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外边已经是白天，地下室里仍然一片阴暗，这里没有电路也没有电灯，更没有通气口之类的东西，完全凭借手机手电筒微弱的光芒照亮。

即使在这惨白渗人的光线下，凯伊的脸仍然十分美丽，原本干燥的皮肤如同老旧的树皮一般，此时却生长出婴儿一般娇嫩的皮肤。

苏玉辛的手机再次响起电量不足的提示音，手电筒闪了闪，熄灭了。

既然我们做到了帮你完成新生，那你也该将这个空间里困着的数千鬼魂放出。风撷辰在黑暗里低声道。

好的。凯伊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完全不是刚才那个破风箱一般的呼啦声。

朗月打开手机照亮四周墙壁，凯伊往自己的棺材便走去，伸手在里面捣鼓着什么东西。

既然你们给与了我新生，那我也得做出点回报才是，凯伊从棺材里摸出了什么东西，走到风撷辰面前，将一串项链挂在他的脖颈：感谢你带来了我的子孙，更感谢你拯救了我的性命。

爱德华在一旁虚弱道：先祖，我的礼物呢？

凯伊温柔又包含责备地看了他一眼：等了一百年才来找我，还想要礼物？

爱德华委屈道：不是啊，我根本不知道您要长眠了，我像那种抛弃先祖的不肖子孙吗？

苏玉辛插嘴道：别说了，你就是。

朗月小声道：是我烧了那封信不怪大福。

凯伊这才注意到这只狼人，他眉头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你能和我的后代和平共处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我不怪你拦下了信件，但不遵守规矩的吸血鬼，往后可能消散时，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说到底，这是我们种族内的互帮互助，凯伊笑了笑，湛蓝色的眼睛里反射着点点光芒：往后，你能保护我的子孙也未尝不可。

朗月很快明白过来，这是长辈对自己的肯定啊！

他没有说话，但疯狂摇晃的尾巴将他的喜悦悉数出卖。

好了，我们出去吧。

凯伊说着拍了拍风撷辰的肩膀：你做的很好，我代表我们吸血鬼家族向你表示由衷的感谢。

风撷辰看向了苏玉辛，开始布置之后的收尾工作。

空间瓦解后，不能让这一千只鬼魂随意出去影响人们生活，风撷辰低声道：我们先出去，随后联系黑白无常，压缩空间将所有鬼魂带到出口处。

苏玉辛点了点头：我还有百分之十的电量，应该可以给小黑打个电话。

一行人从死生之地跳出来，穿过那道白雾时，爱德华把他带来的一大瓶防晒霜全往祖宗脸上涂：先祖啊，外边紫外线强，咱们哪儿都能被晒伤，但这张脸一定要保持好。

凯伊不动声色地伸出两条枯瘦的手：还有这里。

爱德华伸出大拇指：好，不愧是我祖先，就是精致。

穿过白雾，他们就踏上了码头坚实的水泥地。

风撷辰给地府部门通了个电话，没两分钟，黑白无常就出现在几人身边。

哪呢哪呢？黑无常还穿着那身冲锋衣。而白无常不太一样，里边T恤打底，外边套着一件白色的镭射外套，一张帅脸像刚从台上走下来的男明星。

哇，老白你好帅，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颜粉了。苏玉辛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白无常：

风撷辰剜了他一眼：先干活。

我们接到任务，说这里有一项大单子，白无常说话慢悠悠的：人都在哪儿呢？

那儿。

苏玉辛伸手指向面前的白雾，那片白雾比昨夜淡了许多，随时都要消散一般。

其间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些古旧的乌篷船影，但看不太真切。

凯伊，风撷辰命令道：压缩空间。

凯伊努了努下巴：空间基石在你脖子上，还要我我做什么？

风撷辰这才注意到自己脖子上那串吊坠，黑色绳子底下套着一根牙齿，似乎是某种犬类的犬齿。

他伸手握住胸前的吊坠，瞬间便将死生之地的所有景象收入眼底。

不仅是死生之地的景象，还有上千鬼魂的记忆，一同涌入他的脑海。

绿色旗袍的女鬼，船上的大服，与交际花拥吻的水手。他们都曾是这个世界上活过的人。

他好不容易不让自己被记忆的洪流卷走，稳下心神来审视起手中的犬齿。

这东西居然有如此大的力量，能够容纳如此多鬼魂的记忆，并且重塑一个空间。他完全不能想象，犬齿的主人应该有怎样的能力。

有了空间基石，他就是这个空间里的神明。

这是新的一天，鬼魂们仍然不知道自己死了，已久重复着百年之前的日常。

他心念一动，空间便在他的思维下开始扭曲，百年前的外滩挤压在一起，建筑物间的缝隙不断缩小，鬼魂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纷纷从各种各样的建筑物中跑了出来。

街道扭曲崩裂，大地出现无数裂痕，鬼魂们哭喊着往江边跑去，似乎无路可逃。

风撷辰手指一转，江面上突然出现一艘大型的汽船，停靠在码头外，江面上风平浪静，唯有地面上不停地出现震动。

鬼魂们无处可去，只好登上那艘无人的汽船。

风撷辰突然想到，行长与会计似乎还在金库里绑着，他们还没给这两个鬼魂松绑。

但当他意识触探到银行金库时，椅子上只有沉沉睡去的会计，行长却不知所踪。

他眉头一皱，开始在整个空间内搜寻行长的踪迹，但都一无所获。

奇怪，这个鬼魂竟然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风撷辰：我帅还是他帅。

苏玉辛：【看了看风撷辰，看了看凯伊】你帅！

凯伊：求生欲真强。

第一百一十八章

空间已经维持不住平衡，他只得让汽船加速向白雾中驶去，将满船的鬼魂载出。

当那艘汽船出现在黑白无常两人眼前时，两人毫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身上的铁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这也算好事一桩吧？苏玉辛笑着对身边的风撷辰道。

但风撷辰并没有回答，他静静看着自己手中的吊坠发呆。

嘿，苏玉辛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江面上传来一通打斗声，黑白无常很快制服了上千只鬼魂，并用铁链将他们一个一个拴起。

谢了啊兄弟，黑无常过来跟苏玉辛击了个掌：这笔单子搞完后，今年的年终奖有望啊。

苏玉辛笑眯眯道：到时候记得请我们吃饭呀。

那当然，黑无常拽了拽手中的铁索，把后边的鬼们拉紧了点：这些鬼们有点问题哦，他们居然都以为今年是1921年，你们怕不是从疯人院找来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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