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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齐动手,很快将那张桌子收拾了个干干净净,轮流替换着抹布,把桌面擦拭了三遍。擦得叫锃明瓦亮,亮得都要反出光来。

掌柜的拈了拈胡子,在柜台后笑嘻嘻地看,如果不是那两锭金子刺疼了他的眼,他不会这么快清醒过来。

然后,他看到那个优雅的公子,缓缓地踩着红毡,走向了那张桌子。

即使只有短短数尺,也吸引着所有的视线跟着他的步履移动,看着那优雅的行步间,微荡的金纱如笼了一层雾在他周身。

而他站定到一张椅前时,其中一个红衣女子已取出了一方丝帕,弯身拭抹了那张椅,动作似春风拂柳。

男子落坐,姿态缓而慵懒,没有再看周围任何人一眼,半合上了眼睑。两个女子则分别立于他身后一左一中。

轿子在同时被抬在了一旁,让出了门口,四个轿夫也立于了轿侧,排成一排。

“客倌,要……要点些什么菜?”一个小二哈腰问,喉咙似打了结。

“招牌菜只管上,不要多,只需精、干净,没有杂物。”左边的红衣女子开口,脆珠一般的声音,分外动听。

小二怔了怔,点头应是。

右边的女子也开口,“如若菜中出现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这里,将不复存在。”

她的声音同样的动听,入耳后是种享受,却与左边的女子不但长得相同,声音也一模一样,让人难以分辨。

小二再怔了怔,又点头应是。

但在点头后,突然猛抬头,一脸的错愕,他们莫非听错了?这两个女子的意思是,如果菜里出一丝差错,就让这家店关门闭户?

其他食客也听到了,彼此觑望,想从旁人的眼里证实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些女子好大的口气。

“快去。”

桌上又出现了两锭金子,伴着红衣女子的冷冷催促。

掌柜的眼里立刻闪闪发光,看那几个小二还在发呆,从柜台后冲了出去,亲自上阵。

“是,是,老朽一定吩咐灶里格外的用心,把姑娘与公子们的饭菜准备得妥当又干净——”他一把抓起那两锭金子,眼睛弯成了两条缝。

“我等的菜食稍后再备,先侍候我家公子用过膳,再将饭菜置在其它桌面。”红衣女子没有看掌柜的一眼。

“好、好……”掌柜的一路答应着,一路后退。

富贵人家多讲究,主仆不在一起用膳是正常的,只要有钱赚,他不管那么多。何况今天要赚的是两锭金子,足够他三个多月的收成,是他开店以来遇上的最大的客户。

他心里很乐,这大客户让旁人移个桌位时都那般大方,自然不会再向他讨要扣去酒菜钱后的余银。

两锭金子他是赚定了。

边想边退出数尺,掌柜的一个转身,掀起帘子,亲自到灶上去安排了。

这边,众人正自对这些人的阔绰与大方连连惊奇时,发现轿前的女子竟然从轿里取出几只木盒来。

那些盒子较长,描漆绘金,一看即知是上等的木材制成,被她们捧在手中,莲步款款地走到桌前,再将盒子打开,一一摆出了里事的物什——

众人的眼又瞪圆了。

撑大的嘴里露出了他们全部的牙。

震惊地看着那些东西,竟然是几只白玉碟子,一双镶银的象牙筷和一只样式精致、带着脚的、半透明的玉杯。

尤其那些碟子和那只杯,看起来洁白、光亮、温润、细密、油脂。

但那些是做什么用的?

分明就是吃饭用的家具,为何摆在了这里?莫非是为了用膳?而且是随身带了出来?

“出锅的菜直接盛在玉碟中再呈来,我家公子不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红衣女子看了一眼在那立着的三个小二,淡淡一眼,已让那些小二浑身一震。

那般漂亮的女子终于瞧了他们一眼,让他们的脸上都发出光来,连忙去端那几个玉碟。

“小心了,这每一只碟子都是用上等的羊脂白玉磨成。”

红衣女子的话让小二们刚刚碰到碟子的手,突然停了。

“还不快去。”

两个女子似乎很有默契,你一言我一语,不紧不慢,虽是催促,却让人觉得像在平平地陈述着什么。

小二们又开始动了,但手指在发抖,脸上的神经都绷了起来,额上也见了些细密的汗迹,唯恐一不小心就打碎其中的一只碟,让他们卖了全部的家当也赔不起。

食客们久久憋着的那口气,在此时也坚持不住地呼了出来,又带起一阵咳嗽声,并且夹杂着又一轮的惊呼。

那些碟子全是羊脂白玉磨就的?

