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巴黎作者:堇色ivy
分节阅读8
以做到那么镇定,“反正你迟早是要去的。今年,明年,还是后年,有差吗?”
“但是……!”
他打断邹子裴的话,“你爸是为你好……别辜负他。”话音刚落,就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好像是碎了。
邹子裴,我是认真得想了。自己确实没有身份,也没有任何立场来要求你不要去巴黎。你毕竟在那里出生,那里又是你长大的地方。留在这片不是生你养你的土地,或许根本没有意义吧。而你也有义务去达成父母在你身上所寄的梦想。
邹子裴沉默了良久,而后开口:“你不希望我留下来么?”你连句挽留都没有吗,那我们之前在起那么久,又算什么。
“你有权利选择你自己的生活。”答非所问地避开了他的那句恳求般的问句。
邹子裴,你别这样,别这样看着我。我受不了。
心脏上好像有东西在猛烈地敲打着,几乎快要无法负荷。
出国留学。再普通不过的事了吧。这没什么吧……?这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想着想着居然就觉得悲哀起来。如果是能够坐下来交谈就能解决的问题,也就不算是问题了吧?偏偏这次是无能为力。
他起身离开。步子迈得很大很快。明明已是深秋,却还是感觉阵又阵窒息的闷躁。
身后传来邹子裴的吼声:“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和你起啊!”声嘶力竭,带着沙哑的哭音。
切都来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他没有回头。
内心片酸涩,再说不出什么话来。是谁说的生世。
30
如果有天再见不到你,我问你每日早安、午安、晚安。
——《晚安,巴黎》
那几周,日子过得惨惨淡淡。
在学校,盛铭忙着上课。在家,又忙着写东西应付催稿。好几次,邹子裴在他身旁定定地坐下来,想要开口好好和他说说话,却又不知要说什么。
“没有关系,要走的日子如果定了,提早告诉我就是了。”
提早些日子告诉我,好让我有个准备。不要说走就走,不要不告而别。我只有这个要求。
内心很苦,但他却还是对邹子裴笑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曾翘了晚上的课,个人在宿舍楼下的便利店里坐了整整四个小时,身上唯的些零钱只够买两听冰喜力。是邹子裴最爱的啤酒。
便利店里仅有的几个位子上,有人坐着吃熬点,有人坐着翻阅杂志。只剩个空座位。他走过去,在桌上放下两听喜力,坐了下来。
这些天睡眠不足,第二罐喜力还没喝道半,就觉得困。于是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还没睡着,居然有泪挤出来。他只觉得嗓子间燥地很,慌慌张张地抹了抹眼角,继续睡。
醒过来的时候看了看手机屏幕,八点。
解决完第二罐喜力之后,又倒在桌子上。闲来无事翻开手机里的短信看。七百余条短信,那个叫vi的发件人居然能占去大半。电话在这时候震动起来,看了看来电的名字:vi。他把头埋进臂膀里,手机在桌上持续地震动着,最后停下来。
不久,短信就传过来,问:‘你在哪?’
见他没有回应,那头的短信又来,‘我在你寝室楼下。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他时睡时醒,记不得那头发来了少条短信,打过少个电话。
后来,沈遥又来电话。盛铭知道,硬是没接。
最后邹子裴没了办法,又传来条短信,‘你回来吧。我就看你眼就好。’
木头,或许,你最近并不想见到我吧。但是,让我看你眼就好。见了你我就走。
盛铭坐起身子来,忽然想到这两天转凉的天气,想他直等怕是要冷了,于是心想着该回去了。
走至楼下,他果然在。个人坐在楼下的石凳上,在黑夜里很寂寞的样子。
他看到盛铭回来,急急地走上来,问,“冷不冷?”
你冷不冷。盛铭也刚想开口问他。听邹子裴也这么问,心立即软了下来,“你怎么不进去等?”
邹子裴眼睛有点红,表情也窘迫,有些狼狈的样子,说“……我回去了。”
盛铭刚想伸手去拉,邹子裴就转身要走。
看着他往回走的背影,突然失控起来。这么天以来,以为控制好了的情绪,居然全部崩塌沦陷。
想起他迟早要走,离去的时候也会是这样的背影,心脏就疼地厉害。
他挪不开步子,视线直直地注视着邹子裴的离开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见。
好像,有点无奈,也有点点难过。
他蹲下来,哭了出来。就像只鸵鸟样,头深深地埋着。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了吧。
回到寝室之后,又接到个编辑的催稿电话。
他在给个月刊杂志写专栏。
那晚,他直写到凌晨。
写就是九千字,比预计足足出了两倍长的篇幅,题为《晚安,巴黎》。
稿件传过去又被退回来,要他精简些。盛铭无奈,只得再做改动。但如果有可能,他想用这个名字写部长篇。
“那里是他的家,他总要回去的。他可以回到那个城市,走儿时走过的道路、去广场上放飞些鸽子、听巷口的游吟歌手演奏竖琴或是唱首民谣,或者在香榭丽舍大道的正中央拍照。
但是,我要怎么办。
我大概可以从各种书籍上搜寻些关于那座城市的信息,幻想着他曾在某条街道上慵懒地散过步,又或者可以想象他往广场中心的许愿池投过枚硬币……
事到如今,我倒是真的有些憎恨起自己的木讷来。
那些不说出来就无法传达的事,为什么就是不能说出口呢?
