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作者:沧川行
朝暮静静的看着恒碏去点燃灯烛的背影,忽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然在他出神之际,恒碏唤了他一声。
“暮,过来。”
朝暮回神,恒碏已坐在床沿上,被内室的浅紫隔纱模糊了身影。那是他心里念了将近二十年的人,恒碏于他,便如这被隔纱阻挡的背影,模糊,却又能勾画出衣袍褶皱的痕迹。
恒碏只点了两盏灯,一盏放在他的手旁,一盏放在地上。
朝暮撩起隔纱走了进去,面对着恒碏,坐在了他的脚边。
“主人。”
恒碏见他不坐床上,坐在了地上,便也坐了下去。
“主……”
“暮,闭上眼睛。”恒碏用手盖住朝暮的眼睛,止住了他的疑问。
朝暮只觉得恒碏的手冰凉,只在手心有一点点的温度。在自己闭上眼睛后,恒碏移开了手掌。不过片刻,冰凉的手指带着湿意,游走在自己的脸上,朝暮忽然发现,他猜不出主人在干什么。
恒碏再次将手指用手中玉瓶的药液润湿,仔仔细细地揉遍朝暮的脸颊,一双眼眸中,一只变成了浅金。
尽管恒碏的动作很温柔,但那液体渗透朝暮的皮肤时,依旧如针扎一般,尤其是耳根处,刺痛感立刻窜了上来,让朝暮的心尖忍不住颤了一下。
突然尖锐的剧痛从太阳穴传来,朝暮闭紧牙门,意识一散,整个人彻底昏了过去。
恒碏沉默地揽住朝暮,松了指尖的力道,手指也从朝暮的太阳穴移开,朝暮的气息弱了下去。
烛火在明灭中倏然消失了身影,一片黑暗中,恒碏移开地上的那盏灯,点住那块釉石。
夜里的恒府很安静,恒碏住的地方,更安静,鸟不惊,虫不鸣。
第三章
早晨,杜鹃闯入屋子,跳跃在挂衣木架上。奇怪地瞅着床上的人,放了两声。紫色菱纱只放下了一层,暮春时节,天开始转热,晨光在菱纱上晕出色彩,墨色花纹在朝暮身上投下一层浅色的暗影。
朝暮耳边回着啼声,悠悠转醒。迷茫了一会儿,朝暮才惊觉,这不是他屋子,他还没有屋子!——是他主人的。
黑色的外袍已被褪下,被整整齐齐的放在床边的什物格上。
杜鹃见床上的人动了几下,又跳跃着啼叫了两声。
朝暮刚坐起来,梳理自己的思绪,两位婢女便推门而入。婢女们端着漱具,在隔纱外低头恭敬地问道:“暮公子,可是醒了?”
“嗯。”朝暮应了一声,这两位婢女正是伺候恒碏的那两个,轻缕,轻烟。
“碏少爷吩咐奴婢们来服侍公子,他希望你穿上另一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