪知,嗖地声有个长长的黑影突然射出,它吓了跳想要跑,但发现得太晚。

伴著咻咻的声音,只尖锐的异物穿射了它的喉际。

“吱──”玉璃,猎人,是猎人。

它的喉间好痛,声音发不出了。猎人来了,要来猎杀它们了。它瞪大了眼,拼了命要叫洞内的玉璃,但是好痛,真的好痛,它受不了了。

“吱……”玉璃,快跑,猎人来了……

草丛里,走出了两名猎户。他们身上穿著禽类皮毛缝成的衣服,身上挂著猎补到的野味,手上,就拿著射杀兽鸟的大弓。

“啧,没三两肉的兔子。”名较年迈的猎人先走了出来。

“别抱怨了,今天收获算不错的,冬天将近,所有的野兽都躲了起来,你看看我,才猎了两只飞鸟。”另名较年轻的猎户跟在他身後步出。

“也罢,反正这只兔子毛色挺不错的,回去就把它皮剥了,给我家小孙子做兽衣穿。”老猎人由穿喉而过的箭端抓起,将白兔取了下来,检视它的毛皮。

“等等,等等,你看那洞内!”年轻的猎人双眼亮,迅速搭上了弓。

老猎人寻著他的视线望去,见著只有著雪白毛皮的白狐立在洞口。它银色的双眸绽著诡异而骇人的光芒,嘶哑的吼声低鸣不绝。它的愤怒显现在颈後猖狂扬起的毛发上,对准了他们,露出森冷獠牙。

“杀了它,杀了它你的小孙子就可以做整个冬天的衣服了。”年轻猎人箭头瞄准了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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