如果有天再见不到你,我问你每日早安、午安、晚安。
晚安,你。晚安,巴黎。”
31
那日他是病了。躺在床上,握着我的手。看着我半天,只低低地喊了声我的名字,眼眶湿漉漉的。我以为是因为生了病,所以人才变得脆弱。哪知事实上,他直都是脆弱的。如我害怕分别,他亦是怕的。
——《晚安,巴黎》
他们之前从未争吵过,唯独因为这件事。
两个人都缺乏耐心。邹子裴因为苦恼,被夹在中间两头为难。最为无奈的时候忍不住提高了嗓门说话,盛铭也放任着自己的性子,冷淡相对。言不合,就起争论。
那日争吵之后,盛铭独自坐在没有开灯的寝室里,想着,这些天里的烦恼都是因为无可奈何的事而生,有眼泪,也是因为无可奈何的事而流。既然彼此都没有办法,邹子裴,不如我们散了算了。
想着想着,就往邹子裴的手机上打了个电话。
等了好久,没有人接听。
盛铭颤颤巍巍,等了阵,又连忙把电话挂断——倘若他真的接起来,恐怕又是话到嘴边,不知如何启齿了。
第二天早,在床上辗转反侧,觉得再睡不着。打开关了夜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时间是六点,索性起来。
手机猛地震动起来,夜的短信全部都跳了出来。
昨天做得不对,不该大声吼你。是我脾气不好。木头,对不起。
发信人:vi
接收时间:00:54:492002923
以后不会了,真的。想见你,特别想见你。
发信人:vi
接收时间:01:02:302002923
木头,木头。
发信人:vi
接收时间:01:33:562002923
为什么不能在起?
发信人:vi
接收时间:02:14:102002923
好像是过敏了,难受得厉害,浑身都疼,算是报应了。
你原谅这次了好不好?我慢慢改。
发信人:vi
接收时间:04:17:292002923
“木头,木头。为什么不能在起?……原谅这次了好不好,我慢慢改。”
盛铭面无表情地看着条条凌晨时候传来的短信,嗓子眼却堵得厉害。
越到后面,越是语无伦次。
他提着牙刷杯在水房里刷牙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上午没课。
猛地洗了两把冷水脸,眼角都有些发痛,但似乎清醒了点。
回到寝室的时候,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个未接来电。是彭靖宇,就在几分钟之前。
盛铭放下杯子,回拨过去。没等久,那头就接听起来。
“盛铭你早上有课吗,邹子裴这家伙快不行了,你过来看看他吧。”那头话说地相当快。盛铭有点懵,但想到早上接到的短信,又止不住地往坏处想:“快不行了?……什么快不行了!?你们在哪?”
那头报了串地址,是家ktv。
盛铭稍稍安心下来,“我这就过去。”
他到的时候,包房里几个起通宵的男生女生倚在长沙发上刚醒不久。大概是早上还有课,急急忙忙地正要走。
桌上的两个玻璃烟缸里居然堆满了烟头,空了的酒瓶也倒了桌。
人群里不见邹子裴,他有些急,“邹子裴呢?”
个男生打了打哈欠向外走,“去厕所了吧。”
转身就看到彭靖宇扶着邹子裴走进来。
盛铭上去,起把邹子裴扶到沙发上。
“彭靖宇,先走了啊。”那个男生向里面挥了挥手,打了招呼,便三三两两地散了。
见人都散了,彭靖宇开口道:“昨天他们说要出来玩,喊上我和子裴,我看他这两天心情不好,还以为他不会来……”
沙发倚着的人看上去似乎有点痛苦,眉头绞在起。
看到盛铭来了,倒还能认出来。见了他直往旁边躲,呢喃着让他不要过来。
“他喝高了,吐了好回。说带他回去了也不听……而且,我们不知道他芒果过敏,芒果冰沙他吃了好……估计现在是有点发症状。不然带去医院看看吧?”
他凑进过去仔细看他,面部红红的,有点肿,也不知是酒精的缘故还是因为过敏。
但下巴和脖子上却出现微微的红斑,也有疹子。
立马带去了医院。配了些抗过敏的扑尔敏,又因为被查出胃功能不好,配了些慢性胃药,被医生叮嘱,不能再让他胡乱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