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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书]——竹荪虾滑(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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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皇帝虽然年纪小,在朝中人缘还算不错,无论是刘岱那样的首辅,还是没有资格上朝的六、七品官员,和皇帝说话,他都会认真倾听,如果觉得谁的意见有道理,无论品级如何低微,也都会采纳。

皇帝对官员的尊重与赏识,往大里说,叫知遇之恩,读书人都吃这套,不管朱凌锶能力如何,这一点他做得很不错。

所以,他们一股脑儿像打了鸡血一样追着这件事。

朱凌锶无可奈何,不过也看得很开,雍正皇帝不也一直背着矫诏篡位的锅嘛,人只要一出名,花边新闻就找上你了。

过了几天,风向一转,言官们上来的折子,就变成了祁王为何还不就藩?

言官们说,祁王已经二十三岁了,按照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藩王但有封地,最迟二十岁,就要离京就藩。如今祁王迟迟不走,赖在京中,是有违祖制,也是对皇帝不敬,宜早早就藩,万勿拖延。

一般来说言官们集中火力说同一件事,背后一定有人挑唆,这次不是别人,正是内阁首辅刘岱。

刘岱上次硬拉着朱凌锶天坛祈雨,小皇帝当场晕倒,叫他心里有些不安,生怕落下苛待幼主的名声,他如今在朝中,万事都好,只可惜不是顾命大臣,在皇帝那里,始终少了点情分。

所以总想找点法子把这情分加上去。

他想,老有人拿祁王出来做文章,皇帝一定恨死了祁王,他要是能把祁王给赶走了,从此在小皇帝心里一定是独一份儿。

于是给亲信学生使了几个眼色,雪片般的折子就来了。

没想到朱凌锶说,祁王久居京华,更与朕兄弟情深,朕万般不舍,此事众位卿家,便不再提了罢。

第二天,雪崩一般的折子来了。内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仍是弹祁王不就藩一事,另一部分则指责朱凌锶优柔寡断,只知兄弟,不知祖宗。

这话就说得很重了,朱凌锶有点傻眼。

刘岱是铁了心要把祁王赶走。祁王这个人,除了谢靖,和谁都不亲。和文臣不来往,和武将也不熟,和外戚不热乎,更不会搭理太监。满朝上下,几乎没人帮他说话。

因此祁王虽是先帝之子,今上长兄,却没什么势力,得罪他几乎是没有成本的。

赶他去就藩,等于维护祖制,充满了神圣感和自豪感,令人不自觉沉醉于其中,文臣们最喜欢搞这一套了。

这样没有成本又收获颇丰的事情,谁不愿意呢,何况还有刘岱撑腰。

于是言官们像打了鸡血一下盯着这件事,每天上朝都排着队跟朱凌锶嚷嚷,比如何抗旱抗洪抵御蝗灾有办法多了。

朱凌锶感觉自己有点顶不住,可还是不肯松口。

他不想谢靖为难。

祁王那边,却是悠闲自在,仿佛这一切的纷扰和自己无关。

谢靖去见他的时候,祁王正拿着一支飞镖,一见谢靖来了,便喜笑颜开。

你和我兄弟,商量好了没有?

刘岱这天下了朝,特意去文华殿找朱凌锶说话。谢靖知趣回避了,刘岱看着他走远,才又说起祁王就藩一事。

朱凌锶像背书一样说,朕与祁王,兄弟情深,一想起祁王要离开北京,朕就难受得睡不着觉,太师快别再说了。

刘岱心想,我信你才有鬼了,你们两兄弟,王不见王的,还跟我装呢,于是按着性子,又劝说了一番。

朱凌锶露出一些为难的样子,扁着嘴说,可是先帝也没有让祁王离开京城啊,朕怎么能不顾先帝的意思呢。

先帝去时,祁王还不满二十,刘岱便就太***祖的旨意重要还是先帝的想法重要这个论题,没有展开而是简短地论述了一下,朱凌锶还是摇摇头。

陛下,可是那谢靖

朱凌锶拼命摇着脑袋,眼睛里却流露出委屈的神色,嘘,太师小声点,谢卿听到了会生气的。

刘岱心想,果然如此。

皇上,他谢九升身为臣子,竟敢如此造次,老臣可容不得他他刚一嚷,朱凌锶就踮脚去捂他的嘴,太师快别说了,谢卿会听到

眼睛里还有泪光闪闪。

刘岱这下真的确定了。

他早就听说,谢靖对皇帝,管束颇多,看书要管,批折子要管,就连皇帝写的圣旨,他都要抢过去自己改了再下发。几时起几时睡都定好,吃多吃少了都不行。

皇帝大了,开始对谢靖不喜,刘岱摸了摸胡子,想着自己前两年上的眼药,果然开始见效了。

日后借着这个,就可以一举扳倒谢靖,断送他的仕途。

不过,眼下还是先把祁王的事搞定,只要这件事做成了,他就是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英雄。

皇上,您身为天下之主,怎么能被区区一个谢靖左右,见朱凌锶露出害怕的神情,刘岱不由得凑近来,摆出一副和小皇帝站在同一战线的模样。

太师不如,先给谢卿一些好处。朱凌锶吞吞吐吐地说。

刘岱眉头一皱。

谢靖这厮,肯定天天在小皇帝面前说要官职。

他好不容易夺了谢靖的实职,哪有再把他提起来的道理,这怎么行,他才说了这么一句,朱凌锶又向后缩了缩。

看来,皇帝怕谢靖怕得厉害。不给谢靖点好处,这事还真办不成。

索性就先给他点甜头,反正皇帝心里已经厌恶他了,他也蹦跶不了几天。

眼下吏部还有个缺,吏部尚书张洮是他同乡,当年还是刘岱花费力气把他弄上去的,吏部约等于是刘岱的地盘。

料谢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隆嘉四年十一月,谢靖任吏部侍郎,次年二月,祁王就藩。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祁王就藩的地方,不是原本的封地,居然是钱塘。

当日他手腕一抖,飞镖扎在地图上的钱塘一地。

谢靖说,钱塘好,都说风景如画。

九升可去过?祁王回头问,眼波潋滟。

谢靖摇摇头,他少时家贫,连乡试的盘缠都没有,钱塘虽不远,可也不是他能去游玩的。

祁王展颜一笑,那九升有空来找我。

却是没想到,只过了几年,这话就应验了。

祁王出生时,是先帝独子,三岁就封了王,封地在西南一隅。当时贵妃想着,祁王是要继承大统的,也就没多计较。

朱凌锶对朝臣们说,祁王在北京出生长大,现在要去个没去过的地方,朕怎么都放心不下,如何舍得不给他一块好地方啊。

文臣们听着,觉得说得也没错,反正赶祁王就藩去就算胜利,去哪儿并不重要。再说皇帝有人情味总是好事,没过几天,就有拍马屁的折子呈上来,说他改封钱塘一举,是全了祖宗礼法和兄弟情意。

只有刘岱觉得似乎不大对劲。

二月初八,春寒料峭,皇帝率众臣子送祁王出永定门十里,祁王回头说,陛下,不用再送了。

他目光落在谢靖脸上,心中涌起难言的惆怅。

今年花朝,不能一块儿过了。

谢靖嘱他保重,祁王点头应了,但有一句话,未能说出口。

我的樊笼,却是你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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