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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什么都不记得了。

喻识一腔忐忑不安地躺在床上,怔了半晌,脑子里过了百八十个说辞,还未拿定主意,却听到陶颂喑哑的声音:前辈

他心里咯噔一下,勉强挤出一个不知所措的笑脸:你醒了啊

陶颂揉揉眼睛,瞧了一遭儿天色,含混道:怎么睡到了这会儿?好累

喻识干笑两声,心道,不会是昨晚累的吧

这般想着,愈发心虚,又不由自主地干笑了两声。

陶颂拢了拢衣裳,一错眼瞧见喻识神色:怎么了?

喻识满心尴尬直冲天灵盖,支支吾吾地措辞:那个陶颂我呃我们昨昨晚呃那个啥

他吞吞吐吐了半日,陶颂却霎时明白了。

他一边十分好笑,一边心念一动,迅速垂下眼眸:前辈你不记得昨晚之事了么?

喻识听着这委委屈屈的语气,心里轰然一声。

完了,肯定了,他早晚有一天得被庄慎那个老头子打死。

第48章在小院其一

但凡喻识上辈子好好读过几本少儿不宜的书,他一定能知晓陶颂在骗他。

可他只在文漆偷看时草草瞥过几眼,略知皮毛,根本不懂其间详情。

更兼陶颂甚少骗人,他一开口,喻识就信了。

喻识一时手足无措,一边想着庄慎的棺材脸,一边想着陶颂的心上人,再看看陶颂满脸欲语还休的样子

他就很想从这福祥楼跳下去。

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喻识端出活了两辈子的金刚心,深吸一口气,理了理一团乱麻的心绪,首先扯出了一个要紧事。

他稳住一腔尴尬,端出前辈该有的风范,张了七八次嘴,终于问出了口:你要用点药么?

陶颂心道,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居然还知道这个。

还挺知道关心人。

他压住满心好笑,回答得十分有技巧:现下已经不怎么疼了。

那那昨晚是疼得厉害么?

喻识根本不敢问出口,更不敢想他昨晚都干了些什么,满脑子只剩了庄慎诛邪时威风凛凛的剑法。

到时候一定会死得很惨。

他心惊胆战,陶颂却于此时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前辈,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马上就走。

喻识没反应过来:啊?

陶颂兀自抱住棉被,楚楚可怜:我就知道,你也不是愿意的,你一定怪我毁了你的清誉,不愿再瞧见我,可是我我又该怎么办呢

他把头深深埋在被子里:我现在就走,我立刻就走。

喻识看见他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登时满心愧疚。

睡了人转头就让人走,也太不是个男人了吧!

喻识刚要说话,又觉出哪里不对:可是你已经有心上人了,这你不怪我吗?

陶颂微微抬头:都已经煮成熟饭了,还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似乎抹了抹眼泪:眼下都这样了,我还能想什么

喻识怔了怔,重新活过来之后,第一次觉得,自己摊上事了。

摊上大事了。

比被庄慎一剑劈死还大的大事。

他整颗心都哆哆嗦嗦的,瞧见陶颂哭哭啼啼的样子,哆嗦得更厉害了。

陶颂也不催他,就只是哭。

喻识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了,他到底是前辈,怎么着也得给人一个说法。

他又深吸一口气,抓了一把头发:陶颂,这件事,是个意外,我

陶颂突然抬头打断他,幽怨道:你昨晚可不是说的只是意外。

苍天啊,我昨晚到底说了什么!

喻识又抓了一把头发:那那我我负责到底,我说过的话,我保证负责到底。

陶颂抬眼瞧他,顿了两下,委委屈屈:前辈,我还是走吧。你这么不情不愿的,我也不想让你为难。

不是!喻识忙拉住他,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纠结半晌,终于一刀劈了心里的乱麻,我负责,我一定给你个交代,一定,你放心。

陶颂半推半就地演戏,也并不是想逼他于此时承诺什么:前辈,我知道你有事要做,眼下没功夫思虑旁的,何时想好了再知会我就好。

喻识稍稍松了口气,又听得陶颂道:只是我一定要跟着你。

喻识想想日后的尴尬情形,一口气又提到嗓子眼:你不用!我我替你给第一剑修报恩,你老老实实回扶风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不行。陶颂一本正经,你转头在外面见到长得好的,就把我给忘了。

喻识心道,能见个长得比你好的人也不容易。

他还没断了让人离他远点的心思,正要再说话,陶颂再度幽怨:你是不是现在就厌弃我了?

喻识只觉脑门上贴了三个大字:负心汉。

他再度纠结,终于缴械投降:那你跟着我吧。

陶颂总算得了这句放心话,打昨晚起的一腔忧虑都放下了。

你不喜欢我不要紧,只要我在,早晚都会喜欢上的。

他又大胆了些,扑上去搂住喻识的腰:剑修,我以后能喊你剑修吗?

喻识由他抱着,心底隐隐约约泛起一丝丝莫名的欢喜。

只是他不敢放任这分欢喜生长,略一沉吟便抹去了。

日光渐长,喻识望着房间内三副笔墨精致的画,深深叹了口气,心里只剩了一个念头。

以后打死他也不喝酒了。

一定。

他顶着满心凌乱,在老伙计饱含祝福的目光中回了小院,还没来得及找封弦参谋参谋对策,便听得了两个消息。

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楚笙终于醒了,坏消息是,庄慎真的要来临安了。

他为什么突然来?喻识极其惊慌。

崔淩一时不解:前辈不应该更在意楚笙的事么?

啊喻识察觉自己过于心虚了,压了压心思,方清醒了些。

崔淩这才解释:仙门大会这几日才散,几位掌门长老一齐从燕华过来的。师父传信说,是怀霜的剑意有些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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