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白珒尴尬的挠挠脸,这凡间门锁对于修士来说形同虚设,屁用没有。就算不锁,谁还能夜半三更的闯进来把江暮雨怎么着了?
白珒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白痴,一旦面对江暮雨,他的智商就嗖嗖往下降,不是语无伦次就是做无用之功。
不管怎么说,他跟江暮雨之间的恩怨纠缠也足足耗了近三百年了,事到如今面对他还穷紧张个什么劲儿?因为七十年的分离生疏了?当然不可能,分别只会让他更加刻骨铭心而已!
山神还好吗?白珒为了缓解凝固的气氛,随便找个问题抛了出去。
江暮雨点头道:日后有机会再去昆仑雪巅看她。
江暮雨以雪巅的冰昙为魂,天然就和昆仑雪山牵上了线,彼此之间共鸣呼应,穷奇和幻兽都不会攻击他,风雪云雾也不会阻拦他,想再回去一趟简直轻而易举。
白珒坐在榻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苦不拉几的茉莉花茶,江暮雨去里间换了身轻锦白衣,纤尘不染,宛如高山深雪。
客栈外一片喧嚷之声,白珒朝窗下一看,远远走过来七八个身着灰袍,外披白衫的年轻修士,男的英俊女的貌美,一走一过引路人纷纷侧目,眉梢眼底尽是崇拜恭敬之色。
昨夜中秋的红灯彩缎还没撤,身着丧服的落云鉴弟子往街上一站,当真煞风景。
这几个人有目标的直奔客栈而来,店老板屁颠屁颠的出去迎接,不一会儿功夫,江暮雨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领头的弟子扒拉开碍事的店掌柜,对江暮雨和白珒说道:我们是落云鉴弟子,我家掌门邀请二位公子到府上做客,马车已备好,就在店外候着,二位公子请吧!
江暮雨同白珒相视一眼,落云鉴掌门亲自邀请过府做客,自然不能驳面子,出了客栈,坐上那辆奢华的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路,来到落云鉴山脚下,弃车辇改为步行。
白珒跟着领头小弟子走,十分客气的问道:小兄弟,贵派掌门找我师兄弟二人有何贵干?
小弟子还算礼貌得体,恭敬有加,他一边顺着羊肠小道走,一边说道:二位前辈与落云鉴交往颇深,我师父一直想亲自见见,别无他想,更何况你们还几次三番救过小少爷,我师父铭记在心,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感谢二位。
江暮雨问:风火轮平安回家了?
正是。小弟子说,大少爷出门办事,小少爷贪玩偷偷跟了去,我师父心急如焚,整个落云鉴都跟着着急,在万仙神域找了三天三夜一无所获,哪想到小少爷原来是去了下界,还被人掳走了。
小弟子回头看向江暮雨,躬身道:多谢前辈仗义援手。
没什么。江暮雨面色冷淡,语气更是没有温度,并非他高冷,而是他习惯了惜字如金,毕竟在那天寒地冻的雪山之巅待了七十年,不可能一出来就嘻嘻哈哈的打成一片虽然他原本也不是个热闹的人。
小路走到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清雅苍劲的翠绿竹林,在竹林前有一块嵯峨奇特的巨石,上面有着暗红色的落云鉴三个大字。这字体并非书写并非雕刻,而是浑然天成,大气磅礴,矫若惊龙。
这是白珒第二次来了,走在熟悉的路上,怀着不同的心境。
第一次来,带着凶狠戾气,只为屠杀。
第二次来,带着闲云野鹤,只是做客。
二位前辈请随意走动,我师父忙完了手头的事就来。那小弟子说完就后退着走了。
江暮雨和白珒被丢在空无一人的庭院里,说是自由走动,但初来乍到就在人家家里到处溜达当然不可能,江暮雨在亭子里坐下,白珒趴在美人靠上看荷塘里的红黑鲤鱼。
师兄觉得,落云鉴的方掌门是单纯交友还是白珒将下巴枕在胳膊上,说道,昨晚在日月坊的动静挺大。
正如白珒所言,这些年扶瑶仙宗的名气稳步上升,江暮雨因冰昙化魂这种史无前例的奇事受到万众瞩目,昨夜在日月坊闹出的风波不小,想必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十七岛,用不了三天整个万仙神域、乃至修仙界都得沸腾。
他们或是为了美人榜榜首一睹风姿,或是为了霜风玉雪一睹气宇,或是为了冰昙化魂一辩真伪,或是为了昆仑少女满足好奇,或是为了雪霁重振野心,总之不管哪个,都足够扶瑶仙宗热闹,足够江暮雨头疼的。
方掌门因为以上某种原因而请他们来,也是很有可能的。
江暮雨没有回答白珒的问题,而是一手端着盛满清茶的瓷杯,杯沿凑近唇边,他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昨晚那个钱公子,好像是焚幽谷的弟子。
是么?白珒有些意外,我见他生在十七岛,还以为跟落云鉴有什么关系。
生在十七岛,拜在焚幽谷。江暮雨说,上官轻舞有个徒弟叫钱多,家财万贯,富甲天下,应该就是他了。
这我倒没注意。白珒新鲜的很,笑道,师兄与世隔绝那么多年,对修仙界的事儿却了如指掌。
江暮雨饮下一口清茶,语气清淡道:书中都有记载,凌霄纨绔榜的榜首,连续三十五年都是钱多。
白珒真服了江暮雨的读书破万卷,想必他是一出昆仑雪山就一头扎进了书堆,一目百行的将这些年稀奇古怪的事恶补了一遍。
茶叶是上等的普洱,淡淡陈香,微微清甜,茶汤是温热的,入口暖胃。
江暮雨为自己续了一杯,正要端起饮下,忽然一道煞光扑面而来!他心中微动,端着瓷杯的手伸远,自己的身体往后倾,那裹着逼人真元的利剑从眼前穿行而过
江暮雨眸光一冷,神色一冽,起身的同时反手并指夹住剑身,真元顺着双指呼涌而下,在利剑剑身凝结成了一层细细的寒霜。
持剑之人见势不妙,立即收剑后撤,江暮雨也没有紧逼,周身凛凛华光随着他放松的神识平息下去,手中瓷杯内的茶水愣是一滴未洒,因为杯沿冒着袅袅寒气,杯中清茶无从抵御那彻骨寒流,已被凝冻成冰。
江暮雨拦住惊叫一声试图大开杀戒的白珒,眸光暗沉的凝视着来者:这便是落云鉴的待客之道?
落云鉴掌门轻笑一声,掸了掸衣袍上沾染的灰尘,说道:江掌门卓绝天姿足以遨行九州,贫道大开眼界,一时兴起,失礼之处还望多包涵。
白珒横眉怒目:包涵个屁?对初次见面的人舞刀弄枪暗中偷袭,家教被狗吃了?
白珒心有余悸的看向江暮雨,他知道自己是操无用之心,江暮雨才没有那么软绵,这种程度根本伤不了他,可白珒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胆战心惊,这一来一回都快被弄得神识分裂了。
江暮雨本就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对他千般万般好的人想跟他有所交流都费了牛鼻子劲,更何况一上来就得罪他,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若搁在江暮雨小时候,他必然会不冷不热的一句话甩过去,然后带着白珒就走毕竟他是那种凡事靠自己,宁可鱼死网破也不向人摇尾乞怜的类型,一身傲骨欺霜,外交什么的并不注重。
如今近百岁的他越发成熟稳当,本着出门在外以和为贵的信念,他还是耐着性子说了句人话:方掌门清早就差人到客栈将我二人请来,是有何要事?
言外之意有话快说,没话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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