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垂下眼皮,声音很浅:师兄,是我没尽到为师之责,你别怪他。
严潼听的云里雾里。
总感觉季珩还向他隐瞒了很多事情。
元德仙尊瞥了眼严潼,微抬着下巴:什么时候回青穹顶?
严潼更懵了,这不是回来了吗?他求助的看了眼季珩。
但是这次季珩没理他,他就只能硬着头皮讪讪道:师叔,我跟师尊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以后,我会好好待师尊的。
元德却没放过他:怎么个好法?继续待在魔域那乌烟瘴气的地方跟你师尊作对?
他语气说不上多好,严潼脸色也微微沉了沉。
元德仙尊,我是陪师尊回来看望您的。您若是不待见我,我现在就可以走,不必这么阴阳怪气。
元德闻言一愣,先是皱眉看了看严潼,而后又看向季珩。
后者只是微微低着头,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元德眼珠子转了几转,拧眉看着季珩,沉声道:衡君,他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说他知道却还是无动于衷?!
季珩抬头看向元德仙尊,似乎是轻叹了一口气:师兄,都过去了,就别在揪着不放了。我已经把童童带回来,当年的事也已经水落石出,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童童这些年受了很多苦,我只想好好补偿他。
元德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很不好看,瞪着季珩良久,最终也只是无奈地摆摆手:师尊说你性子踏实,交与我教导正好。
我看那老家伙才是瞎了眼,你哪里是踏实,你根本就是个撬不开嘴的闷葫芦!
你就憋着吧你,你做了那么多事他可知一件半件?这百年来他是受了苦,那他可问过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你把他捧心上,护崽似的护在怀里。
可是他回来以后,可曾疼惜过你半分?
季珩,你怎么这么糊涂?!
元德仙尊气愤至极的话一句话在严潼耳边炸开,心里猛地坠下一块巨石,他紧皱着眉望向元德,茫然道:师叔我该知道什么?这百年,师尊做了什么?
元德还没开口,季珩先抢道:没什么,童童真的没什么。你先去审讯台,我再与师兄说两句话就过来。
季珩语气强硬不容拒绝,元德深吸了一口气,躺回藤椅上不说话了。
严潼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了好几回,最终垂了垂眸,先向审讯台那边去了。
走进无有殿大殿内的时候,严潼回头望了一眼,元德仙尊正皱着眉很严厉地在跟季珩说什么。
而季珩只是稍稍低着头,时而苦笑一下,时而也答一两句。
严潼心里存了疑,自是不会轻易放过,在原地立了一会儿。
还是决定弄清楚季珩到底瞒着他什么。
季珩又在里面坐了会儿就出来了。但没在外面看到严潼,想着严潼可能已经先去审讯台了,也就朝那边走去。
等季珩的身影远了,严潼才从屏风后走出来,又径直向后院走去。
师叔,这百年来师尊到底做了什么,还请您如实相告。严潼看着藤椅上优哉游哉晒太阳的元德仙尊道。
元德仙尊闻言睁眼瞥瞥他,很快又闭上,似乎对他的去而复返并不惊讶,慵懒道:想知道?
严潼皱着眉不明他的用意,沉着嗓子嗯了一声。
我饿了,听衡君说你厨艺不错,先去给我做顿饭吧。元德仙尊老神在在的悠闲道。
第70章
严潼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结结实实的怔了一下:什么?
元德仙尊眼都没舍得抬一抬,闭着眼懒洋洋道:做饭啊,我饿了,就不太想说话。
严潼:
他上次做饭应该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自从做了这个劳什子的魔域尊主,其他好处没有,做饭倒真是好久没有自己动过手了。
想不到如今还是要重操旧业。
做出来的东西还不是给季珩吃的。
严潼觉得有点对不住自家师尊,但他又必须知道季珩到底隐瞒了他什么,所以只能挽起袖子,下厨房去了。
虽多年没做过饭了,有些生疏,但循着记忆,严潼折腾了好一阵终于磕磕绊绊弄好了一顿饭。
而且看元德的表情,这顿饭的味道应该也不差。
严潼黑着脸站在吃的一脸满足的师叔面前:师叔,饭我已经做好了,您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元德仙尊从饭碗里抬起小半张脸觑他一眼:急什么?
严潼:
有求于人。
严潼敢怒不敢言。
憋着。
等元德仙尊优哉游哉地吃完了一顿饭,才施舍似的看了严潼一眼,抬了抬下巴:坐下吧,总抬头怪累的。
严潼:他走到元德仙尊对面的位置坐下。
元德仙尊瞧着他,先是不紧不慢又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做人家师尊能做成这样的,这世上恐怕也没几个。可惜了,我这平庸一生,偏巧就遇见了最要命的两个。
您说我的师尊?那另一个是谁?严潼算是看出来了,如今的元德仙尊对他是有诸多不满。他现在得顺着他说话,要不然,指不定这位掌门师叔哪里一个不高兴就真的什么都不告诉他了。
元德挑挑眉,懒懒笑道:你师尊严潼疑惑的看他一眼,他顿了下又道:的师尊。
严潼:就是那位收徒一个月就把小弟子丢给大弟子养,然后自己跑去云游四海,最后守着自己妻子的墓碑殉道的师祖?
青穹顶对这位师祖的事情多有避讳,自家师尊和几个师叔辈的长老每次不小心提到都是一脸的扼腕叹息。
所以严潼一直对这位师祖的事情很感兴趣。
但现下他更关心的是季珩的事,所以元德仙尊不说,他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元德似乎也真的就是那么随口一提,接着嘴角的笑就淡了下来,半眯着眼盯着严潼:严潼,你当年不声不响带走了衡君,一走就是七年。
我素来知道你对他的心思,但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如此胆大妄为。
严潼微微攥着拳头,垂着眼皮:当年我没有其他办法。
元德仙尊闻言哼笑一声,继续道:青穹顶几乎寻遍了整个天下也没能把你找出来,只能作罢。
我想着,既然你钟意于他,必然不会让他出事。
可是七年后,回到青穹顶的,却是一个精神恍惚、身负重伤之人。
严潼,这百年来,衡君每每梦魇都会喃喃说对不起你。可是你呢,你当年就真的对得起他吗?
严潼不知道这些。
自从季珩消失后,他们再见面是在围杀之时。
那时候的严潼,怎么会有机会知道季珩是怎么回来的,又遭受了什么?
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心中压着的巨石沉了又沉。
你们审讯灼蛊的事情衡君在信里告诉我了。真相是大白了,你心里总算好受了些,觉得你师尊没有愧对你,是吗?
可你知道他这一百年是如何过来的吗?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杀了你。
你把他困在幻境里七年,猛然挣脱之后,他一直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
有时候他会觉得那只是一场噩梦,醒来之后暗自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