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上来。桓温继续用人证物证说话。
当即,内侍官又呈上掖廷抄录的司马奕招后妃侍寝的次数。一年来不足五次,而三年来仅有十余次。
圣上既然没有留宿后宫,何来皇子?然而当今宫中竟有三位皇子之多,子从何而来?楚裕既然已将偷人|妻妾之事和盘托出。可见宫中子嗣皆是淫|乱所生,而当今圣上龙阳之好,公然在宫中豢养面手,又怎能生育。可见是楚裕借此淫|乱后宫,混浊王室血脉,简直罪无可恕。来人,带下去,打入死牢。桓温一口气将罪名全部扣了下来,不给人辩驳的机会就将人定了罪。他不等楚裕有任何申诉,也不等太后有任何疑问,接着道,当今圣上淫|乱失徳,污浊皇室血脉,当废之以正视听。至于淫|妇逆子,杖杀。
崇德太后终于坐不住了,她忽的起身又忽的坐了下去,手扶着额头,似要晕厥过去。宫人正要搀扶,她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心里知道桓氏今夜是来者不善,竟没想到是如此置人于死地,她在脑中转了几个回合,都没有转圜的余地,她想保住圣上和相龙,可是桓温带兵前来,本就是有逼宫之意,人证物证又俱在,却也是无可奈何。此时的她只好暗下决心弃车保帅,便道:圣上是被楚氏贼人迷惑了,楚氏不可饶恕,宫中既有人行苟且之事,罪妇和逆子,也随大司马处置,只是圣上年幼,还是从轻发落罢。最后一句,似有哀求的语气。
请太后下旨,废当今圣上为东海王。明日早朝之上,就烦请太后主持公道。桓温看来是早就想好了,没有半刻犹豫,就给了最后通牒。
明日老妇人就送东海王去会稽养病,念其年幼,请大司马高抬贵手。崇德太后,眼中已有点点泪光,屈尊降贵自称为老妇,可见虽不是亲生之子,仍是心中疼爱。
臣告退。桓温投来一个默许的眼光,施了一礼,便转身退出了内殿。桓温此行甚是得意,虽然是风雷而来,走时却比来时稍有恭敬之色,太后的舐犊之情,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动摇了些许。
第11章下冤狱相龙遭拘捕,桓温借玉佩诉实情
司马奕将将与相龙睡下,昏沉之中,他只想搂着相龙取暖,近日里,他越发的不安稳,总是想一头扎入这怀抱,沉溺其中,不愿自拔,只是他这样心思,自己也不明白是何道理。相龙最近也很是宠溺,完全不顾及什么虚礼什么教条什么逾矩,就由着司马奕高兴,陪他做想做的一切。
突然间,殿外军士脚步由远及近,嘈杂声打破了这份暖意,相龙不禁睁开双眼,想查看外面有何状况,就在此时,竟然有人破门而入,不分青红皂白创入内殿,直入帘帐之内。司马奕本就惴惴不安,此时更是抱紧了相龙的腰,脸色有些苍白。
内殿被火烛映的通亮,还未看清楚来人身穿何处铠甲,就有两个人三只手的将榻上的相龙一把抓起,来人的手劲极大,善于习武的相龙竟然一时间也无从防备,他反身将来势汹汹的第一抓挡住了,第二下搪开了,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回合就被衣衫不整的拎了起来,他怒喝一声大胆,何人敢惊扰圣驾!
直到被人反剪双臂,他才认出,兵士的佩剑上竟是桓氏族徽,来的人中不仅有桓氏亲兵,还有太后宫中内侍官。此时只有内侍官大惊失色的道:楚常使为何在龙榻之上啊?那桓公,来太后宫中,要太后抓淫|乱后宫之人,这,此情此景,要老奴如何禀报啊?
