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中用白布包裹了两层,层显而易见,是些粉末。而另层,福禄掀开的同时,最靠近匣子的楚遇与霍妫面色都下意识变了变。
第二层的东西,亦然让霍妫都难免心中吃了惊,看到楚遇变了的神色:“君上?”
楚遇却狠狠抓起福禄手中的匣子,转头看着戚妃的目色从未有过的阴鸷狠厉。
戚妃却只是扫了眼匣子:“臣妾预料了,既然庞昭仪决定陷害臣妾,匣子里头装着自然就是夜莹粉了。君上若信,臣妾任凭君上发落。”
只听了戚妃这样句话,霍妫便有些确定,戚妃是受人陷害。不过这个人,很明显手法狠毒,是想要戚妃万劫不复:“不只是夜莹粉,这份罪名只怕戚妃娘娘的娘家都难脱罪责。”
戚妃猛然抬头,听到霍妫这样句话:“什么?”
“砰啦~”楚遇黑衣广袖狠狠将匣子掷在了戚妃脚下。
匣子应声而碎,粉末扬飞肆意,从匣子隔层滚出了个白色布包。
戚妃少也感受出了几分不祥之兆,手颤了颤弯腰捡起了布包。
可以看出这是这块布包的形态瘦长,似乎……是个娃娃?而布娃娃上写着的似是个人的八字,且布娃娃的腰腹之处还插着根明晃晃粗长的针。
戚妃看清了娃娃上写着的生辰,也不免手抖了抖。
“厌胜之术,乃宫中禁忌。”霍妫适时道,看着戚妃此时这样的神情,霍妫下意识看向四周围这些如花似玉的宫嫔,却什么都看不出。都说风月台的环嫔下手狠厉,实则这宫中还有加厉害的人物。
那个拖了戚妃把的庞昭仪,记狠击落到命门。
本只是侯贵人疯癫之事,戚妃顶落个降下位分的下场,如今却扯上了历朝大忌。汉朝武帝因为厌胜之事,连卫子夫双儿女都不能幸免。以小计策牵引出厌胜之术,这招比之霍妫的手段真是阴险有余,高筹。
众人看清了戚妃手中拿着的布娃娃,都吓得跳,时之间,清秋阁外齐刷刷跪了片。
戚妃顿时整个人有些立不稳。
“侯贵人病重难愈,明日早便遣宫卫二十将侯贵人送去禅音寺静养。至于戚妃,近日诸事劳心,心思有变,就在清秋阁好好休息。”楚遇说罢,长袖挥,揽了霍妫的腰身就离开清秋阁。
白嫔立在戚妃不远处,羸弱的身子搀扶着身边的宫女芷兰,却是眸中失落,喃喃而语:“他的心思,越发看不透了。”
戚妃怔怔抬着头看着楚遇离开的背影,终是怆然笑。
刚回到风月台,楚遇便坐在了几案旁。
霍妫安静坐在边,兀自摆弄着披散开的长发。
“宫里的斗争无日无之,实在没有消停的时候。”楚遇此时的口吻听来似乎缓和不少。
霍妫抬头审视眼楚遇的神情:“无中生有抑或有本可究落到最终也不过是君上的句话。君上其实还是相信戚妃的。”
“戚妃入宫时,厌胜之术她不屑去做。况且,这个关头她不会做。”楚遇淡淡道。
霍妫眼角觑了眼楚遇:“那君上还在众人眼前发了通火,估摸这会儿戚妃可被君上吓着了,伤了处芳心呢。”
方才那通火,楚遇是有意为之,便是让众人觉得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霍妫下意识冲着楚遇的方向撇了撇嘴,可真是会做戏,今晚这场戏,不止宫嫔浓墨上场,就连楚遇都凑了个黑脸的角色。
楚遇只是轻言声:“相信,不代表不追究。”
霍妫抬头静静看着楚遇,只觉得此时的楚遇较之之前难看清。今夜的事情他也有些底,可偏偏还是将戚妃禁在了清秋阁。要说是怕人言可畏,大可在当时再细加盘问,也可寻到突破点。
只是,适才楚遇在清秋阁发的通脾性像是直接告诉众人,他相信戚妃于他使用厌胜之术的事实。
戚妃的父亲忠良耿直,在朝中甚有威严,楚遇这样做,明日立后之后无异于直接封了满朝大臣的口。楚遇到底在立后之事上是何态度呢?
