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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战争的警号》(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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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自己的人吧?”

“他们自己人会跳车吗?用得着吗?”

“当然是我们中国人。”

“从满铁出来的?”

“我敢断定,是地下游击队。”

“听说他跳下车的时候大喊了一声。”

“喊什么了?”

“大家都没听清楚。”

“喊着口号跳车的可不是一般人。”

“..”

我们说过,中国人最后的武器是沉默。世上除了死,哪有真正的沉默?有的人死后也不会沉默,因为另有人代替他,却不是代替他继续去沉默。

上海人传说这消息,并非有意代替程和生不沉默,而是出于巨大的痛惜和震惊,且含有希望和鼓励的成分。仿佛如果他们早知道在上海有这样一位抗日分子,也早去投靠他了。又仿佛他们断定,这样的抗日分子在上海还有,不过人家不丘露罢了。这种自动着力的传说、猜测、议论,无意间既标明了自己,又鼓励了周围的人。张明达是第二天下午听到这传说的,当时他已到香港路“中联社”分社去交过差事了。在回家的闵行路上,听到人们议论,不由心头一惊。连忙到紧急联络点,给程和生发信号,要求见面。他在接头点附近,转来转去,直到天黑,不见程和生来,知道出事了。第一个念头便是:情况紧急,事不宜迟,要赶紧回南京,给老李报答。

昏黄的马路灯光,照着空旷的大街,像比白天突然加宽了许多。不见什么行人,到处一片寂静。远方传来“隆隆”雷声,闪电耀眼的白光,映出幢幢大楼直耸的黑影,和黝黑而低沉的夜空。

怎么回南京?直奔火车站?夜里几点钟有到南京的票车?凭这身服装,能像白天一样大摇大摆的不买票,走日伪要员专用的通道吗?

他的脚步渐渐犹豫了。

先回家去,过一夜,明天再走?

不成,不成,不成。事情太急迫了,现在,敌人已经开始对我们紧急行动,只有“提上脑袋撞金钟”了。

他脚步越来越快。

上海的街道,他熟悉,不管从哪个方位到火车站,走哪条街最近,穿哪条巷省路,他都了若指掌。他可以随时敲一家住户的门惜路穿堂越巷,也可以随时敲一家熟悉的商号的门,请求给点帮助。在上海,他有多少熟人,可没法计算。他认识的人多,认识他的人更多。

麻烦的是身上这套衣服,若在白天就好了。而现在,是宵禁时间,行人不准通行,怎么走啊?把衣服脱下来抓在手里,光膀子走?更容易招来麻烦。

走到一家旅馆门前,旅馆的门虚掩着,泄出一道浅黄色的灯光,从背后照着他,不高的个子,却投出条长长的影子。旅馆的门,都是这样通宵虚掩着的,这是不成文的规定。因为随时会有巡捕、包打听、便衣特务和汉奸、宪兵来查店,来打秋风。

“急中生智”,这话一点也不假。他随即推门进了这家旅馆,向店员说明,求借用一下电话。店员明白,这个时间,突然闯进来借用电话的,都不是等闲之人,便很客气地答应了。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和对方通了话。然后坐下来和店员闲谈,问他店里的生意,问他自己的生活。店员很警惕,一方面客气地有问必答,另方面不多说一句话。同时不断偷眼打量他。

大约半个小时,来了个老闸捕房的巡捕。店员忙迎上去。那巡捕向他摇摇手,口叫“去去去”,赶店员进了后柜房。然后拿出一套巡捕服和一套中式便服,问张明达:“穿哪套?”

“都穿上!”张明达先穿便服,手里一摸,是绸料,再穿巡捕眼,竟是老厚布,倒是挺刮。穿罢衣,匆匆结好钮扣,巡捕又递给他一根警棍。两人出了旅馆,并肩向北火车站走去。

这个巡捕,是地下党外围同志。抗日初期,张明达在沪南活动时,就互相熟悉。后来,由于工作需要,张明达故意疏远了许多熟人,包括他。偶然见面,也只点个头,不说话。今晚他电话急召,并且明确地向他提出要借用服装,他当然明白。所以,干脆送来两套,随你用。没想到,张明达竟都穿上了。他现在唯一怕的是碰上巡长或探目来查哨,那可就三言两语应付不过去了。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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