司马奕终于看清楚状况,大声喝道:寡人在此,尔等是要弑君不成么?放开楚常使,有话,去太后宫中,当面对峙。
然而并没有一个人要听这所谓的圣上要说什么,领头的军士一摆手,就二话不说的将楚相龙押走了,任司马奕再怎么呼喝,也是无济于事。内殿之上空留司马奕歇斯底里,他冲出外殿,想去太后宫中理论,却被门口的守卫挡在了自己的寝宫里,他发了疯的向外冲,门口的人一言不发,对着他的肩头一推,将殿门关闭,任他如何大喊大叫,踢打殿门都不予理睬。
司马奕万念俱灰,堆坐在墙角的地上,桓温还是什么都知道了罢。他还是出手了,自己的前路尚且不论,他单单抓走相龙是何道理,他到底知道多少?相龙会怎样?他心乱如麻。
过了有半个时辰,听见有开门之声,随即有一人踏入殿内,司马奕没有起身,打量来人,是散骑侍郎刘亨,此人是桓氏在朝中的第一拥护者,曾受桓氏提携才平步青云,官至二品。
刘亨进殿后,有些惊讶,殿中一片漆黑,也不见圣驾,他慢慢抬脚轻轻落下,在大殿中四处打量,终于在墙角的地上,对上了一双直勾勾的眼神,司马奕此时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双目怒气夹杂着怨气,情景甚是恐怖。他躬身一揖:臣,拜见陛下。见司马奕半天没有回应,他自己又站直了,只好接着道:楚裕淫|乱后宫,已被太后下旨打入死牢,宫中三子,所出有疑,责令杖杀还没说完,司马奕有了反应,他悠悠站起身来,指着刘亨道:一派胡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桓氏狗贼,现在何处?
太后还下旨,当今圣上豢养男宠,人伦道丧,不可奉守社稷,敬承宗庙,废为东海王。刘亨没有回答司马奕,而只是宣读了太后的旨意。
司马奕早知道自己的位置要坐不住,便又道:楚常使现在怎么样?
刘亨没想到妻儿命都不保了,自己皇帝之位也给废了,司马奕居然最关心的还是这位情郎,便嗤笑道:下了死牢的,本就没几个能走出来,何况是淫|乱后宫的大罪,圣上还真是痴情啊!
带我去见桓温。司马奕的情绪看起来还是很平静,平静的有些木然。
陛下肯交出玉玺的话,下官可以替您告知桓公,至于见不见得到,臣不敢说。刘亨这才表明自己的来意。
自便。司马奕向内殿的桌案上指了指便不再多言了。
桓温的内使来的时候,司马奕已自行穿戴整齐,为自己束了发。这位圣上平日里只见相龙分分钟就能把自己打扮好,而自己却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折腾出个能看的样子。并没有多言,司马奕就跟随内使出宫门,一辆马车停在那,上了车,就向桓府的方向驶去。
桓温在建康的府邸不算大,却也透着遮天蔽日的庄严,毕竟朝中事务都是经过桓氏之手,批阅后才得入宫的,这里也算是朝廷真正的朝堂了。府邸里一派井然有序,桓府下人见到司马奕驱车前来,也没有行跪拜礼,只是驻足欠身,以示礼仪。
司马奕不想在其他事情上耽误时间,便快步的走进了桓氏的正殿,殿中高悬一匾额,题为中流砥柱,司马奕差点没笑出来,这位国之柱石正陷害着皇室秽乱后宫,逼迫着当今圣上退位,如此中流砥柱,真是旷古难见。桓温殿中的陈设甚是朴素,并没有什么雕梁画栋,也没有什么华贵的器物,堂上的坐席也都泛着旧色,这倒是很让司马奕吃惊。
内官禀报不多时,桓温就着常服出来了,像是招呼一位旧友般,指着下面的席道:坐罢。
司马奕没有坐,也没有动,只是低低的道:我愿终身不入建康半步,只做一庶人,留下相龙一命。
桓温在坐席上,啜了口茶向左右道:给陛下上茶。
司马奕又道:我与桓公并无仇怨,桓公何必如此?
桓温听完这话笑了笑,放下茶盅道:郗超深知其父,他老人家一心忠君爱国,若是游说他,只需说铲除奸佞,还司马氏江山即可。可惜郗愔已然退乡养老了,陛下是指不上的,想借郗愔之手,封住我的粮草补给,让我在北伐之时,兵败身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司马奕一滞,桓温已经全然知道了,他心中一急,就下意识的想抓腰间的鱼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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