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远远一看见他就冲了过来。
倩影!他激动喊了一声,上前熊抱着刘副将不撒手:想死我了!
刘副将大名刘倩影,非常不爱听别人喊他名字,威胁的指了指他,你再叫一声试试。
来人好脾气的爽朗一笑,露出一排白牙。
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副将哼一声收回手,你怎么才来,军中怎么样?
乱套了!来人哀嚎一声,没有将军坐镇,老将军官阶太大,不好越级管兵,几个小将军都是刚提拔上来的,震慑不住。朝中还拨了两个文官来,说是帮着出主意,实际上就是监视呗!
眼看着要打仗,我们在这里装孙子求军饷,朝廷倒好,就知道添乱!刘副将听的生气一跺脚,也顾不得体贴韩将宗的惆怅心意了:走,你同我去找将军。
将军在哪里啊?来人脚下不停跟着他走,嘴上也不停,我来了先去太守府找人,说是住在骆家了,为什么要住平民家里啊?而且这骆家,妈耶!装修的也太豪华了吧!?
刘副将神叨叨一笑,敲响了面前的门。
滚远点。里头道。
来人瞪着乌黑大眼睛,疑惑看着刘副将。
将军!刘副将又敲了敲门,欢欣雀跃的说:家成来啦!
半晌,门开了,露出一张肃穆威严的脸。
脸还是记忆中那张脸。孙家成悲伤的喊了一声:将军
韩将宗嫌弃的说:你来做什么?
孙家成坚强的捧着心:是我啊,我是你的小孙副官啊
是,我又不瞎。韩将宗冷酷的又问一遍:你来做什么?
孙家成深以为分别多日他失宠了,转念一想韩将宗冒着黑气的脸色,又觉得他可能是心情不大好。
岂止心情不大好,韩将宗甚至想揪过江天来打一顿出气。
他一点久见故人的激动心情都没有,板着脸往厅内走:进来说吧。
孙家成委屈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副将,用口型悄声问:倩影,将军怎么了???
刘副将做了个杀脖子的动作,孙家成讨饶的拜了拜手,这才改了称呼:大刘哥大刘哥
刘副将凑他耳边去,压着嗓子说:将军在闹脾气。
定是为了军饷焦头烂额。
孙家成郑重点了点头。
刚至厅内,一直跟在骆深身边的佟兴进来请示:各位贵客,晚饭好了,可要现在吃吗?
韩将宗点点头。
佟兴下去安排,孙家成看着那远去的背影骂了一声,心绪难平道:奴大欺主,这话果然不假。将军好在官居一品,怎么也不请去正厅吃饭?
韩将宗一心沉在明日的事情上,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他思考事情的时候,脸色沉板着不大好看。
看把我将军给愁的。孙家成皱眉看着他,眼中甚至还隐约泛起泪光:你们过的是什么遭人白眼的日子唷
家仆鱼贯而入一一摆好饭菜,佟兴上前来请:将军请上座。
韩将宗沉默坐在主位上。
孙家成跟着他一道坐下,抬眼一看满桌琳琅,顿时吃了一惊。
佟兴笑着解释道:因为添了新客人,少爷担心饭菜不够,嘱咐做的丰盛了些。
少爷二字仿佛有着神奇的吸引力,韩将宗听见立刻抬起头看了那家仆一眼。
还有没有别的交代?他问。
佟兴:没有了。
韩将宗缓慢点一下头,脸上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孙家成胆战心惊看着满桌珍馐,有些菜色甚至见都没见过,不禁颤声说:这
刘副将叹息一声,语气充满了幸福的哀伤:每天都吃这个,我都要吃厌烦了。
孙家成震惊的看着他。
刘副将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又给他倒满酒,你快尝尝。
孙家成用筷子沾了沾那菜上的汤汁,放到嘴里嗦了嗦,舌尖味道同军中的寡淡单调的吃食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是什么神仙吃的菜,太好吃了吧!他如同当初的刘副将一样,差点感动的哭出来。
刘副将已然不是当初的自己了,见状满意的咧嘴笑起来。他以过来人的口吻语气拍了拍他: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吧?
太好了,什么神仙般的日子啊!小孙长官呼噜呼噜吃着鱼翅粉丝,根本停不下来,我不想走了呜呜呜,将军给我派点任务吧
刘副将吭哧吭哧的笑。
韩将宗嫌弃的说:怎么满大街抓猪的也抓不着你们呢?
孙家成风卷残云吃了一顿,终于一抹嘴拍了拍肚子。他环视一圈,被这金碧辉煌的装修震慑的不停啧啧啧。
桌上造型精致的一盆迎客松都用金丝攒了两个果子出来。
孙家成伸手摸了摸,痛心疾首的叹息了一声:好看是好看,就是再好看,也是畸形美,远不如天然的好看。
哦。韩将宗扫了他一眼,嗤笑道:稻子也改良过多次才有了如今的丰收,你怎么不去嚼糠呢?
孙家成被他噎了一句,但是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贼兴奋:嗷
他一嗓子号出来,高兴的说:将军快快骂我,半个月没听见你骂人,整天提不起精神来,干什么都没劲!
韩将宗踹了他一脚:滚蛋。
孙家成嘿嘿一通笑,这才想起来问正事:将军,军饷筹备的怎么样了?
韩将宗:目前有十八万两,再加上盐商会送点私营过来,兑换成现银,勉强凑够了二十万两。
孙家成深吸一口气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厉害,不愧是我大哥。
韩将宗兀自深沉一笑。孙家成许久没看到这笑,之前天天看着只觉得自负欠抽,如今却觉得安全感十足。
他高兴完了又难以控制的露出一点忐忑不安来。韩将宗见了,冷冷笑道:怎么,还夹带了什么私货消息?
孙家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些难以启齿
说吧。韩将宗稳稳坐在前头说。
孙家成顿了顿,眉目之间尽是为难神色:朝廷之前说等过了冬给拨款,后来又说南方今年收成实在不好,国库没钱了,估计要等过了春天才行。
韩将宗:过了春天又要治涝,还是没钱给咱们。
孙家成点点头。
大将军怎么说?韩将宗问。
孙家成:大将军说要捱到春天可难,原本定的军饷数目必然不够了。估计要再加十万两,以防着仗打到一半没钱了,让您
他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只剩下出气的声音了:让您再想想办法。
韩将宗看着他低头泄气的模样,伸脚踢了踢他的腿。
孙家成撇了撇嘴,委屈的养旁边躲了躲。
韩将宗叹了口气,我还没生气,你委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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