“羊脂白玉”为玉中极品,非常难得,价格也极为昂贵,因质地细腻,光泽滋润,状如凝脂而闻名。

但这些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自古以来,只有帝王将相才有资格佩这种上等白玉。听说当朝皇帝使用的玉玺,便是专用的羊脂白玉为玉料。

这些人,竟然拿这么珍贵的玉做碟子和酒杯?

众人都在猛喘气,在心中揣测这些人的来路。

那旁红衣女子不再开口,立在了那位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公子身后,静静的,似两座最美的雕塑。

小二们吞咽着口水,小心地捧起了碟子,低着头离开了,那样子是如临大敌的谨慎,腰弯得已经像几只虾米。

店内的咳嗽声在渐渐平复,又变为一片静谥。

静谥中,没有人想起继续喝酒吃菜,而是仍在发呆。

发呆地看着那两个红衣女子中左边的一位,在此时慢悠悠地取出一方雪白的丝帕,执起了桌上的象牙筷,轻巧地、无声地,也是动作曼妙无比地擦拭着——

仿佛在轻柔地抚着最光滑的肌肤。

也许她们在沐浴中,擦拭自己光滑如玉的身子时,也未必有这样温柔。

那温柔蛊惑了众人——

“娘的,饿死老子了。”

突然,有道震天一般的嗓门从门外传来。这声音本不出奇,但在这种气氛中,就似将一块大石摔入了一面平静的湖中,溅碎了一汪如镜的碧波。

有人甚至捣上了胸口,仿佛被惊了一跳。

而说话的人,在话声落时人也跨了进来,进来后,骂爹骂娘的叫声突然停了,眼珠子似鱼眼一般突出几分,盯着正对面桌上的人——

他眼神似乎很好,第一时间就瞅着坐在居中的男子,咧着嘴、歪着牙说:“这丫的莫非是个娘们?够漂亮。”

他在发呆,眼里赤红一片,脚下似中了魔一般往前走了几步,。

但他的一步却顶得上普通人的三步,眨眼间就到了那张桌前,吧嗒着嘴,嘿嘿笑着,“就算不是个娘们,也是个小倌,细皮嫩弱的比姑娘们还要精致,让爷爷我乐呵乐呵也不错——”

说着,他的一只手就向那男子的脸上伸去,完全无视于店内其他的人。

就好像天下是他家,所有的东西,只要是被他看中了的,自然就是他的。

没有人料到会有这一出,大张着嘴看着大汉伸出的那只毛茸茸的手,离男子的面孔越来越近——

而男子,依旧坐着,半合的眼睑似乎是在小憩中,连微微的掀动都没有。

身后左边的女子,也依然在擦拭着那双象牙筷。

右边的女子,照旧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的空气。

仿佛都没有看到突然出现的人,更没有听到那几句话。

第十六章选择一个死法

在那个大汉的手,离男子的面孔越来越近时——

众人的神色中,有各种各样的情绪闪过。

如果有人能在此时纵观全局,细看那些人的面部,会发现其中很大一部分人的神情中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兴奋,仿佛要摸到那个男子的人就是他们一般。

一双双发光的眼,眨也不眨,瞅着那只手已离那张脸不到一尺距离时,突然——

那只手呢?

食客们面面相觑,兀自发怔。

在他们聚焦的视线中,那只手就突然消失了,消失得很快。

“啊——”

一声惨叫似青天霹雳般响起,几乎要刺穿众人的耳膜。

顺着声源找去,就见刚刚还是一脸横狞、满目张狂的大汉,竟然钻到了桌底,似杀猪一般地叫着。

“啊——”

又是一声叫,大汉如暴发的猛兽,猛弹起了身子,抬起了头——

那一抬头,全客栈中是一片惊呼,还有接二连三的筷子与杯盏落地的声响。

惊呼声与先前的不一样,是含着恐惧的。

他们当中很多的人甚至捂起了双眼,却又从指缝中继续看向那个大汉——

就见那大汉正一手捣住了自己的右眼,而在他的指缝间,露出一只筷子。

是只竹筷。

与其他桌上筷筒中插着的筷子,没有区别。

是谁?

是谁在瞬间,竟然将一只筷插进了那个人的眼?

鲜红的血,配上那大汉撕心裂肺的叫声,与痛得狰狞的表情,让众人脸上变了又变,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去看那个坐着的男子和两个红衣女子。

他们没有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就算想到了大汉可能不会那么容易得逞,但也没想到连个拼打的过程都没有,直接就是这个结果

桌旁的男子,依旧无比优雅地坐在那里,眼眸也依然是微微半合的,就像在闭目凝神,没有半分改变。

包括他摆在桌旁的一只手,也依然是那样摆着的,似乎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

再看他身后的两个女子,擦象牙筷的还在缓缓地、轻柔地继续,另一个也同先前一样静静地垂手立着,眼睛直视着前方。

他们如果没动,那竹筷从哪里射出的?