只是让霍妫好奇的是……动手的那个人是谁。宫中只知道楚遇患了病,少有人知道楚遇腹部患了伤。而那个写着生辰的布娃娃上,银针恰好就在腹部。太医未必敢说,能靠肉眼看出楚遇是腹部的病疾,那人至少是个心思剔透细心的人。
若非楚遇的腹部是因为短匕而落下的伤,兴许这样突然回京城便宣了满宫的太医进君王殿,真会叫人将这急疾与厌胜之术联想到处了。
“主子,宁嫔处送来的驱寒姜汤。”称心端着侧殿送来的姜汤进了来。
霍妫有些狐疑看着汤碗,她还是防备的。
似是看出了霍妫心中所想,楚遇叹了口气,口气都变得无比怜惜:“放心,她不会害你。”
……
翌日,霍妫起得甚晚,而如以往,霍妫睁开眼的时候楚遇已然上朝去了。
今日朝堂上会掀起怎样的波澜霍妫已然心中有数。原本是该讨论戚妃后位,不过经了昨夜的事情,怕是该讨论处置的方式了。
“昨日戚妃的事情主子怎么看?”称心双手灵巧,轻轻松松便为霍妫挽了个灵蛇髻,枚金簪斜插,动作甚是利落。
霍妫看了看镜中人,将胸前的红玉碧珠环佩佩戴得体,才不置可否笑道:“你觉得,宫中会有少人觉得昨日的事情是本宫做的?”
昨夜的事情震撼颇。戚妃本已可以稳坐后位,却忽然被这样道祸事砸到头上,任是个明眼的都看得出戚妃被人陷害的无辜。而原本夜莹珠便是风月台讨要了去的,忽然就成了戚妃的道符咒,如何不令人怀疑这件事是她下的手?
出手的人实在心思缜密。
将匣子放到戚妃的清秋阁,庞昭仪兴许能做到。将侯贵人无声无息从安养殿两重侍卫的眼皮底下救出来又恰到时候让其在梨花殿引起骚动,单凭庞昭仪个人怕是不够。
昨夜,有什么她不曾注意到的么?
“啊~”霍妫轻呼声,指甲被环佩上的纹路轻轻擦,原本修剪过的无名指的指甲有了破损,看来与手纤纤甚不协调。
“主子的指甲长了,戴上护甲会好些。”称心心疼了些,从梳妆盒中拾捡了几枚月初时候尚饰局刚送来的护甲,“主子也该学学佟婕妤,带着护甲,自然刮不花指甲。”
霍妫只是无意笑了笑:“无碍,颗指甲罢了。”
只是,待无名指痛意缓解,霍妫才有些奇怪:“你方才说,本宫应该学着佟婕妤带着护甲?”
“是啊,之前也少见佟婕妤戴护甲,这次从扬州回来佟婕妤倒是天天戴着,倒也挺好看的。”称心回着话。
“护甲……本宫从未注意过……”霍妫自语道,忽然脑中个激灵,昨夜在梨花殿外,灯笼映得那里透亮,当时她却也注意到佟雅鱼手上晃眼,应该就是佩戴护甲的缘故。
只是……佟雅鱼从来都不戴这些累赘之物的。
而当时,侯贵人被宫卫制住情绪直十分安稳,忽然吼叫着“是戚妃害的我”情绪失控之时……当时佟雅鱼正靠近着她……
这样想,霍妫心中似乎寻到个落点之处:“称心,侯贵人人呢?”
