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蔚越听越冷,原本想着远离京城就好了,现在看来皇帝对柳庆是真恨啊。
而外边的柳庆已经听得魂魄俱碎。
就在这时。
皇帝又一脚上去,钟蔚正分神着呢,不慎被踢中胸口,不由得发出一声痛呼。忽然,哐当一声巨响,桌子被掀翻了。钟蔚看向皇帝的后面,喻崇竟然站起来了,手中拿着一根木棍状的玩意猛的一挥。
砰,木棍端端地落在正回头的皇帝的肩上。
皇帝啊的一声,半跌在地。
喻崇艰难地向前跨了一步,再度狠狠挥下。皇帝忽然灵醒了,猛然一闪,后知后觉地想喊。钟蔚暴起,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皇帝的嘴。外边的护卫听见了异响,就要行动。钟蔚赶紧做口技,发出了巨大的接吻声、夸张的喘息声。
护卫们停下了。
钟蔚口中做口技,手往皇帝的后颈部狠狠一劈,皇帝软软地倒下了,晕过去了。这边,喻崇用力过度,马上就要倒下,钟蔚一把将他接住。
没想到,喻崇忽然抱住钟蔚,冷不防地亲了上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
钟蔚差点一掌劈下去,恼火地推开喻崇,三下五除二将他塞进桌子底下,狠狠地踹了一脚。这才回到皇帝身边,轻声呼喊:圣上,圣上,您睡着了吗?我们到客栈去吧?酒楼的旁边,就是柳氏客栈。当然非寻常客栈可比,极度奢华。
护卫长看钟蔚衣裳凌乱的样子,就默许了。
怕皇帝醉得不深明天还会想起这一切;又怕掐得太重掐出毛病来;催眠的话,怎么说呢,并不是百发百中,万一有百分之一的疏漏就完了,自己的背后可是一整个柳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钟蔚忽然有了主意。
第二天。
皇帝醒来,使劲揉着宿醉的头疼,看到眼前的钟蔚,忽然吓了一大跳:你、你这是怎么了?
钟蔚假装疑惑地说:什么怎么了?
你的额头?
钟蔚摸了摸额头,用特殊药水写下的「手」字越摸越黑,他走到镜子前,疑惑地问:圣上,我的额头什么也没有啊
皇帝忽然想起昨晚的事,灯影之下,他看见了已经去世的兄长,他顿时啊的一声,脸色苍白。
圣上,你怎么了?
昨、昨晚是怎么回事!皇帝色厉内荏地质问。
昨晚?
不、不可能的,他分明死了!皇帝否认似的摇头,昨晚,我身后的那个人,你和他串通了?!
什么人?钟蔚故作茫然:昨晚,圣上忽然大叫之后,就扑倒了草民
根本不需要钟蔚的辩解,皇帝已经吓得手软。而此时,刚才蹭过的「手」字又在皇帝眼前慢慢地淡去,最终不留一丝痕迹,仿佛诉说着什么诡异。皇帝的瞳孔越睁越大,脸色越来越白,手抓着被子,抖成了筛糠一样。
钟蔚知道,过关了。
比起怎么整死柳家,皇帝有了更重要的事要做:验证他哥太子的死。他抖着双腿去找四王,当年,就是四王给太子下的毒,并买通御医,在太子假死状态时就送入了棺材里。
四王听完就一个反应::皇兄,你喝多了吧?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怎么能肯定?
大家都看见了!
万一有人把他挖出来了呢?
四王笑了:皇兄,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第三天,我趁先帝急病、大家都忙得团团转时,开棺验了一次,保险起见,我还剁了他一只手。那毒果真厉害,人虽已死,全身都黑了。
皇帝几乎跳起来:你、你、你说什么?一只手?
对啊。
为什么?
我也怕大哥死而复活,所以才开棺验的。想一想,虽然死透了,还是不保险,所以剁了一只手为证。四王指了指外边,现在还埋在树下呢,皇兄要不要去看看。
皇帝使劲摇头:手的这事谁知道?
就我一个。
砍手也就是一时想法,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四王说,皇兄,我看你是真的累了,好好歇息一下。实在要是不行,请个人驱驱邪。
没错!驱邪!
那之后的事就不消说了,皇帝很是折腾了一阵。
钟蔚终于松了口气,没有解决问题,但是彻底把水搅浑了。不怪钟蔚装神弄鬼,实在是喻崇忽然跳出来那一下子,死而复活,是个人都受不了不利用一下就太可惜了。
送走皇帝,他回家洗漱完毕。
就听属下汇报,有一名贵气的公子正在厅堂等候。钟蔚眼皮一跳,果然是阿含公子,再看到喻崇也就不奇怪了。事到如今,不是一根绳上的也拴在一起了,钟蔚把额头刻「手」字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这主意好,我老早就想吓唬他们了。喻崇笑笑地说。
可是你暴.露了。
也没办法。
我知道你恨皇帝,不过你太沉不住气了。
喻崇的手指拂过嘴唇:我一点儿也不后悔。听着他那么对你,我特别难受,我很庆幸只凭着一股劲就站起来了。实话说,我后悔的是,同意周丞相用你代替他儿子。
那时没见过你,心想,就一个陌生人而已,等见了你之后就后悔得不行,我怎么能同意呢。喻崇叹了一口气,我后悔死了,即使知道你跟皇帝没什么,还是后悔。
从见你第一眼开始,我就很喜欢。喻崇仰起头,目视钟蔚,某种充满了欢喜。
心骤然狂跳,像被电击中一般。
钟蔚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第一眼就很喜欢」同样的话,木格央说过、唐西斐说过、宁格汀也说过,虽然性格因际遇而不同,但无一不是坚韧的、积极向上。
是这个人。
虽然外表不同,但就是这个人。先于理智,心已经变得欢喜得不可抑制,钟蔚慢慢地蹲下,手放在喻崇的膝盖上:原来,是你啊。
嗯?
受了很多苦,是吗?钟蔚抓住他的手。
喻崇对他这样的反应感到惊讶,他眨了眨眼睛,忽然狡黠地说:如果你愿意亲我一下,我就能忘掉那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