另外四个杏黄衣衫的女子,此时也仍立在通向后厨的那面,脸上挂着甜蜜的笑,而她们离有竹筷的地方甚远。

“谁?谁暗箭伤老子?”大汉吼了出来,血在汩汩的冒着,用另一只完好的眼像恶煞一般地瞪着桌旁三人

他忍痛的功夫竟也超出常人,在短暂的呼痛后,便站了起来,呲牙咧嘴中,能把话囫囵地吼出。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是你们!一定是你们!丫的,你……你们竟然敢阴老子?”他冲着那个男子和身后的两个女子再次大吼。

仍旧没有人回应他。

似乎他一直都不存在。

“老子灭了你们!”又是一声狂吼,风声突起。

众人就看到一把巨斧被抡了起来,劈天盖地一般,向桌旁的三人劈去——

原来大汉身后一直别着一把斧,很大,比通常的都要大,但之前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那把斧的钢刃斧头暴出寒芒,被大汉单手抡圆了,去势之快,比他拔斧的速度还要快。而那一斧下去,在一招间就将三人全笼在了斧刃下。

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得出,这个人一斧间的功力,是能在江湖上数得上名头的。如果三人不躲,会在同时被一劈两半,变成六块。

但有眼力的人也更能看出,即使他厉害,也厉害不过那三人。

他连刚刚是谁出手伤他都没瞧出来,已经落了下风,拿什么去争?

此时唐盈的心中在猛跳,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里,面部表情中没有太大变化,但她的心中已掀起巨浪。

因为,连她也没有看清楚是谁出的手。

而天下间,能让她看不到出手的人,不多。

对方倒底是什么来路?

在大汉痛叫出声时,她的眼角余光只扫到红衣女子中没有擦拭象牙筷的那个,衣袖似乎有浮动,刹那间便归于平静。

是那个女子吗?

对方立在稍微靠后的位置,离桌面有近一尺远,而桌上的筷蒌又位于桌子的靠里处,整个距离足足有三尺。

但对方竟然在眨眼间把抽筷、射出、收手的一连串动作都做完,让她这个高手也几乎闪了眼,那功夫,是何等境界?简直是伤人于无形。

他们绝不是普通人!

即使看起来更像是官宦人家,但哪个官宦能有这手功夫?就算会点本事的高官子弟,也是花拳绣腿居多,怎么会连个侍女也如此身手了得?

虽然为首的男子并没有出手,但他更加深不可测,绝非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害。

唐盈的心念只是一闪间,那边的巨斧已经劈了过去——

就在又有人惊呼出声时,突然风声停了。

是巨斧劈中了?

不是。

是那个大汉出招不成,反被摞倒了?

也不是。

而是巨斧被一只纤纤玉手捏住了。

捏住斧子的手很漂亮,嫩得似青葱一般,小指微微地翘着,就似捏着一只绣花针。

有人又开始惊讶地喊出,好像这一刻,除了喊,便是叫,没有其他能做的了,包括正从灶间出来的掌柜的与身后挤着的三个小二,一个个活像刚刚生吞了几只未褪毛的鸡崽,合不住嘴的同时,脸上是一片扭曲。

“放手!”大汉狂吼,更多的是惊怒。

抓住了他巨斧的少女甜蜜地笑着,没有听话的放手,而是露出几颗可爱晶亮的贝齿,眼中是温柔的水波。

那笑容,就像暖暖的春风,被弄残了一只眼的大汉竟然吼不出来了。呆呆地盯视着那张万里挑一的脸孔,嘴巴张着似乎流出口水来。

唐盈摇头,这厮太过好色了。

但在面对着那样一个丽人儿时,不好色的男人又有几个?

有的人,有那个本事去明目张胆地好色。有的人,只有色心,没有色胆。

但凡有本事的,就不会掖着藏着;但凡藏着的,便是没本事的,

这个大汉看来一直都是很有本事的,并且也一直都是明目张胆地好色,不但好女色,还好男色,一进门就盯上了那个男子。

唐盈甚至在想,如果这些人没有出现,大汉在扫过店内后看到了她时,会不会也上来伸手就摸?

又或者仅仅是因为那个男子的姿色太过出众,才盅惑了他?

