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将三天两头被他怼,已经习惯了,练出来的脸皮堪比城墙厚,闻言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
咱们回客栈吗?他询问道,然后歪着脑袋一看车上的大箱子,哟呵着往旁边退了几步,江家真是有钱啊,这么快就凑够了现银。
韩将宗挑起嘴角沉沉一笑。
上车。
刘副官爬上车坐在一旁,不放心的望了望身后。
韩将宗:看什么?
不大放心,这么大没见着过这么多钱。刘副官道。
只要你别一直回头看,并且双眼发光,别人就不知道这里头装的是钱。韩将宗道。
刘副官深吸一口气,仍旧心里怦怦直跳,会不会有人抢劫啊?
韩将宗这次连话都不回了。
二人顺着繁华街道一路行驶,刘副官一直提心吊胆,控制不住自己看向车内的眼。
片刻后,韩将宗没话找话的问:你说一见钟情这种事,发生的几率有多大?
刘副官想了想,实话实话:一厢情愿的比较多,真能双方看对眼成就良缘的,非常少。
他笑了笑,冲着自己的上司挤了挤眼,是哪家的姑娘这么优秀,能得我们将军的青眼呀?
去。韩将宗骂了他一声,少起哄。
刘副官无所谓的耸耸肩,看着马车转了个弯,本着主街而去。
主街最繁华,并且人更多,带着这么多钱太危险了。
刘副官安慰自己,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听将军的准没错的。
马车继续前行,在骆家门前戛然而止。
刘副官:?
韩将宗:下车吧。
刘副官不解望着他,什么意思?
洛阳首富家中钱财无数,安保措施一定非常严密。韩将宗道。
所以呢?!将军!刘副官震惊的望着他:难道你一见钟情的对象是骆少爷吗?!
韩将宗上下打量他一眼,才发现他没有背着行李,叫你回客栈拿行李,行李呢?
刘副官啊了一声,干巴巴的说:忘了,光顾着打听事儿了
韩将宗斜了他一眼,刘副官看他神色往后缩了缩。
秋日的晌午也是晒人的,马车停在太阳底下,没一会儿就觉得皮肤灼热发烫。
你饿了吗?韩将宗问。
刘副官没明白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摸了摸肚子感受了一下,饿。
那你还不快去。韩将宗说:早去早回,回来的及时,还能赶得上骆家的午饭。
骆家的早饭都已经是神仙下凡才能吃得到的美味了,更别提午饭了。
刘副官一想口水都要流出来,我那我去把行李拿来。
他从车上跳下去,指了指来路,都拿过来吗?
还想拿一半留一半吗?韩将宗作势要呼他,住客栈不要钱吗?
刘副官点头,一连串的说:对对对对,是这么回事是这么回事。
韩将宗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刘副官赶紧跑去了。
骆家地处洛阳城中心地带。
前后两条商业街,布匹、客栈、钱庄等,繁复铺列在其中。旁边都是高门大户,比衬之下骆家门院仍旧显得气派非常。
光十六尺长的额匾就属罕见,暗金色紫气东来四字更是恢弘气派。
立在两边的门铛高及大腿,门槛足足有成年男子膝盖高。
宽厚的大门敞开着,露出院中一落藤条花架,还有两旁高低架上的各式牡丹,此时刚过金秋,正是盛开时节。
秋日百花渐凋零,唯有牡丹,雍容华贵不显萧瑟。
倒显得前庭处更加盎然了。
往里走,墙边摆着一副带着靠背的秋千,吊在树干足有一抱粗的合欢树下。
上头铺着厚实的白色棉垫,细绒软毛迎着风微微动,几簇合欢掉在上头,别有一番意境。
可见这主人并不是一味追求奢靡,也算是个既有雅致又有雅兴的人。
视线再远,被一面宽大屏风石碑挡住。
石碑不同于洛阳本地多用的风景花鸟图画,而是一副书法图,上头浮雕刻画墨染着几句诗: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韩将宗站在门外望了一会儿,心中升起一点春光将逝年华如水的惆怅感觉。
骆家的仆从站在一旁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先是觉得他眼熟,随后才想起来是昨夜来过的人。
这家仆正是早晨送银子的那个,本来属伶俐的。这会儿骤然打个照面,似乎是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他,竟然一时短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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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人声,韩将宗这才看到藤花架子下头站着个人,提着花洒站在大树后头,正抻着脖子看他。
你悄悄藏在树后头做什么?韩将宗皱了皱眉。
他在军中待的久了,操练士兵无数,一开口就像在训人。
家仆愣住了,下意识的将手里的花洒提高了些,示意自己正在浇花:
韩将宗一偏头,看到了树后头挡住的四五株牡丹。
可能是刚刚在浇大树后头的花,一时挡住了,给忽略了过去。
韩将宗面色如常,镇定的问:骆深在家吗?
家仆吞了口唾液,湿润了一下干燥的嗓子,在、在。
韩将宗不请自进,跨过微微向内倾斜着的门槛,这才看到地上铺着一排枚铜钱。
这在北方也比较常见,进门一脚踩到铜钱上,是取步步高升之意。
但是一般铺个八枚就到头儿了,少见铺这么多的。
这骆家真是浑身上下透着宝,一时觉得雅致,一时又有点暴发户的气息,两厢纠缠,韩将宗觉得这主人可能快分裂了。
可有请帖或者提前约过时间吗?仆从怯懦的问。
韩将宗脚下一顿,没应声。
他不言不语的时候侧脸冷硬,浑身的线条都显得坚硬如铁,整个人散发出循势而冲、顺利无阻的破竹气势。
没有。韩将宗说。
仆从不禁一停,被他过分沉稳质重的气势吓的闭上了嘴。
韩将宗自信而不容拒绝的走了进去。
进了内院更加宽敞开阔,像走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花园。
树、草、花无一不各司其事,错落待在自己的地盘上,盘桓在上的是微微拱起的青石小桥,长而曲折的回廊,深沉哑红的美人靠。
还有平齐而起的整体大气装修精致的三层吊脚楼。
韩将宗看了一眼吊脚楼上的额匾:茶楼。
再看楼中摆列却被纱帐阻挡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