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蔷的语气充满了自责。无论这件事情是因何而起,最终岑若和岑兵两败俱伤,而她自己除了受到惊吓以外,几乎连皮外伤都没有。这样的结果很容易让她归咎于自己。
岑若却很清楚,完全不是这样。
岑若说:这件事情怪我。
季蔷说:怎么会
岑若打断季蔷,非常认真地说:岑兵来上海很久了。我早就知道他的目标是我,也知道他有可能会盯上你。这一切本来是可以提前预防的,只要我早点抛弃那累赘的自尊心,以季叔叔的能力,他一定可以护你周全。
岑若懊恼地说:若是早些向季叔叔求助,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怪我。还好没有铸成大错,否则我
岑若没有说完,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季蔷愣愣地说:你你是什么时候联系上我爸爸的?
她当然知道季仁这几天在国外出差,也知道季仁出差时有多难联系到。如今距离出事不过才几个小时,岑若是什么时候给自己爸爸打电话的?
自己被掳走的时候,岑若为什么不联系就在医院的妈妈,而是联系了爸爸?就算事态紧急,也要经历秘书的通传,浪费时间。
相比起来,找季仁效率低下,并且有一定可能落空。在那种情况下,岑若会选择这条途径吗?
除非她早就联系上了季仁。
早些向季叔叔求助
累赘的自尊心
季蔷看着岑若,有些东西渐渐连接起来,勾勒出某件事情的样貌来。
岑若说:你被抓走之前,我正在跟季叔叔打电话。
季蔷追问:你们在聊什么?
岑若刚要开口,季蔷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季仁。
岑若用完好的手摸了摸季蔷的脑袋,说:先给季叔叔保平安吧,他应该也吓坏了。
季蔷眉眼温柔地看着岑若,同时接通电话。
季仁焦急的声音传过来,说:囡囡!
季蔷连忙抢先道:警察已经赶到了!我没事!岑若受了伤!坏人已经被抓走了!
季仁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虽然已经得到你平安的消息,但没听到你的声音,我终究不安。
听到爸爸的声音,季蔷又想哭了。她说:爸爸,我没事。
季仁说:当时怎么回事?你吓到了吗?等我回来,我已经在飞机上了。
季蔷把当时的情况简要复述了一遍,然后问:爸爸,你不是在开会吗?为什么能这么快接到岑若的电话?
季仁说:小岑找我有些事情要说。
季蔷看着岑若,在电话里问季仁: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吗?
你们俩都关心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吗?
哪怕经历了这样的惊吓,季蔷的眼神依然是澄澈的、无惧的。
岑若在她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狼狈又丑陋。
她想起她跟季仁的谈话了,与此同时她还想起了这起绑架案的缘由。
自己醒悟得太迟了。
巨大的愧疚袭上岑若的心头,她感到自己愧对季仁,也对不起季蔷。
岑若低下头,避开了季蔷的眼神,仓皇地说:我好像听到那边有人叫我,我过去看一下。
哪里有人叫她呢?不过是她自己心里有鬼罢了。
季蔷点点头,看着岑若手上缠着绷带,狼狈地逃走了。
电话里,季仁语气谆谆:小岑给我打电话,说
岑若走向警车,期间能够感觉到,季蔷的眼神一直温柔地落在自己背上。
岑若问一个警察: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警察正在给其他的犯罪嫌疑人带手铐,说:现在没有。待会儿要去局里做笔录。
岑若点点头,说:嗯。
所谓其他的犯罪嫌疑人,其实就是那几个不学无术的同乡小混混。
年纪稍大的那个认识岑若,他神情复杂地说:那个姓季的美女,真是季仁的女儿?
岑若看着他,没说话。
小混混苦笑一声,到现在他也算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岑若跟季蔷是情侣,岑若一句话就能左右自己的下场。小混混解释道:是三儿抓的人,他不认识你。早知道她是岑姐女朋友,我们怎么也不会下手啊。
他没说季蔷的身份,他只是想找岑若攀关系。
谁知岑若冷冷地看他一眼,说:无论对方是谁,你们都不该抓。
小混混语塞,过了一会儿又狡辩道:岑兵骗我,说季季小姐是他女朋友,他们闹矛盾了,所以我们才帮忙的!我们不是故意的!
岑若还没说话,就被一个女警察截断了。
女警察说:他说是对象就是对象啊?就算是对象,也不能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
小混混:
岑若没什么表情,说:不管你想找什么理由,都没必要对我说。对警察和法官说吧。
警察把小混混塞进了警车,然后说:岑小姐的伤口包扎完毕了吧?那麻烦您现在配合我们去警察局一趟,做笔录。时间很晚了,辛苦了。
岑若说:辛苦你们了才是。
警察转了个方向,对着岑若背后的某人说:那季小姐,您是现在去局里做笔录呢,还是先回家休息,明天再过来?
岑若浑身一僵,她转过头才发现,季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自己身后了。
季蔷打完电话了吗?
她会怪我吗?
我
岑若心情很乱。
却见季蔷对警察笑了一下,然后上前一步,握住岑若的手。
季蔷说:现在做笔录吧。
她去哪里,我去哪里。
第66章支票
季仁赶回上海时,天刚蒙蒙亮。
岑若和季蔷做完笔录,在警察局斜对面的早餐店里惊魂未定地坐着。
岑若右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手掌厚了足足一倍。季蔷担心她的伤势,因而体贴地帮助岑若进餐。
这忙碌很琐碎,却也因此透露出一股难得的、名叫日常的幸福。
季仁坐在对面,看着季蔷给岑若剥鸡蛋、喂饭,神情有些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