“主子忘了,昨夜君上吩咐守卫将侯贵人送出宫,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安养殿收拾准备上路了。”称心虽然疑心霍妫的问题,却也耐心答道。
“随本宫去安养殿见侯贵人,务必要在侯贵人离宫之前见她面。”霍妫把将梳妆台上的护甲拿,旋即便脚步匆匆出了内室。
称心不及思索,连忙紧随其后。
还没靠近安养殿,阵阵不同的哭笑声便从殿中传出来。本以为安养殿是处安静之所用以养病,却不想确是宫中疯癫之人所住之处,比冷宫无异。
“环嫔娘娘请留步。”才迈进了安养殿的范围,霍妫便被个宫卫拦住,“此处不是环嫔娘娘该来的地方,若是出了事奴才们招架不起。”
安养殿中的人没有心智,眼前这位是君上宠着的环嫔,他们哪里敢让她进去这样危险的地方。
“侯贵人呢?”霍妫直截了当道。
“回娘娘……”然而宫卫才咬了几个字音,安养殿大门开,侯贵人便直接从里头冲了出来。
继而侯贵人被人抓住,个伺候侯贵人的宫女模样的人很是耐心劝着,如同哄着孩童般:“侯贵人乖,我们出宫去了,可不要乱跑了。”
侯贵人却忽然定在原处,目光如孩童般好奇盯着霍妫的发髻,然后脚步虚浮着走来,睁大了眼睛:“你也是这里的娘娘么?”
霍妫立在原处,冷眼看着侯贵人的表情动作。
侯贵人不见霍妫回答,眼神茫茫然落到了鞋尖,样子懵懵懂懂十分无害:“这里有很娘娘的,她们会害人,所以我要走了……”
霍妫言不发,却忽然拉过了侯贵人的衣袖。定定看了眼侯贵人的脸,然后重重将侯贵人的衣袖掀起。
下刻,霍妫神色微动。只见侯贵人隐于衣袖之中的臂膀上有几道深浅不的红印子,印子成弯月形状,已然在侯贵人身上落上了血痕。
侯贵人忽然瑟缩了下,赶紧缩回了臂膀。面上也露了几分委屈,似是要哭的样子。如同幼童受了痛般。
称心看清了侯贵人身上的印痕,与霍妫面面相觑。霍妫忽然在侯贵人眼前掏出了护甲,长长的护甲配以华丽的装饰,无比精致。
可侯贵人却整个人哆嗦了起来,原本平静的情绪时间躁动了起来,整个人忽然如临大敌,双手按住了自己的脑袋,面色仓惶。副讨饶可怜的样子,嘴里开始重复句话,这句话是——是戚妃害的我。
霍妫眉眼终于沉敛住。这种手段,她曾经见个人用过。当时她们都在信王府中,佟雅鱼最早的侍女爱在府里人面前嚼舌根子。在得到信王的允许之后,佟雅鱼将这个侍女关在小黑屋中整整半个月,那个侍女从此连话都不敢说了。
后来还是佟雅鱼亲口所说,是她用银针刺入那侍女的指甲缝。十指连心,自是永世难忘。
侯贵人早已形如痴癫,只需让她怕了,教她句话。她感到这句话可以让她免却痛意她便会直说。
是佟雅鱼么?
用护甲对付侯贵人,让侯贵人在她的指示下说出她教的话。侯贵人说这句话,佟雅鱼便住手,久而久之,侯贵人看到护甲便会下意识产生惧意重复同句话。
她向来知道佟雅鱼是个有心机的,在信王府年,佟雅鱼虽然收敛着锋芒,可她的聪明霍妫从来都不曾小觑。只是入宫半年来,佟雅鱼的心机半点没有显山露水。知道以侯贵人之事大作文章引出厌胜之术,她的心思加缜密了,手段也精炼许了。
佟雅鱼跟庞昭仪,竟不知何时连成线了。
想到昨夜,夜莹粉的事情曾勾到她的头上,霍妫时间也免不了对佟雅鱼了些防备。终归佟雅鱼下手对付戚妃,是她的自作主张,还是有信王的暗中吩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微凉。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520:38:45
如意懒人枚,图省事,直接把三放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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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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