“小娘子,你笑个啥?”大汉在这种时候,一只眼眯了起来,标准的色像,掐着嗓子说,“你笑得真是甜,让大爷我心里麻酥酥的,就像有虫子在挠——”

女子仍在笑,一边笑,一边探起了一只手抚向大汉的脸部,似乎要为他擦去额上因痛而渗出的汗珠。

大汉也在笑,竟然被那女子迷得忘了钻心的疼痛。但那女子的笑,实在太甜了,甜得周围的人也跟着忍不住的笑。

猛然——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声。

这喊声对众人来说已并不陌生,因为刚刚就曾听过。但众人扯起的嘴角在这声喊中,以最快的速度僵冷,并且又都是一片惊呼。

那个女子做了什么?

她那红酥手探起时,一股鲜血洒过旁人的视线,红得炫烂、耀眼,就似最美的红杜鹃在盛开。

“老子要杀了你!”大汉抽着气忍住痛喊,巨斧再度抡起,改变了原本的方向,向那个少女而去。

少女依然在笑,笑得依然甜蜜,而她已在血溅出的一刻闪身、退后——

退到了原本的位置。

“你应该感谢我,没有将它直接穿过你的后脑。”这就是少女的回应,语音柔柔得,要醉了旁人的心。

在那轮巨斧已经到了她的面门前时,她的话尾才刚刚落地,好像为了回答那句话,没有来得及去躲。

此时有人竟然开始叹息。

是为了那个少女叹息。

仿佛是不忍心看到那样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蛋儿,就要在巨斧子下被劈开了——

这样想的人,不是全部,却占了那些食客中的一大部分。

他们只看到了少女娇秀的外表和超出许多女子的甜美笑颜,也只看到现在的巨斧就要到了她面门前,似乎已躲无可躲。

但他们却忘了那个大汉才是受重伤的人,更忘了那个少女刚刚还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用他们没有看到的速度插过去截下了那只巨斧,并且残忍地一把拔出了那壮汉眼中的竹筷。

筷子拔出时,才带出那样一溜灿烂的血花,远比往进插时还要痛,加剧了血流量,如果不迅速止住,一条命也会保不住。

但看明白的人自然不会为少女叹息,而唐盈就是其中的一个。

所以,当大汉的巨斧飞出店外,远远地落在地上发出呯然巨响时,她一点也不意外。

其他人却意外了。

他们不清楚那只原本劈向少女的斧头,怎么就倒飞了出去?

最让他们意外的是,那个大汉不但手中的兵器没了,整个人也跪在了地上,面朝着那个少女,将头高高仰起。

而少女的纤纤玉手就放在他的下刻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原本你可以活,可惜——”少女用怜悯的目光盯着那个大汉,温柔地说着。

大汉在一瞬间似乎成了一个哑巴,不但跪着,连话也不会说了似的,只是吱吱唔唔地任那个少女掰着下巴。

其他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后仰的脑稍。

可惜什么?

很多人心里都在问,那个少女要说的是什么?

“可惜在你第二次挥起你那可笑的斧子时,就犯了我家公子的大忌,想饶你一命都很难了。”少女甜甜地补充。

众人倒抽一口气。

“那……那是‘一斧定乾坤’罗五爷。”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

“哪个罗……五爷?”又有人颤着声音问。

“是龙虎山的三当家,江湖中有名的黑罗刹,力大无穷,曾经一人劫下了‘天下第一镖局’的镖……”

“什么?!是那个罗五爷!”人群中似开了的锅在沸腾。

仿佛听过单人单斧劫下第一镖局的“英雄”传说的人很不少。

但那样闻名天下的人物,竟然在这座店中,被一个小姑娘一招之间就制住了?

“你似乎还是个人物,看在你不是无名小辈的份上,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少女瞥了瞥众人,甜甜地对大汉说。

大汉没有回话,但所有人都看到他跪在地上的背影在左摇右动,似乎是想说,却说不出,想动,也动不了。

少女眼里的温柔如同春江水,快要溢了出来,红唇也格外显得粉润,一张一合着,“你,可以选择一个死法。”。

没有人再觉得她甜美了。

从那样一张菱形小嘴中说出那样一句话,让鸡皮疙瘩一排排地爬上众人的后背。

而她言语间,并没有去请示她们主子的意思,似乎杀个人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完全不必要向谁去报备。

众人在想到这个问题时,望向了那个始终半合着眼的男子——

男子与先前没有任何的不同,优雅得仿佛世外之人。

他不开口,就意味着那个大汉的一条命就在少女的一掌间了,而这家客店中即将多一个死尸。

对于奉公守法的平常百姓来说,这是一场躲之不及的“热闹”。

恐慌在急剧的蔓延,食客们大多都离开了座位,往里缩去,如果不是那些人就守在门边,他们更想夺门而出。

也许爬窗子会来得快些?

在有人蠢蠢欲动时,轻轻的“吧”的一声传来。

正准备开溜的人突然身子一?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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